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言蹊上了車後, 酒意已經醒了大半,隻剩身體有些不舒服。
目光盯著車子前麵,在位置上縮成一團, 安全帶都沒有係好。
等待紅綠燈時,裴昱行俯身過來,幫他將帶子捋順。
而後拿出一個保溫杯,遞到他手裏:“喝點。”
其實在咖啡廳已經灌了很多溫水,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廁所的原因, 嘴巴仍舊幹幹的。
他抿了一口, 然後開始怨念:“你怎麽真的來了?”
裴昱行答的簡單:“擔心你。”
而後淡淡道:“膽子比較大。”
言蹊想到上次喝醉, 強吻裴昱行的事情。
“……”他說:“我也不是對誰都這樣的。”
“嗯。”
很淺淡的一個音, 都沒聽出什麽想法。
但總覺得有點不高興的。
言蹊轉頭看他。
男人袖口依舊挽在胳膊上,路燈照亮臉部半邊側影,十指隨意搭在方向盤上,綠燈亮起,放手刹, 踩油門, 車子平穩起步,一氣嗬成。
聽說年輕的時候有跟人飆車, 在越野賽道上留下靚麗的風景,不過都是些傳言, 沒有見過正式的照片或報道。
能記得起這個,還是當初同桌給他看的雜誌照,是裴昱行為某賽車俱樂部拍攝的。
那時還沒有成為儒雅成熟的國際影帝, 穿著藍白色賽車服, 戴著黑色骷髏耳釘, 抱著頭盔, 閑適地靠在紅色法拉利賽車上,淡漠地看著鏡頭。
相比現在,可以說非常叛逆了。
或許是從那時開始,就莫名有了飆車的傳言。
不過是十八歲的裴昱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畢竟太不聽話了。
隱隱有種直覺是到家了,再醒來時果然到了地下車庫,裴昱行正將車子倒車入庫。
迷迷糊糊坐了一會兒,旁邊的車門打開,男人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地下車庫的燈光,言蹊看著他,下意識喊了聲:“裴昱行。”
酒是醒了,人卻是傻的,不自覺地依賴。
男人看了他幾秒,似乎是歎了口氣,幫他解下安全帶,再披上外套。
下了地,言蹊想去親吻他,而後想到什麽停住動作,用鼻子去拱了拱裴昱行的脖頸。
裴昱行攬著他的腰,舞者的腰總是勁瘦有力,不過更喜歡軟綿無力的時候,拇指撫過,會輕輕顫抖。
“抱我。”
言蹊很少會這樣撒嬌,裴昱行徹底無奈。
像樹袋熊一樣抱起,就算進入電梯,也不肯下來。
裴昱行隻覺得他又輕了一點,眉頭不禁蹙起。
回到臥室,言蹊被灌了兩杯蜂蜜水,精神好了點,自己去浴室刷牙洗臉。
裴昱行給他找來睡衣,言蹊便勾著人不肯走。
手指扯著他紮在褲腰裏的襯衣,下巴擱在他胸口,雙眼看著他,溫潤而羞澀。
相比他的情動,裴昱行就冷靜得多,十分平和的麵容,戴著戒指的大手扣著他的頭。
其實能看得出來,言蹊有意在逗他歡心,還采用了最不熟練的方式。
裴昱行想起有次邀約言蹊吃飯,他有事耽擱晚到,年輕人坐在落地窗的沙發上,單手撐著下巴望向窗外的車流,霓虹燈光穿過玻璃窗,留下五光十色的光暈。
而後似乎察覺到他的到來,側頭看了一樣,溫和地笑。
真的是非常美好的畫麵。
他低頭吻了吻仰望他的伴侶,嘴角濕潤柔軟,殘留著冰涼的薄荷味。
情難自禁。
言蹊喝了酒,膽子都要大上許多,改摟住他的脖頸,急切而緊張。
裴昱行躲開,揉捏他的脖頸,嗓音低沉溫潤:“放鬆。”
言蹊看著他,忽然笑了下,咬了他的下巴。
偶爾的叛逆。
……
裴昱行並不想弄到太晚,可言蹊很主動,不知道在興奮什麽。
其實小丈夫看起來並沒有表麵那麽乖巧,骨子裏隱藏著倔強,當然沒有自己年輕時那麽不聽話,隻會讓溫和的人看起來更加具有韌性。
男人多年來的自製力遇到挑戰。
言蹊趴在他的身上,扣住他的肩膀,然後湊到耳朵跟前輕聲喚了一聲。
是《屠仙》裏男主的名字。
不屑蒼生,視萬物為螻蟻,他是仙,卻是天地間最萬惡的人。
裴昱行緩著呼吸,垂眸看他。
言蹊咬著他的唇:“抓住你了。”
然後緩緩笑開:“你要殺了我嗎?”
言蹊以為自己會醒的很晚,結果睜開眼一看,才早上六點。
天氣已經入涼,都還沒有亮。
他側著身子,後背靠著寬闊的胸膛,裴昱行的長胳膊正隨意搭在他的腰間,下巴抵著他的後腦勺。
言蹊呆了一會兒,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臉上著火。
昨晚的事情不是沒有記憶,又沒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其實這事情一向比較內斂,偶爾難以自控,也是被男人帶著。
熒幕前禁欲的形象崩塌,叫他慢慢體會快樂的事情。
可是真的很羞恥啊,一邊是奇怪的感覺,很上癮,一邊又恨不得捂臉,雙眼一閉,就當看不見。
背後的人還在熟睡,言蹊不想驚動他,悄悄伸手將床頭櫃上的手機拿過來。
然後被上麵的消息數量嚇了一跳,幾人的小群竟然蹦到了999+。
言蹊:?
林奕:?
夏澤凡:?
季洲:……
言蹊:你們都醒這麽早的嗎?
夏澤凡:有沒有可能,我們根本就沒睡?
遇到這種事情誰能睡得著。
楓哥更是在陽台上抽了半宿的煙,頭發徹底禿掉了。
幾人下意識去扒以前的新聞看,然後翻到裴影帝宣布結婚的那天。
想想有種時空錯位的荒謬感,那時候大呼小叫,好奇哪位仙人把這朵高嶺之花摘下來。
結果摘花人就在旁邊,說不定還在背後幽幽看著他們。
裴昱行作為他們這代人的男神,其實比他們大不了多少,但因為出道早,總有種看著他作品長大的感覺。
年輕時肆意妄為,帥氣不羈,一群人心癢難耐,總想把這人馴服得更乖一點。
結果隨著歲月的沉澱,男人變得溫文爾雅,也不再有欲望,溫和淡漠,彬彬有禮。
成熟冷靜,更加有味道,不敢再沾惹,卻忍不住多了其他幻想。
可已經是他們高攀不起的了。
隨著男人在媒體麵前說出“不結婚”的宣言,多少人心碎一地,美夢破碎。
裴昱行是極寒的冰山,言蹊是山腳一捧清澈的溪水,誰都沒想到,冰山有為溪水融化的一天。
林奕:先別說我們,你這是剛醒還是沒睡?
夏澤凡:別不是跟我們一樣通宵沒睡吧[色]
季洲:[拇指]
言蹊:我沒有熬夜的習慣。
言蹊:楓哥呢?
林奕:我聽見浴室門好像開了,估計進去洗臉了。
季洲:嗯,眼睛熬紅了。
夏澤凡:剛剛問我有沒有速效救心丸的鏈接。
言蹊:[流汗]
他往前翻聊天記錄,就這麽幾個人,竟然刷了幾十頁的表情包,再前麵一點,是男人以前的舊新聞。
言蹊正看著,然後肚皮被撓了一下,嚇得他縮成一團。
接著腹部被溫熱的手掌捂住,似乎怕他著涼。
“怎麽不睡?”身後的聲音低沉沙啞,倦後的滿足感。
言蹊下意識往他身邊縮了縮:“自己醒了。”
腹部的大手移到他的胃上:“餓了。”
言蹊這才覺得肚子空空如也。
昨晚上吃的東西都吐掉了,後麵就喝了些水,什麽都沒吃過。
裴昱行就起來給他做早餐。
言蹊轉了身,身子埋在被窩裏看他起床。
精壯的上半身隨意套了件白色開衫,仔細將紐扣扣到倒數第二顆,穿好褲子去浴室洗漱,水聲停後,安靜了一會兒。
言蹊知道他是在剃胡須。
裴昱行習慣使用手動剃須刀,是他不認得的牌子,台麵上擺著裝著精油的瓶瓶罐罐,出席不同場合,使用的種類也不相同。
總之,是非常精細的生活。
過了一會兒,裴昱行出來,看見言蹊正望著自己,過來摸了摸他的額頭。
昨晚在浴室瘋了一次,沒有開暖氣,有些擔心他著涼,所幸體溫如常。
男人下樓了,言蹊賴了一會兒床,跟著起來。
收拾完,已經能聞到食物的香味。
今天做的是西式早餐。
其實言蹊更習慣吃稀飯麵條,但裴昱行還蠻精通廚藝的,就算是煎蛋和烤麵包都很好吃,並不寡淡。
做飯這種事情有阿姨在,他完全不用親力親為,可婚後就很喜歡下廚,為了維持言蹊的體重,還向專業人士請教了一份營養菜單。
不過最近有點忙,言蹊都沒怎麽在家裏吃飯。
今天做的是金槍魚雞蛋沙拉,煮好的胡蘿卜和豌豆玉米放在碗裏,鋪上金槍魚和蛋黃,擠上丘比沙拉醬,再配一杯溫熱的牛奶。
怕他吃的不舒服,還烤了吐司麵包,準備了果醬。
擺盤得非常精致,與酒店的大廚不遑多讓。
言蹊先拍了照,難得發在公共社交軟件。
@NEVER-言蹊:早安[圖片x2]
正是早高峰,人們在交通工具上打發時間的時候。
微博粉絲比以前多了,很快有了回複。
【言隊早,自己做的嗎?看起來好好吃!】
【@NEVER-言蹊:不是,家人做的。】
【看餓了,今天起晚了,現在正在公交站台啃麵包[怨念]】
【@NEVER-言蹊:可以買個保溫杯,晚上提前準備熱水,胃裏會舒服很多。】
【你微博終於不再是長草和商業營業了,人氣起來了就給我多發日常啊!】
言蹊其實沒什麽日常可發,平日裏除了工作就是練習居多,現在陸陸續續接了些小廣告和商演,倒比以前要忙碌點。
不過倒是給他提了醒,不能這樣擺爛下去,可以發點歌曲什麽的。
再刷新下,發現竟然有了不好的評論。
【嗬嗬,做人還是善良點吧,現在得意說明不了什麽,蘇知的調查結果馬上就要出來了,希望到時候看見的不是你的早餐,而是道歉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