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豪門靈異(2)

當這件東西拿出來之後,不管是坐在後排的慈生、蒙麵男,還是尚且在前排駕駛座上的司機,都不約而同地汗毛倒豎。

如果在場有人看得見,就一定會大驚失色,因為濃鬱的黑氣從那發絲上傳了出來——或者說,是從天地中抽了出來,帶著令人頭皮發麻的詭異觸感,形成了一團沒有規則的黑霧,層層疊疊纏繞在這個狹小的麵包車裏。

那黑霧的體積十分龐大,可以輕輕鬆鬆將這輛車碾成碎片、壓成一灘肉泥,但是此刻也收斂了氣息,隻占據了大約一個一米九成年男性的體型,夾在蒙麵男和慈生的中間。

刹那間,空氣寂靜了一瞬,扭曲的天色一閃而過。

旋即,那一團黑霧像是有著自己的意識一樣,靜靜地盤旋著。

如果說用一個詞來形容“祂”,大概就是“目不轉睛”。

目不轉睛地盯著麵前這個單薄瘦削的青年,看著他白淨、掌心向上攤開的手心。

——這東西太邪門了。

蒙麵男的心裏不由自主地劃過這個念頭,不知道為什麽,從剛剛開始,他就有一種被窺探的感覺,一股強烈的不安在心頭盤旋。

麵前的慈生比起他還好一些,他隻是感覺到後背涼涼的,像是夏天洗完澡,一陣風將身上的水跡吹幹。

那蒙麵人越來越害怕,從暴露在外麵的額頭肌膚上的冷汗,就可以看出來他的緊張和恐慌程度。

那根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發絲隻是暴露在空氣中兩秒,就被蒙麵人再次封好,手都有些顫抖地放在了慈生攤開的手心中。

慈生垂眸,目光微閃,但是沒有躲開。

他一下子感覺到手心癢了癢。

黑霧心滿意足地在窺探已久的青年手心蹭了蹭,就好像是某種粘人的動物一樣湊上去舔了舔,留下一陣潮濕微粘的觸感。

慈生有些疑惑地皺起了眉,但是似乎認為是自己的錯覺,又沒多在意,將那小小的符包揣進了口袋。

蒙麵人看著他的動作頓了頓,似乎是喘了口氣,接著道:“……你等會不要回學校了,到你家去收拾收拾自己參加言棋的生日會,別忘了這是你能夠達成目標最好的機會。”

“你今天把這符籙燒掉,然後你必須要見到言棋,最好能夠跟他產生身體接觸,才能夠成功。”

那人的目光裏帶著警告,似乎隻要慈生不答應就能過來砍他兩刀,慈生自然是點點頭,乖順地沒有反抗。

慈生的聲音輕輕軟軟的:“我知道了。”

蒙麵人繼續囑咐:“隻要你能夠讓言棋被言家厭棄,那麽名正言順上位的人就是你了,你就可以不用寄人籬下,過這種被人鄙視的生活,你知道了嗎?”

“你要知道,養大你的奶奶不容易,她唯一的夢想就是看到你出人頭地……”

這句話說的好似威脅,直接是將砝碼擺在了明麵上。

“……嗯,我知道了。”

慈生低頭。

“好了,不要在外麵多待太久時間,不要說你跟我見過,趕緊下車回去!”蒙麵人催促,看著麵前這個瘦瘦弱弱、臉被遮了大半的陰鬱青年,“這個宴會非常重要,你必須下手,否則後果你自己是知道的!”

黑霧發出了一陣不甚明朗的低語,似乎是對於麵前這個蒙麵人恐嚇慈生的動作很不滿。

一股細小的黑氣竄進了蒙麵男的額心。

慈生看上去唯唯諾諾地應了,他下車的動作有些踉蹌,但是被“扔”下去之後,他倒反而好了一些,車上的空氣太難聞,他一下來就忍不住咳嗽。

眼眶紅紅,慈生按住胸口給自己順氣。

蒙麵人後來說的話,他聽得越來越模糊了,他必須要趕緊適應,否則等係統收回權限了,他就舉步維艱了。

想到這裏,慈生慢吞吞地走在小路上,動作不經意地將手中的那個封好的符包拿出來看了兩眼。

言棋就是本書的主角受,和慈生現在這個身份是大學同學,隻不過言棋的成績非常好,是自己考進來的,而慈生則是被言家找了個名頭塞進來,避免讓其他人看到慈生的輟學學曆覺得他丟臉。

而今天晚上則有一個言棋的生日聚會,二十歲這樣的大生日,言家是傾盡全力給他辦的,不僅邀請了很多社會上的名流人士,也邀請了許多學校中的同學。

一個天一個地,一個正牌一個盜版,一個開朗一個陰鬱。

這些事情全部都堆到了一起,也實在是難怪慈生在學校裏被一堆人排擠厭惡。

慈生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第一次做任務,不管這任務的內容多離譜多嚇人,他也會努力做好的,隻是要他去詛咒一個無辜的人,多少有些於心難忍。

懷揣著這樣的心思糾結了一陣,慈生終於走到了係統記憶中,炮灰現在住的房子裏麵。

他現在住的是言家的保姆房,單獨開辟了一小塊在後院中的那種房子,大概可以看出他在言家可憐兮兮的地位了。

這房子隻能說普通,狹小的空間中分了數個房間,慈生憑著記憶到了屬於自己的那個臥室,乍一進去,就被那滿地揚起的浮塵嗆得不住咳嗽。

房間小小的,窗戶隻有正常窗戶的一半大,背陰曬不到陽光,幾平米的地方擠了一張床一張書桌,拐角處有一個窄小到做不了幹濕分離的淋浴間;地上堆的都是垃圾,明顯是沒有人好好打理過,又或者有另外一種可能,保姆房中的其餘人也在針對他。

站在原地無從下腳了兩秒,慈生認命地動了,從房間中找了一張抹布出來,去衛生間擰了水,先將肉眼可見的一些垃圾和灰塵清掃了一番。

慈生身體不好,勉勉強強打掃了這麽一通,他就已經很累了。

青年渾身都是薄汗,實在是太熱,就將外套脫了下來,近乎於透明的襯衫貼在身上,幾乎可以看到他嫩白裏透著粉紅的肌膚。

慈生打了個寒顫,由於他看不見黑霧纏繞在自己身上、頗有好奇心那樣舔舐著他的汗水,他還以為是窗戶沒有關好,從哪裏透進了一些寒風。

小心地將門鎖了起來,慈生想了想,決定在房間裏麵的垃圾沒有全清掃出去的時候,將那個詛咒的符籙燒掉。

蒙麵男給了他打火機,這東西既可以說是沒什麽講究,也可以說講究頗多;隻要是在慈生手中燒掉的,花掉的就是慈生本人的陽壽和陰德,雖然說慈生自己是穿過來做任務的並不是特別在意,但蒙麵人他們明顯是又毒又壞,想要坐享其成。

但是也沒有辦法,慈生第二次忍不住歎氣了。

憑著記憶,慈生知道這個炮灰原來是被一個撿破爛的奶奶撿到長大的,炮灰本人雖然愚蠢,但是還是很知恩圖報也很有孝心的。

炮灰跟奶奶說自己過的很好,但是實際上卻越發忍受不了這種痛苦的生活,最後選擇屈服,用詛咒言棋,來讓自己過上好日子。

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憐之處。

最後,炮灰也是遭到了報應的。

慈生想到這裏,閉了閉眼,下了決心,伸出細白的手指撚住了那一張符咒,另一隻手拿住了打火機,摁下去。

劣質的打火機,火苗一下子竄了上來,滾燙的火焰燎到了慈生的指尖,他忍不住“嘶”了一聲,下意識鬆開了手。

打火機骨碌碌滾到了地上。

白嫩的皮膚頓時紅了,他本能地張開唇,將那一塊紅了的地方含進去。

……蠢死自己得了。

慈生慢吞吞地想,自己病了這麽久,自理能力真真是不咋樣,點個火就能被燎著。

在一旁樂此不疲舔著青年後頸薄薄汗液的黑霧頓住了,似乎是頗不能理解為什麽那小小的東西將青年灼傷了。

祂發出了一段低低的囈語,埋怨似的湊到了青年的麵前,在他張開唇的時候也湊過去。

祂又發出了低低的一陣笑聲,咕噥著摟住了青年的腰。

慈生忽然覺得手指的溫度忽然降低了下來,灼燒的痛感也消失了。

……有點神奇。

但是更為神奇的一幕還在後麵,在地上安安靜靜躺著的打火機沒什麽響動,慈生左手拿著的符咒卻自燃了起來。

那火苗是青黑色的,幽幽然,明明離得這麽近卻感覺不到什麽滾燙的溫度。

慈生忍不住瞪大了雙眼,他抽回了手,讓那符咒在地上自燃。

直到那東西燒成了小小的一灘灰燼。

不太對勁……

房間裏麵明明隻有他一個人,剛剛的打火機也沒有燒到符咒,而且自己渾身上下都有種莫名其妙的涼意……

難道說房間裏還有什麽東西?

他轉頭,忍不住盯住了那個狹小的窗戶,生怕看到一張詭異的笑臉!

慈生忍不住站起身。

他努力喘息了一會,咳嗽了兩聲,平靜下來的同時,剛剛熱血上頭的情緒已經退了下去。

既然都幹這行了,就不要自己嚇自己。

慈生按了按胸口。

既然“詛咒”的前半段已經完成,他就要趕緊收拾一下自己,等會要去參加言棋的宴會了。

青年赤著足下了床,擰開水龍頭,將眼鏡放到一邊,厚重醜陋的劉海被他撥到一邊,露出光潔的額頭,而臉上奇奇怪怪的黑色東西被他用熱水洗幹淨了,白皙細膩的臉上透著粉白。

他撐著洗手台的邊緣,對著鏡子看了一眼,卻忽然又睜大了水潤的雙眼。

在他細嫩白淨的脖頸上,突兀地出現了一道曖昧青紫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