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宮中

你跑到別人的宮裏來吆三喝四的,怎麽這麽不懂事兒?

這後宮之中,除了中宮皇後,還有誰能隨時隨地嗬斥他人?賢妃這還沒當上皇後呢,居然這麽囂張,可見皇帝將她給寵成了什麽德性。

“賢妃,你到本宮的永寧宮來大動幹戈,怕是不妥吧。”淑妃是個軟和性子,卻也不會放著賢妃如此欺負人。

賢妃抬著下巴,臉上倨傲之色不減:“本宮是誰你又是誰?何時輪得到你來教本宮做事?”

蘇清意悄悄地抬眸,賢妃這腦子,怕不是糊窗子時紙太多了,順便將她的腦子也給糊上了,大渝後宮設四妃,以貴、淑、賢、德排名,賢在淑之後,還去問人家什麽身份。

“本王倒是不知我這側妃如何得罪了賢妃娘娘,今日她才第一次入宮,一直跟在我的身邊,總不會跑到賢妃娘娘的合歡宮去。”蕭恪上前,將蘇清意擋在身後,“倒是賢妃娘娘,無故為難於她,怎麽也得給個說法。”

賢妃再沒有腦子也知曉她和她的好兒子試圖在蕭恪身上用美人計的事情不能說出來,她也確實沒有合理的解釋,便隻能道:“她做了什麽,她自己心裏清楚。”

蘇清意不動聲色地往側邊挪了一步,看見了偷偷打著手勢的小太監。

她“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跪下去時還不忘拉一下蕭恪的衣擺,讓他走開些。

蕭恪頓了一下,往旁邊讓了好幾步的距離。

賢妃還沒有反應過來,蘇清意便捏住了她的手絹,咬著唇,雙眼含淚,欲落不落,好不可憐。

“賢妃娘娘這是何意?妾身出身再比不得賢妃娘娘高貴,可也是正經人家的女兒,怎麽會做出娘娘說的那種事情來?”蘇清意以手帕掩麵,“妾身既然已經入了成王殿下的王府,那便是殿下的人了,賢妃娘娘這般誣賴妾身,妾身還怎麽活?”

蕭恪和淑妃都默默地看著蘇清意表演,待一片朱紅色衣角慢慢挪進,他們才紛紛跪地,連帶著永寧宮伺候的宮人跪了大片。

賢妃此刻很懵:“你在胡說些什麽!”

蘇清意好似說了什麽,又好似什麽都沒有說。

“參見皇後娘娘。”眾人齊聲道。

“賢妃怎麽在此處?還逼得一個小輩這般?”皇後行經蘇清意的身旁,“你起來回話。”

皇後都發話了,蘇清意自然不會繼續委屈自己跪著,她抽噎著起身,眼睛通紅,明明很想大哭卻克製著自己,規規矩矩地給皇後請安。

“見過皇後娘娘。”

皇後坐到了淑妃身側,拉著淑妃的手,一副姐倆好的溫馨場麵,唯獨賢妃在這裏顯得格格不入。

“這就是恪兒新納的側妃?瞧著是個伶俐的孩子。”

皇後自己沒有兒子,膝下隻有兩個公主,對於她來說,無論哪個皇子登基,她都是母後皇太後,隻是蕭華和賢妃不是能容人的,要是蕭華日後登基,自己這個嫡母不會有下場,所以皇後對待所有的皇子都不錯,隻除了蕭華。

能給賢妃添堵,早日氣死她,是皇後的願望,加上她還收到了人家送的禮物,珍貴難得的浮月錦,她自然得來永寧宮走上一遭,給人家撐撐場麵。

皇後誇讚,蘇清意自是不能應的,蕭恪站了出來:“能得母後誇讚,是清意的福氣。”

“好了好了,你們都坐下說話。”皇後客客氣氣地讓蕭恪和蘇清意落座,卻不曾理會賢妃還站著。

皇後對上賢妃那副恨不得要抓死她的表情,笑意瞬間消退下去:“賢妃,你跟本宮好好地解釋解釋,你為何要故意為難一個小輩,怎麽說你的封號也是賢,你如此行為,簡直是愧對陛下對你的期望。”

至於老皇帝能有什麽期望呢?不過是大渝四妃定了封號,貴、淑、賢、德,從沒有更改的先例罷了。

賢妃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皇後大老遠的跑到永寧宮這偏僻地方來做什麽?故意與她為難嗎?

“臣妾不過稍加訓誡,哪有故意為難。”賢妃幾乎是咬著牙說完了這句話。

“你專門跑到淑妃的宮裏來訓誡淑妃兒子的側妃,賢妃,你自己聽聽你說的話,有幾分的可信度?”皇後一向不給賢妃麵子,她開口訓斥賢妃也從不顧及皇帝。

“你若是分不清誰是你親兒子了,就找太醫開副藥,喝了清醒清醒。”

蘇清意垂下頭,端起茶盞假裝喝茶,不然她怕自己笑得太明顯。

皇後這話就是在罵賢妃的腦子有病。

賢妃素來是能動手不能動口的人,吵架不可能超得過皇後,打更是不能打了,一口悶氣上不來下不去,差點給她憋死。

這時,又有太監通報:“陛下駕到。”

於是烏泱泱的,又跪了一大片。

“今天永寧宮怎麽這麽熱鬧?”皇帝走進來,最前麵的就是他的寵妃賢妃,後麵又看見了皇後、淑妃、兒子。

“陛下,您可要為臣妾做主啊!”賢妃一下就往皇帝的身上撲,“臣妾可受不得如此委屈!”

蘇清意悄悄地看著賢妃鬧騰,原來這就是小白花的高境界嗎?對著老皇帝那老態龍鍾的模樣還能一副“我離不開你”的樣子。

皇帝是真的很老,雙眼渾濁無光,大腹便便,要不是身上穿著那身龍袍,誰能想到這就是大渝的皇帝呢?

蘇清意趕緊看了一眼蕭恪,還是她家殿下,年輕俊美,養眼多了。

“你受了什麽委屈了?說出來,朕定然給你做主!”皇帝攬著自己寵愛的女人,信誓旦旦。

果然人比人,氣死人,他把賢妃給寵成了個什麽德性他自己心裏是真的沒有點數嗎?

不就是哭?誰不會呀?

蘇清意又跪下了:“陛下!求您做主啊!”

蕭恪:“……”

淑妃:“……”

皇後:“???”

蘇清意可太會臨場發揮了,並且她還特意提醒了皇帝一下:“妾身是成王殿下新進門的側妃,今日隨殿下進宮看望淑妃娘娘,本著出嫁從夫,妾身這才精挑細選了呈給陛下的禮物,可誰料賢妃娘娘就因此懷疑妾身……”

至於懷疑什麽,那就要留給皇帝自己去腦補了。

反正啊你聽清楚了,我,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孝順孩子罷了。

皇帝聞言,臉色果然變了,也將賢妃從自己的懷裏給推了出去,往前走了幾步,走到了蘇清意的麵前。

原來就是她給朕送的暖玉。

嗯,確實是個孝順的孩子。

蘇清意跪著,眼珠子一轉,又哭訴起來:“既然賢妃娘娘如此見不得妾身這模樣,那妾身將這臉劃花了便是!”說著就去拔頭上的發簪。

蕭恪立即跟上了蘇清意的戲,單膝跪下將蘇清意的手從她的發髻上挪開,牢牢地抓住:“父皇自會明察秋毫,你又何至於此?”

這兩人演技都好,這麽抱在一塊,看起來可憐極了。

賢妃但凡有點腦子,她此時就該辯駁,奈何她的腦子跟正常人都差了些水準,這些年全靠皇帝的寵愛才能在這後宮中如魚得水,她壓根就沒有明白蘇清意究竟在說些什麽。

皇後看向淑妃:你知她竟如此厲害麽?

淑妃自然不知,她也沒有想到,看著那麽乖巧的一個孩子,戲……還挺多。

皇帝再怎麽昏聵也不會去覬覦自己兒子的女人,這種猜測簡直是在打他的臉。

作為皇帝,他的臉麵可比賢妃的要重要多了,他再寵愛賢妃,也不可能勝過愛自己。

“賢妃!你伺候朕這麽多年了,怎麽會生出這種想法來?”皇帝不高興了,臉臭得不行,“朕看你一天到晚是真的太閑了!你給朕回你自己宮裏去閉門思過!抄經書去!”

賢妃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寵愛了自己二十幾年的男人,他為什麽因為蕭恪那個側妃區區幾句話就要懲罰自己?

“還不走?”皇帝指著永寧宮大門的方向,“你是在等著朕親自送你嗎?”

賢妃被寵愛了那麽久,哪裏受得了這個委屈?說走就走,連跪安都忘記了。

皇後似是無意道:“賢妃這些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宮規還沒楚美人記得牢。”

皇帝本來就是想來看看蘇清意,畢竟是給他送暖玉的人,被賢妃攪了一通,也沒有那個心情多留了。

“老五,帶著你的側妃起來吧。”皇帝見著這兩人地上跪著,心裏覺得可憐。

“往後要是賢妃再來糾纏,你們隻管告訴朕,朕替你們做主。”

蘇清意跟著蕭恪謝恩,不過皇帝這話聽聽就行了,要是真的讓他做主,倒黴的指不定是誰呢。

別看皇帝這會兒訓斥了賢妃,要不了兩天,他就會重新寵愛賢妃。

畢竟這位皇帝陛下,這麽多年了一貫如此。

“朕心情不佳,去楚美人那裏聽聽琵琶。”皇帝實在是被剛才那一通吵得腦瓜子疼,不想再待下去了。

眾人送走了皇帝,紛紛坐好,如月帶著宮人重新換了茶水。

“恪兒,你這側妃,深得本宮心意。”皇後笑得一臉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