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拒絕(上)
第九十二章 拒絕（上）
孫子？
老子明明隻是個偏遠的不能再偏遠的旁支好不好，什麽時候成你孫子了？
蒙烈當下就向著大笑的蒙遼翻了個白眼，即使這肉體真是蒙遼的孫子，但他的靈魂可是來自於異世界的神明，又不是那些苦求親人長輩的孤兒，哪裏會有什麽狗血的苦情戲上演。
同樣震驚無比的還有蒙傑與蒙傲兩兄弟，他們心中的驚訝不比蒙烈小多少，倒是蒙遼身邊的那幾個老者，以及家丁家將中的一些老兵的臉上卻都露出了笑容，望向蒙烈的目光中也多了一絲的親切。
“爺爺，這怎麽可能，族譜上寫得明白，他就是一個偏遠旁支……”
蒙傲忍不住叫了起來，而蒙遼則道：“族譜的那一張是假的，是我在二十三年前讓人添上去的。”
“蒙烈，你真是我的孫子，這一點不必懷疑，你父親的真實名字叫做蒙毅，而不是蒙至，他是我的小兒子。”
“爺爺，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蒙傑終於也忍不住道：“我怎麽不知道自己還有位叔叔？難道父親不是爺爺的獨子？”
“你們的確是還有位叔叔的，不過他在二十三年前就離開了這裏，再也沒有回來。”
蒙遼長歎了一聲，目光中透出了一絲淡淡的哀傷，整個人看上去也一下子衰老了許多，不複之前那種威淩天下的氣勢。
當他的目光望向蒙烈的時候，他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個普通的老人，而不再是那威風八麵的鎮國大將軍，舔犢之情溢於言表：“孫兒，這些年來爺爺對你不聞不問，苦了你了。”
蒙烈冷哼了一聲，一副難以置信的複雜神情，但實際上在他心中卻是一種看戲似的心態，他的前世對他影響太大，對自己的自我認知始終是東方覺而不是蒙烈，因此對於屬於蒙烈的身世，很難產生出什麽太大的認同感，倒有一種旁觀者的感覺，當然這一點是不能顯現出來的，相反還要盡力裝出震驚、惶恐等等的表情來。
“毅兒從小就性格獨立，不像堅兒那麽聽話，我原本想讓他像堅兒那樣從軍，可是他竟然拒絕了我的安排，私下裏加入了帝國海軍，說自己喜歡大海，喜歡航行……”
說著說著，蒙遼的目光就變的朦朧了起來，似乎是陷入到了久遠的回憶當中，而周圍的那些老兵們也是滿臉的唏噓之色，顯然當年這對父子之間的爭執，他們都是親曆者。
蒙氏是秦頌帝國軍隊的擎天支柱，而秦頌帝國則是陸軍至上，海軍完全不成氣候，因此在當時的蒙遼看來，蒙毅的選擇完全就是離經叛道，是他所無法接受的。
“於是，我給了毅兒兩條路，一條是服從我的安排，做我的好兒子，而另一條則是放棄原本所擁有的一切，包括身份、名字和力量，去追求他自己的夢想，我原以為他會繼續服從我，可沒想到……”
巋然一歎，蒙遼抬起了頭來，白色長發無風自動，聲音也變的沙啞幹澀：“我們蒙家的人天生就很倔強，認定了的事情從來都不會改變，毅兒也不例外，他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第二條道路，放棄了蒙毅這個名字，甚至自己廢掉了一身的家族武學，並發誓從此以後和家族無關，而我那時也是氣急了，大怒之下抹去了族譜裏關於他的記錄，給了他一個偏遠旁支的新身份，並且不許任何人再提起他……到現在已經二十三年過去了，想不到他竟會葬身大海，那次分別，也成為了我們最後一次見麵。”
“族長……”
這時一旁的一個老者道：“其實族長他還是很關心二少爺的，一直都有在關注二少爺，發生那次海難是天意，族長你不要再自責了。”
這個說話的老者在蒙烈的眼中看起來有幾分的眼熟，略一回憶之後他的眼前頓時一亮：這不就是那個當年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詢問自己願不願意在海軍中有進一步發展的神秘蒙氏族人麽？
那麽現在看來，自己的那位便宜老爹果然就是蒙遼的二兒子蒙毅，蒙氏家族的嫡係，老爹也真是的，明明有高深的武學卻不傳授給自己，隻教給了自己“無腸橫行八法”之類的難看武學，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以自己的性格，當時還真不一定有興趣去學那些複雜深奧的武學。
不過這下麻煩可大了，自己本來就不想和蒙氏家族產生什麽糾葛，被他們給開缺出去最好，省得與這種大家族攪合在一起麻煩纏身，過自己的米蟲生活才是最舒心的，所以一開始他才會故意的激怒蒙傲，怠慢蒙遼，可現在看來卻是糾葛越來越緊密了。
還是得想辦法擺脫這種糾葛才行啊。
“你不必說了，蒙驕，我自己做了什麽自己清楚，這一切都是我應得的報應。”
蒙遼的目光與神情很快就恢複了過來，向著蒙烈道：“烈兒，現在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還不過來拜見爺爺！”
“你雖然修習了異術功法，違背了家族戒律，但因為你之前不知自己的真實身份，而且之前我也試探過了，你的功法正氣浩然，並非邪術，所以我也就破例不再計較了，從現在起你就是我蒙遼的孫子，蒙氏一族的嫡係血脈了！”
這不公平——
蒙傲忍不住都要叫起來了，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令他如在夢中，他很難接受這個令自己切齒痛恨的蒙烈居然真的成為了自己的堂兄，而且爺爺也太寬容了，簡直就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個頑固無比的爺爺了，記得自己當年不過跟著一個老兵學了幾招外門的散手拳法，就被爺爺罰在祠堂跪了整整三天，可爺爺對蒙烈的態度……不過他也不是蠢人，馬上就明白過來這肯定是出於爺爺對那自己未見過麵的叔叔的虧欠，哪怕蒙烈學的真的是魔道邪術，恐怕爺爺也是會原諒的吧。
兩次白發人送黑發人，兩個兒子先後先自己而去，即使堅強若蒙遼，內心深處的悲傷恐怕也已經到了難以承受的地步了吧，在他的眼裏，骨肉親情已變的比什麽都重要了。
在這一刻，蒙傲覺得自己似乎是感受到了爺爺心中的悲痛，頑固若岩石一樣的爺爺，實際上也是一個有感情的悲傷的老人啊，連帶著蒙烈這個堂兄在他眼裏也不是那麽的麵目可憎了。
或許，再多一個堂兄也是不錯的，這家夥居然能和大哥打個平手，這樣的人即使全丹陽也沒多少，日後如果有什麽事情，自己的後台靠山也會多上一個啊……
“我拒絕。”
就在蒙傲越看蒙烈越覺得順眼的時候，蒙烈的回答卻傳入了他的耳朵裏，他頓時一愣：難道自己聽錯了？
蒙氏嫡係子弟意味著什麽，是個人都很清楚，權利、財富、榮耀……所有的一切都會是唾手可得的東西，在蒙傲看來即使是嬴氏皇族的子弟也沒有蒙氏嫡係子弟舒服，居然會有人拒絕？
開什麽玩笑。
然而蒙烈的確是拒絕了，蒙遼的神情頓時僵在了那裏，蒙傑等人也是驚訝莫名。
“我的父親叫蒙至，不叫蒙毅，我的家在瀛洲，而不是在這裏！”
蒙烈斬釘截鐵地道，然而淚水卻無聲地流出了他的眼睛，順著他的臉頰滾落。
悲傷、憤怒、迷茫等等複雜的神情同時湧入了他的眼中，隨著他的一聲大吼，晶瑩的光輝頓時從他的身上閃耀而出，竟是在無比的激動之下心神失守，創滅原力陷入到了失控暴走的狀態！
“烈弟，冷靜一下！”
蒙傑天資聰穎又閱曆甚廣，一看蒙烈這個狀態哪裏還不明白此時的蒙烈顯然是無法接受自己身份的劇烈變化，鑽牛角尖了，對於武者來說如此強烈的情緒震蕩可是極危險的，隨時都會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而從他對蒙烈稱呼的改變上能看出，他似乎是已經接受了蒙烈的身份，起碼在表麵上是這樣。
“烈兒，我知道以前對你們父子多有虧欠，但我以後會補償你的。”
蒙傑都能看出蒙烈的狀態，更不要說蒙遼了，然而他的話剛說完，卻見蒙烈連退了數步，以灰燼使者大劍直指著他：“不，我隻是蒙烈，蒙至的兒子，而不是你的孫子，讓我離開，我要離開這裏！”
說著他轉身就跑，但幾個年紀已經很大的老兵卻在第一時間就攔住了他：“小少爺，二少爺當年是我們看著他長大的，當年做的那麽決絕，是將軍的不對，但這些年來將軍一直都在關注著你們啊，從得到你的消息的那一天起，將軍就將二少爺原本的住處清掃了一遍，等著二少爺你的歸來啊。”
可是蒙烈卻好象完全沒有將他們的話聽進耳朵裏，目光迷亂瘋狂，揮動大劍竟向著他們斬了過去：“讓開！檔我者死！”
或許是因為心神混亂精神無法集中的緣故，蒙烈竟然沒有再使用聖光之力，也沒有施展劍術，隻是拿著灰燼使者一陣亂砍亂劈而已，老兵們雖然年紀很大了，但身手依舊靈活，很輕鬆就閃過了蒙烈的這陣亂劈，而蒙烈則趁機衝過了他們的阻擋，一路向著前院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