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正午的陽光毒烈,透過毫無遮擋的洞口,灑進了空間狹窄的洞中。

原本黑暗的石洞此刻鋪滿了陽光。

君北曜緩緩睜開眼睛,由於長久不見光,刺目的陽光讓君北曜剛睜開的眼睛忍不住眯了眯。

君北曜起身看了一眼四周的環境,他現在身處在一口石洞中,石洞的空間不算太大,他低頭看了一眼身下,卻感覺到後頸的位置隱隱發痛,就像是被人用力打了一下。

看著身下鋪著的披風和外袍,君北曜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君北曜摸了一把肩頭,感覺到上麵果然有幾個依舊還清晰著的牙印兒。

這可以證明之前發生的一切並非夢境。

君北曜的視線趕緊在四周搜尋著,但卻並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他的阿昭不見了。

“阿昭……”

君北曜低聲喃喃道。

刺眼的陽光讓君北曜頭痛欲裂,他記得之前是在跟阿昭一起解毒,可卻不知為何突然暈了過去。

一醒來,便是如今這副光景。

原本石洞洞口堵著的層層岩石沒有了,他可以出去了,但他的阿昭卻不見了。

君北曜不知為何一覺醒來就變成了這樣,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要找到阿昭。

君北曜並非是個愚鈍之人,自己突然的暈倒、石洞打開了、阿昭不見了,這些事情幾乎都發生在同一時刻,世間是不會有這麽多巧合的事情接連發生的。

而能發生這些巧合最好的解釋就是——

這些天與他在一起的小啞巴可能與暗算他的人是一夥的,甚至說解毒這件事情也可能是為了算計他而設置的一個環節。

但這回君北曜出奇地發現自己並沒有因為疑似被人算計玩弄而感到惱怒。

比起生氣,君北曜更想找到那個這些天與他日夜纏綿的小啞巴,當麵問清楚對方的身份,徹底扒掉對方偽裝的皮囊。

君北曜眸色幽暗,心中道:不管你是被牽扯進來的無辜人,還是與那夥暗算他的人是一夥的。

你,孤勢在必得!

君北曜站起身,他發現自己的毒已經解了,身上的功力也恢複了,他正欲飛身出洞。

忽然,他感覺到腳心被硌了一下,似乎是踩到了什麽東西。

君北曜垂眸,稍微移開了腳。

隻見一顆小巧的珠子正靜靜地躺在地上。

這珠子看起來與普通的青玉珠並無區別,但君北曜知道,這應該是一顆夜明珠。

隻不過現下青天白日,很難看出這顆珠子表麵微弱的光輝。

君北曜彎腰將夜明珠撿了起來。

小小的一顆珠子在君北曜大掌中顯得沒什麽分量,看著珠子上麵散發出的淡淡光暈,君北曜眸色又深沉了幾分,狠狠地將珠子攥在了手中。

夜明珠在黑暗之中定然極其顯眼,可這些天他從未在這洞裏見過光亮,這隻能說明——

有人將珠子藏起來了!

明明有照明的東西,卻不拿出來使用,這讓君北曜越來越好奇這些天與自己在一起的阿昭究竟是什麽身份了。

君北曜很久都沒有這種被愚弄的感覺了,他將那顆夜明珠裝入自己隨身帶著的荷包中,咬牙勒緊了荷包上的抽繩,就像是把那夜明珠當成了這些天的小啞巴一般。

早晚有一日,他會像裝好這顆珠子一樣,將那身份不明的小啞巴關進籠子裏。

——

而此刻,一口清澈的泉水岸邊,慕容曦打了個噴嚏,他攏了攏身上掛著的所剩無幾的布料,心裏不斷地問候君北曜的十八輩祖宗。

他怎麽都沒有想到,不過五日的時間,他竟然會被弄得這麽慘。

在陽光的照耀之下,慕容曦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身上遍布的紅痕,舊的痕跡還未褪去,新的就又覆蓋在了上麵。

密集的痕跡生在慕容曦白皙的肌膚之上,顯得有些猙獰。

慕容曦一把脫掉了身上破破爛爛的衣物,緩緩走進了泉水之中。

他方才從石洞裏逃出後,本是打算直接回燕國,或者是與在這搜尋他的護衛們匯合,但當陽光讓慕容曦看到自己的慘狀後,他立即打消了這兩個念頭。

他這個樣子,任誰看到都能看出他這些天經曆了什麽,他絕對不能讓別人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不然傳了出去,再憑借君北曜的心智,一經聯想,他很有可能會被君北曜懷疑就是這些天與君北曜在洞裏的人。

慕容曦不想以後還跟宿敵扯上關係,因此他決不能讓任何人看出自己的端倪。

所以最終慕容曦決定讓護衛們來找他。

玄鷹師是慕容曦一手創建,隻聽他和沐風的號令,沐風是他得貼身護衛,他失蹤了,沐風必然會帶人來歧雲山搜尋,燕京還需要留著人以便防範有諸侯王造反,所以沐風有極大的可能帶玄鷹師的人來搜尋他。

慕容曦剛剛在自己經過的地方都做了隻有玄鷹師的人才能看懂的標記,他相信隻要看到標記,玄鷹師的人定然很快就能找到他。

慕容曦沐浴在泉水中,不斷揉搓著自己身上的痕跡,手在碰到酸痛的大腿時,他摸到了一些不明**。

慕容曦咬牙,又在心裏問候了君北曜一遍。

他狠狠地揉搓著肌膚,將全身上下從裏到外洗了個幹洗。

當慕容曦將手放到背上時,才發現自己背上青了一大片,也就是在這時,他聽到一聲朗潤的聲音:“王上?”

這突然的一聲讓慕容曦不小心用力按了一下背部青紫的肌膚,慕容曦攥著拳頭悶哼了一聲。

聽到這聲悶哼,沐風立即緊張道:“王上是受傷了?屬下這就帶您離開出去醫治。”

沐風是順著慕容曦做的標記找到了這裏,想到自家王上受著傷在這山野之中獨自待了數日,沐風心裏自責萬分,都怪他們沒能早些找到王上。

王上受了傷,不能繼續在待在此處,所以沐風帶人往泉邊走,意圖扶慕容曦出來。

“等等,給孤拿件衣服來。”

慕容曦的聲音止住了沐風他們的腳步。

這時,沐風才發現他們王上原來的衣服正堆放在岸邊,隻是那原本用織雲錦製成的華服此刻已經破得不成樣子了。

這讓沐風忍不住更加心疼王上了,也不知道王上受傷得有多麽嚴重,才會讓一身衣服損壞成這般模樣。

慕容曦下了令,沐風趕緊讓人去聯絡其他在歧雲山上搜尋的玄鷹師,還讓人趕緊帶衣服還有馬車過來。

玄鷹師的行動速度向來一絕,很快歧雲山內的其餘人紛紛都向慕容曦這裏匯來。

歧雲山中,除了玄鷹師還有不少孟津陳拓他們帶來找君北曜的驍騎營的人。

如今陳拓回秦國去平叛,這歧雲山中的驍騎營就全都歸孟津管。

歧雲山雖然很大,但玄鷹師和驍騎營來的人手很多,時不時碰上也是常有的事兒。

見到玄鷹師的人像是得到了什麽命令一般紛紛往一個方向湧去,驍騎營的人趕緊將事情報告給了孟津。

此時孟津正因為數日過去都還沒等有找到王上而愁容滿麵,突然聽到手下將士的通報,他眼神都亮了幾分。

玄鷹師如此舉動定然是發現了什麽線索,燕王和自家陛下都在此被暗算失蹤,孟津早就懷疑過這應該同一夥人所為,目的就是想將二王一同處理。

現下燕王那邊有了線索,說不定他們王上也同燕王在一處。

“調一隊人來隨我去跟玄鷹師,其餘的人繼續按計劃搜尋。”

孟津沒有調走全部的人,萬一王上沒有和燕王在一處,將全部人都調走豈不是浪費人力和時間。

“王上,歧雲山偏僻,周圍沒有城鎮,隻有幾個小村落,這是咱們能買到的最好的衣服了,還請王上莫怪。”

依舊是那口清水岸邊,沐風拿著一件沒有任何紋飾的粗布衣服彎腰對慕容曦說道。

慕容曦微微側身抬眸看了一眼沐風手裏的衣服,是未經任何渲染過的白色,雖然料子不好,但很幹淨。

“無妨。”

慕容曦伸手拿過衣服,比這料子差千百倍的衣服他都穿過,又怎麽會計較。

見王上要穿衣,沐風帶著人轉身回避,而心中卻忍不住又心疼了自家王上一下,方才王上拿衣服的時候,他看見被王上一頭青絲遮擋的背部,好像青了一大塊。

沐風忍不住腦補成自家王上被奸人暗算從山上跌落,背部撞到了堅硬的石頭,所以青了一大片。

事實上,慕容曦背上的青紫確實是撞到石頭上撞的,隻不過這撞到石頭上原因並非沐風想象的那般。

慕容曦在穿衣時,動作稍大幾分,就能感覺到背部的痛感,這讓他又在心裏問候了君北曜一番。

慕容曦這邊衣服剛穿好,就聽到前麵的沐風冷聲道:“孟將軍來此有何貴幹?”

秦國素來是燕國的敵國,兩國雖然沒有發生過大規模的戰爭,但小摩擦一直都不斷,因此兩國的將領都彼此熟悉。

見孟津帶著人過來,沐風握緊了腰間佩劍的劍柄,雖然他看孟津並沒有任何敵意,但出於護衛王上的本能,沐風謹慎地盯著孟津。

“沐統領。”

孟津與沐風皆是兩國有名的儒將,很少會見到敵人就打打殺殺,因此看到沐風後,孟津先是微微作揖。

“沐統領,莫要誤會,孟某隻是想求見燕王陛下。”

沐風帶著一群玄鷹師的人將身後擋得密不透風,孟津根本看不出他們究竟有沒有找到慕容曦。

但就憑沐風謹慎的態度,孟津猜測,沐風應當是找到燕王了。

沐風沒有說話,王上還沒有下達指令,他是不會暴露他們已經找到王上的事。

“孟將軍求見孤所為何事?”

慕容曦的低醇漫不經意的聲音從玄鷹師重重的防衛後傳了出來。

聽到這聲音,孟津眼睛亮了幾分,燕王還活著,那麽他們王上也很有可能無事。

玄鷹師的將士們聽到王上的聲音,立即自動分成兩隊,給慕容曦讓出走路的位置。

“秦國孟津見過燕王陛下。”

見慕容曦過來,孟津作揖行禮,明顯要比之前見沐風的禮恭敬很多,莫說他現在有求於燕王,就算僅憑燕王是他們王上唯一對手這一點,孟津也是很佩服燕王的,燕王值得他的禮。

但拱手低著頭的孟津卻發現燕王遲遲沒有讓他起身。

孟津心下奇怪,他覺得燕王不是那種會故意羞辱刁難敵國將士的人,今日怎麽卻……

“起來吧。”

聽到慕容曦的聲音,孟津抬頭見到緩緩走來的燕王。

說是緩緩,其實可以用慢來形容了,燕王步履這般虛浮,可見其受傷不輕,也不知道王上如何了。

於是孟津語氣依舊恭敬道:“不知燕王陛下可否在這歧雲山內見過吾王?”

孟津自認為禮數十分周到,卻不想對麵的燕王聽了他的話後像是貓炸毛了一般,惡狠狠地說了一聲:

“沒有!”

作者有話說:

#受傷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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