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林安安收回手, 沒有立馬幫助他,她也不是聖母,這少年有手有腳有父母, 她幫不幫都是合情合理,先問他:“怎麽不上課?”

少年沒說話。

她又問:“怎麽不回家?”

少年依然沒說話。

“怎麽不找工作填飽肚子?”

這個問題,他倒是回答了, 正了正身子:“我未成年, 誰要我?鴨子店要我。”

林安安:“.........”

接著, 他又說:“我家不在這, 學校也不在這。”

林安安看著他:“那在哪?你這樣不回家,你父母會擔心的。”

這少年,不會真是離家出走的吧?

少年還是那副慵懶的姿勢,將頭靠在椅背上, 望著天,沁透幹淨的嗓音有些別樣的鬱氣:“沒父母,學校在南泱。”

南泱市?也在南方, 離桐春近, 但離京北有十萬八千裏,這人怎麽跑到這來了?

她也問出了這個疑問:“那怎麽跑這麽遠?沒父母...你,你也要好好上課。”

林安安又突然想到什麽, 猛地驚醒:“你是真沒父母還是假沒父母?”

少年望著天, 沒什麽表情, 過了一會兒,才說:“真的。”

少年的聲音,有濃濃的故事感。

林安安回頭, 沉默了一會兒, 她對少年說:“你等著。”

林安安起身離開了, 少年下一秒就將目光落在女孩兒背上,冷漠的眸子裏帶了點笑意,眼底有些釋懷。

轉而掏出褲兜裏的手機,打了一個人的電話,語氣像街溜子,但臉又那麽乖:“王哥,給我轉點錢,今晚再玩一晚,就回去了。”

電話裏那端嘀咕了一陣,少年說:“嗯,差不多了,也不算完全沒收獲,看到了一個想看的人,她...感覺過的挺好,還是個小富婆呢。”少年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

“嗯,掛了。”

...

過了七八分鍾左右,林安安提著一碗打包好的海鮮炒河粉和兩瓶礦泉水走過來,送給了他:“吃吧。”

少年看了她一會兒,悠哉悠哉的放下手機,揣兜裏,接過她手裏的東西。

林安安看著他嘴角的笑,感覺他心情好像好了一些。

少年接過,沒有馬上吃,而是站了起來,身高瞬間顯露出來,目測一米八,高中生就有一米八的個子了,再過幾年得升天了,看來,他不是那種過的很慘的人,至少,營養都跟的上。

他對她說了句:“謝謝。”

說完,他扭頭就要走,林安安叫住他,歪著頭,有些疑惑:“你這就走了?”

少年回頭,將頭頂的帽子摘下,整張臉都露了出來後,林安安心裏又是一陣懷疑。

他笑的很自在:“不然?你以為我還要像電視裏那樣追著你報答你?”

林安安有些無語,她並不需要,也不在乎這飯錢,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去哪?”

他有地方去嗎。

少年眼睛裏麵有她,對她扯了一個這短短一會兒相處時間裏最大的一個微笑:“去一個,離你很近又離你很遠的地方。”

少年說完就扭頭:“走了。”這次是真的走了,他插著兜,提著她給的那碗飯,走的很慢,很慢,但並不是等她挽留。

隱隱收到一個給她的信號。

他們...

還會再見。

——

回酒店的路上,林安安打開了和張清意的聊天記錄。

翻出了一張照片,放大,仔細看了一會兒,越看,越肯定了內心的想法。

她確實見過這少年一次。

國慶來京城看病時,她不在桐春,當時張清意在桐春,給她發了張男生的照片,說他長得帥,長得乖,當時她還調侃張清意是不是看上了。(詳情見第30章 31)

這張照片裏,他穿著服務員的衣服,在桐春,打工?

現在又來到了京城,變成流落街頭?第$1章

她見過一次,有一點點眼熟,可這少年應該是第一次見她吧,怎麽一副那種表情。

林安安皺著眉頭思索,想了一會兒,放棄思考,應該隻是巧合吧。

——

第二天,他們一行人換了一個酒店住下,說接下來一周,他們要下鄉搞活動。

這次的跨年,是一個人過的。

沒住兩天,就乘車下鄉了。

路上,張政給林安安和傅勝澤說:“你們兩個可有福了,這下能見到京圈不少的名人大佬,這次國家很重視這個教育扶貧事業的相關活動,就去找了許許多多商政界的大佬人士,進行一個項目的宣傳和支持,到時候咱們少不了吃飯,酒局之類的,你們做好準備啊。”

傅勝澤聽聞後,點了點頭:“校長,這次不是還有很多其他高校的嗎,怎麽今天沒見到了?”

張政笑了笑,解釋道:“分開了,每個學校幫扶下鄉的地方不一樣,各司其職。”

話說到這,張政突然露出十分驕傲的表情,慷慨激昂的說道:“當然,我們學校能留在京城裏,說明我們是有實力的對吧?像前兩天那些被我們比下去的學校今天就坐飛機去偏遠地區了。”

在座的人都笑出聲了,正在錄像的李嘉憲,將攝影機正對著林安安的笑,一陣拍。

林安安嘴角的笑容僵硬了片刻,低下頭,有些靦腆。

車開到村口時,林安安看到村口的一個牌子,那個牌子,上次和顧尚延去度假村遊玩時也見到過。

前麵明晃晃的寫著:顧&園。

看到這個顧時,林安安表情瞬間涼了下來,垂眸定定的看著某處發呆。

這裏也是他家的地盤嗎。

她拿出手機,給顧尚延發了一個信息:【我想你了。】

顧尚延當即回複:【跨年沒陪成你,明天就考完了,我立馬飛過去,等著老公。】

——

村裏的人,都熱情好客,舉辦活動都大張旗鼓很熱鬧,熱熱鬧鬧的進行了一天的參觀和演講後,晚上終於要去那個所謂的酒局了。

投資方在村裏一個大的農家樂包了個場,邀請他們所有人去。

晚上張政盛裝出席,林安安他們比較隨意,穿著一身休閑的衣服。

這個農家樂還挺大的,總共坐了五六桌,張政當然要把自己的學生帶在身邊,於是他們跟隨著坐在了主桌。

張政立馬走過去打招呼,握手:“啊呀,大家都來了,我們來晚了!”

其中一個地中海的中年男人將他帶過去,和主坐上的一位男人介紹道:“顧總,這是桐春大學的校長,張政。”

張政表情收了收,正經八百起來,笑的得體,伸出手:“顧總,久仰大名。”

被稱為顧總的人,莫約四十來歲,長相英挺,五官棱角分明,打扮舉止氣質都透露出一股大佬風範,大家大部分都站著,他並沒有起坐,一雙鷹眼投在張政身上,臉上沒什麽笑,客套般隨意的握了下手:“你好。”

林安安盯著那張臉,小臉有些蒼白,眼底閃過層層冷意,一旁的傅勝澤看了她一眼,提醒了她一句:“慌了?”

林安安回神,轉而看向他:“慌什麽?”

傅勝澤低下頭,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他就是顧天城。”

林安安聞言,冷冷的看著他:“哦,有什麽慌的。”她認出來了。

傅勝澤盯著她,笑了一下:“合著現在有人撐腰了,一點也不怕了?”

林安安沒什麽表情,理所當然的。

是啊,她有顧尚延,還有傅勝澤的承諾。

那邊還在一陣寒暄說著場麵話,張政給大家介紹他們三個年輕人,說其他兩個的時候,顧天城沒什麽反應。

在介紹林安安時,張政著重強調她是這次活動的主角,是他們學校最榮光的學生,顧天城這時將目光放在了林安安身上。

林安安沒什麽表情的看著他。

顧天城看了一會兒,突然,他臉上有了點表情,說:“貴校還有這麽優秀的學生。”

張政見他終於說話了,也十分欣慰地說:“是啊,林安安她本來是能上京城的好學校的,不知道怎麽就選了我們學校裏,實在屈才。”

顧天城了然的點頭:“嗯,看的出來,心高,氣傲。”

這話一說出來,大家都看向林安安,按照常理來說,她多少應該回大佬?????兩句話,林安安抿著唇,愣是沒說一句話。

張政轉過身提醒著她,林安安當作沒看見一樣,正一籌莫展時,顧天城舉起了酒杯:“張校長此言差異了,是金子在哪都會發光。”他看著林安安:“不是嗎?”

張政正想說是,林安安這時卻開了口:“但,前提得是個金子,不是嗎?”

顧天城得到她這個回答,驀地笑了,放下酒杯:“怎麽說?”

林安安垂下眼臉,一張瓷白的小臉在一眾人中顯得那樣無害單純,明明就是一副沒長大的花骨朵的模樣,說起話來,卻別樣的沉穩。

“醜小鴨變成白天鵝,前提你也得是白天鵝吧。”

“是金子總會發光,前提也得是金子。”

女孩兒的話,讓場內安靜了瞬刻,這話對一些真正“心高氣傲”教育行業的達官貴人聽著很不認同。

這分明是消極的毒雞湯啊。

在教育行業,說不得,也聽不得這些話。

可坐在中間的人,卻突然笑了,還站了起來,騰出自己身邊的位置:“說的對,過來坐吧。”

這下場子才熱了起來,顧總居然主動邀請晚輩坐在他旁邊,可見他也不是完全對場內人的人不感興趣,張政是由衷的高興,連忙點頭和林安安說:“來,坐吧,大家都坐吧。”

林安安被推到風口浪尖,隻好硬著頭皮和傅勝澤李嘉憲兩個人一起坐在了顧天城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