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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天,秋澄可以自主清醒,意識也很清晰。
他雖還不能起來,主要的營養攝入全靠掛點滴,但醫生說可以稍微喝點粥表麵的湯水後,穆行天便用枕頭把秋澄的頭稍微墊高一點,蹲在床邊,拿著勺子,一點一點喂秋澄。
秋澄現在的樣子用枯槁形容一點都不為過,頭發全剃了,臉頰瘦削得凹進去,嘴唇也特別的幹。
他昏迷的時候,穆行天日夜不歇地拿棉簽沾水替他潤唇,但還是沒用,唇上幹涸得都起了死皮。
如今喂湯水,秋澄嘴巴不太能張開,都是穆行天拿小一號的勺子一點一點地送進嘴裏的。
秋澄其實知道,都知道,穆行天從小錦衣玉食,生活上分分秒秒都有人照顧,哪裏幹過這些。
再仔細看過去,穆行天瘦了很多,臉色青灰,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也得了什麽病。
秋澄覺得心疼,看著穆行天,眼淚默默地往下流。
穆行天見了,拿勺子的手頓了頓,臉色立刻緊張起來,把保溫桶和勺子一起遞給身後的趙叔,蹲趴在床邊問秋澄:“哪裏疼嗎?”
又去看床邊那些儀器的數據。
秋澄搖了搖頭,凝視眼前的男人,眼淚流著,張了張嘴,很輕地說:“對不起。”
對不起,又算計了你,害你變成現在這樣。
穆行天一米八多近一米九的大個子,愣是把自己縮在床高不過一米多的病床的床頭、湊在秋澄麵前。
他用指腹去揩秋澄眼角的眼淚,沒問秋澄對不起什麽、為什麽要這麽說,隻是溫柔地一瞬不瞬地看著秋澄,輕聲道:“什麽都別想,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努力好起來。”
跟著問:“有哪裏不舒服嗎?”
秋澄搖了搖頭。
穆行天重新從趙叔手裏接過保溫桶:“再喝點。”
秋澄這次努力地去張大嘴巴,想要多喝一些,想聽穆行天的話,努力盡快地好起來。
趙叔在一旁看了,背過身去,默默抹眼淚。
秋澄醒的時間越來越長,穆行天寸步不離病房,不是喂點吃的給秋澄,就是人蹲在床邊、腦袋趴在床頭陪秋澄說說話,或者刷點手機上的東西給秋澄聽了解解悶。
秋澄有力氣說話後,第一句話就是問穆行天是坐在地上的,還是蹲著或者跪在地上的。
他真的心疼又好奇,不知道穆行天那麽高的個子,是怎麽把自己縮在床頭這點大的地方的。
穆行天動了動,舉起來一個大概隻有四五厘米高的塑料小矮凳,拿給秋澄看。
秋澄都看愣了,想象不出來穆行天會坐這樣的椅子,穆行天解釋,說是珊珊有天來帶給他的。
秋澄眼神變得很輕,問:“珊珊哭了嗎。”
穆行天:“小丫頭挺堅強的,沒哭,說舅舅會醒的,她在家乖乖等舅舅。”
秋澄便笑了。
穆行天沉著眸子深深地凝視他。
秋澄無聲地回望。
穆行天湊近,親了親秋澄的臉,自從秋澄真正醒來,這麽多天了,他一直沒說過,此刻終於道:“你這次真的嚇壞我了。”
秋澄眼神裏柔光閃爍:“對不起。”
穆行天和他頭湊著頭:“我以後要把你拴在身上,哪裏都不讓你亂跑。”
秋澄“嗯”了下,輕聲:“去買條質量最好的鏈子。”
穆行天又親了親秋澄,重複道:“你真的嚇壞我了。”
再親了親,親不夠,無比的珍視。
秋澄這時候想起一件事,一邊被親著一邊道:“你還記得我那天去找你,電話裏跟你說我有話對你說嗎。”
穆行天停下,看著秋澄。
秋澄看進穆行天的眼睛裏,很輕的鄭重的一字一字道:“我那時候其實想跟你說……”
穆行天:“我愛你。”
秋澄頓住,沒想到穆行天竟然知道,也全然已經不記得自己某次無意中醒來的時候其實早就對穆行天說過了。
但穆行天是知道的,他甚至清楚地記得秋澄那天虛弱的樣子,也記得自己的崩潰與恐懼,害怕那是秋澄在這世上留給自己的最後一句話。
想到這兒,穆行天自己又有些受不了了。
他眼眶通紅,去親秋澄,點著頭,反複道:“我知道的,我愛你,我也愛你。”
這一刻,秋澄有種一切都塵埃落定的平靜的幸福的感覺。
他想,他真的做到了。
他賭上了一切,他真的贏了。
穆行天沒有讓他輸。
他在穆行天吻到他唇上的時候回吻。
他想,他今後會用盡全力地去愛這個他赴湯蹈火才得到的愛人。
穆行天,我愛你,我很愛你。
也謝謝你選擇了我,深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