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書房

王妃張氏正坐在院子裏看書,卻聽著院外傳來了一陣聲響。

“都仔細點兒,可別磕著碰著了!”

這聲音聽起來像是殿下身邊的寧福。

“周嬤嬤,你去看看。”張氏吩咐道。

周嬤嬤領命,福了福身走出了清茗院。

寧福正指揮著下人搭梯子,還抬了一塊牌匾來。

“寧公公,這是要做什麽?”周嬤嬤也很懵。

“王妃不曾休息呢?那奴去給王妃請個安。”寧福決定自己給王妃解釋。

“參見王妃。”寧福行了禮,“王妃,殿下叫人把延鶴院的牌匾拆了下來,換到您的院子用,日後您的院子就叫延鶴院了。”

張氏驚得手裏的書都掉了:“殿下把延鶴院的牌匾給拆到我這裏來了?好端端的,殿下拆牌匾做什麽?”

寧福笑道:“今天下午,蘇側妃送陳氏那裏出來後去向殿下回稟情況,見延鶴院的牌匾上有鬆柏和白鶴,寓意好,便請殿下將這牌匾,送給王妃了。”

張氏:“……”她一時竟然不知該說什麽。

她也不是沒見過恃寵而驕的,可別人恃寵而驕都是要珍寶錢財,或者是為家裏人謀求方便,這個蘇氏,怎麽開口要延鶴院的牌匾?

這是正常人能做得出來的事兒?

張氏有史以來的認知遭到了巨大的打擊。

“那殿下的院子要怎麽辦?”總不能空著吧?

寧福回道:“殿下將院子改了名,叫做清靜院,已經命人去製牌匾了。”

張氏:“……”她已經想象到了殿下咬牙切齒地取出這麽一個名字的情景了。

“王妃,蘇側妃既然有此心意,王妃隻管應著便是。”寧福不是一般的太監,在皇宮裏也待過,看人這一塊,不會出錯,“奴瞧著,側妃很是敬重喜歡王妃呢。”

看出來了,蘇氏要是假模假樣,根本就不必送來一匣子的補品。

“勞煩公公跑一趟了,替我給殿下回個話,謝過殿下。”

蘇清意待她的心善,她也得對蘇清意有所表示才好。

“來人,吩咐下去,明日請各個側室來我這裏。”說完,張氏又補充道,“時候不必太早,等蘇側妃睡好了再來。”

今晚殿下肯定還要留宿清疏院,蘇氏明天多半是起不來太早的。

蘇清意跟著蕭恪進了屋內,她很是自覺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喝完之後才通蕭恪匯報起了今日在陳氏那裏探聽得來的消息。

說完之後,蕭恪眉頭緊蹙,隆和郡公的手,未免伸得也太長了。

自己的親姐姐當上了皇後,隆和郡公有野心,想要更進一步是正常的,隻是沒想到皇後這麽多年都沒有皇子出世,隆和郡公指望不了皇後的親生兒子,那就隻能把主意打到別的皇子身上。

每個皇子都有自己的勢力,隆和郡公想要橫插一腳,並且要確保自己的地位唯一無二,沒那麽容易。

從陳氏的交代中可以看出,隆和郡公在京城中能用的人手不少,那個金紫光祿大夫便是其中一個,而且還不是唯一的一個。

隆和郡公往成王府送了人,那麽肯定不會漏掉其它王府。

不過對比之下,成王府比其它王府更易突破,因為成王妃身體不好,成王會不會有嫡子出生都還不一定,而成王不可能一輩子都不生孩子。

要是成王有了一個孩子,再想辦法把成王弄死,孩子抱去皇後膝下養,再想辦法鬥倒皇帝的其他六個皇子,那麽養在皇後膝下的皇孫即位,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當然,這是蕭恪猜得比較極端的一個想法。

以隆和郡公的力量,想要鬥七個皇子,沒那麽容易。

想想陳氏是被人哄騙了才會進入王府的,那些姑娘騙了陳氏,要是陳氏騙過了隆和郡公,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或許隆和郡公往王府塞人,是奔著傳遞消息的目的去的呢?

蕭恪有些頭疼,這件事他得跟他的兄弟幾個通個氣,他們怎麽鬥是他們的事,還輪不到隆和郡公一個外人來插手。

隆和郡公野心太盛,沒有人可以保證能利用完隆和郡公之後能幹掉隆和郡公,與虎謀皮的傻缺事他們不會做。

“明日本王請幾位皇兄到幾回聞去喝酒,寧福,給他們府上送帖子。”蕭恪吩咐道。

蘇清意知道,蕭恪這是要聯合他的兄弟們對付外人了。

“殿下應當還有要務,妾身便不打擾了,這就回清疏院去。”蘇清意盈盈地拜了拜,扭頭就要走。

蕭恪抓住蘇清意的手,一把將人給撈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殿下!”你是想嚇死人嗎?

蕭恪笑意淺淺:“清意,你才來我院子多久?這就要走了?”

蘇清意幽幽道:“妾身這是不好意思在殿下這裏,擾了殿下的清靜。”

蕭恪的笑意僵住,蘇清意要是不提,他都忘記了他賭氣把院子改成清靜院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也不好此時反悔,而且已經叫人去做牌匾了。

蕭恪牙癢癢,蘇清意是上天派了治他的吧?

“不妨事,本王現下沒有別的事要做,可以陪陪清意。”蕭恪直接將蘇清意給端了起來,往窗邊走去。

蘇清意:“???”

你就不能用抱的?把我端起來是怎麽回事?我是一盤菜嗎?

狗成王狗成王狗成王!

蕭恪是皇子,卻並非隻知養尊處優,貪圖享受的皇子,他從小的功課樣樣都是好的,不光是書房的文先生對他誇讚有加,武先生們也沒有少在聖上跟前誇他,蕭恪精於武藝,時常練習,看著文弱,身體素質卻好得很,不然也不能直接將蘇清意給端起來就走。

窗邊設了一張小榻,放了棋盤,蕭恪將蘇清意放到一邊,自己去了另外一邊坐下。

“來,本王陪你下會棋。”蕭恪臭不要臉地道。

蘇清意微笑:“殿下,妾身並不會下棋。”

你當誰都跟你們這些皇子龍孫似的,樣樣都要學嗎?

蕭恪懷疑:“你蘇氏乃是蘇揚第一富,你父親竟沒有給你請先生?”

“妾身的父親也無法預料到妾身有朝一日會進王府陪殿下下棋呀。”蘇清意還是笑。

蕭恪原本已經執起的棋子又放了回去:“那清意都學了什麽?”

蘇清意掰著手指頭數:“除了怎麽做生意,那便是書畫女紅,不過殿下也別讓妾身展示書畫了,妾身那半壺水,可上不得台麵。”

蕭恪似笑非笑:“那不如就展示一下女紅?清意為本王繡個荷包如何?”

蘇清意:……你就是想壓榨我!

“這自然好,要是殿下看得上眼,那妾身便知足了。”

蕭恪笑了笑,還是拿起了棋子:“五子棋,可會?”

蘇清意:“……會的。”

蕭恪居然要跟她玩五子棋?這是你一個皇子應該有的做派嗎?

“那我們就一起下五子棋。”斬釘截鐵,不容拒絕。

蘇清意能如何呢?還不是隻有陪蕭恪玩五子棋。

蕭恪這人,永遠是裝出一副溫柔可意的模樣,做著殘忍的活計,蘇清意短短一盞茶的功夫,就已經被蕭恪鬥敗好幾次了。

她一次都沒有贏過!

我可是你的寵妾!有哪家寵妾是她這般的,玩個五子棋還不許她贏一次,放點水怎麽了?寵妾不就是要寵嗎?

蘇清意不行了,扔了手中的棋子,泄氣道:“妾身下不過殿下,殿下威武。”

蕭恪:叫你氣本王,遭報應了吧。

“既然清意不想下了,那我們便不下了。”說著蕭恪也將手中的棋子給放了回去。

蘇清意笑得勉強,她就沒有見過蕭恪這麽不要臉的人,還是個皇子,成王,應當是城牆的城才對!

“殿下,隋王殿下來了。”寧福扣了扣門,在門外稟道。

蕭恪臉上不羈的笑意褪去:“清意,你先回清疏院,晚上本王再過去。”

蘇清意看蕭恪臉色並不好看,估摸著這位隋王殿下跟蕭恪的關係應該很差勁兒。

“那妾身先行告退。”蘇清意屈膝行禮,正要退出去時,忽然又道,“殿下,清疏院的桂花開得好,妾身去采了來泡茶,殿下晚上來喝。”

蕭恪難得沒有端起一副虛假的笑容:“好,辛苦清意了。”

蘇清意這才告退。

估算著蘇清意已經回到了清疏院,不會跟隋王撞見,蕭恪這才吩咐寧福去把隋王給請過來。

隋王蕭華,當今聖上的第四子。

也是蕭恪的死對頭。

蕭華進了清靜院,放聲笑道:“五弟真是會躲清閑啊!”這笑聲大的,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

蕭恪連假笑都懶得給蕭華一個:“四哥大駕光臨我這小小的成王府,所為何事?”

“我們兄弟之間,互相串門不是正常的事?沒事就不能來找五弟了?”蕭華目光放肆打量蕭恪的地盤,很快就注意到了窗邊小榻上的棋盤還未收。

“五弟方才與人下棋呢?我記得弟妹身體不好,你怕是不會去打擾她休息,和五弟一起下棋的是你府上的側室?”蕭華言語不遜,“你昨天納的那個?”

蕭恪目露寒光:“四哥一個大男人,關注後院之事,多少怕是有些不妥吧?”

蕭華裝作看不出來蕭恪對自己的厭惡:“哎!你那側室十裏紅妝入了成王府,排場比多少人都大,我也不過是好奇罷了,不如將你這個側室叫出來讓我這當哥哥的見一見?”

蕭恪惡心得不行,既知是哥哥,便不該提出見弟弟的側室這種不像樣的話來。

“四哥品行這般,是又想受母後教訓了?”蕭恪眯起眼睛,目光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