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奇葩

醇國公統率這些人靠的是皇帝給的權力, 而蕭恪不需要皇帝給他權力,他僅靠他在軍隊中的威望便可以讓這些普通的士兵臣服。

蕭恪讓他們離開,他們就算是遲疑了也會聽蕭恪的吩咐離開, 至於他們的統領, 他們已經顧不上了。

在他們進入成王府之後又不是沒有人發現其中的詭異,而他們的統領今天行事也頗為瘋癲,他們隻是普通人,家裏也有父母需要贍養, 也有妻兒需要照顧, 權衡之下, 無人會為了他們的統領而放棄自己的家人。

更何況他們的統領平日待他們也說不上好。

士兵們什麽都不知道, 自然可以在蕭恪的準許之下一身輕鬆地離開成王府, 隻要蕭恪不與他們計較, 他們什麽事都不會有, 而這三個統領, 在蕭恪平靜而冰冷的目光之下,遍體生寒,腳下也仿佛生了根, 動彈不得。

蕭恪的身上,跟那個懷著幾個月身孕還敢親自提劍砍人的瘋女人一樣, 有著同樣的氣質。

“三位趁本王不在, 欺負本王的妻兒, 似乎還挺快樂?”蕭恪慢悠悠地走上前, 他每近一步,那三人就越害怕一分。

蘇清意嗤笑道:“方才對著我喊打喊殺時刻不是這般姿態。”

雖說自己提劍砍人也確實給這三個人造成了一定的心靈創傷, 但這完全不影響他們依然想要衝上來殺了她。

“殿下, 這三個人同你有著什麽樣的深仇大恨?”蘇清意撇了下嘴, “妾身怎麽看著,他們恨不得我們成王府全死幹淨呢。”

蕭恪回眸,無可奈何地道:“清意,不要動不動的就把死掛在嘴邊。”

話說……清意臉上和衣服上都濺上了血跡,而旁邊還有一個穿著夜行衣倒在地上的刺客,這個刺客是清意自己處決的?

清意果然與旁的女子不同,這麽勇敢。

蘇清意笑了笑,雙手在嘴巴前比了個叉,示意自己不說了。

蕭恪溫煦地對蘇清意笑著:“等我一會兒,處理完了就帶你回去好好洗洗臉。”

說罷,轉過頭就變臉,又是一張黑雲壓城的臭臉:“本王也很好奇,哪裏得罪了你們,才會叫你們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夜闖成王府。”

城防營的那個統領一聽,也顧不上怕蕭恪了,瞬間就將自己這些年的委屈與不平全部倒了出來。

“成王你這個人簡直虛偽至極!當初我明明能夠升遷,你卻讓吏部壓了我的升遷,還說我幹不了!你憑什麽這麽說!你就是想在把自己的人往上扶持,所以排除異己!”

蕭恪皺了皺眉,良久,他問道:“你誰?”

不好意思,他的腦子裏素來不記像城防營統領這樣的人,本事沒有幾分,還自詡了不得,所以即便自己壓過他的升遷,他也記不住。

城防營統領差點沒讓蕭恪這句“你誰”給氣死。

“你裝!你繼續裝!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裝多久!要不是為了皇位你能裝得看這麽久?”

這話別說是蕭恪了,就是蘇清意都不愛聽。

“我家殿下裝什麽了?他自小在軍營中曆練是裝的?他身上的傷疤是裝的?他去塞北賑災去燕北濟軍是裝的?”蘇清意挺著個大肚子愣是走了過來,指著城防營統領罵,“你有能力你怎麽不裝一個出來讓天下人看看?你不過是在宣泄你自己的不滿而已,充什麽大義凜然?”

要是蕭恪是裝的,那她豈不是個拿著幾十萬兩銀子陪蕭恪裝的冤大頭?她看起來是腦子不好使嗎?要用幾十萬兩銀子去打水漂?

蕭恪趕緊安撫蘇清意:“好了好了,清意不要同此人一般見識,不氣不氣。”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蘇清意這麽生氣,這混蛋是戳到了蘇清意必炸的點上了。

蘇清意平生最恨的就是該作為而不作為之人,主要就是恨老皇帝,這個城防營統領跟老皇帝一樣一樣的,自知從自己出發,全然看不見大渝,看不見一國百姓,蘇清意不討厭他討厭誰?

“來,我們過去坐一會兒。”蕭恪先將那三人給晾在了一邊,護著蘇清意回去坐下,好一陣安撫。

安撫好了蘇清意,蕭恪繼續問:“你們兩個,又是因何記恨本王,說說看吧。”

禁軍左右威衛的這兩個,理由也很簡單,一個是因為自己的兄長曾經在西南軍,和蕭恪一道出生入死,然而他的兄長死了,蕭恪卻仍舊活蹦亂跳,憑什麽他的兄長戰死沙場,蕭恪就能好好活著?

蕭恪不僅還好好活著,還獲得了他們一家人都難以想象的榮華富貴,在老皇帝那裏得到了不少的好處,而他的兄長呢?

“每一個戰死沙場的將士都有撫恤,你若說你家裏沒有領到,那是本王的過失,可你隻指責本王還活著而你兄長戰死,卻隻字未提撫恤,想來應該是得到了的。”蕭恪很平靜地陳述道。

那人哪裏能聽得了蕭恪這麽平靜地說話,他立即反駁起來:“二十兩銀子怎麽可能夠用?我的父母年老,我的孩子又小,二十兩銀子眨眼就花沒了!”

蘇清意一噎:“是不是我掏銀子給塞北燕北掏得太爽快了,所以有人以為掙錢不難?”

她能拿出來那麽多的銀子,或者說,她的父母能將生意做得那麽大,是因為他們有鎮王府的底蘊,鎮王府傳承至她這裏,本身花出去的就少,攢下來的自然也就多了。

二十兩銀子,這是大渝普通百姓家一個家一年能賺的銀子了,而且還是有三代勞動力的家庭才能賺到二十兩。

更何況,如果沒有官職在身,撫恤隻有十兩銀子,多出來的十兩銀子,怕不是蕭恪自己掏的腰包。

“你兄長的撫恤銀,為何沒有到他的妻兒手中?”蕭恪的關注點則和蘇清意不一樣。

那人很明顯地愣了一下,然後才含糊道:“都是一家人……”

“按照大渝律例,已經成親的士兵戰死後撫恤銀歸其妻兒所有,你方才提到了給你們父母,給你的孩子,那麽,你兄長的妻兒呢?”

蘇清意眨了眨眼睛,這個人拿了原本屬於他嫂嫂和侄兒的撫恤銀子,還要嫌少?

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麽?

至於剩下的那一個,理由也相當離奇,他竟然是因為去青樓狎妓讓蕭恪給逮了才記恨蕭恪的。

鑒於大渝現在的皇帝陛下十分不靠譜,下邊的人也跟著不靠譜很正常,但是作為官員還跑去青樓狎妓,就算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也不好做得太過分了,這一位可不一樣,他是在當值的日子裏勾搭著三五個狐朋狗友跑去青樓的。

“在其位而謀其職,你擅離職守,本王還說你不得了?”蕭恪有點想踹這人一腳,實在是瞧著心煩,但又覺得踹他會髒了自己的腳,又將已經蓄勢的腳給收了回來。

蘇清意旁聽完了,也明白了這三人恨蕭恪的最終緣由了。

蕭恪樹敵竟是因為處事太過正派?

可作為皇子,本就應當處事正派,特別是在對待官員上,難道要他對蛀蟲們視而不見不成?

說白了,還是這些人自己心裏見不到光,便將一切過程都推諉到蕭恪身上。

“你們要是真有決心報複本王,不必等到今日,自己說吧,醇國公給你們灌了什麽迷魂湯了,你們才這麽心甘情願地來送死。”蕭恪慢條斯理地說道,他不急不慢的,好像萬事萬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蘇清意都差點兒忘了,還有個罪魁禍首醇國公。

“沒別的,不過就是跟我們描述了一下報複你的快感罷了。”城防營統領梗著脖子道。

“哦?”蕭恪語調上揚,熟悉他的人就會知道,有人要倒大黴了。

“報複本王的快感,你們是沒有機會得償所願了,別的快感,本王卻能讓你們試試。”蕭恪招了招手,“將他們三個,關進地牢去。”

就不在延鶴院收拾他們了,免得打擾張氏歇息,更何況下人們好不容易才把那個刺客的血給擦幹淨了,又搬了熏香來除血腥味兒,他得維護維護。

“清意先等等我,我進去看看王妃就來。”哪怕知道張氏不會被這些宵小給嚇到,蕭恪還是決定去探望一下。

蘇清意在蕭恪問話的時間裏臉都洗完了,鈴鐺打的水,臉上幹淨了蘇清意還能在這裏再看個把時辰的好戲呢,等一會兒自然不算什麽。

蕭恪進了張氏的屋子,她發現他低估張氏了,張氏豈止是沒有受到驚嚇。

她都睡著了!

這怕不是跟蘇清意待久了學出來的。

“好好照顧王妃。”蕭恪叮囑了延鶴院伺候的下人,這才從屋子裏出去。

“姐姐如何?”蘇清意跟蕭恪打聽。

蕭恪:“……已經睡著了。”

蘇清意:“那就行。”

蕭恪有時是真敵不過蘇清意那奇奇怪怪的想法,不過天色也不早了,還是帶蘇清意早點回清疏院去休息的好。

“清意,抱住我的脖子。”蕭恪雙臂一動,一手護著蘇清意的後背,一手穿過蘇清意的膝彎,直接把蘇清意給抱了起來,大步地往外走。

蘇清意被蕭恪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了一大跳,她死死地摟住蕭恪的脖子:“殿下這是做什麽?”她現在比剛進王府那會兒沉多了,蕭恪不會摔著她吧?

蕭恪的步子平穩和迅速:“自然是帶你回清疏院去洗漱休息。”

他知道,他不在京城的這段時日,蘇清意做了不少的事情。

可現在他回家了,萬般辛苦也該由他來承擔,蘇清意大可以放鬆下來了。

況且還有一個月就是蘇清意臨盆的日子,想想自己即將要當父親了,蕭恪腳下能輕快得生風。

蘇清意就很迷惑,蕭恪千裏迢迢趕回來,他就不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