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淺予沒想到,也沒再跟尹頌聊天,又看了兩遍明天要演的戲才睡下。

第二天又是早起拍戲,這次拍戲的地點比較局限,尤其是後麵有不少她一個人被關在房間的戲,需要她用很多的表情語言表達女主的感情,這對她的精神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消耗。

走進劇組,人已經到了七七八八,彭江天到的一如既往的早,倒是張籍還沒到。

江淺予在小方之前準備好的椅子上坐下,繼續看劇本,等著開拍。

又等了一會兒,張籍過來,看見彭江天和江淺予已經到了,他笑著走到彭江天身邊,一把攬住他的脖子,“還是年輕好啊,昨天跟你們聚完回去就睡了,沒想到今天還是沒你們起得早。”

“哪兒能啊,你這是一直忙著工作累著了,我們之前可都沒你們這麽忙。”

彭江天不以為意,瞥過頭看了一眼江淺予,又收回了目光,說:“和淺予拍戲的時候你讀台詞稍微大聲點。”

張籍也看了一眼江淺予,似乎隻是因為彭江天的這聲提醒才看過去。

沒人看出來他對江淺予的異常。

江淺予對他人的目光有多敏感,直覺就有多準,根據一個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來判斷一個人眼神的惡意善意,是她很久以前就學會的事情。

所以才會第一時間判斷出張籍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的意思。

隻是她真的沒想到之前和張籍究竟有什麽交際,會讓張籍對自己露出這樣的目光。

“開拍了開拍了。”

有人在喊著。

江淺予放下劇本脫掉外麵的外套準備開拍。

小方站在她身邊說:“淺予姐,今天中午藝恩說找你有個事。”

“什麽事?”

正在馬路中間,上午十點的陽光正好,看不到什麽陰霾也找不到什麽瑕疵,光線那麽清透,一眼就能看到邊,似乎這個世界沒有什麽東西隱藏在她麵前。

江淺予抬頭,一隻手遮了一下太陽,她這一身透白的曬不黑的皮膚一度令她省下了很多工夫,也讓她在演戲這條路走的更方便。

馬路邊有個正垂在一旁的柳樹,此刻葉子有些黃了,江淺予眯了一下眼睛,突然鼻尖有些癢。

小方見她有些出神,以為她又要說話,立刻大聲說道:“藝恩說中午要帶你去見一個人。”

是什麽人她也不知道,藝恩姐沒有交代這麽清楚。

但應該是很重要,不然不會這會兒過來。

江淺予回神:“好。”

“第七場第一次,action!”

許靜從房間走出來,看到柯津還在加班,不由得打了大哈欠,問:“你是不打算睡覺了嗎?”

“沒有,這塊比較重要,我本來睡下了,突然想到了這點,所以過來做個記錄,很快就好。”

“這次的案子這麽難?”

“嗯,這個人已經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作案七次了,同樣的手法,甚至是間隔了同樣的時間,明顯是在向我們挑釁。”

“這麽囂張的罪犯?”許靜大感意外,在她心裏,犯錯的人應該最不好意思讓自己的錯誤被別人看到,怎麽會這麽直接地展現在別人麵前。

柯津有些頭疼地捏了捏額頭,又回頭去看文件:“是啊,囂張到這個地步,我們卻捕捉不到他作案的想法和規律是什麽,下次又是在哪裏。”

“不知道他的身份嗎?”

“不知道,手法很嫻熟,找不到痕跡。”

“存在過就會有痕跡,除非消失了,不然怎麽會一點痕跡都沒有。”

“是啊,除非消失了……”

“消失了……我好像想到了。”

柯津突然站起來,雙手摁著許靜的臉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說:“親愛的,你真是我的救星。”

許靜眼睛垂下,差一點躲開柯津的觸碰。

“哢——”

彭江天聽到聲音立刻退後了一步,對江淺予說:“你剛剛情緒有點不對。”

“嗯,抱歉。”江淺予淡聲,低了下頭,“情緒過於飽滿也不是什麽好事。”

“沒事兒,你比我好多了,這兩天因為我NG的次數也不少。”彭江天說。

江淺予搖了下頭,沒說話。

昨天拍了後麵的劇情,一時走不出去,剛開始沒什麽親密舉動還行,今天有親密舉動,果然暴露了缺點。

劇組吵吵嚷嚷起來,小方站在一旁,等著江淺予走過去問:“要喝水嗎淺予姐?”

江淺予接過她遞過來的水杯,抿了一口。

周導大聲喊:“小江!”

江淺予拿著水杯走到周導身邊,說:“導演,您喊我。”

“嗯,小江別這麽客氣,都用上敬語了。”周導笑笑,“叫你過來看看剛才的部分。”

工作人員很有眼色,急忙搬了個椅子過來,放在了江淺予身後。

張籍也從一旁站過來跟他們一起看,工作人員要給他拿椅子,被他阻止了。

他低頭能看見江淺予頭頂的旋,她頭發沒有染燙過,非常順滑地披落在肩頭,上次遇到她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看見她的那一瞬間,那些記憶就仿若潮水,猛然拍打在他麵前。

張籍屏住呼吸,目光落在攝像機上。

江淺予看著裏麵的自己,她所表現的情緒大多還在該有的狀態內,如果不是最後避開那一下,這次也不會NG。

周導說:“小江很有靈氣,演戲也很投入,不過有時候太投入,反而會讓感情太直白太表麵。許靜和柯津兩個人在一起已經很久了,相處之間,除了愛情,還有一份難以割舍掉的親情在,兩個人已經婚前同居了,那麽不管做什麽親近的動作都很熟稔。”

“我再揣摩一下。”江淺予說。

她的左手和右手相互握住,冰涼的手指被掌心相互包裹,傳遞著僅存的淺顯的暖意,陽光很好,照在她身上卻好像隔著一層什麽,將所有的暖意都摒棄在了世界之外。

張籍看著江淺予的動作,眼眸停留在江淺予的手上。

她有一雙很漂亮的手,纖細,柔軟,白皙,此刻這雙手被她的動作擋住了一半,張籍卻驀然想到了完整的形狀。

他曾經遠遠地看過這雙手,當時這雙手緊緊攥著,力道之大仿佛再用力一些骨頭就會破皮膚而出,她極力隱忍著,麵龐是一片死灰的寂然,像是一場大難逃生,明明她活了下來,卻絲毫不見慶幸和希望,有的隻是一片麻木。

周導轉頭看張籍:“你和小江也要盡快熟悉,演戲時的默契也是很重要的。”

張籍嘴角自然而然地撤出一個笑:“那當然。”

江淺予靜靜思索了一會兒,說:“導演,我可以了。”

周導點點頭:“不用想那麽多,跟著你的心走,你對這部戲有感覺,我能看得出來,你演起來沒那麽難。”

江淺予露出笑靨:“謝謝周導。”

彭江天看著江淺予走過來,問:“好點了嗎?”

江淺予:“嗯,我調整好了,我們再來一次。”

彭江天目光沒有從她的臉上離開,點點頭:“好。”

這次確實很順利,聽到周導喊了哢,江淺予和彭江天收斂了情緒,相對著笑了笑。

“真佩服你啊。”彭江天說。

江淺予:“佩服什麽?”

彭江天:“我很早以前就佩服你了,想做什麽都能做得很好,想要什麽就立刻去爭取,不像我,什麽都隻有三分鍾熱度,要不是跟經紀公司簽了合約,我早就演戲了。”

“難道不是你這樣的狀態才更值得羨慕嗎?”江淺予笑著搖頭,“我必須努力去做才能做到的事情,你輕易就能舍去。”

彭江天:“我真的很佩服你。”

江淺予再次搖了搖頭,正好張籍走了過來,說:“下午我們兩個人拍第一場,你中午有時間嗎?我們對對戲。”

“中午不太行,藝恩要帶我去見一個人,如果結束得早,我會早點過來,我們再對戲。”

張籍:“也行。”

已經日頭猛烈,工作人員正在收拾東西,江淺予收起自己已經磨破了邊角的劇本,跟著小方往保姆車的方向走。

到了保姆車門口,看到裏麵除了鄧藝恩,還站著的一個年輕男人。

“早知道要跟你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我就不答應你的條件了。”

男人笑得漫不經心,留意到江淺予過來,收了幾分笑,隨後說:“這次的費用要加倍。”

鄧藝恩不理會他的玩笑話,“人來了,你們聊,別太深入,就按照我之前跟你說的跟她聊,別說那個事。”

男人點頭:“懂。”

江淺予走上車,男人站在她麵前自我介紹:“我叫杜餘歡。”

江淺予禮貌點頭:“我是江淺予。”

“我知道你。”杜餘歡說,嘴角勾起一抹不太正經的笑,“藝恩姐拉我過來,是想給你介紹男朋友。”

鄧藝恩一腳踩在杜餘歡的腳背上,“正經點。”

杜餘歡“嗷”了一聲,收回了自己的腳,白色休閑鞋上有個明顯的鞋印。

保姆車不算大,四個人站裏麵略有些擁擠,小方打了聲招呼先離開了。

鄧藝恩雙手抱胸,說:“這部戲後麵劇情對你的影響可能比較大,怕你再出現入戲太深出不來的情況,讓他幫你梳理一下。”

江淺予不算很意外,這也不是第一次鄧藝恩幫她找心理醫生,太容易入戲的劇確實出戲比較難,有個人幫她,對她演戲也有好處。

“好。”

“那你們聊,我先出去了。”

鄧藝恩說。

江淺予又說:“還沒吃飯呢,我們先一起去吃飯吧。”

鄧藝恩一拍腦袋:“我都忘了這事兒了,就近吃吧。”

“小方。”她朝車門外喊。

小方跑過來:“藝恩姐,你喊我。”

“嗯,我們一塊出去吃個飯,你知道這附近哪裏有上飯快的飯店嗎?”

“知道,昨天去給粉絲送奶茶的時候聽到他們說附近有一家飯店味道不錯,而且上飯很快。”

小方笑著說,“不過我們現在走著去可能被人認出來。”

“我開車了。”鄧藝恩說,“坐我的車去。”

適時陽光拍打在人的臉頰上,照得幹裂,小方給江淺予舉著傘,幾個人一塊上了鄧藝恩的車。

飯店有包間,江淺予戴著口罩,又是小方先進去問了後門才從後門進的飯店,沒有人注意到。

坐到包間裏,杜餘歡先開口:“看來當明星也沒什麽好的,出門吃個飯都不安生。”

他坐姿隨意,雙腿在桌子上麵舒展開,整個人懶懶地靠在椅背上,鄧藝恩看不慣他這個樣子,撇開眼說:“正經點。”

杜餘歡輕嘖:“咱倆一年就見兩回麵,你但凡能少挑剔我兩句,我都願意多見你兩麵。”

小方對他們倆的關係有點好奇,不過垂著頭沒問出來。

鄧藝恩翻了個白眼,沒理他,隻對江淺予說:“他跟我沾點親戚關係,我們比較熟悉,雖然他看起來不太正經,不過在心理谘詢方麵,你可以完全信任他。”

杜餘歡看起來隻有二十一二歲的樣子,讓他來給江淺予做心理輔導著實太年輕了。

江淺予一直相信鄧藝恩,點了下頭:“好。”

杜餘歡笑出聲:“她不好意思說,我跟你們說,其實不是親戚關係,她前男友是我小舅舅,我跟她不是親戚關係,這關係可扯太遠了。”

鄧藝恩看他一眼,沒反駁。

“這部劇是你自己想拍的啊?”杜餘歡問。

江淺予:“對,劇本我很喜歡。”

“能問問為什麽喜歡嗎?”

“當然可以。”江淺予笑著,“因為共情,我喜歡能跟我共情的角色,演戲會很輕鬆,同時能夠更投入。”

“你是體驗派啊。”

“……我以為你對我有點了解。”

杜餘歡一點沒心虛,依舊笑得開心:“對啊,我隻說我知道你,又沒說了解你。”

江淺予倒也沒覺得自己能紅到讓所有人都知道,隻是點了點頭:“我演戲都是沉入角色之中,所以藝恩才會怕我走不出來,找你幫我做心理輔導。”

“了解,我這段時間正好放假,都會呆在這邊。”杜餘歡兩根手指在額頭指了一下,做了一個使命必達的動作,笑著說。

江淺予好奇:“你還在上學?”

“嗯,現在是研究生,明年畢業,今年二十二歲。”

杜餘歡嘴角上揚,頭發有一撮被窗台的風吹起,有些慵懶。

“不相信我?”

“沒有,隻是沒想到。”

“也對,不過我這個人呢,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嘴嚴,這點來我這兒的客戶都知道。”

杜餘歡一隻手抓了抓自己剛剛被風吹亂的頭發,這裏的所有人,就他年齡最小,可是他的行事作風並不會讓人產生他很幼稚的感覺,相反,他遊刃有餘的狀態讓人覺得他本身比他的年齡成熟很多。

江淺予笑:“你很自信。”

杜餘歡聳肩,沒說話。

江淺予回過頭,看著站在包間櫃子旁邊的尹頌,說:“可能,我現在確實有那麽一點後悔了。”

尹頌嘴角依舊勾著溫柔的笑:“後悔?”

“對啊,沒早點遇到你。”

江淺予嘴角的笑容有些飄渺,眼睛有片刻失神,似乎是在回憶什麽。

江淺予沒有見過尹頌最意氣風發的時候,見到尹頌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得不背上家族的責任兩年之久。

他做得很好,所有人都說他做得很好。

可是他自己並不這麽覺得。

-

那是一個深夜,他談完工作回到家裏,江淺予從正好拍完一部戲處於休息時間。

兩個人住在別墅,尹碩在上學,因為別墅距離學校比較遠,很少回家,別墅大多數時間隻有江淺予和尹頌,以及做飯的用人。

江淺予從冰箱拿出飲料來遞給他:“喝嗎?”

尹頌擺手:“不了,在酒桌上喝了不少,這會兒有點難受。”

以前沒和江淺予在一起的時候,他喝完酒都會直接住在酒店,和江淺予住在一起之後,就算酒局結束得再晚,他也會讓司機送他回來。

好像回來看到江淺予,他所有的疲憊都會散去。

江淺予沒坐,又去給他燒熱水。

“我煮的醒酒湯味道很怪,今天李嫂不在,家裏也沒備醒酒藥,你先忍忍。”

“沒事。”尹頌站起身,脫了身上的外套,隨手搭在沙發上,走到江淺予身邊從身後抱住她,下巴磕在她的肩頭,臉頰在江淺予的脖頸處輕蹭了蹭,有些撒嬌的意味。

江淺予縮了一下脖子,笑著說:“今天怎麽了?”

尹頌低聲:“沒事。”

江淺予要動作,又被尹頌阻止。

“別動,讓我抱會兒。”

也許是這個夜晚太寧靜,又或者是尹頌的動作令江淺予的心也變得柔軟,兩顆同樣柔軟的心隔著薄薄的衣服,隔著薄薄的皮膚,隔著薄薄的骨骼,輕輕的觸碰了一下。

這麽溫情,讓兩個人同時沉默下來,不再說話。

但江淺予知道,不需要說什麽。

她嘴角的笑不知道什麽勾起來,被男人抱在懷裏不知道多久,才緩緩地鬆開了動作。

“除了演戲,你還有什麽想做的事嗎?”尹頌問。

“暫時……沒有。”江淺予想了想說,“突然問這個問題?”

她被他抵在飲水機旁邊,仰著頭對上他略有些迷蒙的眼睛。

男人的衣領因為他剛剛的動作有些亂,右邊的臉有些紅,他的嘴唇很漂亮,這時候卻顯得有些幹裂,他的眉骨是冷冽的,卻因為他的笑容消散了幾分寒意,他的鼻梁高挺,他的眼眸深邃……他的一切這麽直白地展現在她麵前。

江淺予從來沒有抵擋過尹頌在自己的心裏占據地位,就好像這一刻,她也軟綿綿醉倒在他眼裏,如同喝醉了的人不是尹頌而是她自己。

“我隻是想,如果你還有其他想做的事情我可以陪你一起做。”尹頌啟唇,“希望你能更開心點。”

“聽起來像是要借由我來彌補你的遺憾一樣。”江淺予雙手攀著尹頌的胳膊,抿著唇笑,“你以前的理想不是繼承家業嗎?”

“小江女士看來一點都不關心我。”尹頌的聲音聽起來還有點委屈。

江淺予眨巴眨巴眼睛,虔切地看著他:“所以你以前想做什麽啊?”

“我大學學的是航天技術。”

“……你這跨度,真的很大。”江淺予問,“剛回國那段時間,有沒有手忙腳亂?”

“有,著急了一個周才上手。”尹頌低頭笑了一下,“雖然想告訴你沒有,讓你覺得我很厲害。”

“為什麽又承認了?”

“因為我想,你不會因為我說我厲害,就真的相信我無所不能。”

江淺予深深歎氣,故作遺憾地搖頭:“你錯了,我真的以為你無所不能的。”

尹頌一隻手捏捏她的鼻子,“你啊。”

“等過幾年尹小碩長大了,他去繼承家業,你也就能去追夢了。”江淺予想了想說,“有個科學家男朋友,也很棒啊。”

雖然尹頌什麽都沒說,但江淺予知道他一定是遺憾的,她懂他的意思,他們都懂。

尹頌搖頭:“到時候再說,隻是我真去了,能見到你的時間會變得很少。”

“沒關係,我去找你,我可以少演一部劇,但可以多見你幾次。”

“需要你犧牲,還是值得考慮。”

江淺予頗為不認同,“這怎麽能叫犧牲呢?”

尹頌挑眉:“不然呢?”

“這叫對我們的感情負責。”

江淺予笑靨如花,踮著腳在他下巴親了一下,“兩個人在一起本來就應該相互理解對方,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那我為你做點事情也沒什麽啊。”

“你給我的更多。”尹頌說,“隻是你不知道。”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說的,你想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尹頌一隻手攬著江淺予細若柳枝的腰,笑得撩人,說:“嗯,你不需要知道,你隻要知道,你在我身邊就夠了。”

“這就夠了嗎?”

“嗯,夠了。”

“你要的可真少。”

“那小江女士今晚補償我?”

“我拒絕。”

“看來還是不行啊……”

“我覺得你應該節製一點,不然小心年紀輕輕就……”

她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尹頌堵住了唇,溫軟唇瓣觸碰在一起,江淺予的眼睛忍不住閉上。

兩個人的別墅略顯冷清,江淺予卻感到一陣熱潮從心底湧現,不斷蔓延,又蔓延。

美好得像是一場夢,眨眼間又回到了現實。

菜已經上來了,包間內沒人說話,江淺予說:“你們不餓嗎?怎麽都不吃東西?”

鄧藝恩先拿起了放在自己麵前的筷子。

“正準備吃。”

剛剛的寧靜好像隻是江淺予的錯覺,杜餘歡嘴角依舊勾著笑跟鄧藝恩聊天,小方也坐在一旁吃著東西。

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