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午的戲依舊順利,拍完時間還早,劇組熱熱鬧鬧,一點都不像是一個拍懸疑片的劇組,反而像是歡樂校園劇。

因為氛圍太歡樂,幾個主演又比較親近,開玩笑也不見生氣,工作組倒也輕鬆。

彭江天聽說兩個人一會兒要去吃飯,發出了抗議:“張哥,你居然先邀請淺予,我昨天為了給你接風可付出了不少代價,今天居然就被你拋在腦後了。”

張籍隨手攬著他的肩,“想什麽呢?今天下午咱們可一個都不能少,還有周導,昨天到一半就先跑了,今天時間長,誰也不許跑。”

周導樂嗬嗬的:“別啊,你們年輕人爭強鬥氣,別讓我這個老年人跟著你們一起,我這身子骨可經不起折騰。”

張籍好笑道:“周導為了敷衍我,居然連自己是老年人這話都說出口了,你之前扛著攝像機山裏跑一天的時候,可半點不見老啊,怎麽在我麵前反而裝起來了?”

周導擺手:“現在不行了,現在不行了。”

彭江天立時說:“周導既然都這麽說了,那我多吃飯少喝酒也很正常對吧?”

張籍挑眉:“誰說要喝酒?今天有淺予在場,咱們不喝酒。”

彭江天:“……”

“張哥,你居然陰我!”

他臉有點紅,在江淺予麵前,還有點不好意思。

江淺予先笑出聲:“怎麽還扯上我了,你們想喝就喝啊,我肯定不負責送你們回酒店。”

張籍搖頭:“現在不行了,以前年輕還能造,現在還是乖乖吃點菜跟你們聊天,明天我們繼續演戲。”

“我可一點沒看出來張哥你狀態不好。”彭江天說,他穿了件白體恤,跟穿著劇組服裝還沒換下來的張籍比起來,像是一個還沒走出校園的大學生,充滿了稚氣。

江淺予手裏端著水杯,笑著聽他們兩個人笑鬧。

小方站在一旁跟鄧藝恩發消息,那邊發了一句【知道了】就沒再發過來消息,她露出幾分焦急的神情,知道了是什麽意思,到底是讓淺予姐去還是不去啊,她肯定阻止不了淺予姐去飯局,所以隻能求助鄧藝恩,但現在看起來,鄧藝恩好像一點都不怕江淺予的事情被發現。

過了一會兒,鄧藝恩打過來電話,話很簡潔:“你跟著就行,要是她說話,你就跟她說話。”

小方:“……知道了藝恩姐。”

幾個人說說笑笑,工作人員興高采烈地喊著“收工了收工了”,早點收工對他們來說簡直是大好事。

吃飯的地方正好選了中午的那家餐廳,這次要了二樓的包間。二樓的裝修比起一樓來說,要豪華很多,屏風上繡著山居圖,木簾子從門框垂落到頭頂,處處透著雅芝,窗戶也是木製,從進包間起就能聞到一陣很淡的響起,仔細聞卻好像消失了一樣。

張籍給他們倒水,一邊說:“這頓飯我請客吧,這次劇本我猶豫那麽久才接,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有幸,跟你們一塊工作簡直不是工作,是過來休息的,我精神上都放鬆了。”

“太官方了,比我這個導演還會裝。”周導點了點他,“你這話說完,明天要是演不好,我第一個罵的人就是你。”

張籍摸了下頭,他頭發不算長,笑容更勝,帶著幾分痞帥:“周導,飯桌上就別開這麽嚇人的玩笑了,你看淺予都讓你說緊張了。”

江淺予正在認認真真拆餐具,聽到自己的名字抬頭,好像才反應過來。

“我?”

“你們就會消遣淺予,她這會兒估計都沒反應過來你們說的是什麽呢。”

彭江天幫忙解圍。

江淺予笑:“不用管我,你們聊就行。”

張籍對江淺予多有照顧,聊天也不忘了拉著江淺予一起,算是沒讓江淺予掉隊,因為一直在聊天,江淺予沒機會陷入自己的世界,小方在一旁坐著吃東西,內心對張籍頗為感激。

雖然這感激張籍並不需要。

這頓飯吃到九點結束,幾個人各自坐上車,回到九點。

小方坐在江淺予身邊,聽見她突然說:“我覺得他是個挺好的人。”

隨後又見她笑了一下,“今天晚上真有點累了,回去看會兒劇本就該休息了。”

雖然是這麽說,但是並不見她的精神有多萎靡,轉過頭也隻是靜靜地看著窗外,沒再說什麽。

車內開著頂燈,她麵龐寧靜,看不出絲毫的異常。

小方愣神地將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直到江淺予問:“有什麽事嗎?”

她才反應過來,回過神搖頭,收回了目光。

回到酒店,天暗了下來。

江淺予到房間先換了衣服,翻開劇本沒看兩眼,轉頭默不作聲地看著站在角落的尹頌。

“我突然覺得,最近生活很平靜。”

“平靜不好嗎?”尹頌問。

江淺予搖頭:“不是不好,隻是太平靜了,總覺得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尹頌無奈地笑:“你這杞人憂天的性格還真是,平靜的時候就安靜享受平靜,不然等到你想平靜的時候又平靜不下來。”

江淺予低頭笑:“那怎麽辦啊,我就是忍不住擔心啊。”

“那就做點什麽讓自己安心下來,比如看看你手上的劇本,說不定明天導演就會覺得你演得不行讓你頻繁NG。”

“……烏鴉嘴。”江淺予癟嘴。

尹頌忍俊不禁:“剛剛是你說感覺不太安定的,我現在告訴你原因,你怎麽還埋怨我。”

“看破不說破,才是好朋友。”

“我們又不止是好朋友的關係。”尹頌說,“我們比好朋友關係更好,所以什麽都可以對你說。”

窗外安靜得聽不見什麽聲音,就連蟲鳴都沒有,室內開著空調,感受不到多少熱氣,江淺予眉眼楚楚,嘴角掛著明媚的笑。

眼前的人影此刻穿著一如既往的休閑裝,在她麵前不帶半分防備,他們之間的相處總是這麽自然。

有時候江淺予都忍不住感到意外,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沒有波瀾壯闊,也沒有傷筋動骨,隻是相處時的平靜和悠閑,隻是相處時的安靜和靜謐,那種感覺就好像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所以很容易了解對方的意思。

“不行,你剛剛說的話我不喜歡聽,你趕緊收回。”

江淺予作勢捂住耳朵,裝作聽不見的樣子,等著尹頌說什麽哄哄自己。

尹頌會縱容她偶爾的小性子,也享受被需要的感覺,江淺予有時候會覺得,不是她不能沒有尹頌,而是尹頌不能沒有她。

“好,收回,剛剛的一起都沒發生。”

尹頌笑得寵溺,“你今天不準備繼續看劇本了嗎?”

“要看的。”江淺予認真道,“我是不可能落到像是你剛剛說的那個樣子,那樣真是糗大了。”

尹頌笑出聲:“沒關係,一兩次而已。”

江淺予蹙起眉頭,嚴肅地反駁他:“隻有你會這麽認為,因為你會縱容我的錯誤,但是在其他人麵前我怎麽能這樣。”

“每個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要是我拿別人的耐心當考驗,最後遭殃的一定是我自己。”

“何況我本來就不是很有天賦的人,笨鳥當然要勤奮地飛才能飛得更高。”

尹頌笑容的弧度加大:“你不是笨鳥。”

“好了好了,你不要對我說好聽的話了,別給我灌迷魂湯,我是不會相信你的。”

江淺予拿著劇本轉過身,低頭看了一會兒,又回過頭看向尹頌,他隻是依舊站在原地看著她。

江淺予笑著說:“其實我很開心。”

尹頌:“開心什麽?”

“有你陪著我。”

“嗯,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尹頌的話說得那麽堅定,江淺予卻感覺到一陣難過,就連鼻子也變得酸起來。

“好奇怪,明明我應該開心才對的,怎麽會有點想哭呢……”

她眨巴眨巴眼睛,消散了眼底的澀意,說:“真的要看劇本了,等我再熟悉兩遍再跟你聊。”

尹頌:“好。”

兩個人不再說話,隻有從窗外吹進來的晚風是那麽溫柔,江淺予眼底的澀意一直沒有消散,甚至有點加重的趨勢。

直到一滴眼淚掉落在劇本上,她從旁邊的紙巾盒抽了張紙擦了擦自己的眼淚。

“都怪你,突然煽情什麽,我都沒忍住眼淚,我好久沒哭了。”

江淺予自顧自地說著。

尹頌嘴角的笑那麽溫柔,站在不遠處看著她,說:“嗯,怪我。”

他什麽動作都沒做,站在原地,目光如此柔軟如此溫和,始終如一,一如既往。

江淺予避開他的目光,轉過身,又平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開始繼續看劇本。

這不過是一個插曲,江淺予沒怎麽在意。

第二天早上起來才發現自己的眼睛有點腫,讓小方拿雞蛋幫自己滾了滾眼周,很快坐上車去劇組。

張籍看到她的時候很驚訝,一雙眼睛落在她臉上,問:“你昨天水喝多了嗎?”

江淺予搖頭:“不是,看劇本沒忍住流眼淚了。”

“太感性了。”

張籍說。

江淺予不願意多說,隻是有點擔心今天拍戲的進程,特意囑咐化妝師幫她遮遮。

這天拍戲的內容比昨天多,江淺予一上午都沒怎麽閑下來。

她雖然是鑲邊女主,要拍的劇情卻一點都不必男主和男二少,甚至兩個人的對手戲大多數都是跟她。

江淺予一直在調整自己的情緒和自己的狀態,上午的拍攝結束,她回到保姆車再次見到了杜餘歡。

陽光比昨天要暗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快下雨了,空氣有些潮濕。

江淺予一邊吃午餐一邊跟杜餘歡聊天:“你吃過午餐了嗎?”

杜餘歡:“嗯,來之前吃過了。”

“我忙起來顧不到你,有需要你可以聯係小方。”

“謝謝。”杜餘歡說,“你的眼睛怎麽了?”

“……昨天水喝多了。”

杜餘歡沒拆穿她說謊,她說這話的時候,雖然沒有太直接的動作,但杜餘歡還是看見她往旁邊看了一眼,這一眼他就明白江淺予的眼睛是因為什麽腫起來的。

“你上午拍攝怎麽樣?”

“還行。”

“你的眼睛沒影響嗎?”

“導演說沒問題。”

杜餘歡又問:“你今天拍的內容是什麽?”

“……”

江淺予皺著眉,搖頭,過了一會兒才說:“前麵一點,被季夕關進房間前三天。”

她像是真的忘記了。

真奇怪,明明是才過去沒多久的事情,她居然一點都想不起來。

“你拍戲的時候,會因為在黑暗的房間裏而害怕嗎?”又是一個問題。

“害怕嗎?”這個問題江淺予還沒思考過,她歪著頭想了想,“應該沒有吧,我好像沒想過這件事,所以現在還沒什麽感覺。”

“你今天心情比昨天心情好。”

突然換了一個話題。

“……這也能感覺到嗎?”

她眼睛微微睜大了一點,是被驚訝到的表情。

江淺予也有這種感覺,但是這種感覺不太好對別人說,隻是一種自己心情,這種比較自我的東西都很難用語言描述。而且她本人大多數時候都很安靜,所以雖然心情好,但並沒有太直接的表現。

“磁場吧。”

杜餘歡說。

江淺予問:“磁場是物理吧?”

杜餘歡:“嗯。”

江淺予又問:“你說的磁場不是物理方麵的內容吧?”

杜餘歡:“可能吧。”

江淺予說:“你在回答我的問題的時候都不太肯定。”

“因為你的問題我沒辦法準確做出回答。”

杜餘歡如是說。

江淺予歪了下頭,用很平靜的語氣說:“這麽說好像我在故意刁難你一樣。”

杜餘歡失笑:“我沒這麽說,我們之間談不上刁難。”

“說不定真的是我在故意刁難你呢,可能我自己也沒察覺到,隻是因為我不想做心理輔導也不一定。”

江淺予嘴角攜著笑,眉梢有幾分很淺的尖銳。

杜餘歡笑了,“你沒有,至少在現在之前你沒有。”

江淺予霎時收斂了自己的神情:“逗你的。”

杜餘歡搖頭笑:“你平時也會這麽逗別人嗎?”

江淺予:“不會經常。”

“看來你日常生活還算開心。”

“我看起來很不開心?”江淺予大感意外,“我一直都覺得我是生活中比較開心的那一類。”

“那我們現在來測試一下,比如你麵前有一個能夠裝你心情的溫度計,你覺得現在它的數值是多少?”

“你得先告訴我標準是什麽。”江淺予沒有先回答。

“嚴謹。”杜餘歡說,“狂喜是一百,普通是五十,悲傷是零。”

“七十。”江淺予說,在這時,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表,說,“到時間了,我們下次再聊。”

杜餘歡再次說:“工作順利。”

江淺予同樣回答:“謝謝。”

天氣有些悶,江淺予呼了一口氣。

今天的聊天沒有昨天輕鬆,雖然今天聊天的時間沒有昨天長,每次都是江淺予自己打斷時間,說時間到了隻不過是為了給自己一個合適的喊停止的理由。

小方站在江淺予身邊問:“淺予姐,不舒服嗎?”

江淺予搖頭,她的胸口有些悶,但並不是身體問題。

從保姆車回到劇組,張籍和彭江天兩個人正在聊之後的戲,江淺予坐過去跟兩個人打了招呼,等著化妝師給自己化妝。

她今天的心情不止是七十,隻是在最後回答杜餘歡時,她的情緒突然之間沉了下去,讓她沒有辦法做出準確回答,所以隻好先走。

這種感覺很奇怪。

她並不是第一次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起落,隻是這次表現得太過於明顯,讓她下意識想要避開。

下午要先拍男一和男二的戲,江淺予坐在攝像機前跟導演一起看拍攝的過程。

等到了自己的戲份才跟張籍一起又對了一遍戲。

下午戲份全部拍完,已經不早了,工作人員疲憊又忙碌地收拾東西,張籍看著江淺予一會兒,突然說:“我好像沒關注你。”

江淺予回頭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問:“我?”

張籍確定點頭,“官方號。”

“是哦,那我現在去關注你。”

江淺予笑笑,拿出手機。

正巧導演喊:“小江!過來一下。”

江淺予回:“來了來了!”

她登錄了軟件,飛快地搜索了張籍的賬號點了關注。

“關注了,我先去看看導演喊我有什麽事。”

她說得很快,張籍甚至來不及跟她說什麽,就看見她已經走遠了些,手機還沒摁滅就被她隨意地揣在兜裏,整個人往遠處跑去,透著幾分可愛。

再低頭看著手機上這個關注人零,被關注人數隻有一個還是軟件官方的小號,他忍不住扶額笑了一下。

平日裏看著冷靜認真的女孩,也會有這樣的疏漏。

張籍懷著些許好奇點進了主頁,看到最上方顯示她一共有三十六條動態,但是刷新卻什麽都看不見,看來是隱藏了。

他點了返回,沒注意最下麵顯示的該主人已解鎖筆記。

助理跑過來問他:“張哥,還不走嗎?”

張籍搖頭:“等下。”

江淺予那邊結束,看見張籍居然還沒走,走到他身邊:“張哥還不回去嗎?”

張籍說:“嗯……我想應該提醒你一下,你關注我的賬號,是小號。”

“……”江淺予幹咳一聲,“我現在就去換號。”

她打開手機,沒管小號,隻是切換了大號,又去關注了張籍。

張籍同樣拿著手機點了回關,一邊又說:“你的小號……不需要取關我嗎?”

江淺予搖頭笑:“沒事,反正都是小號了,關注誰都沒關係。”

“嗯,我上車了。”

“明天見。”江淺予朝他揮了揮手。

張籍也笑著揮了揮手:“明天見。”

作者有話說:

《以愛謀生》已開求收藏!

文案如下:

[破鏡重圓/重逢-校園-都市]

高中時期的蘇漣是出了名的學習好人緣差,在班裏連一起上廁所的人都找不到,人生中最重要的事隻有學習。

黎熄轉學過去,頭一次考試就奪了蘇漣的第一。京城公子哥,天之驕子,性格開朗,連拒絕女生都紳士得令人挑不出錯來。

有人說,能被黎熄拒絕一次,高中三年也不算白讀了。

這兩個人,同學都說他們關係勢同水火,不可能有交集。

可沒有人知道,黎熄出國前,發的最後一條消息就是給蘇漣的。

【A:我不會再找你。】

...

多年後重逢,黎熄一眼認出她。

半明半昧光線下,俊美矜貴的男人坐在角落,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打火機,眯眼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懶懶扯唇。

“是你主動出現在我麵前的。”

珠落玉盤一樣的嗓音敲擊著她的耳朵,令她的心隨著他的語調忽上忽下。

就那樣隨意又一字一頓地念出她的名字。

——“蘇漣。”

...

兩人在一起後的某天,黎熄陪蘇漣回鬆城整理舊物。

蘇漣在她高中的課本上看到了當年黎熄寫給她的告白。

——“夢中吻你,我的愛人。”

...

《凜冬向暖》已開求收藏!

文案如下:

【本故事純屬虛構。】

[美貌作精×冷靜自持斯文敗類/土豪千金×家道中落]

[破鏡重圓]

寶貝,我們重蹈覆轍吧。

——

我初見你眉眼。

心裏便熨帖了。

[一]

高三最後一學期,薑伊冬藝考結束轉入海城高中。

第一次見到顧凜——

一個冷冷淡淡,沉默寡言的男生。

兩人做了兩個多月同桌,平日裏井水不犯河水。

一次意外,薑伊冬的父親生病住院,她在醫院遇到了剛和醫生聊完,正在為母親治療費用發愁的顧凜。

她鬼迷心竅似的,走到顧凜麵前說:“我給你借錢,你給我補課吧?”

[二]

兩人從高考後在一起,一直到大學畢業兩年後分開,薑伊冬作精程度節節攀升。

認識的人都說,顧凜和她分開是受不了她那麽作了。

一個酒會,合作夥伴恭維:“顧總行情這麽好,招招手也有一群人來,下一個找個乖點的不就得了。”

坐在角落的男人聞言抬眸,修長的手指取下唇齒間的煙,微扯了下唇,神情闊淡無波,“沒有下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