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模擬成果 一

清早的法旺區起了濃霧,到處都是灰蒙蒙的,能見度很低。

到了上班時間點,城中花園鬼影幢幢,隨手一拍就是迷霧版喪屍圍城。

燕老師靠在沙發邊,一邊等顧晏上樓拿光腦,一邊轉著智能機鏡頭拍恐怖大片。

一不小心拍到一隻來串門的高挑鬼影。

燕綏之收了屏幕,趿拉著拖鞋去開門,然後就被門外人慘白的臉色和偌大的黑眼圈嚇了一跳。

“菲茲小姐?”燕綏之一臉詫異,“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嗯……發燒了。”菲茲一開口就是濃重的鼻音,她吸了吸鼻子,揉著額頭道,“我昨晚幹了件蠢事,回來太晚太累,又泡著澡睡著在浴缸裏了,今早醒過來就成了這副鬼樣啊嚏!”

“……又?”

菲茲:“是啊,又一次。以前也犯過這種蠢,但好歹半夜能凍醒,這次一覺泡到天啊嚏亮。”

燕綏之:“……”

燕綏之看她搖搖欲墜的模樣,扶了她一把,擔心地皺起眉,“你還是進來坐著說吧。”

菲茲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不了,我就是來蹭個順風車。”

說話間,顧晏剛好從樓上下來,乍一看門外濃霧中若隱若現的臉,差點兒以為燕綏之撞了鬼。

頓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菲茲?”

菲茲探頭虛弱地問:“顧,你今天是不是要去醫院約見當事人?順便載我一程吧,我的飛梭車防霧係統還沒修,自動駕駛用不了,為了大多數人的安全著想,我也不太敢自己開。”

顧晏二話不說,大步流星出了門,按幾下智能機上的遙控,啞光黑色的飛梭車就直接停在了菲茲腳前,甚至還貼心紳士地開好了車門。

“我的天,後座都已經切成舒適模式啦?”菲茲捂著心口鑽進車裏,“你們這麽貼心,會害我找不著男朋友的。”

“不至於,舒適模式一直開著,不是特地切換的。”顧律師貼心地幫她降低了幾分找男友的難度。

“怎麽會?我前幾天看到的時候明明還是正常模式,別趁著發燒糊弄朋友。”菲茲小姐展現了自己敏銳的觀察力。

顧晏默然無語看了這位朋友兩秒,拉開車座底下的便攜醫療盒,指了指說:“吃藥。”

說完便替她關上了車門。

畢竟是病了,菲茲上了車便不再嘰嘰喳喳,接了杯熱水,安安靜靜地呆在後座。

燕綏之和顧晏反而有些不習慣,時不時會從後視鏡裏看她一眼,確認她還沒燒暈。

“你們要不要把前後座的隔層封上?”車子行駛了好一會兒,菲茲才慢半拍地想起來,“我怕傳染給你們。”

“沒事。”燕綏之笑說,“真傳染了也沒關係,反正最近都泡在醫院,發燒了抬手就能讓醫生紮一針。”

菲茲呸呸兩聲,“別烏鴉嘴,燒起來多難受。”

“不過說起來你們最近都會呆在醫院嗎?不晾著那個當事人啦?”菲茲說,“昨天事物官還感歎呢,說那種脾氣的當事人,就得碰上你們這樣的,多晾他幾天他就知道急了,免得滿嘴跑馬兜圈子。”

顧晏從後視鏡裏瞥了一眼:“你們還議論這些?”

“當然啊,關注度這麽高的案子,所裏高層包括合夥人們都很有興趣。”

菲茲說起雜事就來了興致,黑眼圈都沒那麽重了,“你們前些天不是晾著當事人到處出差嘛,合夥人大佬們屁股都坐不穩了,還問過你的事務官亞當斯你究竟有沒有勝算,打不打算好好準備,還逮住我問過一回,就因為咱們是鄰居。”

“是麽?”燕綏之說,“南十字也不是小所,什麽大案子沒見過,不至於這樣吧?”

菲茲說:“上次酒會不是出人命了麽,挺影響律所形象的。他們大概希望能借這個大案子好好出回風頭,所以巴不得你們整天整夜不睡覺,撲在這案子上,以表誠心。我跟他們說你們查有利證據去了,免得他們又瞎操心。”

……

春藤醫院清早倒挺忙碌。

顧晏剛進門就接到了一通通訊,來自於當事人賀拉斯季的看守警員。

“是我。”顧晏說,“我這裏有點事,會見時間可能要往後推半個小”

“不用推不用推!”菲茲正在刷智能機掛號,聞言連忙衝他們揮揮手:“看病我還是沒問題的,你們忙你們的去吧,不用跟著我耽誤時間。”

對方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麽,顧晏“嗯”了一聲,衝燕綏之道:“你跟菲茲在這裏,我去賀拉斯那邊看看,有點突**況。”

“什麽情況?”

顧晏切斷通訊說:“沒說,隻說要取消會見。”

這種狀況對他們這些大律師而言其實並不鮮見,處理起來很有經驗,不算什麽大麻煩。

顧晏打了聲招呼,便先過去了。

燕綏之陪菲茲去了診室。

醫生一邊給她綁了個基礎體征測量儀,一邊問道:“怎麽燒起來的?”

菲茲小姐又把她睡浴缸的壯舉複述了一遍。

醫生聽得直皺眉,“就那麽睡了一夜,家裏人也不知道喊你?”

菲茲撇了撇嘴說:“光棍一個,沒有家裏人,誰能發現啊?”

“抱歉。”醫生朝燕綏之隻看了一眼,大概是錯把他當成菲茲的男朋友了。

醫生尷尬地咳了一聲,又道:“不過下回真不能這樣,不說別的,皮膚也受不了呀。你們年輕人單獨過日子可真是太危險了。”

這位老先生滔滔不絕為菲茲小姐操心時,門口突然傳來林原的聲音:“燕血呢?阮野?”

他這些天叫慣了“燕院長”,差點禿嚕嘴,好在挽回及時,轉成了“驗血”。

菲茲朝他看過去,問燕綏之:“認識的醫生啊?”

“嗯。”燕綏之抬手跟林原打了個招呼,對菲茲解釋道:“顧老師找的專家,賀拉斯季的一些病理狀況以及這樣子的影響,都靠谘詢他。”

燕綏之從診室裏出來,順手帶上門。

林原拍了拍腦袋,懊惱道:“一晚上沒睡,腦子轉不過來,差點兒叫錯名字。”

“沒事。”燕綏之不太在意,“早晚的事。你值班結束了?”

“對,卷毛來辦公室接班了,我回去睡會兒。”林原說著,左右看了一眼,趁著走廊沒人低聲道,“我盯了一晚上,那個基因片段比我想象的難搞,單從分析出來的詳細信息裏看不出什麽問題,現在還有30左右正在分析中,但是……”

他皺著眉提前打預防針,“我怕你們看到結果會失望,能提煉的信息有限。”

燕綏之對這個結果似乎並不意外,他想了想,忽地問道:“一般做基因實驗……在基礎特定的情況下,發展路徑可不可以預測?”

林原一時間沒明白他的思路,“什麽意思?”

“我昨晚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燕綏之說。

他在想,如果當年他和父母經曆的手術被曼森兄弟當作了一場試驗,那麽試驗的內容應該是曼森兄弟早期的成果。

他們本質的目的在於激發“基因性毒癮”,並非死亡。所以,他的父母在曼森眼裏算試驗失敗。

那麽活下來的他呢?

單從表麵來看,這麽多年裏他並沒有出現過所謂的“藥物依賴”症狀,應該不能算試驗成功。

但曼森兄弟真的會在20多年之後,對一個失敗品上心?

燕綏之整理了一整晚,想到了一種可能,“我身體裏存在的那個基因片段不是成功品,但重要程度並不亞於成功品,甚至比它還要高。”

“這會是什麽?”林原想到剛才燕綏之的問題,福至心靈,“你是說基礎?”

燕綏之點了點頭:“對,也許他們後續的研究成果甚至成功品都建立在那個片段之上。所以我想問你,如果有一個起點,能不能預測出後續走向?如果有這樣的可能,那我就明白為什麽對方這樣盯著我了。”

熬了一夜的林原反應略有些慢,他反應了兩秒,終於消化了燕綏之的話,擺擺手說:“不太可行,雖然有起點了,但起點能發散的方向實在太多了,預測不了。”

燕綏之說,“不止起點,其實也有終點。能發散的方向有無數條,但曼森兄弟要的隻是其中一條。”

林原愣了一會兒,忽然一拍腦門:“對啊!他們要的就一種結果,所以終點也是有的!這樣的話……”

他兀自想了想,一臉亢奮:“可以可以!那個儀器就能模擬!我這就”

“不急在這一時。”燕綏之拍了拍他的肩,“先回去睡一覺,之後就辛苦你了。”

送走林原,燕綏之回到診室。

菲茲小姐剛領了兩個退燒水袋,臉拉得比驢長。

“要輸液?”燕綏之問。

“對。”菲茲說,“我問有沒有一個小時內退燒的方法,醫生就給我塞了兩袋這個,天知道我最怕輸液。”

“為什麽要一個小時內退燒?”燕綏之納悶。

菲茲小姐言辭振振:“因為10點之前到辦公室,我這個月全勤獎金還有救。”

燕綏之:“……”

“而且退燒太慢我這一天就得請假了。”菲茲眨了眨眼,“那得少聽多少八卦,多不劃算。”

燕綏之:“……精神令人欽佩。”

這位小姐號稱南十字的消息樞紐站,對雜事消息的熱衷不是一般人能體會的。

燕綏之安頓好菲茲,本打算去賀拉斯季那邊看看,沒想到剛出門就碰到了出電梯的顧晏。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什麽情況?”

顧晏麵無表情地說:“我們的當事人賀拉斯季先生調戲護士上癮,愣是不讓對方紮針,要玩你追我跑的遊戲。據說氣哭了護士,氣跑了警員,現在警署認定他故意拖延治療時間,在通知我之前往檢察署和法院遞交了申請,十有八九要提前開庭,具體時間等通知。”

燕綏之氣笑了:“……他吃什麽餿藥了這麽跟自己過不去?”

作者有話要說:下午生理癱,不小心睡著了,睜眼11點……非常迷醉

後台評論抽搐,所以紅包隻發到一半,等這兩天評論穩定不抽了,再把剩下一半發完,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