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洗手間的穿衣鏡裏,何洛銘趁機觀察了一下原主留給他的身體,長相與他的前身居然有七八分像,一米八至一米九左右的身高,白襯衣和黑西褲包裹著寬肩窄腰大長腿,妥妥的大帥哥一枚,果然是“渣男必帥”。

何洛銘對數字極為敏感,隻瞟了幾眼,他就數清了小推車上的鈔塊,剛好一千萬。結合原主的記憶,這一千萬是幾天前,有個客戶打電話來預約取的,需要提前準備好。

如今的銀行係統都很卷,競爭內容除了優質服務外,銀行的存款規模也是客戶選擇的一個加分項,存款越多,說明這個銀行越受老百姓的信任,大家都往這家存款。各大銀行把存款與員工業績掛鉤,用存款規模做為對員工的一項考核。

對一個隻有四人規模的儲蓄所來說,突然少掉一千萬存款,其慘烈程度無異與割肉了。所以,儲蓄所是想截留這筆存款,變成年底的獎金,無奈粥多僧少。

動機原來在這裏?少掉他一份,他們就可以平均分成三份?哦,不不!胖陳是經理,他的績效是普通員工的好幾倍。他一人占了大頭,如果分的人少了,他受益最多,沒有他的默許,瘦何和美妞敢這樣幹?

何洛銘摸了摸褲兜,沒有手機,銀行上班期間,手機要寄存到更衣箱裏,這是銀行的規定。他抬腕,腕上沒有表,原主全身上下沒有一樣值錢的東西。

出去前,他故意衝了一下馬桶,抽水聲令外麵細微的交談聲戛然而止,不說話了,他才好出去,省得出去後大眼瞪小眼,互相尷尬。

站到兩位奮力準備開窗營業的同事身後,何洛銘挼了挼頭發,狀似無意地問道:“瘦何?今天幾號來著?”

瘦何正在清點鈔盤,扭頭朝何洛銘身後的牆努了努嘴,便把頭轉了回去,美妞在旁一言不發,兩人劈裏啪啦地打著計算器、清點著鈔箱裏的錢數。

何洛銘順著瘦何指的方向扭頭,原來牆上掛著一個電子日曆,剛才沒留神,上麵的時間顯示居然是他原身猝死的後麵一天,他不緊不慢地朝瘦何說道:“聽說……華爾街銅牛昨天被偷了一個角?”

正在盤鈔的美妞突然轉過一張粉白的臉來,饒有興趣地搭話:“華爾街在哪?銅牛是什麽?”

何洛銘沉默了。

地球人很少有不知道華爾街的,更何況還是身處在銀行係統、以八卦為樂的美妞。

“呃,我頭痛,你們先開窗,我去更衣室。”何洛銘的手撫過頭頂,上麵傳來痛意。

能砸死人的力道著實不小。

瘦何和美妞沒有說話,兩人相視一眼,便將銀行櫃麵上的物品按照規定放好,緩緩拉起了窗口玻璃上罩著的簾子。

何洛銘拐進了更衣室,“呯”地一聲將門關上,便貼在門上聽外麵的動靜,隻聽胖陳在他的小隔間辦公室裏扯著嗓子朝大廳裏喊:“老黃,開門營業!”

“唰啦——”儲蓄所營業廳的卷閘門被保安緩緩拉了上去。

為了防止停電等突發事件,儲蓄所特意沒用電動門,所以卷閘門手工拉上去發出的聲音奇大,提醒著櫃台裏的員工,緊張而忙碌的一天即將開始。

顯然,他們都沒等何洛銘就營業了。

看來,截留一千萬的獎金,不準備給他一份了。

何洛銘不再聽了,用指紋按開了原主的更衣箱。

箱子裏,空空如也,正中央放了一個手機。手機不是最新款,是去年的款。

這款手機,在何洛銘原身時代也一樣時髦,一年就出一個新款。

他迫不及待地用指紋劃開原主的手機,先上網查了“華爾街”,果然,這個世界沒有“華爾街”。

稍微查了下,便發現,這個世界裏,類似華爾街的商業街倒是有,不過名字是“金融街”,標誌性建築也不是銅牛,而是一個魔方大廈。

他又查的了一些原身時代的印記,大多功能類似,隻是換了個名稱,原主這個世界和他原來那個世界的科技發展同步,生活完全契合。

看來,書中是個平行世界?

劃動著手機,他開始迷糊了。

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世界?或許,他本來就在書中,隻是回到了原本世界?誰知道呢?反正沒死,就是賺了!他也不糾結哪個世界的問題了,沒有代溝就行了。

退出手機搜索界麵,他翻了翻原主的社交軟件,一翻,震驚了。

市麵上流行的社交軟件都能在原主的手機裏找到,每一個軟件進去,便是同多人熱聊的聊天記錄,尺度之大、範圍之廣,令人乍舌。

何洛銘的眉頭微皺了皺。

原主不是一般的渣,而是渣出了天花板,交往過的眾多男友都不占他的記憶內存,往往交往了一陣就換了人,前任連名字都忘記了。

在原主不太記事的大腦中樞,有兩個人的記憶占額算是大了,一個是他的白月光——也就是卷走了他所有財產的初戀男友顧思安,另一個是目前供他吃住的竹馬——司徒悅。

他在社交軟件中快速地查找著,沒有找到原主記憶中的兩人,想來,社交軟件上都是陌生人。

他翻出了通訊錄,原主不但渣,而且懶,所有的號碼都不存一下,通話記錄倒是很多,白天打、半夜打,通話時間有長有短,毫無規律可言。

他不放棄,轉手又點開了原主的信息,果然看到信息裏麵隻有一個號碼在朝他發信息,每天都有好多條。

這年頭,社交軟件中特別某信的功能強大,不但能聯係,還能支付、娛樂、購物、導航,隻要有網,就沒有某信做不成的事情,不會再有人花一毛錢一條去發信息了。

他仔細看了看這個號碼下麵的對話。

“洛銘,今天我很忙,中午不能回家。你如果沒地方吃午飯,我在電飯鍋裏煲了你最愛吃的叉燒飯,你回家吃吧。”

“洛銘,今天我晚上要加班,晚飯如果沒有人請你,你一定要點外賣吃,空腹睡覺太傷胃。記得用我的外賣帳號,你的已經沒錢了。”

“洛銘,上周說,5號你要去單位開晨會,也就是明天早晨,晚上別玩得太晚!早點回來!”

“洛銘,你昨晚喝醉了,是酒吧老板打電話讓我來接你回家的,你的工作服洗好放在你的衣櫃第二個抽屜裏,我先去上班了。”

……

何洛銘一條一條地翻看,居然發現,原主從來也沒有回複過,但這個號碼每天都在發。

原主還真是……何洛銘要不是占了原主的身體,他真想把原主狠狠揍一頓。

原主這麽渣,又那麽落魄了,沒想到他的竹馬還在不離不棄地照顧著他的生活,細細碎碎、點點滴滴,不求回報,不求回應,隻是一味付出!

而那個騙了他錢的白月光,卻從來也沒出現過,居然也同司徒悅一樣,在原主的心中占據著重要地位。

何洛銘閉著眼,使勁回憶了一下,好在,原主雖然渣,但他有潔癖,交往的男友隻是喝酒娛樂或者隻是聊聊騷,並沒有去睡他們,而且大部分男友都是奔著原主的錢來的,錢花完了,緣份也散了,還沒到躺到一起聊人生的地步。

他有點不信。

一個如此渣的人,居然看到喜歡的人不去睡?

何洛銘又仔細回憶了一下,但想不起來太多,可能是剛魂穿過來,還不太適應,但從他對兩個重要人物的回憶看,他是沒有睡過他們的。

白月光顧思安一直吊著原主,直到他用結婚的名義將原主的兜底私房錢都騙了光,就迅速消失了,連手指頭都沒讓顧思安碰過一下。

對司徒悅,原主的情緒可能複雜一些。

司徒悅是何家大管家的兒子,比原主小半年,生下來就是原主的玩伴和同學,他們以前一起住在何家,後來飛機失事後,管家一家人都隨何家去了,司徒悅因為要照顧宿醉的何少爺,僥幸逃過一劫。

原主是知道司徒悅對自己的感情的,他也不討厭司徒悅,他們天天在一起上學、玩耍,青梅竹馬,就連性向都那麽契合,一攻一受。但是……原主就是一匹脫韁的野馬,放著好好的竹馬不珍惜,成年後便撒開歡地找男友,還有著一個初戀白月光。司徒悅默默地承受著少爺的一切,每一次喝醉,都是他照顧,飛機失事前如此,失事後也如此。

原主花天酒地,銀行上班的工資一發下來,可能一個晚上就同他的狐朋狗友揮霍光了,剩下來的時間他就離不開司徒悅,就是吃著司徒悅的軟飯才有底氣去渣。

雖然精神渣也可恨,但原主不是種馬,這讓何洛銘稍稍鬆了一口氣。

看了幾分鍾,手機屏幕就暗了下去,舊手機的待電時間果然不能同新手機相比,再加上原主是個忘性大的,也沒有及時充電,更衣箱裏也沒充電器。

算了,先解決眼前的事再說。

何洛銘將手機放進兜裏,出了更衣室,徑直朝胖經理的狹小辦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