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電影播放不到二分之一進程,四周氣氛變得越來越微妙。

坐在紀玉霖和裴忍前排的是一對小情侶,兩個人原本還好好的看著電影,過程交頭接耳兩句正常不過。

隻是這對小情侶不知道玩了什麽把戲,人越貼越近,高的那個直接把身邊的人抱在懷裏,頭一低,紀玉霖很快轉移了視線。

小情侶動靜明顯,居然摟在一起磨磨蹭蹭地親了起來。

隱秘安靜的空間因為這份突然滋生的曖/昧讓人倍感煎熬和尷尬。

耳邊環繞著三百六十度立體的音效,紀玉霖聽不到前麵的動靜,視線僵硬地定格在大屏幕前,或尷尬的錯開方向。

紀玉霖微蜷的手搭在座椅扶手上,忽然一癢,裴忍撓了他。

紀玉霖疑惑。

裴忍對前麵那對小情侶的把戲似乎不以為然,甚至饒有興致地觀望。

紀玉霖訕訕,扯了裴忍的小指,小聲說:“你別看了。”

alpha長眉一揚:“什麽。”

紀玉霖朝裴忍的方向傾身靠近,手擋在唇邊,湊到他耳側說:“我們別看了,出去吧。”

裴忍按住紀玉霖準備抬起的胳膊:“憑什麽。”

他從後方攬住紀玉霖腰身重新讓人坐下:“霖霖坐好。”

紀玉霖如坐針氈,不知道是他太敏感還是別的,恍惚中仿佛聽到黏/稠的漬響。

前麵的人……親得會不會太激烈了點……

他腦子炸開一片空白,唇幹澀,被裴忍按住的手背猶如被開水燙開,窘迫,害羞,尷尬。

紀玉霖並非什麽都不懂,他發現自己對裴忍的心意後,其實做過那種相關的夢。

後來……還專門從網上搜索過相關的資料和視頻。

無論分化與否,中學時期學校都會安排有固定的相關課程,該怎麽做他都明白。

紀玉霖手心潮熱,脖頸的筋脈劇烈起伏,不用看大概都紅了一片。

他吐出滯留在胸口的悶氣,騰出手將裴忍攬在他腰側的掌心拉開。

動作大了,帶著可以的回避,裴忍覺察出紀玉霖的異常。

借著屏幕亮光及出奇好的視力,裴忍無聲端詳,發現紀玉霖脖子和耳朵泛紅,緊接著連他的呼吸節奏都刻意放輕放慢了。

明明是前麵那對小情侶“做壞事”,紀玉霖卻像隻小貓似的一驚一乍,努力做出一副和他無關的樣子。

裴忍:“……”

有點好笑,還很可愛。

他的注意力從電影完全轉移到紀玉霖身上,目不轉睛,不放過紀玉霖任何細節的變化。

紀玉霖皮膚白,臉上有什麽動靜一眼知悉。

他沒想到紀玉霖會那麽害羞,臉皮薄得要命,卻還強撐鎮定地看電影熒幕。

裴忍伸出手指,指腹放在紀玉霖手背刮了刮,低聲說:“如果不舒服我們就出去吧。”

結果剛才喊著離開的紀玉霖搖頭,唇抿著,看也不看裴忍一眼。

紀玉霖目光直勾勾地緊盯電影,不知道出於哪種心思,硬要把電影看完再走。

電影散場後天色已經黑了,街上秋風迎麵,人潮熙攘。

暖色的燈光把紀玉霖麵部輪廓鍍得分外柔和,連裴忍那股慵懶恣意都中和了不少。

一個清雅秀氣,一個英俊挺闊,行人紛紛側目,裴忍嫌環境吵,帶紀玉霖轉去另外的商業大廈。

天頂雲城消費高,往來進出的人非富即貴,對比其他商業中心安靜,甚至清冷。

裴忍視線低垂,紀玉霖耳朵紅雲未消。

他勾了勾嘴角:“口渴嗎,去喝杯水,順便吃飯。”

紀玉霖順著裴忍所指的方向,停在一家冷飲店前要了杯蜂蜜檸檬水。

裴忍隻要水,他擰開喝了幾口,笑意盈滿,攬住紀玉霖的肩膀往邊上帶。

“怎麽樣,出來看看電影有沒有比你整天悶在房裏彈棉花放鬆。”

他捏了捏紀玉霖的肩:“以後定期到顧瑀名下的鬱香園做個按摩和護理,不然我擔心你小小年紀就患上肩周炎。”

紀玉霖喜靜不好動,練琴時從早到晚都耗在琴房,體質本來就不太好,照他這樣下去,沒彈幾年肩膀就廢了。

裴忍一把拉住紀玉霖手腕:“現在帶你過去一趟,平時彈棉花久了肩膀疼了是不是都不會喊疼的?”

剛才裴忍用巧勁照著紀玉霖肩膀緊繃的地方一捏,紀玉霖反應很敏/感。

紀玉霖睜大雙眼:“現在?”

“嗯,”裴忍失笑,“別呆呆的,跟我來。”

*****

紀玉霖從蒸汽房走出,暴露在空氣的每一寸肌膚紅得要命,仿佛剝了殼的雞蛋,輕輕一碰就能掐出水。

裴忍定定看了他幾眼,目光深深的。

套房寬敞舒適,點了熏香,燈光柔和。

裴忍愜意慵懶地展開雙臂趴下,像一頭暫時收斂野性的獸,見紀玉霖沒動,眼睫懶懶抬起,橫出手拍了拍旁邊的床。

“來這。”

紀玉霖衣帶係得嚴實,他低頭隨意撥了撥,“哦”一聲,慢慢趴在另外一邊的空床位。

不久,有按摩師進來,是兩個相貌端正且溫厚的男性beta。

按摩師給裴忍背後按,人沒什麽反應。紀玉霖臉趴在胳膊看了會兒,收起眼神。

他背繃得緊,按摩師才開始動手,就忍不住覺得疼。

他沒叫出聲,眉間細汗滲出,狀態隱忍,把聲音咽回肚子裏。

裴忍睜眼,目光清明直白:“疼不用憋著。”

紀玉霖嘴角微勾,露出柔和的笑意。

“還好,能受得住。”

他秀眉微蹙:“是我平日不注意,運動少了不說,也沒上心做護理。”

說話間他因為疼痛倒抽一口冷氣,痛過後全身又熱又散,裴忍看他進入狀態了,才沒繼續逮著他說。

紀玉霖呼吸很輕,有時重一點。按到太緊的位置因為疼痛呼叫的聲音極為短促,斯文又安靜。

裴忍心說比那幫來按摩隻會嗷嗷大叫的朋友好太多了。

半晌,紀玉霖聲音沙啞的開口:“你說得挺正確的,我不應該仗著年輕就肆意揮霍身體,現在不注意,以後想多彈幾年的琴都是個問題。”

裴忍低笑:“知錯就改是個好孩子。”

紀玉霖反駁:“我都這麽大了,你也就長我兩歲。”

可也就是這兩歲的差距,紀玉霖恐怕花五年都追趕不上。

他鬱悶地別過臉不說話,疼過之後適應了按摩師的力度和手法,眼皮沉了,小睡一覺。

恍惚中紀玉霖聽到裴忍在說話,他竭力睜眼,裴忍看到紀玉霖掀開迷糊的眼睛,聲量才變回正常。

“嗯,我在鬱香園,霖霖也在。”

“我問他。”

裴忍話說完,沒吱聲,直接把手機拋給紀玉霖。

紀玉霖忙接了,小心地招呼對麵。

“裴阿姨。”

“我最近還好,您怎麽樣呢?”

“嗯、嗯……”

“好的。”

裴忍失笑:“和我媽說什麽了,這麽乖。”

又問了個在意的問題:“一會兒來不來我家。”

如果隻是裴忍平時跟紀玉霖隨口一提他可以當耳旁風忽悠過去,但裴夫人在電話裏盛情邀請,紀玉霖很快答應。

從鬱香園離開,紀玉霖和裴忍去了裴家。

美麗的婦人在門外翹首張望,看見裴忍身後跟了個身影,連忙笑意盈盈地上前迎接。

紀玉霖內斂不失溫柔地和裴夫人寒暄,沒幾分鍾就被裴夫人拿捏。

他拋開維持在表麵的端正拘謹,像個真正小孩一樣和她說說笑笑。

裴夫人已經備好宵夜,十分照顧紀玉霖的口味,照著他從前愛吃的做好。

裴忍視線在他們之間轉了幾個來回,難得沒有調侃,笑而不語。

等裴夫人開始打聽紀玉霖交友的近況,話雖然婉轉,但其中暗藏的小心思裴忍怎麽會聽不出來

裴忍清了清嗓子,主動接走裴夫人的話,避免事情開始往不受控製的方向跑。

裴夫人目光別有深意。

裴忍無言。

裴夫人對紀玉霖喜歡裴忍知道,但他從沒見過裴夫人這種眼神。

紀玉霖已經有一段相當長的時間沒來過他們家,而自家長輩對紀玉霖噓寒問暖關懷備至的樣子,像極了看媳婦兒的眼神。

裴忍有些頭疼,趁紀玉霖上樓洗澡,他把裴夫人手上修剪的花拿走一隻,神色飽含暗示。

“媽,您能不能收斂一點。”

裴夫人一雙美目不解:“怎麽了啊,我對霖霖好你有什麽意見。”

裴忍碰了碰鼻子:“沒意見,但您再用看那什麽的眼神,我擔心他下次都不敢來了,今天好不容易把他哄過來的。”

裴夫人和兒子相視無言。

“我看這孩子他對你其實……”

裴忍搖頭:“我們關係再好,照您這麽下去,萬一哪天他生出和我避嫌的心思我找你賠我一個。”

裴夫人:“……”

裴忍嘴角挑著笑,也上樓了。

裴夫人視線追在他背後:“阿忍,你拿花去哪裏。”

裴忍晃了晃手裏的這支蝴蝶蘭:“送霖霖。”

裴夫人:“……”

自己的兒子說沒那個心思喜歡人家,但又好像對人家寵得不行,眼睛一直放紀玉霖身上。

裴忍打小就是個極有自我意識的人,裴夫人弄不太明白了。

假如裴忍喜歡,人隻怕早就已經往房裏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