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打架
九月的天氣依舊燥熱，秋老虎太過生猛。玻璃窗外騰騰熱浪翻湧，似乎隨時會破窗而入，將人拉入蒸籠般的炙烤中。
江夜聽著電話裏嘶聲揭底地威脅，雙目赤紅，緊握的左手青筋畢現。他拉開辦公室的門，迎麵而來的齊明明和淩暄沒注意到他，正笑意盈盈談論著近期娛樂圈的趣事。
淩暄耳朵上的鑽石耳釘泛著冷白的光，晃了江夜的眼。他大步上前，揪著淩暄的衣領，在淩暄錯愕的目光中，揮拳揍了下去。
“我靠！”淩暄猝不及防挨了一拳，嘴角一股腥甜，他揚手拉過江夜，兩人扭打一處。
一切發生太快，齊明明回過神來的時候，兩人已經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快拉開他們！”他忽然覺得血壓有點高。
老趙說他簽人隻看臉和身材的毛病要改，他現在深以為然。這兩小祖宗一個比一個難簽，好不容易搞定，第一次見麵竟然直接打起來。
一瞬間辦公室亂作一團。
窗外的空氣被烈日烤得扭曲變形，中央空調的溫度一降再降，大辦公室裏好些女員工受不住涼，紛紛披上外套。
最裏間右側的單獨辦公室裏，齊明明卻依舊覺得煩躁悶熱。他幹脆拿過遙控器放下百葉窗，將外麵的燥熱擋了個嚴嚴實實。
“江夜……讓我向你道歉。”沙發上的淩暄，嘴角紅腫的厲害，麵色十分不虞，齊明明再次將茶幾上的冰袋遞給他，“再敷敷，還有些腫。”
江夜那一下出手有點重。
“道歉？”淩暄拿過冰袋往沙發上一靠，修長的雙腿十分隨意地架在茶幾上，臉上的傷讓他眼裏的淩厲少了幾分狠勁，“我不需要道歉，隻想知道他為什麽打我。”
今天是他簽約後第一次來公司，還沒走到經紀人辦公室就被人莫名其妙揍了一拳，更可氣的是，揍人的人已經走了好一會兒，他卻連自己為什麽被揍都不知道，長這麽大第一次這麽憋屈。
齊明明略帶歉意：“他說他認錯人了。”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淩暄是他磨了整整一個暑假才簽下來的新人，就那身材和顏值，能找出一個可以和他相提並論的就算他齊明明輸，怎麽可能認錯？
隨後又在心裏補了一句，江夜除外！
淩暄冷笑：“認成誰了？”
齊明明捧著手機飛快打字：認成誰了？
江夜：一個混蛋。
齊明明：……
火車在廣袤無垠的大地上疾馳，車窗外的風景像一幅幅謝幕的定格畫急速退去。江夜回複完齊明明的消息，又重新點開聯係人，給羅聰發了一條信息。
到紅椿縣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過，雖然這個點在恒陵市正是夜生活最為熱鬧喧囂的時候，但在紅椿縣卻已經是萬籟俱寂，除了火車站還有點人氣，就隻有幾盞接觸不良的路燈發出“滋滋”的聲響。
“江夜，這兒！”羅聰騎著一輛半新的摩托車等在出口，江夜一出來他就看見了。
不是他眼神好，而是江夜在人群中實在太顯眼。雖然隻是一件白T恤加運動褲，可187的個子加上那張俊朗的臉，想讓人不注意實在太難。
羅聰錯號羅胖胖，但他本人實際一點也不胖，甚至有些偏瘦。
會有羅胖胖這個錯號是因為他小時候曾經短暫的胖過一段時間，但羅胖胖這個錯號卻不是短暫的出現一下，而是一直跟隨著他直到現在。
他和江夜從小一塊兒長大，高中畢業後江夜考去了b大，他沒有考上大學留在紅椿縣，和他爸一起在工地打工。
“辛苦了！”江夜坐上車，拍了拍羅聰的肩。
“嗨，兄弟之間說這些幹嘛！”羅聰把頭盔遞給江夜，發動摩托車，徑直回了他家。
“本來這片兒的人都知道吳安這小子不幹人事，這次鬧出的這事兒也和你沒有關係，女方家長要求你回來解決根本就沒道理，你大可不必回來的。”江夜滿臉的疲憊，看得羅聰心裏不是滋味。
他這位發小太苦了，原本以為他考上了名校就可以從此和這裏劃清界限，誰知道他媽的他的混蛋父母不做人！
“我要是不回來，張明華說她會到學校去鬧，為了吳安，她大概真做的到。”說到張明華江夜臉上隻剩下鄙視，厭惡和惡心，從前會有的心痛早就在一次次失望中消磨殆盡。
“操！”羅聰對著床頭櫃就是一腳，聲音太大，吵醒了隔壁臥室的羅爸羅媽。
“喲，江夜回來啦？”羅聰爸爸個子瘦小，不笑的時候有點凶，但一說話聲音軟軟的，和他的個人形象反差很大。
“這麽晚回來還沒吃飯吧？”羅媽媽跟在羅爸爸身後，探出半個頭，也不等江夜答話轉身就往廚房走，“我去給你煮碗麵條。”
“媽，給我也煮一碗吧！”羅聰衝著廚房喊。
羅媽媽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你晚飯才吃了三大碗，現在又吃？不怕撐著？”
羅聰嘿嘿笑道：“我消化好。”
“既然煮都煮了，幹脆給我也來一碗吧！”羅爸爸趿著拖鞋，轉身進了廚房，“多加點油辣子……”
片刻後，江夜、羅聰、羅爸爸三人一人一碗雞蛋麵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吃得熱火朝天。
羅聰家比較小，沒有餐廳，客廳裏的那張矮桌既是茶幾也是餐桌，緊緊湊湊的兩室一廳，簡單卻溫馨。
“唉，都是自己生的，你媽也太狠心了。我要是有這麽優秀的兒子，那鐵定是往死裏寵。她倒好，不僅不好好珍惜，還這般逼迫你。這世上怎麽有這樣的媽！”
同為人母，對於江夜媽媽當年棄江夜於不顧的行為已經很不能理解。沒想到現在還為著和江夜同母異父的弟弟逼得江夜不得不從學校連夜趕回來處理那些破事！
“可不是！你爸也不是東西，這都多少年了，一點音訊也沒有！”羅爸爸喝完最後一口湯，就著手背狠狠一抹嘴，被羅媽媽一巴掌拍腦門上：“說了多少次吃完飯用紙擦嘴，咱家又不是買不起紙！”
羅爸爸被打了也不生氣，乖乖抽了一張紙重新擦了擦嘴，繼續道：“你說好好的一個家不要，非得跟著外麵的女人跑了，這叫什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