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羈絆
……
“今天很開心，感覺壓力小多了。”
“你的成績應該不用太擔心吧，不要想太多了。”
“嗯嗯，我會的，那就先這樣吧，我洗澡去了。”
“好。”
眼前的手機屏幕明明滅滅，蘇語看了最後一眼，把手機熄滅，放在了桌上。
他們偷偷溜出學校，買了些零食，又在外麵肆意地走了走，一直到下課前的十分鍾，才堪堪趕回了教室，所幸…沒有老師發現他們的出逃。
對於蘇語和陳凱而言稀鬆平常的事情，夏千歌卻是有些緊張，一路上夏千歌都隻是跟在他的身後，一麵擔心會被發現，一麵又因為新鮮感而覺得刺激。
年齡的增長總是會慢慢束縛住人的天性，年輕時會有的悸動，在以後的自己看來，往往會幼稚的讓自己不禁失笑。
蘇語已經慢慢適應了重生後的日子，他可以毫不生硬地應和身邊每一個人，也沒有一個人能看出了他的破綻。
重來一次的人生並不會無趣，現在隻需要等待就好了，他的人生會在大學裏重新開始，因為他會選擇一所與曾經不同的大學，然後開始新的生活。
“小語這次真是謝謝你啦，要不是你那隨口一提，你何叔這病可就查不出來了。”何媽夾了許多菜到蘇語的碗裏，似乎仍然餘悸未定，“現在發現的早，還能治，不然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沒事就好。”蘇語隻是笑了笑，他看了眼身邊低頭扒飯的何慕青，覺著有些奇怪，“慕青她…怎麽了？”
“考了班上倒數第七。”
何媽還沒有開口回答，何慕青就抬起了頭，冷不丁地說道。
“因為卷子太難了？”
“數學沒考好，好難…就是不會做。”
何慕青又垂下了腦袋，她的語氣裏有些委屈，可眼睛裏的倔強依舊，顯然在蘇語來之前，何慕青和她的媽媽因為成績的事情起了一些爭執。
“我和慕青都吃飽了…”
蘇語放下了筷子，他拉了拉何慕青的袖口，惹得女孩惡狠狠地瞪著他。
“幹嘛啊，我知道你這次考的好。”何慕青咬著嘴唇，嘴裏有些碎碎念，“成績好了不起啊…”
“我考多好和你沒關係，題目不會做我教你好了，卷子有嗎？”
“你教我？你？”何慕青提高了嗓子，她盯著蘇語，“你還有幾天就高考了，還管我…”
“所以我隻有一個小時，如果你不想浪費時間的話，我們最好從現在開始。”
蘇語回視著何慕青，微笑著說道。
……
“這道題也做錯了？不是因為難吧，基礎的公式都記混了，怎麽可能做的對題目。”
“哎呀，不想學了，反正也學不會。”
何慕青不耐煩地扔下了手裏的筆，把濕漉漉的頭發抓得零零散散的，她剛剛洗過澡，身上還蒸騰著沐浴露的清香，披著鬆垮的吊帶睡裙，奶白色的肌膚大片大片的顯露了出來。
蘇語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些距離，臉上的表情帶著些局促，何慕青…對他還真是不設防。
“現在不想學，那就下次吧，你才高二…還早。”
“嘖嘖，蘇語你…”
何慕青狐疑地盯著蘇語，她的身子忽然向著蘇語這邊傾了過來，香甜的呼吸撲打在臉上，他甚至能看見何慕青臉上細細軟軟的絨毛。
“我怎麽了？”
“感覺你最近說話一股大叔味，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想看見我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的損我。”
“切…”何慕青把身子縮了回去，台燈柔和的暖紅燈光在她的眼底緩緩散開，她發著愣，心事被簡單地畫在了臉上，“你說…我是不是很笨呐，別人幾分鍾就能學會的東西，我花了很久，還是學不懂。”
“笨，你當然笨。”蘇語認真地看了何慕青一眼，重重地點了點頭，“不過傻人有傻福，這是好事啊，以後會總有個愛你的人能忍得了你的傻。”
“愛我的人…”
何慕青垂下了細長睫羽，似乎是為了掩蓋住一些不想被人看見的情緒，可下一秒，一隻細嫩的小腳狠狠地踢在了蘇語的小腿上，疼得他倒吸著涼氣。
“你幹嘛？何慕青，你又犯什麽神經？”
“說我笨是吧？給你機會，你不懂安慰我，還說我笨。”
“停停停…我電話來了。”
蘇語舉著電話給何慕青看，“我爸打來的，看來我真得回去了。”
“快走，每次來就惹我生氣。”
……
蘇語離開了何家，他看了眼還在振動的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小語？在幹嘛，這麽久沒接電話。”
“有事的話，就直說吧。”
電話那邊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說話的語氣裏有些討好的意思，可在蘇語聽來，那不過是愧疚使然而已。
蘇語沒見過他的母親，從他出生以後，父母就離婚了，蘇語隻知道他的母親是個很漂亮的女人，老家夥一直說蘇語長得很像他母親。
蘇語其實長得不賴，隻是他的長相更多是偏向於女性的柔和，尤其是他那有些陰柔清秀的眉眼，像極了照片裏他母親的模樣。
老家夥在外忙工作，一年回不來幾次，蘇語對於他的母親很陌生，對於他的父親，也沒什麽太強烈的感情。
以前蘇語不懂事，他覺著是老家夥趕走了他的媽媽，可即使後來長大了，明白了很多事情，他也依然很難對他的父親露出什麽笑容來。
親情是需要時間培養的，拔苗助長的關係，脆弱的像是蛛絲，一陣輕風也抵擋不住。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啦？我這不是看你快高考了嘛，問問你怎麽樣了。”
“你這麽關心我，知道高考是哪天嗎？”
“我…”男人話語一窒，“算了，不聊這個了，你這幾天缺錢嗎？我等會再給你打一點？”
“我要複習了，還有別的事情嗎？”
“等會…就是，爸爸有個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男人的話斷斷續續，想說的東西像是卡在了喉嚨裏，許久也支吾不出一句話來。
蘇語靜靜地等著，他知道男人在猶豫什麽，他找了一個女人，瞞著蘇語已經結婚一年了，上一世的蘇語也隻見過那個女人幾次，女人還帶著一個女兒。
那個女生和蘇語一樣大，也隻是在餐桌上吃過兩頓飯，他對於那種拚湊出的親情並沒有太多的期待，畢業以後就從家裏搬了出來。
“不想說就算了，還有別的嗎？”
“額…沒了，那你好好複習吧。”男人歎了口氣，滿是遺憾。
蘇語掛了電話，他抬眼望著小區陷入夜裏，漆黑的瞳孔裏閃爍著溫暖的家家燈火，在走廊的窗台站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