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當你老了3

紀玉霖大病恢複後身上的一些小毛病還斷斷續續的,他的身體有專門配備的營養師搭配忠伯調理,盡管如此,一個人到了特定的階段時,到了讓他生病的階段,不論怎麽調養,就總都不能很快的康複。

出院後紀玉霖已經從雪球兒離世的低落情緒中走出來,他樂於每天配合忠伯吃一些調理身子的食物,樂觀的不像個病人。

如果不是他那消瘦一大圈的形貌,旁人還真看不出他生過一場病。

他一個病人情況良好,反觀他的愛人,也就是裴忍,倒才是需要令他擔心的。

琴房內,紀玉霖練完琴剛出來,遇到正進門的男人,唇角彎了彎,對上男人俯身趨近的麵孔,伸手擋在嘴邊。

他的遮擋對裴忍於事無補,手很快被裴忍拿走,潮濕熾熱的吻沒有阻礙的落了下來。

男人起初溫柔,漸漸地不滿這樣的力度,直接抱起紀玉霖圈在懷裏,唇舌力度十分強悍,足夠把紀玉霖的口腔舔化頂穿,燙的他完全招架不住。

紀玉霖被迫仰頭承受了裴忍的這個吻,結束後麵頰透出緋色,眼瞼下的淚痣看起來豔麗無比。

他和男人幽深的目光對視,嗓音略啞,有些不太讚同地說:“我感冒還沒好,萬一傳給你怎麽辦。”

裴忍的聲音比紀玉霖的還要低啞:“我不在意這些。”

比起生病,無法觸碰擁抱他才是折/磨裴忍的利器。

紀玉霖反問:“那是誰回來後總是悶悶不樂,心裏滯著鬱氣,連眉頭都時時皺著?”

裴忍啞然。

紀玉霖溫暖柔軟的手指放在裴忍的眉心之間來回輕撫,他歎息:“你看看是不是,現在又皺起來了,可能連你自己都沒發現。”

他主動抱上男人的脖子:“你心裏別發悶好不好。”

紀玉霖另一隻手抓起裴忍的手腕貼在自己臉頰:“我都好好的留在你身邊,誰都帶不走我,除非有一天你不想要我。”

話音剛落,裴忍的臉色立刻變了,

他聲低低的駁斥:“胡說,我不會不要你。”

裴忍手臂如鐵鉗把紀玉霖按在懷裏:“霖霖,我恨不得去哪裏都把你帶著,不管任何時候你都是我的,我絕對不會不要你。”

他聲音愈發地啞,氣息有些亂:“倒是你,不許離開我身邊,這樣的念頭想都不要想。”

紀玉霖:“我沒有過這種想法。”

他說:“你是不是還在怪我當時難受沒有馬上跟你說?”

裴忍深情中加雜幾分苦澀的神情露出不可思議:“怎麽會。”

紀玉霖:“但你總是不高興。”

他牽起裴忍下樓,正值下午,今天裴忍休假,紀玉霖去廚房拿了份下午茶的餐點走出,他自己草草地吃了一塊蘋果穌,味道適中,於是拿起另一塊喂到裴忍嘴邊:“我嚐過了,甜味比較淡。”

裴忍就著紀玉霖的手把蘋果酥吃了。

“好吃嗎?”紀玉霖不等裴忍回答,又給他繼續喂一個。

裴忍不愛吃甜食,可紀玉霖喂到嘴邊的,從來都是照吃不誤。

他心想,哪怕是毒藥,放在紀玉霖手裏對他而言都是甘之如飴。

第三個的時候,裴忍神情露出一絲隱忍。

紀玉霖失笑,靠在他懷裏和他咬耳朵:“有那麽難吃嗎?”

裴忍無奈:“霖霖。”

紀玉霖自己咬了半口,剩下的半塊往裴忍嘴裏塞。

“我覺得甜味很淡呀。”

裴忍三兩下吞完:“嗯。”

紀玉霖抿幾口檸檬蜂蜜水,剩下的也讓裴忍喝。

一份下午茶的點心,多由紀玉霖往裴忍嘴裏喂,或者他吃一兩口,剩下的往對方嘴巴塞。

裴忍不會拒絕紀玉霖咬過然後喂到他嘴邊的東西,親密的分享食物是裴忍非常享受的一件事情。

餐點結束,紀玉霖要裴忍陪他出門散散步。

原本他隻想在四周走一圈就算了,裴忍從車庫開了車接他。

這天是個半陰半陽的天氣,過了午後陽光都遮進雲層裏,傍晚比較舒適。

裴忍驅車帶紀玉霖到最近的一片湖邊,路上還遇到幾名從上頭退休下來的人,看見裴忍都打了招呼,對紀玉霖更是溫和慈祥的。

兩人手牽著手沒有絲毫避諱,結婚後裴忍身邊總帶著紀玉霖,他們的相處模式時間一長,圈內的人就自然而然的知道了。

老一輩思想還比較頑化的人,嘴上雖然不說,暗地裏總覺得裴忍誇張。

不過也有不少人羨慕他們結婚那麽多年依然恩愛如初,誰不想自己在公務纏身的時候有個貼心體己的人跟著噓寒問暖的,何況紀玉霖自己爭氣,那些位置上去後又退休下來的老一輩喜歡聽他鋼琴的人可太多了。

沿湖散步,紀玉霖給水鳥拍照。他的鏡頭轉向裴忍,裴忍麵無表情的。

紀玉霖失笑,走近對方把頭一靠,搭在裴忍寬闊的肩膀。

他們今天穿的是同款的淺灰色居家服,裴忍在紀玉霖把臉靠在肩膀時神情起了微小的變化,等紀玉霖仰頭朝他下巴再親了親,alpha那雙深沉眼底滑過的情緒被捕捉進相機裏。

紀玉霖笑意吟吟:“這樣就好看多了。”

裴忍喉結一動,低頭自然地在他額頭吻了一下。

紀玉霖小聲說:“有人在看呢。”

裴忍不太在意:“沒事。”

兩人牽起的手沒有鬆開過,回程紀玉霖手心都出了汗。

他晃晃胳膊:“我手有汗。”

裴忍還是沒放,等要開車回去才用紙巾給他擦幹淨。

*

途中,裴忍停車。

前麵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紀玉霖目光越過窗外,他先推門下去,跑到前邊,眼睛睜大了把那隻白色的小球兒抱起。

一隻渾身雪白的小貓兒,看起來似乎隻有兩個月左右,居然有些神似雪球兒。

裴忍皺眉,從車上找了張幹淨的毛巾,二話不說把貓接到毛巾裏裹著。

“霖霖,你先別碰它。”

貓看起來是流浪或者被丟棄的,沒有驅蟲清理的情況下讓紀玉霖碰了他擔心會感染病菌。

紀玉霖沒有太堅持,但他的目光始終沒離開過毛巾裏的小東西。

裴忍把裹了貓的毛巾放進車內,方向一轉,和紀玉霖帶它到寵物醫院。

紀玉霖剛失去一隻雪球兒,碰到小流浪算是緣分,裴忍看他表情就知道小東西應該會被收回家裏養著。

到寵物醫院後很快有人安排了小貓的檢查和清理工作,裴忍帶紀玉霖去洗手:“在想什麽。”

紀玉霖笑笑:“裴忍,我舍不得丟了那麽小的貓。”

裴忍眼皮動都沒動:“沒說不讓你養。”

紀玉霖:“是嗎。”

過了片刻,裴忍才開口:“霖霖,我希望你不要把太多感情投注在它們身上。”

先不說裴忍或許連一隻貓的醋都會吃,他對一切占據紀玉霖情緒的東西會有些排斥,雪球兒是他當初送給紀玉霖的就不說了,現在連一隻路邊的小流浪都來了算怎麽回事。

紀玉霖悶笑,裴忍拿他沒辦法。

“霖霖,我不希望它以後讓你傷心。”

紀玉霖搖頭:“我會記得擁有過的美好,你看,我已經恢複了。”

紀玉霖拿起裴忍的兩隻手掌貼在臉頰:“我愛你。”

說完仰頭去親裴忍的唇,裴忍配合的低下臉,沒叫紀玉霖總仰高脖子難受。

小貓最後被紀玉霖帶回家,兩個月的貓不好養,慢慢照顧了一個多月,貓咪肉眼可見的長了一小圈。

那天紀玉霖在陽台休息,他手邊是已經翻完的琴譜,懷裏蓋張半掉不掉的薄毯,雪白的貓臥在毯子上安安靜靜地睡覺。

裴忍從武裝大區回來,先去臥室簡單用涼水洗了身上的汗味,再去陽台看還在沉睡的愛人。

晚上起風,裴忍撿起毛毯重新蓋回紀玉霖身上。

落日的餘暉照得躺椅上的人美麗而虛幻,可裴忍伸手一抱,溫度擁在懷中,人是真的。

紀玉霖幽幽清醒,眼裏透著霧般的朦朧,一下子拉住裴忍的手腕。

“我剛才夢到之前你給我送雪球兒的時候了。”

紀玉霖把一半位置讓給裴忍,自己在男人身前躺下靠著。

“裴忍,你說巧不巧,雪球兒走了快兩個月,這隻貓就出現在我們麵前,它們還長得很像,會不會是雪球兒投胎後回到我們身邊?”

不過不管是不是雪球兒回他們身邊,它們都是獨一無二的。紀玉霖摸摸它,感慨地說:“你要長得慢點啊……”

話音一頓,紀玉霖貼在裴忍懷裏不出聲。

“裴忍,你四十一歲生日快到了吧。”

裴忍:“嗯。”

紀玉霖手心貼在男人臉龐不動。

他微微彎起嘴角,輕聲說:“我們的前半生好像突然就慢慢地過完了。”

他們年少相識,少年相知相愛,現在已到不惑之年。

這麽多年過來了,可又似乎沒有過的太遠,隻要稍微一回憶,兩人經曆的種種猶然清晰地鐫刻在心上,從始至終,他們擁有彼此,不曾分開。

紀玉霖抿唇一笑,眼神溫柔而清明:“你好像就比以前深沉了些,在我心裏,其實沒什麽變化的。”

裴忍偏過臉親吻紀玉霖的唇:“你就是你,是我的寶貝。”

紀玉霖笑問:“那等以後老了也是寶貝啊。”

裴忍眼眉鐫刻深沉的感情:“嗯,都是。”

他們還有大半生要度過,裴忍淡淡想著,紀玉霖依然溫柔如水,優雅漂亮,懷裏的人不曾有哪裏變化,歲月沒有把人從自己的身邊帶走。

裴忍的心願其實很簡單,他要紀玉霖一直都好好的,這輩子健康平安,然後待在他能夠看到的地方。

紀玉霖和裴忍麵貼麵蹭了蹭:“不知道當我們老了,等你跟我都七八十歲後會變成什麽樣。”

裴忍深邃沉穩的眼眉微揚,淡笑:“我愛你永遠不變。”

紀玉霖:“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