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紀玉霖全身被一股高熱包圍籠罩,不同於發/情期的煎熬,信息素泛濫釋放引起的熱幾乎由內向外的灼燒他的每一寸肌膚,眉眼顴骨醉了酒似的泛起潮紅。

紀玉霖下意識伸手捂向脖子後方,指縫間沾染了濕潤水液,裹著一股甜蜜微酸的果香,清新而溫柔,淋漓的水光順著泛紅的指節落在地板,

他無措地伸出雙手捂著脖子,信息素隔離帖濕完後已經不怎麽能粘得住了。

“裴、裴忍……”

紀玉霖身出信息素失控釋放的熱潮中,意識卻沒有完全剝離。

他隻能向身邊唯一的人求助:“我……現在該怎麽辦?”

他想方設法地讓信息素貼貼緊點兒,奈何它卻從濕潤黏/稠的的肌膚滑落。

紀玉霖把滑落的信息素隔離帖捂在頸後:“它掉了。”

一牆之外。

裴忍狼狽地抹去麵龐源源不斷滾落的汗。

清新溫柔的藍莓香無孔不入的滲透著他的器官,綿柔汨汨,不帶一分攻擊侵略的氣勢,卻如編織的密網,柔和的,綿長地包裹裴忍。

裴忍額筋劇烈跳動,手背青脈絡浮現。他壓著喉嚨後退,以強大的克製力抵抗這股綿密的溫柔氣息。

紀玉霖沒聽到動靜,有些心急。

“裴忍?”

片刻,裴忍聲音低沉沙啞:“已經聯係了醫院,信息素貼讓人送來了,你再忍忍。”

紀玉霖“嗯”地應他,縮在椅子裏蜷縮。紀玉霖任由樹莓的氣息織成千絲萬縷的信息素網籠著自己,心跳得飛快。

經理叫了一名beta侍者送來許多信息素貼和藥劑到屋外,裴忍把車推進房內,用袋子將物品裝好,掛在休息室門。

裴忍呼出的氣息高熱,比負重50公斤高壓訓練時喘得還要厲害。

他掌心的汗沾到袋繩上,啞聲說:“霖霖,你開門取,我到外麵了。”

裴忍不敢多留,下樓跟幾個發小匯合,一向嘴巴沒個正形的顧瑀拋給他一盒藥。

“吃一點。”

裴忍沉默冷凝地將藥生吞幾粒,接過嚴琢遞來的水。

“謝了。”

裴忍放下水杯,杯壁邊緣都是汗。

顧瑀笑了笑:“忍哥是真的厲害,剛才我感知到小紀同學的信息素都有點慌了,坐不住啊。”

裴忍暗自無奈的苦笑一聲,他哪有那麽厲害。

瞧落地窗外片片墜落的雪,裴忍叫前台新開了間房,他站在露天的陽台外讓雪花貼著皮膚緩去那股灼熱和躁動。

不久之後,醫院救護車抵達。

紀玉霖被轉移送至醫院,alpha不方便跟隨,林向陽和黃天天寸步不離地跟著紀玉霖,直到人被送進檢查室。

裴忍通知了紀玉霖的父母,很快,匆忙結束公司會議的紀成昭帶著心急如焚的妻子趕到醫院,一幫人全擠在過廊外等候。

兩個小時的等待,紀太太被允許進入檢查室。

紀玉霖眼睛潤紅,人已經冷靜不少。

他左手輸著的藥水還剩下小半瓶,腺體溢出的信息素液已經處理幹淨,後頸的腺體貼上新的信息素隔離帖。

紀太太拉起紀玉霖另一隻手,目光濕潤。

紀玉霖輕聲說:“我沒事,您別哭。”

紀太太詢問紀玉霖身體有沒有哪裏難受,波動的情緒被紀玉霖一再安撫後,等醫院出來,才開始向醫生問明紀玉霖的狀況。

紀玉霖腺體先天受損,這輩子能否釋放信息素一直都是個未知數。

他對此沒抱任何恢複的希望,可醫生此刻告訴紀玉霖,他能夠釋放信息素了。

紀太太撫摸兒子的發頂:“不管霖霖的腺體能不能恢複正常,我隻求他健康平安就好。”

醫生露出儒雅的微笑:“太太不必過度擔心。”他眼神轉向年輕安靜的omega,說,“現在你還不會控製信息素,為了避免信息素泛濫溢出造成難以控製的意外,先留院觀察幾天吧。”

紀玉霖的病房手續很快辦好,輸完液他就離開監察室跟著beta護士去往病房。

紀太太陪他過去,病房套間帶有獨立的小房間,當夜紀太太留在醫院陪了一宿。

清晨,又是一場大雪,枯枝壓滿積雪,皚皚一片。

紀玉霖醒得早,泛濫溢出的信息素液讓他不時地陷入怪異的熱潮。

床桌上放著信息素隔離貼,他抽出一條,拖起虛軟的身體悄悄走進衛浴室清理更換。

上午醫生到病房查房,對方為他做了檢查,量過體溫。

用完早餐的紀玉霖催母親回家休息。

醫院的病房雖然設施齊全,但不管條件如何好,都比不上在家裏的感覺。

他不舍得母親受這份苦,得到醫生檢查正常的報告,又保證自己沒事後,催促母親回家裏休息。

裴忍一早就來了醫院,他沒能進病房看望紀玉霖。

紀太太在過廊看見徘徊的裴忍,心情複雜,說:“小忍,昨天謝謝你通知我們。”

裴忍:“我該做的,他還好嗎,”

紀太太點頭:“還算穩定,這孩子,以前我盼著他能盡快恢複,現在等他終於恢複了一些,看他難受我又不盼著他恢複了,隻要健康,什麽樣都好。”

裴忍薄唇微動:“我想去看看他。”

紀太太憐憫歎息:“不可以了,小忍。”

裴忍麵孔禁不住**。

紀太太看著眼前英俊高大的alpha,語重心長:“霖霖長大了,信息素是多麽隱秘的東西,一旦信息素泛濫釋放,任何alpha都不能輕易靠近,不管你們從前有多親近,如今都要改掉曾經的相處模式,給霖霖私/密的空間,你明白嗎裴忍?”

裴忍緊捏側垂的雙手。

紀太太說:“隻有和霖霖最親近的人才能在這種時候靠近他,比如他的伴侶,與他最親密的人,給予他信息素撫/慰。至於別的人……包括我和他爸爸,都不可以。”

裴忍漆黑的瞳孔一縮,微微震動。

紀太太話盡於此,該說的都說明白了,裴忍是個聰明人,有些時候該適時避讓是必須的。

*****

紀玉霖閑著無事,躺在病床閱讀書籍。

他這幾天靜養,手機倒還能使用。林向陽和黃天天擔心他,每天都會在寢室群找他說話。

日日:[今天穩定點了嗎?@霖霖]霖霖:[吃過兩天藥,按照醫生教的方式試著控製信息素,感覺效果不錯。]

天天:[那天我和陽陽居然沒有察覺不對……]

霖霖:[……報告檢測出來了,醫生說我的信息素隻有評級越高的alpha才能產生更多的感知。]

陽陽:[哇,那麽說那天在場的alpha都感知到了?霖霖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呀?]

信息素屬於比較私/密的話題,紀玉霖臉皮薄,不太好意思告訴林向陽。

紀玉霖住院一周,紀太太每天下午都要來看他,和他說會兒話,舍友也會時不時在群裏跟他視頻通話解悶。

至於裴忍,每天除了問他狀態恢複得怎麽樣,得到紀玉霖一句尚好的答案,反常的沉默,別的隻字不提。

按過往的經曆,裴忍早就在病房住下了。

他覺得奇怪,但沒詢問。

期間紀玉霖把所有關心他的人發來的信息全部都耐心地做了回複,他吃的藥對身體有負麵影響,成天昏昏欲睡,清醒的時間基本在下午。

紀太太午後帶了湯過來,紀玉霖默默喝。

一碗湯下肚,紀玉霖望著母親的神色,心知她又在難過。

“媽,”他眉眼的笑容溫柔無奈,“我已經沒事啦,醫生說過兩天就能回家,您別露出難過的表情。”

紀太太容色憂心。

“從前盼望有朝一日你能做回正常的omega,現在見著你一點一點恢複,卻每次都要進醫院……媽媽寧願你什麽都不變,健健康康的就好了。”

知道紀玉霖吃藥難受,紀太太準備了可口的小零食點心。紀玉霖吃過幾塊,意猶未盡。

他最近胃不太好,吃東西適量,不能貪嘴。

“今天還想不想吐呀?”紀太太握著他的手。

紀玉霖搖頭:“沒事的。”

紀太太歎息:“如果霖霖有個交往對象就好了,這樣就不用吃這些讓你昏睡反胃的藥,無需多承受一份苦。”

紀玉霖“唔”了一聲,慢吞吞地笑了笑。

他反握母親的手,聲音輕輕柔柔的,帶著安慰人心的力量。

“這件事急不來,人不是我想找他就有的。”

紀太太歎息著點頭。

“我知道,媽媽隻是心疼你,不想看見你難受,有個喜歡又能在緊要關頭安慰你的人真的很可貴。”

“霖霖,最近裴忍有沒有特別關心你?”

紀玉霖合上食盒:“他每天會正常問我恢複的情況。”

紀太太:“然後呢?”

紀玉霖看著她:“我告訴他我恢複不錯,他沒再問。”

紀太太微微鬆了口氣,抱著試探的心問:“之前認識的朋友就沒有一個‘合意’的麽?”

紀玉霖微微眯眼:“和他們沒有接觸太久,總體有個印象,目前算還能往來的朋友?”

紀太太連連點頭:“媽不催你,就是問問。你覺得怎麽舒服怎麽來,不用著急考慮。”

紀玉霖笑著拍拍母親的手:“我心裏明白,您讓我見的人我都會見的。”

紀玉霖隨遇而安,對母親的期望並不像從前那樣婉拒。他沒有抱著一定要成功或者合適目的,可真要見別人,那就見了。

就像天晴朗突然出門,或者下了雨在家裏練琴,他正在慢慢把這些交際歸類放進他的日常裏。

至於後續如何,紀玉霖從未特意設想。他平靜的把新朋友當成正常接觸,就像現在對裴忍的感覺逐漸轉化,變得平靜而緩慢。

如果將來裴忍有了交往對象,他大概會淡然處之。就像他自己去結交新的朋友和圈子,就算有了和他關係更親的人,裴忍也還是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