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貧困的家境
夕陽西下，天邊幾片火紅的雲朵把學校籠罩成橘紅色，添了些瑰麗迷幻色彩。
簡清宸無暇欣賞這美景，他正在思考自己的「新手任務」：問同學借兩塊錢硬幣，限時20分鍾。
硬幣？真是活久見。
他高冷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蹙著眉峰，就像一個活化石，同學們投來的眼神並不友善，全部繞著走，十五分鍾過去了，沒有任何進展。
方妖妖提醒：宿主啊，還剩五分鍾……
簡清宸的嘴抿成一條線，終於跨出步伐，主動攔住一位路過的男同學，揚著頭，口氣是習以為常的命令式，“喂，借我兩塊硬幣，不要紙幣，聽懂了嗎？”
那位同學嫌惡的瞪了他一眼，繞道走開了。
簡清宸第一次受到這待遇，一時無法適應，瞪著眼睛，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
方妖妖：“宿主，您現在是陳知凡了，和同學借錢，不能用這種語氣啊，要微笑。”別和討債似的。
簡清宸扯了扯嘴角，笑不出來，沒有值得高興的事，明明被拒絕了，太丟臉了。如果還是原來的自己，需要任何幫助，隻要一個眼神，同學們都會爭先恐後吧。
係統：「生命倒計時開始，60，59，58，57，56……」
他感受到了時間的緊迫，麵子哪有生命重要，視線捕捉到一枚娃娃臉男生，很軟的樣子，製服上佩戴著銀色名牌，是平民學生，應該會有硬幣這種東西。他趕緊跑上前，嘴角終於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盡量用柔軟的語氣說道：“同學，能借我兩枚硬幣嗎？我有急用，快點快點！”
係統：「10，9，8，7，6……」
娃娃臉男生愣了愣，真的從口袋裏掏出錢包，取出兩枚硬幣遞給他。
“太感謝了。”救命之恩必當湧泉相報啊！簡清宸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對遊戲多了份敬畏。真的……不是開玩笑。
係統：恭喜宿主完成「新手任務」。
方妖妖捏了把冷汗，發布新任務。
「主線任務」：刷滿藤蔓貴族學院三位同學的友情好感度。
「強製任務」：使用新手任務獲得的硬幣，乘坐公交車回陳知凡的家領取所需物資。
強製任務是完成主線任務的友情提示，沒有時限，若宿主沒有完成的意願，會觸發生命倒計時。
*****
今天是周五，大部分住宿學生都會選擇回家過周末，校園內穿梭著各種私家豪車，藤蔓校園占地麵積巨大，簡清宸步行到校門口，即使常年運動的他，也感到體力不支。他深吸了一口氣，照著方妖妖的指示，在路邊公交站等車。
秋季早晚溫差大，原本秋日暖陽的天氣變得寒風凜凜，他縮了縮脖子，感到冷意侵入骨髓，心想這製服真的不保暖，藤蔓的製服設計者可沒把溫度考慮在內，豪門少爺小姐是不會有吹冷風體驗的。
很可惜，簡清宸體驗到了，他冷得瑟瑟發抖，也沒有手機玩耍，隻能在寒風中眼巴巴幹等著。
期間，他感到有人在偷拍他，這是一種對鏡頭的敏銳直覺。不過他也不在意了。
等了近半個小時，簡直望眼欲穿，才等來一輛老舊的公交車。他上了車，發現車內已擠滿了人群，這是下班高峰，黑壓壓的一片，投硬幣都困難重重，好心人幫他遞過硬幣，他在前胸貼後背的環境下，搖晃了一路，站立一個小時後，來到了陳知凡所在的街區。
精疲力竭下了車，眼前的景象又讓他驚訝連連，他從來不知道繁華的楓國都市還有這樣一個角落。
這是名為青鎮老街的舊區，老舊的居民樓，生活垃圾隨處可見，幽深的小道充滿著噪雜的吆喝聲。
七彎八拐，好不容易找到陳知凡所在的樓，窗口前掛滿衣服，還在滴著水，走進樓道，他發現這個樓竟然沒有電梯，而陳知凡家在五樓，每一個細節都讓養尊處優的小少爺感到不適。
這遊戲就是純粹折磨人的吧？
他蹙著眉峰，努力克製住自己的不滿情緒，第一次爬起了樓梯。過道燈還是壞的，他壯膽摸黑終於爬到五層，攢著方妖妖給他的鑰匙，氣喘籲籲地打開門，一股奇怪的味道撲麵而來，這是一間不到30平米的房子，隻有一間臥室和廚房，沒有客廳，臥室並排放著兩張雙人床，床邊擺放著一個小型暖氣片，沒有空調，房間非常亂，由於空間過小，到處堆積著雜物，飯桌上還放著沒有清洗的碗。
他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原來之前的種種都是開胃菜而已。他打開暖氣，發現暖氣效果不佳，似乎是故障了，剛想脫下外套的手又收了回來。室內溫度不比外麵好多少，冷颼颼的。他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一本正經地問道，“方妖妖，我能不能換個人扮演？”
方妖妖捂臉：“宿主啊，吃點苦也是為了您好呐。”
簡清宸也沒指望改變遊戲規則，就當是極限生存遊戲了：“陳知凡一個人住在這裏嗎？”他覺得這個房子一個人住都太小。
方妖妖回答：“陳知凡和他的父母，雙胞胎弟弟一起住這裏。”
簡清宸這一天驚訝的次數過多，已經麻木了：“他們人呢？”
方妖妖解釋：“賭鬼爸爸陳大偉隻有缺錢了才會想到回家要錢，媽媽鄭蘭女士在市中心打雜工，一般周五晚上會回家，周六休息一天，等下你就該見到她了，他雙胞胎弟弟在學校住宿，平時很少回家。”
簡清宸想找個地方坐一會兒，觀察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滿意的地兒。最終拗不過體力的透支，坐在了硬邦邦的板凳上。真的很不舒服，極度想念自家的進口沙發。不一會兒，肚子咕咕叫了。
他起身打開冰箱，發現下半層放著少量的蔬菜水果，都不太新鮮，有的已經爛掉了，上半層是冷凍，他也分辨不出是什麽食材。總之沒有可以速食的東西。他重重關上冰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對了，陳知凡的媽媽等一下會回家，應該會煮東西給“兒子”吃的吧。
於是，他決定坐在板凳上，像小鳥似的等待被投喂。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感到越來越餓，他從來沒有嚐試過饑餓的滋味，平時在簡家，每一頓飯菜都是哥哥親自主廚，並且經過營養搭配，好吃又健康。
方妖妖無語：“宿主，您可以自己做菜呐。”她懷疑這人沒有人照顧會不會餓死。
正在此時，他聽到門開啟的咯吱聲。
簡清宸眼睛亮了，終於有東西吃了嗎？回過頭，在與來人對視後，熱情被熄滅了一半。
在他的印象裏，媽媽應該像繼母江雲柔女士那樣年輕漂亮。
視線裏的女人卻是這樣的：臉上爬滿皺紋，穿著老土，一戳白發格外顯眼，看著就像是奶奶輩分的，這樣的人給他煮飯真的可以吃嗎？嗯，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吃。
鄭蘭放下包包，瞥了一眼他，神色疲憊，“這次繪畫成績好不？”再這樣下去就要被退學了。哥哥到底不是弟弟。
簡清宸覺得不可理喻，不應該問問他吃過飯沒有嗎？什麽繪畫成績？媽媽和哥哥對他學習從來沒有過要求，隻關注他是不是開心。
當然，他在繪畫上極具天賦，又傾注了所有的時間和熱情，成績卓然。腦子都沒有動，下意識回答道：“成績自然是A。我餓了，你能不能先煮東西給我吃？”
然後，他收到了人生第一記板栗，不重，卻震撼極了。
鄭蘭冷冷地道：“就知道說謊。”
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打了頭。哪有這樣做媽媽的。他不滿道：“你幹什麽打我？我才沒有說謊。”說完，他才意識到，陳知凡的專業成績可能拿不到A。
方妖妖：宿主啊，您能不能敬業一點，說話前，默念三遍，我是陳知凡，我是陳知凡，我是陳知凡。
簡清宸：方妖妖，你真的很煩。
鄭蘭失望的閉了閉眼睛，沒再說什麽，撐著疲憊的身體向廚房走去。
簡清宸聽到開火的聲音。很快，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端了上來。麵上放了一些碎肉，一個荷包蛋，撒了點蔥花。
簡清宸真是餓到極限了，沒有再挑剔食物的外觀，大大的吃了一口，然後條件反射下全部都吐出來。
果然，這個女人煮的東西果然不能吃，真的太鹹了。
希望的破滅使他暴躁起來，頓時少爺脾氣犯了，他揚起手，把桌上的飯碗一掃而下。隻聽啪啦一聲，瓷碗碎成四分五裂。
鄭蘭蹙眉，默默拿來一把掃帚，打掃著碎片，歎氣道：“和你那個賭鬼爸爸一個德行。”
簡清宸也知道自己過分了，他垂著眸子，小聲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少爺脾氣雖壞，卻是知道對錯的。
鄭蘭微微驚訝，她掃完碎片，回臥室整理東西，沒有再重新煮飯的意思。
簡清宸頓時後悔不已，吃難吃的食物還是比餓肚子稍稍好些。
半晌，鄭蘭忽然衝出房間，手中狠狠地捏著一隻手表，看那架勢是想要把它捏碎又極力忍耐，在簡清宸麵前搖晃，冷聲問道：“多少錢？”
簡清宸看向那塊屬於陳知凡的表。一塊鑲嵌著碎鑽的男士機械表，款式挺獨特的。
他買東西刷黑卡慣了，從不看價格，不太懂行情。
他誠實地道：“不記得了。”
鄭蘭看了他半晌，忽然發瘋似的揪住他的衣領，眼睛通紅，激動萬分：“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兒子，我們家有多少錢你不知道嗎？這手表多少錢？三萬要的吧？別以為我鄉巴佬不懂牌子，我在有錢人家做過保姆的，見的多了，你這孩子，為什麽就這麽虛榮啊？又是名牌手表又是名牌衣服，家裏都快吃不上飯了，你想要我死嗎？你怎麽和你哥差這麽多？”
簡清宸覺得這女人一定是瘋子。被她扯得難受，又饑寒交迫的，這一天的情緒累積到一塊，他咬了咬嘴唇，眼眶瞬間紅了。
他長那麽大，都沒有這樣委屈過。
女人吼完，見他那副樣子，又心疼地一把抱住他，哭得撕心裂肺：“媽媽對不起你啊！當初就不該把你們生下來啊。”
簡清宸一臉莫名其妙，覺得女人有點兒可憐，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你不要哭了，我把這表賣了，行嗎？”他再遲鈍也能聽得出，女人不喜歡兒子花太多錢。
哭了一會兒，女人冷靜下來，眼神恍惚，口裏喃喃道：“媽媽知道你委屈，你去了那樣的學校，同學們都是有錢人家，不像我們這樣寒酸，但咱們得認命不是？媽媽已經認命。你說你上次花了兩萬塊買了一件衣服，桃浦路上的衣服才三十塊一件。不是一樣穿麽？又說這手表，有啥子用嗎？花哨不實用，手機裏不是有時間的。媽媽知道你也兼職賺錢了，但是這些錢存下來不好嗎，以後買個大點的房子，娶個賢惠媳婦，生個大胖小子，現在最重要的是念書呀，哥哥將這個名額讓給你，你可不能辜負了。”
他點點頭，拋出重點：“我餓了。能再給我煮一碗嗎？”
女人愣了愣，又去煮了碗麵條。
這次簡清宸沒嫌棄，忍著不適吃完了，畢竟在饑餓麵前，什麽都能吃了。
吃完晚飯後，簡清宸就換上陳知成的睡衣躲到被窩裏去了，外麵是真的冷啊。他想，家裏一定要添一個空調。“妖妖，我現在能花陳知凡的錢嗎？”最好再換個床墊，這床硬邦邦的。
方妖妖：“遊戲期間，扮演人物所有的物資都能歸宿主支配呢，隻是，陳知凡就是個月光族，銀卡行裏是空的。”
陳知凡太虛榮了，這麽窮，還愛在學校裏裝X。藤蔓學院的學生們幾乎都是非富即貴的家世，那點奢侈品真的沒什麽意義。陳知凡不明白，貴族豪門並不體現在這些物質上。
這真是個悲傷的消息。簡清宸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需要錢。它直接影響到了身體舒適度。好冷啊。
他拿出本打算送給方妖妖的黑卡，那是他最常用的信用卡，走到哪刷到哪，他花錢從來不看價格，隻考慮自己喜不喜歡，而今，他卻要思考自己怎麽才能買得起空調，他將信用卡翻來覆去看了看，決定將它放在抽屜裏，眼不見為淨。
方妖妖提示：“宿主不用這麽憂傷，您可以去打工賺錢呢，還可以賺積分獲得所需道具哦。”這樣才能體會到賺錢的不易哦。
簡清宸歎口氣，細細打量著周圍，陳知凡臥室有幾件能稱為奢侈品的東西，在這樣雜亂的空間顯得過於違和，床頭櫃上放著一枚別針式銀色姓名牌，刻著陳知凡三個字，旁邊是一台最新款手機和一個錢包，手機下麵壓著一張小紙條，寫著各種密碼和銀行卡等信息。他打開錢包：公交卡，飯卡，學生卡，圖書卡，餘額空空的銀行儲蓄卡，幾塊硬幣。
今天實在是太累了，不知不覺中，簡清宸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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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終於回學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