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野蠻相見
頒獎晚會散場後，韓舟這位盡職盡責的經紀人親自來接他名下的藝人。
說是自己的藝人，但是韓舟心裏清楚，常路明就是他的小祖宗。
太不好伺候。
他回頭望向獨自坐在車內後排的常路明。
剛結束晚會的常路明還穿著一身白色西裝，窗外的夜色與車內的燈光交錯著照映在他的臉上，襯著他冷漠憂鬱的氣質。
遠看的確是個高冷得不可輕易接近的人。
韓舟卻輕歎口氣，無法忽視常路明眼中的一片黯然，他說道，“離節目錄製還有一周的時間，你這麽急著回A市？”
常路明別過臉去，望向窗外，“那邊的房子住著舒服。”
韓舟無話可說，不再問了。“行吧，這段時間你好好寫歌。等年末了正好出一張專輯。”
此刻不想說話的人，好歹應了聲，“嗯。”
到了A市，司機換成了韓舟，張叔提前下班了。
距離住處還有兩公裏時，韓舟調轉了方向，開往A大。
車停在安靜的校園外，韓舟謹慎地盯著四周，以防有人偷拍。
常路明坐到了右側的窗邊，遠望著A大的校門，沉默不語。
韓舟卻知道他在想什麽，“你這麽急著見人嗎？”
他說，“他就在學校裏。”
韓舟怕他真的要下車，急道，“人在學校裏，你現在也不能下車！”
看到常路明眼中的失落時，他又不忍心了。勸道，“等下周你們就能認識了。”
“都等了那麽久了，再多等幾天，行不？”
良久。
常路明收回了目光，遠離了車窗，輕聲說道，“走吧。”
*
自從進入研究生階段，袁野的一周裏至少有四天在熬夜。節目的錄製在周三，然而他在周二還有一場組會。
在咖啡的加持下，周一晚上趕著做出了組會的ppt，第二天還得早早起來，熟悉《循線深查》節目組給的錄製流程。
單看文字讓他覺得有些空泛，於是他又找到了最新一期的節目觀看。
就這會兒看視頻的功夫，寢室裏另一個的視線便落在他身上了。
席澤宇和袁野之間的競爭，一直都是單向的。
席澤宇作為這一屆的考研第一，而袁野是這一屆的保研第一。努力過頭的人，總會覺得誰都是自己的敵人。
袁野很不幸地成為了室友的敵人。
看到袁野早起，席澤宇覺得很稀奇，他擔心袁野是為了學習，然而看到袁野十分悠閑地看綜藝時，他的擔心又轉為了不甘的惱火。
“天才跟我們普通人就是不一樣啊，起這麽早就為了看綜藝……”
袁野假裝沒有聽到，甚至給耳機加大了音量。
席澤宇就圖嘴上一時爽，也不需要袁野的回應。
袁野特地看了節目的片頭，卻並沒有在常駐嘉賓裏看到常路明……
原來他不是常駐啊……怎麽剛好就讓我碰上了？
袁野隻知道《循線深查》是一檔探案偵查類節目，倍速看過兩期節目後，他倒是對裏麵的常駐嘉賓有了一些了解，初步判斷並沒有難以相處的嘉賓存在。
看來，明天的錄製過程中，唯一不了解的明星隻有常路明了。
知道袁野要錄製綜藝的人並不多，身邊的朋友也隻有曹鵬鵬一個人知道。
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曹鵬鵬忍不住打探明天的錄製情況，他小聲說道，“明天就要那啥了……現在肯定知道節目內容了吧，能不能跟我詳細說說？”
“那邊不讓我透露太多，我隻能說這一期需要腦子。”
曹鵬鵬覺得他說的是廢話，“都需要你這位高考狀元，還不需要腦子？”
袁野點了點頭，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接著卻問道，“你覺得他們僅僅是因為我是高考狀元，才找得我嗎？”
“知道你長得帥，不必拐著彎強調。”袁野這人對自己的兩樣東西最自信，一個是智商，還有一個就是臉。
曹鵬鵬已經對他的‘自戀’免疫了，他看看四處的人都在埋頭吃飯，又小聲跟袁野說道，“你明天要見到我的男神了，能不能幫我要個簽名啊？”
袁野的神情有些猶豫，“我不一定要得來……”
“試一試嘛，男神一般不會拒絕粉絲簽名的。”
“真的嗎？”袁野有點懷疑，說道，“他給我的感覺……應該不喜歡和普通人靠得太近。”
他查過常路明的資料，內容介紹得很詳細。常路明算得上是天之驕子，含著金湯勺出生，從來都不用為金錢苦惱，又有著令人羨慕的嗓音、創作能力，偏偏又長得好看……
他的人生太完美了，該有的東西，上天都給他了。
這樣的人，天生就有高傲的資本。
而袁野所認為的常路明，正是高傲、目中無人的。
換個角度想，袁野他自己僅僅是又聰明又帥，就已經如此嘚瑟了，那常路明得嘚瑟成什麽樣？
袁野其實隻是有些抵觸，卻開玩笑說，“我不喜歡相形見絀的感覺，從來都是我讓別人感到自卑。”
曹鵬鵬卻把他的話聽成了誇獎，“哎呀！男神肯定不普通啊！像他這樣的人，就算埋在撒哈拉沙漠最深處，也會被人挖出來，最後照樣發光！”
袁野身為一名本本分分的理科生，都覺得這個比喻難以入耳。“你以後不要跟何子晉學說話，會被他的難聽傳染。”
曹鵬鵬疑惑了，很難聽嗎？我在誇人哎！
*
周二下午，《循線深查》節目組便來到A大封鎖了場地。
到了第二天，節目錄製於下午2點準時開始。
五位嘉賓分別扮演不同的角色，都收到了劇中最大的富豪，也就是最有錢之人蔣有錢的請帖，邀請他們來參加一場盛大的生日宴會。
而蔣有錢早已傳出久病纏身，命不久矣的消息，結束短暫的人生之前，他還有一樁心願未了……
在宴會即將結束時，他又邀請幾位朋友來到了另一地方——智慧大學。
告訴他們，在這所學校藏著提高智商的秘密武器。
然而當五人聚集在此地時，發現召集他們來的蔣有錢死在了一個無人的角落。
“啊啊啊啊……”李不清那略顯做作的尖叫聲讓這案發現場，有了一點點詭異的緊張感。
任來瘋（‘任不渝’飾演）身為五人中最有錢的一位，第一個靠近了地上的屍體，他經過了一番仔細的觀察，告訴了一個大家嚴謹的答案，“他真的死了。”
“這個答案，需要思考嗎？”宋作家（‘宋媛’飾演）把任來瘋從屍體邊推開，“讓我這個真正的有錢人來看看吧。”
她很認真地檢查了一下蔣有錢腦袋上的傷口，分析道，“根據我寫懸疑小說的經驗，他是死於他殺。”
任來瘋給她鼓掌，“哇，這個答案，需要思考嗎？”
薛不廢不想跟熟悉的朋友們站得太近，顯得他也很傻。他尷尬地看向身旁的常識強，幹笑了幾聲，“常老師，他們傻習慣了，您不要介意啊。”
常識強簡短地回道，“沒事。”他看著吵吵嚷嚷的幾人不說話，忽然獨自走到了屍體邊上，蹲下來仔細搜身。
蔣有錢的外衣口袋裏藏著一張紙條，常路明將它拿了出來，吵鬧的另外四人頓時深吸一口氣，驚呼道，“有線索了！”
常路明一言不發地將手裏的紙條遞了出去，任來瘋很自覺地接過讀線索的任務，“蔣有錢留下的，他說，秘密武器被人奪走，恐被不法之徒加以利用，我的三位得力助手都被困在了不同的地方。誰能帶著我的一位助手以及秘密武器逃離這裏。最終，我的助理會將我的遺產交付給他。”
任來瘋與蔣有錢的關係最近，對蔣有錢也最了解，他補充道，“蔣有錢這麽聰明，他的助手肯定不普通，這三位都是高考狀元，年紀輕輕就已經是S級人才了。”
“S!”薛不廢看看自己胸前貼著的D級，深深地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參差……
任來瘋繼續說道，“三位狀元的能力也不一樣，能給我們的幫助也不同，我可以大方地告訴大家，三人裏的袁狀元就是最聰明的。誰能跟他組隊，贏的可能性肯定最大。”
“但是，身為現場最聰明的人，袁狀元肯定是屬於我的了！哈哈哈……”任來瘋完全進入了角色，笑得很瘋。他囂張地留下話，轉身就跑，獨自開始劇情任務。
卻不知有一道冰冷的視線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任來瘋是五人中級別最高的，隻有他是A級，除去常識強和宋作家為B級，剩下的李不清和薛不廢都是D級。
而任務進行過程中，偏偏智商等級最低的兩人聚到了一起。又偏偏是他們兩人先找到了關押袁狀元的小黑屋。
“一元錢可以買一瓶汽水，汽水喝完後，兩個空瓶可以換一瓶汽水，問：你有20元錢，最多可以喝到幾瓶汽水？”
這樣一道題將他們難住了。
袁野在一開始就被關進了小黑屋裏，導演把他關進去的時候親口說過，“很快就會有人救你出來。”
然而他在屋裏等了將近一小時，沒有一個人來。
門外來了兩人開始苦惱地開鎖時，這會兒能幫他們的袁野偏偏接到了一通電話，完全沒聽到門外的動靜。
“你幹嘛！不知道我在錄節目嗎？”
何子晉非常嚴肅地說道，“你今天不許去要常路明的簽名，就跟鵬鵬說他耍大牌，不肯給。”
袁野麵不改色地反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剛剛還很嚴肅的男人，此時假哭起來，“嗚嗚嗚……”很委屈地說道，“鵬鵬的魂都要被他勾走了！他是朕的人，怎麽可以惦記別的男人！常路明這個妖孽！”
此時妖孽常路明已到達小黑屋外，他默默地看著薛不廢和李不清兩人以不斷失敗的方式嚐試解鎖。
“常，常老師，您也來了啊……”
“常老師，您也想和袁狀元組隊嗎？”
……
薛不廢他們將位置讓給了常路明，而屋裏的電話還在繼續。
袁野直言道，“我不幫你。”
何子晉痛心了，“喂，你會不會拒絕得太直接了？”然而下一秒他又哀求道，“袁野哥哥，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啊！你的好朋友要麵臨情感危機了，你怎麽可以袖手旁觀，甚至還火上澆油呢！”
這種花裏胡哨的方式在酷哥麵前沒用，袁野隻回兩個字，“不幫。”
“袁野！”
電話裏怒喊一聲袁野。
小黑屋的門在下一秒就被踹開了，更大的動靜吸引走了袁野的注意力，他終於看向了門的位置。
大門的一邊直接倒在了地上，為門外的人開了路。
導演的聲音傳來，“警告，警告，發現野蠻行為，常識強罰款1000元。”
袁野往門口走近時，狹窄的小黑屋沒有什麽隔音效果，他聽到了常路明的聲音，他說，“裏麵的人是我的了。”
“……”
袁野希望自己是聽錯了，他怎麽都想不到，來救他的人會是常路明。
然而他又聽到了其他人的聲音，說道，“常老師，您先請。”
袁野留在了原地，不打算主動現身了。
常路明踩著倒下的門走進了屋內，一步一步地踏進了陌生的領地。
雖是關人的小黑屋，屋內的光線依然很亮。
袁野就站在光線最亮的地方，像是勝利者獨屬的榮耀一樣，等著他慢慢走近，伸手去獲得。
常路明盡量讓自己的冷靜下來，維持著臉上的平靜。
練習過很多次的台詞在腦海裏徘徊著，卻在靠近他的時候，愈發說不出口。
心跳得越來越快，手心也悄悄開始出汗。
漸漸混亂的呼吸聲也在透露他的緊張。
然而當袁野無聲地注視著他時，他的心又靜下來了。
開口說道，“我是常路明，你好。”
*
多想讓時間過得再快一點，讓你重新認識我。
作者有話說：
袁野：何子晉說你是妖孽。
常路明：是可以迷住你的妖孽嗎？
袁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