第67章

綿延的大海,一眼望不到盡頭。

江舟沉著臉,坐在直升機上,捏著望遠鏡,盯著下方的每一片浪花。

直升機不能落到太低,死亡之海這片區域很特殊,飛機落得太低,便會被海中屍獸的幻境所影響,偏離航班。

但是隔得遠了,江舟就必須凝神屏息,專注認真,否則很容易錯過任何一絲蛛絲馬跡。

“阿嚏。”身後突然傳來打噴嚏的聲音。

這突兀的聲響,打斷了江舟連續兩個小時的高強度集中,他對飛行員打了個手勢,令飛行員飄在原地,而後他放下望遠鏡,看向後座的兩名小男孩。

衛宗平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手也抓著隻望遠鏡,他有些尷尬的臉頰微紅:“對,對不起……”

江舟沒說什麽,隻是轉開視線,看向衛宗平旁邊的安甚:“確定是這片?”

安甚放下望遠鏡,立刻點頭,小臉一片肅穆:“當時突然發生很大的變故,海裏出現地陷一樣的漩渦,我眼看著他們被吸了進去,因為我是冰係異能者,我能凝水成冰,所以我立刻用冰鏈拴住我能栓的人,踩著冰浪帶他們遠離,但雖然我們沒有被吸進去,可我記得一清二楚,位置絕對就在這裏!”

“對對對!”衛宗平在旁邊連連附和:“肯定就是這裏,那片礁石特別眼熟!”

說著,衛宗平又吸了吸鼻子,昨天在海裏泡太久,不光是衛宗平,其他十幾個小選手,也都有感冒發燒的情況。

當時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安甚急中生智,緊急關頭救了一部分人,可這些人卻一直在海上飄著,哪兒去不了。

他們本來是往界碑遊的,可奇怪的是,他們明明每次已經快到界碑了附近了,卻怎麽都遊不過去,他們就這樣在海裏飄了一天一夜,第二天要不是見到了江舟將軍的救援團,他們所有人,大概都會困死在海裏。

衛宗平抽了一張紙巾,擦擦鼻子,不怎麽在意的說:“將軍,我們繼續吧。”

江鬱他們還沒找到,剩下十七個人已經不見蹤影超過三十多小時了,衛宗平不怕感冒,他就怕找不到其他人。

江舟深深的看了衛宗平一眼,他從直升機的工具箱裏,淘了一瓶沒有標簽的藥劑給他,而後舉起望遠鏡,再次對飛行員打了個手勢。

飛行員繼續行駛,他們繼續搜尋。

――

“我,我是不小心的……”江鬱慌忙的從解呈身上下來,整張臉紅得跟煮熟了的蝦子似的。

樹屋周圍一片靜寂,十幾名小選手,一句話都沒說,隻茫然的看著他們。

傅澤作為卡在解呈的臂彎裏,離“案發現場”最近的那個目擊者,他現在已經震驚得嘴都合不上了。

親……親嘴……

江老師和解呈哥哥……兩個男人……親嘴了……

江鬱焦躁的把頭發抓成了雞窩,他心虛的根本不敢看解呈的臉!

解呈倒在地上,男人的神情是難得的錯愕,他遲疑的抬起自己的右手,指尖輕觸到自己的薄唇,一雙漆黑的眼睛,沉沉的注視著旁邊的江鬱。

江鬱管不了這麽多了,他一股腦站起來,扭頭就跑,邊跑邊說:“你你你你你照顧孩子們,我去找那個誰!”

江鬱一連跑出去幾十米,卻突然,他的手腕被一隻大手捏住了。

江鬱渾身一僵,正要掙紮,身後響起解呈低緩冷沉的聲音:“親了就跑?”

江鬱瞬間隻覺得渾身發燙,嘴唇更是跟著了火似的,他哆嗦幾下,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

解呈輕歎一口氣,慢慢的走到了江鬱前方。

江鬱立刻埋著頭,但下一秒,他的下頜被男人修長的指尖捏住了,男人托起他的臉,讓他躲無可躲。

江鬱被迫與解呈對視,他滿臉惶恐,很小聲的再次解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又怎麽樣?”解呈淡淡的問。

江鬱一愣,睜大了眼睛。

解呈眼底露出淺淡的笑意,他不知道是笑江鬱這副膽怯驚慌的模樣,還是笑剛才那個有些滑稽的……吻?

那個其實根本不算吻,因為江鬱掉下來的時候,是措不及防的,所以與其說是他們唇碰到了唇,不如說是牙磕到牙,疼痛絕對大於繾綣。

解呈放開江鬱的臉,江鬱立刻又把頭埋下來,裝烏龜!

解呈的聲音在上方響起:“不是說試一試嗎?親到就親到,你慌什麽?”

“我……”江鬱張口結舌,說不出來。

解呈不再逼他,看看左右,沉吟:“不過,島上有個不安定因素確實不行,你忙了一上午了,休息一下,我去追他。”

江鬱立刻抬起頭:“你去追躍稚?可是他很厲害的!”

解呈頓時眯起眼睛:“嗯?”

江鬱一臉真誠:“真的,他會傳送,跟你的瞬移很像,但是好像比你牛逼,而且他的異能我嚐過,裏麵包含了充足的戾氣,帶著很強的破壞性,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江鬱被解呈盯得渾身發寒,喉嚨幹澀的蠕動兩下,聲音越來越小。

解呈放開江鬱的手腕,眼瞼微垂,麵上帶著狹促的冷諷:“教授對他評價很高?”

“也不是評價高……”江鬱不明白解呈為什麽好像突然生氣了,心裏一頓,江鬱突然福至心靈,解呈該不會是……

以為他吹捧躍稚,是在害怕躍稚吧?

江鬱瞬間抬頭挺胸,一副英勇無匹的架勢:“不過他就是再厲害,也沒有我厲害!你不用擔心,作為一家之主,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跟孩子們的,你放心,我去追他就行,我絕對不會讓他傷害你們!”

解呈:“……”

一家之主……

解呈看著江鬱雄赳赳氣昂昂模樣,對方年輕的臉龐上燃著鏗鏘的戰意,背肌繃直,整個人像隻勇敢無畏的……小羔羊。

很軟的一個一家之主。

保護他嗎?

解呈因為江鬱對某人過於誇讚的評價,而升起的點點不悅,在胸中慢慢消散,他對江鬱點點頭,饒有興致的挑眉:“那教授要是凱旋而歸,我是不是也該準備一份戰利品等著你?”

江鬱瞬間眼前一亮:“什麽戰利品?”

解呈輕輕一笑,身體微傾,薄唇湊到江鬱耳旁:“你想要什麽?”

江鬱耳廓被解呈的呼吸熏得有些發熱,他咬了咬嘴唇,可舌尖舔到自己的唇瓣時,他突然想到這張唇,剛剛才抿過解呈的唇。

江鬱驚到一樣鬆開自己的唇,臉上登時一片潮紅:“咳。”

他輕咳一聲,鬥誌昂揚的握緊拳頭:“回,回來再說吧!”

說完,江鬱迅速繞開解呈,埋著頭就衝進了森林裏麵。

解呈看著他莽莽撞撞,如無頭蒼蠅一般的背影,目光一轉,看向與江鬱相反的另一個方向。

男人麵上的調笑斂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輕嗤。

那條雜種魚,去的是這邊。

――

冰涼的海水衝刷著胸口的血洞。

泡進水裏,躍稚整個人舒服了很多。

他筆直的雙腿撐開褲子,幻化為冰藍色的魚尾,晶瑩剔透的尾鰭輕輕一晃,帶起一捧海水,在水麵甩出水珠。

躍稚這時回過頭,幽深的目光,看向森林裏的某個方向,姣好的眉宇間,猙獰的殺氣一閃而過,他緊緊的握著拳。

“嘩啦。”正在這時,前方破水聲起,一道熟悉的身影,從水中冒了出來。

隻有一隻龍角的男人抹了一把臉,□□著上身,看著眼前嘴唇發白的躍稚,又掃了眼躍稚周圍**開的血水,皺了皺眉:“你受傷了?”

躍稚抿緊唇瓣:“你說的對,對待人類,不應該心慈手軟,人類全都該死。”

龍角男人抬手,一股黑色異能籠罩在躍稚全身,替他療傷,他冷哼一聲:“是誰傷了你?你打算怎麽辦?”

“江鬱。”躍稚音色無波無瀾,語氣裏卻帶著一絲狠絕:“殺了他。”

龍角男人“嘖”了一聲,再次發出那種尖利的音調:“我早就說了,你被那個人類蒙蔽了,明明一開始就是去殺他的,卻偏偏放過他,你以為他會變得跟我們一樣?不可能的,人類永遠不會跟其他動物共情,美人魚也好,蛟龍也好,人類的話裏,我們都叫非我族類,其心必誅!”

躍稚有些煩躁:“知道了知道了。”

他抬了一下手,揮開龍角男人的異能,不讓對方的氣息再籠罩著自己。

龍角男人漫不經心的收回異能:“那你打算怎麽殺?說起來,那個什麽江鬱,為什麽能傷你,他有這種本事?”

“嗯。”躍稚語氣很沉:“別說他是多異能者,他還是一隻喪屍王,異能者的能量,與喪屍王的屍氣相疊加,之前他隻是不會使用自己的能力,現在受這座島的磁場影響,他應該是想起全部了,本質上,他早就與五大基地的基地長,有差不多的能力了。”

龍角男人再次抱怨:“讓你之前不是殺他,養虎為患了吧!”

躍稚煩躁:“我隻是以為……”

“以為他變成了喪屍,自然會被人類族群所摒棄,所以理所當然就能讓他加入我們的群體?躍稚,再怎麽樣,他也是人,人都不是好東西!”

躍稚不再說話,經過不斷的異能修複,他的傷口逐漸複原,他再次一甩長尾,語氣冰冷:“你走吧,這裏交給我。”

龍角男人瞥了他一眼,慢悠悠的:“找人家求救的時候,就龍哥哥龍哥哥的喊,現在嫌人家礙事了,又要趕人家走。”

躍稚懶得理他,轉身往岸上遊。

龍角男人也不再說什麽,身體一轉,鑽進海裏。

他朝著某個分支遊了進去,隻要逆流進入分支,再穿過一個泉眼,他會回到“另一個世界”。

死境之內藏著生機,這就是死亡之海的秘密,也是龍角男人帶著萬千屍獸,堅決守護在死亡之海,一步也不肯踏出的原因。

改變世界的關鍵,就在這片海域裏,但他們不能讓人類發現,所以這個地方,他們必須嚴防死守。

泉眼處沸騰著卷流,龍角男人進了分支,正要穿過那道泉眼,突然,他頓了一下,扭頭往身後看去。

後方幾條小魚遊來遊去,海草飄飄****,並沒有任何人影。

是他太敏感了嗎?他怎麽總覺得好像有人跟著他似的……不過但怎麽可能,以他的能力,不可能有人靠近,還發覺不了。

龍角男人轉過頭去,繼續鑽過泉眼,然而就在這時,一股淩冽的殺意,突然從後方襲來。

龍角男人立刻回頭,但已經來不及了,他的後背被劃出一道血痕,鮮紅的血液很快被海水衝開。

龍角男人滿臉冷冽的看著那尾隨在他屁股後麵,突然冒出來的人類。

是他,那個用雷劈他的男人!

“是你!”龍角男人立刻凝結異能,打算反擊,然而他還沒出招,解呈再次攻來一記,龍角男人快速躲開,但肩膀還是被劃開一道口子,鮮血再次湧出。

龍角男人咬牙切齒!

怎麽會!海底明明是他的地盤,他在海底有天然的優勢,而這個人類進入海底,卻會受到水的阻力,明明這個人類應該動作遲鈍,而他應該身手敏捷,但為什麽,這個男人卻可以對他招招迅猛致命,他是怎麽做到的!

龍角男人手臂青筋繃起,他狠狠一推,大股黑色異能朝著解呈撲去。

解呈腳底踩在泥濘的黃土中,水的確削弱了他的行動能力,他支起異能罩抵擋,指尖驚雷再次擊向龍角男人的眉心!

龍角男人偏首躲開,而就在這時,解呈突然察覺到什麽。

他蹙眉回頭,另一道黑色的異能突然從後麵偷襲而來,是那隻雜種魚!

“躍稚,殺了他!”龍角男人咬牙切齒的道。

躍稚本來都要上岸了,卻察覺到海底有打鬥,這才回來查看。

局麵一下變成了二打一,渾濁的海水淩亂的翻騰,血腥味充斥著鼻尖。

――

江鬱走得累了,扶著一棵樹,大口大口的喘氣。

怎麽回事,已經繞了這麽久了,怎麽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

按理說那個躍稚應該是往這個方向跑的啊,難道不是嗎?

江鬱撓撓頭,東張西望片刻,打算換個方向走。

哪知道就在這時,上方突然有什麽東西掉下來。

江鬱嚇了一跳,趕緊後退,躲開那個高空墜物!

“啪嘰。”一個隻有一個龍角的男人,滿身是血的從半空掉了下來,就掉在江鬱跟前。

“吧唧。”一個長了一條魚尾巴的男人,同樣滿身是血的從半空掉了下來,依舊掉在江鬱的麵前。

“誒?誒?誒!!!!”江鬱驚住了,他蹲下身,看著那麵色憔悴的龍角男人,又看著那奄奄一息的魚尾男人。

“臥槽!”江鬱大驚失色:“是你們!”

兩人都昏迷過去了,江鬱看向天空,卻見天上什麽都沒有,江鬱不敢褻瀆,立刻兩手合十,規矩的朝天拜了拜三拜:“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拜謝完老天爺,江鬱哼哼兩聲,抽了根樹藤,捆綁捆綁,給兩人都捆了起來,然後拉著他們,大搖大擺的往樹屋那邊走。

直到江鬱拽著俘虜,洋洋得意的走遠。

一道帶血的身影,才從一棵大樹後麵走了出來。

解呈麵色微白,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珠,以拳抵唇,輕咳一聲,又看了眼自己血跡斑斑的衣服,傷痕累累的衣服。

隨意的將外套脫了,丟到草叢裏,解呈輕吐了口氣,下一秒,身體瞬移消失。

“解呈,解呈,你看我帶什麽回來了!”江鬱嘰嘰喳喳的聲音,還沒到樹屋範圍,已經遠遠的飄了過來。

小選手們聽到江鬱回來了,立刻興奮的朝那邊看去。

江鬱回來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解呈正在往石鍋裏倒水,他一邊在鍋底添著柴,一邊轉首,朝他看來。

“當當當當!”江鬱讓開身體,給所有人看他後麵的兩個俘虜。

小選手們先還很好奇,結果一見到那個龍角男人,他們頓時害怕極了,尖叫著躲到解呈背後去,大聲指控:“是那個大壞蛋!”

江鬱愣了一下,趕緊解釋:“他現在昏過去了,已經動不了了,別擔心,別擔心。”

小選手們有些遲疑,但出於對江鬱的信任,他們還是探出小腦袋來,嘟噥:“真的動不了了?”

江鬱連連點頭:“真的真的!”

江鬱怕他們還不信,幹脆將昏迷的一龍一魚綁到樹上,又在綁住他們的藤蔓上用異能加固,然後拍拍手掌,笑嗬嗬的叉腰:“這樣好了吧?”

小選手們終於安心了一點,他們紛紛過來,抱住江鬱的腰,悄悄看那兩個男人:“江老師,他們是你抓到的?”

江鬱尾巴都翹上天了:“那當然!”

貝妮一臉崇拜:“江老師,你好厲害啊,你是怎麽抓到他們的啊?”

江鬱嘿嘿笑著:“也沒多難,我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這樣了。”

“啊?”貝妮不解:“他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是其他人打傷了他們嗎?”

江鬱立刻看向那邊還在倒水的解呈。

解呈用幹淨的木棍在鍋裏攪拌著,冷不丁抬頭,便對上了江鬱探究的目光。

解呈放開木棍,站起身來:“怎麽了?”

江鬱撓撓頭,問:“你剛才離開過嗎?”

“我?”解呈看向其他小選手們:“我離開過嗎?”

“沒有!”小選手們齊聲說道。

江鬱愣了一下。

解呈走到龍人和魚人跟前,看了看他們的傷勢,嘟噥:“好像是內訌。”

“咦?”江鬱立刻湊過去,撐著膝蓋,靠在解呈旁邊:“內訌嗎?你是說,他們是互相跟對方打架,才搞成這樣的?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像。”解呈隨口說著,偏頭看向江鬱:“具體見到他們的時候是什麽樣,教授說說。”

江鬱看解呈一臉認真,好像真的不知道這兩人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江鬱就鼓了鼓腮幫子,把見到兩人之後的事說了,說完後又聳聳肩:“他們是受了重傷,但是還留了口氣,我一路拖他們回來,他們居然都沒醒,看來傷得真的不輕。”

解呈邊聽邊點頭,而後起身,又走回了篝火那邊,看了看水沸的程度,說:“今天中午不吃果子。”

“咦?”江鬱好奇:“那吃什麽?”

“螃蟹!”貝妮興衝衝的把一個藤編簍子抓起來,遞過來給江鬱看:“是解呈哥哥帶我們去海灘抓的螃蟹,我們抓了超級多!”

“哇,我怎麽沒想到吃螃蟹!”江鬱一拍腦袋,吃了兩天的果子了,胃都吃抽抽了,明明剛醒來就見到過島上的海產,他怎麽給忘了呢!

江鬱立刻興衝衝的去幫解呈做飯。

很快水燒開了,解呈和江鬱做飯的時候,小選手們就開始分開搓繩子,用樹皮可以搓成繩子,造船需要繩結固定,用藤蔓可能固定不緊,還是用繩子比較好,因此現在小選手們每天沒事幹,就會坐在一起搓繩子。

江鬱一口氣丟了五個螃蟹進鍋裏,眼看著螃蟹越來越紅,江鬱眼尾瞟著身邊的解呈。

解呈用木棍攪拌著螃蟹,注意到江鬱的視線,抬眸:“嗯?”

江鬱立刻把頭扭開,裝作自己沒看解呈。

一次兩次還能糊弄過去,次數多了,解呈將木棍往芭蕉葉上一放,偏首注視著江鬱:“教授,到底怎麽了?”

江鬱抿了抿嘴唇,搖頭。

“不說?”解呈語氣淡淡:“不說就當沒事發生了。”

“誒!”江鬱一聽要當沒事發生,急了:“你不是說那個……有戰利品的嗎?”

解呈故意問:“什麽戰利品?我說過嗎?”

“嘿,你怎麽說話不算話?”江鬱指著綁在樹上的兩個男人:“你自己說的啊,抓到人就給戰利品,我現在抓到了兩個,別管是不是他們內訌,讓我撿漏到的,反正我是把人抓回來了,我都不要求雙倍戰利品了,一個總要給吧?”

解呈沒說話,轉過頭繼續用木棍攪拌螃蟹,確定螃蟹的火候。

“解呈。”江鬱用身體撞撞解呈,聲音哼哼唧唧的:“你說過的。”

解呈聽著他的鼻音,低聲:“教授是在撒嬌嗎?”

江鬱一愣,趕緊否認:“才沒有!”

解呈失笑一聲,抬著下頜,點了點遠處樹林的方向:“造船的位置,船艙裏,戰利品。”

江鬱立刻跳起來,拔腿就往那艘還沒造好的船跑去。

解呈隻造了一天,船現在隻有個雛形,但是隱約已經能看出大概的結構和麵積了。

江鬱爬進簡陋的船艙裏,在裏麵每個犄角旮旯都找了一遍,卻什麽都沒找到。

江鬱不高興了,蠕動著退出去,打算去找解呈算賬!

結果剛一出去,就見的解呈已經站在了艙外,正一臉輕慢的俯視著他。

江鬱忙指著船艙裏控訴:“哪裏有戰利品!”

“沒有嗎?”解呈彎下腰,因為江鬱是坐在艙頭的,解呈這樣撐著手臂伏下來,江鬱瞬間被解呈圈在了兩隻胳膊中間。

兩人離得太近了,江鬱一頓,兩手撐著後麵的木板,眼神閃爍一下,想從旁邊避開一點。

但他怎麽避,都挪不出去,江鬱張口:“你先讓我出去……唔。”

解呈突如其來的垂首,帶著微涼氣息的薄唇,不其然的含住了青年滾燙而顫抖的唇瓣。

跟早上的磕碰不一樣,這是一個真正的吻。

唇齒相融,呼吸交纏。

江鬱因為震驚,手上一個脫力,撐不住力氣,身體往後一跌。

就在江鬱的後腦即將磕到堅硬的木板時,解呈快速的伸手,右手墊在他的腦後,護住了他的頭。

兩人的唇瓣短促的分開。

江鬱瞪大眼睛,他躺在船艙裏,錯愕的看著上方的解呈。

因為是逆著光,江鬱看不清解呈的表情,隻能看到他泛著水漬的唇色。

接著,那薄唇再次貼近,一道清淺的啄吻,落在他的唇上,江鬱感覺到,他的唇珠上,擦過了解呈唇瓣……

接著男人低喃的聲音,泛著濕熱的呼吸,從口中溢出:“教授,你可以推開我。”

江鬱大腦一嗡,幾乎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