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戀綜的精髓，在於真實。
或者說，看起來真實，直播尤為如此。錄播還能刪改混剪，直播卻會將嘉賓的每個舉動都照得一清二楚，像是一麵照妖鏡，照出所有真實情緒，就算再厲害的演員也無法一天24小時偽裝。
因此安橋退後半步的動作也被拍的清清楚楚，鏡頭先是將安橋臉一照，將錯愕和被尬到的表情重點拍攝，隨後是不在狀況外的兩個女嘉賓。
顧令璟挑了挑了眉，掃視了全場，不耐地嘖了一聲。
“麻煩。”
程友易沒什麽反應，卻慢慢將手背在身後，臉色平靜。
而安禮思的表情最值得品味，他先是垂下眼睛，濃密纖長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打上一片陰翳，但下一刻，他在抬起眼的時候，表情已經變得輕鬆。
“啊。”他輕鬆地說，“沒關係的，如果選我不方便的話，那我可以不去。”
安禮思的舞台一向以甜辣示人，上一個發色是澄澈的藍，在舞台上表演效果極佳，笑起來是乖乖的奶狗，冷起臉來也能表演一個精致的酷辣帥哥。
安橋看過他的幾個舞台，燃起來能炸裂全場，生活中的對外性格倒是以甜為主，算是帶有反差感的帥氣奶狗。
這次參加這個全年齡向的直播戀綜，他為了配合出鏡規定把頭發染成了黑色，看起來比平時的模樣多出了一份冷調。
他這句話一出，彈幕已經笑瘋了，都覺得是故意搞事。
【什麽鬼？是我的錯覺嗎，我是不是聽出了一股綠茶的味道？】
【哈哈哈哈哈哈思思你怎麽能這麽可愛！】
【小麵孔，你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爺倒是要看看你還有多少張東西。】
用鏡頭將每個人的反應都掃了一遍，導播繼續發問：“所以安橋小姐，你選誰呢和你一起去呢。”
買個東西硬生生搞出了選妃感。
安橋摸了摸額頭，露出了不失禮貌的尷尬微笑：“我可以一個都不選嗎？我覺得買個菜而已，一個人就夠了吧。”
“不可以哦。”導播態度和藹，卻沒有絲毫讓步，“理由就跟剛才一樣，你們之後要分組負責輪流買東西做飯等等——當然可以點外賣也可以出去吃——但是我們主要推薦還是自己動手，之後也有相關的活動，這邊建議你還是選一個人吧。”
話是這麽說，住在這麽偏僻的地方都不知能不能點到外賣，她看過上一季，別墅裏甚至還特地配備了廚師，飲食方麵羨慕得讓網友們嗷嗷叫。這一期就消費降級了，隻能自己動手。
而且……雖然隻是一起去超市，但也會為她和另一個人提供單獨相處的時光，利用好了當然可以迅速拉近關係，更進一步來說，甚至可以一下子定下最初的配對。
安橋在場內環視幾圈，在麵色冷淡的程友易身上停留了一瞬，做了決定。
好吧。
安橋：“那和我一起去的人，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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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你居然選了我。”
符安妮雀躍地跟在身邊，笑容興奮。
安橋回憶起來，仍然心有餘悸：“主要是剛剛那個環境……太可怕了。”
符安妮把購物清單遞給她，十分認同地點頭。
超市位於半山腰位置，裏麵的人並不多，兩個人
一邊走一邊聊天，攝影師扛著機器跟拍。
“剛剛一下還沒認出來，我好像看過了你演的電視劇。”符安妮將一瓶酸奶放到購物車裏，在購物清單上打了一個小叉。
安橋：“我這麽快就掉馬了？真可惜，還想留點神秘感的”
“這也不奇怪，演員或者說明星跟其他人是有不同的，因為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可能是因為我自己也拍過戲，所以一下子能認出不同……而且你確實長得非常出眾。”
符安妮說著自己啊了一下，“我這是不是提前劇透了我自己的職業。算了，這也不重要。順便說一句，你的耳環很漂亮。”
安橋不自覺地摸了摸耳垂。她出門時穿的比較簡單，但是後麵衣服被雨淋濕了，又是最後出場，出於第一印象考慮，最後穿著一條層層疊疊的墨綠色紗裙。
拍了那麽多場戲，她能清楚知道自己在鏡頭裏呈現出的樣子——脊背挺直，腰身纖細。
頭發隨意挽起，兩耳上精巧的碧綠耳環，隨著她抬頭的動作，微微一晃，又隱入如雲的烏發裏，美不勝收。
安橋：“那倒沒有，其實我也知道你的職業啊，你在業內算是挺有名的，不過我主攻電視劇這塊的，沒太看過你的電影。”
符安妮：“那我正好相反，我看過你演的電視劇，好像是叫那個舞家……呃……”
“舞蹈家，又名我的舞蹈生涯。”安橋提示。
符安妮有點記不清了，一聽她的話連連點頭：“我當時好像是看了個預告，再加上這個類型才看的，內容……挺有趣的。”
她說的非常委婉。
實際上，《舞蹈家》……非常爛，演員稀爛，製作稀爛，劇情稀爛，最後也撲得理所當然，是安橋的黑曆史之一，她自己都要將他忘了，此刻被人提起來不禁微微一尬。
“我說真的沒有在開玩笑，雖然劇情挺……的，但是裏麵你演的那個為了事業獻身一切，最後黑化瘋魔的舞者塑造的很好，我特別喜歡。”
安橋：“……謝謝。”
“所以你和他們三個認識嗎。”符安妮聳了聳肩，畫風一轉。
來了。
安橋內心一肅，她就知道遲早會有這個問題，清了清喉嚨。
“顧令璟的話……我們不認識。”
首先是那尊大佛，他自己說不認識，那就不認識好了。
至於程友易就簡單了：“程友易可能是因為，剛剛來之前我們在車上見過，因為我們是同一輛車帶來的，所以在車上有過短暫的接觸。”
安橋回答的很謹慎，字斟句酌，沒有刻意暴露絲毫的好感傾向。
“那安禮思呢？”符安妮追問。
“安禮思的話……他那張臉就很讓人印象深刻了，畢竟都是圈子裏的人，他這麽有名，我這應該不算暴露職業吧？”
符安妮很感興趣地笑了，“他那張臉確實辨識度的。”
安橋：“說實在要沒認識過很牽強，我們確實見過，不過不熟，之前合作過拍一個雙人封——當然那時候我還算火。”說到最後一點，語氣裏帶上一點唏噓。
這個問題不適合撒謊。
雖然時間久了，安橋自己都找不到那個封麵了，但是說不定有網友火眼金睛，現在說出來的話還能帶過去，沒必要在這種問題上打馬虎眼。
“原來是這樣。”符安妮若有所思，臉上的表情亮了一點。
她直白的表情讓安橋忍不住問了：“你喜歡他？”
“差不多吧，我喜歡他那種類型的。”符安妮回答的大大方方，毫不扭捏，笑容燦爛。
美豔大姐姐和會化身狼狗的小奶狗也算挺搭配。
兩個人買完了之後回到車上，安橋回憶起剛剛的問題。
所有回答……當然是假的，除了程友易之外。
不僅不是不認識，不是萍水相逢，相反，可以算得上頗有過節，“有仇”。
安禮思就算了，之前預告過的兩個嘉賓中有他。顧令璟……她真的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
兩個人邊走邊聊上了車，回去時是導演組開的車，直播長了，容易會導致觀眾厭倦，因此直播經常會搞一些花頭。
回去的路上開車的功夫被節目組承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笑容的導播。
“你們有沒有看過男嘉賓的開場發言啊？”
安橋：“……這個還要看？”
“當然！看完了還要給出感想。”導播大手一揮，把視頻調出來，“這可是我們節目的重要新增部分，是後續必不可缺的重要打臉……打動人心的環節。”
其實也不多，總共就兩個問題。
第一個，是問嘉賓為什麽來這個綜藝？
畫麵晃動一下，顧令璟的臉出現在屏幕上，語氣隨意：“想來就來了，實在要給出一個理由的話，幫朋友的忙。”
接著是笑容滿麵的安禮思：“看了上一季覺得很有趣……不過主要的原因還是和經紀人、公司與我們自己的考量，現在我的表演已經到了瓶頸期，對於感情戲仍然突破不大，需要尋找新的方向，所以打算來這裏試一試。”
程友易聲音如同他的表情一樣平淡：“經紀人安排。”
三個人都耿直的如出一轍，非常直男。
第二個問題是：你覺得你有可能在裏麵遇到喜歡的人，配對成功嗎？
顧令璟一開始懶得回答，直到被一再追問才略顯傲慢地說：“我不相信能有任何人，能在這段時間裏俘獲我的心。”
安禮思沉思了一會兒，將話筒往自己的方向輕輕撥了一下：“我希望會有吧……這裏可能要對粉絲道個歉，但我從來不願意對你們撒謊，我不會撒謊，如果能遇到一生摯愛當然是最好的，但我覺得……”
他的笑容意味深長：“這種可能性非常微弱，幾乎沒有，不是嗎？”
程友易平平淡淡：“一切都有可能，我不會妄下定論。”
每個人的回答或多或少的透露了自己的性格。
這些片段作為第一次開播的先導預告剪了進去，導播在播放的時候開了彈幕，能夠看到裏麵的各色觀眾們熱火朝天的討論。
安橋詭異沉默了：“他們也會看到我們說的話？……我是說，你們也會專門放給他們看？”
付導播表示：“很遺憾，是的。”
符安妮語氣遲疑：“糟了，我當時好像說的什麽來著，我都不記得了，好像是隨口說的。”
安橋則同樣沉默了，一想到這些東西會在放在那幾個人，尤其是那兩個人麵前公開處刑，她就忍不住頭皮發麻、。
“你當時回答的什麽？”符安妮看了她的表情好奇問。
“第一個問題好像就是很普通的回答說正常的公司安排，正常的綜藝接洽，加上對這種節目很感興趣，至於第二個問題……”
安橋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
先導預告的畫麵已被暫停，被留在畫麵上的最後一幕是程友易，他表情認真，臉上微微帶了一點笑容，密密麻麻的彈幕經過處理，都繞開了他的臉，襯的他在混亂中瞳孔宛若山水，黑白分明。
屏幕上是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在說不會對一切妄下定論。
“我好像……”
安橋感覺背上像是過了電，出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在這個三十六度的天開朗感覺到了微微的冷，她恍惚道：
“好像……說我十分期待、非常向往，能在這個節目裏收獲一份甜美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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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如果遇到了多個讓人心動的對象怎麽辦——竟有這樣的好事？！”
屏幕裏的安橋攪了攪咖啡，用手撐住下巴，開玩笑說，
“這種事，當然是多多益善啦。”
作者有話說：
安橋：雙重窒息。
程友易：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三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