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湯圓們的討論

甄樂天,帝都土著,商初時的室友,也是曾被商初時碰瓷,然後死皮賴臉纏上了的人。

四年前,商初時走投無路,萬念俱灰之下,於夜半深更,僻靜無人的公路上,一頭撞向迎麵駛來的大貨車。

開貨車的就是甄樂天,恰好來南市跑長途的可憐小悲催。

小悲催當時緊急踩了刹車,但商初時還是因心力交瘁動了胎氣,倒地不起。

小悲催嚇得魂都掉了,跳下貨車衝向商初時,將人抱起,“好漢你挺住,我送你去醫院!”

商初時用盡最後的力氣揪住甄樂天的衣領,淒厲地說,“別去,求你……”

話沒說完,商初時暈了過去。

甄樂天並不發達的大腦飛快轉動起來,慌亂三分鍾後掏出了手機,“媽咪,我撞人了,但是人沒死,還不讓我送醫院,腫麽辦?”

他媽咪說,“男的還是女的呀,兒?”

甄樂天糊塗了,“媽咪,這跟男女有關係嗎?”

他媽咪語重心長地說,“兒啊,你個傻蛋,如果是女孩,你不就有媳婦了嗎?”

甄樂天跟著激動起來,興奮大喊,“我,我有媳婦了?我居然有媳……不對啊媽咪,這好像是個男的!”

懷裏的人穿著孕婦裝一樣的背帶褲,肚子那裏明顯是挺起的,而蓬頭垢麵之下,是一張瘦削慘白,但男性特征更明顯的臉。

他糾結了很久,腦海裏回想起商初時最後那句嘶啞淒厲的話,沒把人送去醫院,而是扛上大貨車,帶到帝都來。

甄樂天的媽媽在帝都有一家祖傳小診所,給商初時做了檢查以後,確定他懷孕,並且嚴重營養不良,體弱貧血,有性命之憂。

母子兩個商議一陣,決定讓商初時留下,畢竟看商初時這副躲躲藏藏,不敢見光的樣子,再不管他,他不知道又要撞向誰的車。

就這樣,商初時精準碰瓷,帶著一對雙胞胎賴上了甄樂天。

甄樂天之前跑長途,今晚剛回來,本以為商初時在加班,誰知道人家搶劫去了。

兩人把東西搬進客廳裏,商初時先去閣樓上看過兩個寶貝。

有甄樂天這個幹爸在家,胖丁自不必說,蜷縮在**睡得隻小香豬,臉蛋又粉嫩又晶瑩。

蘿卜也安穩地睡著,小胳膊小腿舒展開來,跟藕節一樣白白嫩嫩的。

兩人鬧出這麽大動靜,換成往常,蘿卜早驚醒了。

客廳裏,甄樂天從袋子裏摸出好多東西。

肥皂,沐浴液,洗發露,牙膏,毛巾,一次性拖鞋……

這是去批發市場打劫的嗎?

“我的媽,你怎麽連這東西都搞回來了?”

甄樂天發出一聲驚叫,從袋子底部摸出來一座卡通台燈,還是很可愛的懶羊羊。

商初時的厚臉皮上終於出現一點動人的羞澀,“可能就順手吧。”

他對台燈還是不感興趣的。

甄樂天嚴肅起來,語重心長地說,“明兒,聽話,偷雞摸狗的事咱不能幹!”

商初時微微一笑,照著他屁股就是一腳,給他踹得一個趔趄。

“睡了。”說完,商初時走人。

一天之中發生了太多事,商初時累得不行,沾到枕頭就睡。

然而,睡夢中,難免有些揮之不去的東西飄來飄去,讓他整晚都睡不好。

隔壁房間的甄樂天聽到他說夢話,還很體貼地過來瞧了眼,本想把他叫醒,誰知道反被他無意識中踢了一腳,一張娃娃臉算是廢了。

早上起來,商初時腦袋昏昏沉沉的,坐在沙發上,一臉無辜,“你鼻梁怎麽歪了?”

甄樂天正清點商初時帶回來的“戰利品”,顧不上討論鼻梁問題,拿起一支護手霜,眼睛比電燈泡還閃閃發亮,“明兒,我才發現這是高級貨!”

晚上那會燈暗,他都沒發現這些護手霜啊麵膜啊甚至牙膏,全都是名牌,能賣不少錢。

商初時知道他的意思,說,“你喜歡就拿一些,剩下的我要帶去辦公室。”

打個折,賣給女同事們,能小小賺一筆。

甄樂天吐槽,“你是掉錢眼兒裏了嗎,什麽都能想到賺錢。”

商初時沒理他,兀自洗漱去。

帝都養倆孩子,當錢能從天上掉下來嗎?

衛生間裏,蘿卜很胖丁正在洗漱。

蘿卜習慣了早起,這會神智清明,先問好,“爸爸,早。”

“爹,您也早。”商初時擠好牙膏,父子三人排排站,對著鏡子刷牙。

胖丁睡眼惺忪,對著鏡子沒精打采地看了好一會,才突然喊,“是爸比回來啦!”

商初時不由一笑,“爸比半夜回來的,胖丁跟哥哥睡得跟小湯圓一樣。”

“嘿嘿。”胖丁笑眯眯的,濕漉漉的大眼睛就像清澈的鹿眼,看著十分漂亮。

鏡子裏,他不知道看見了什麽,突然貼近,又轉頭看看身旁的商初時,指著他的鎖骨那一帶。

“爸比,你睡覺覺的時候,把自己掐掐了嗎?”

商初時也因夜裏沒睡好而困倦得很,聞言一愣,“啊?”

他隨即瞟向鏡子,果然見肩頸脖子上,有不少尚未完全消散,不堪入目的痕跡。

蘿卜看了看,很篤定地說,“是被蚊子掐的!”

胖丁氣呼呼地拍洗漱台,“好討厭的蚊子,怎麽可以掐爸比!”

兩個孩子很認真地討論商初時脖子上的痕跡,商初時渾身像是著火了一樣,瞬間從頭到腳紅得如同煮熟的大蝦。

池霆,混球嗎你是!!!

他顧不上吐掉嘴裏牙膏沫,先衝去臥室找圍巾。

大夏天的當然找不到圍巾,也沒有女性用絲巾。

甄樂天拿著懶羊羊卡通台燈進來,“商明兒,我把這個放兒子們的閣樓……你幹嘛呢?”

見商初像個手法嫻熟的拉麵師傅,以氣吞山河的氣勢扯出老長一截衛生紙,刷拉拉地往脖子上繞,甄樂天的表情如同見了鬼。

“……上,上吊?”

“長針眼了。”商初時如池霆一般從容淡定,從甄樂天身旁飄過。

甄樂天:“……”

他就跑了趟長途,出去大半個月而已,室友的腦子似乎有相當程度的損傷?

發生什麽事情了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