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害怕?”◎
臥室內,秦幼看到那隻身形修長的雌蟲已經洗好了澡,換上了他特地吩咐侍蟲給他買回來的一身黑色摻著金線的漂亮新衣服。
很遺憾,原本打算找機會和他一起洗個接風鴛鴦澡的,被那尷尬的一跪給打亂了。
但看著他就那麽坐在窗邊,眉目清朗,黑發絲絲垂下,被風微微吹拂著,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秦幼內心也是滿足的。
這樣的條件,若是放在他曾經的世界,或許會是無數少女追捧的對象。
可惜,在這個沒有發胖不太禿頭的世界,他漆黑璀璨的雙眸在那些崇拜更耀眼顏色的蟲族看來,或許完全談不上美。
明珠蒙塵,許就是這樣的吧。
“雌主?”
秦幼每次見他都會覺得身上發軟,整顆心都綿綿的,溫柔的叫了他一聲,嬴舜才後知後覺的抬起頭來。
眼神有些迷茫的困頓,用了兩三秒鍾才徹底清醒,起身謹慎的看著拎著個圓形黑色小包的他。
“有事?”
秦幼有點詫異,即使他在牢獄裏太久,也不該失去雌蟲天生的警戒性,自己都進來了還沒被發現……再看看他的眼睛,迷迷糊糊好像剛睡醒。
秦幼發現他沒太防備這個家,心裏有一絲高興,保持著尊敬與客氣開口:“您……睡著了?坐著睡的?”
“與你無關。”
三年來,他都是被鎖鏈吊著睡,習慣了這樣,也看不到陽光分不出黑日白夜作息時間很亂,剛才靠著窗邊,鼻端都是絲絲縷縷的雄蟲氣味,導致精神困倦,完全沒注意就放鬆迷蒙了一下。
秦幼對他所表現出的抗拒倍感無力,隻得歎息一聲:“本來我也不想找您的,但是……有個事情要您配合。”
“?”
菲爾斯說他性格陰鷙,少言寡語,果然是真的……他隻用表情給了秦幼一個問號。
秦幼這下無奈的笑出聲來,把那四隻東西拿出來,拔開其中一隻的蓋子後,它和車載點煙器一樣智能,見風就燒的通紅通紅的。
“監管局要求,要給帶回家的雌奴做烙印。”
“哦。”看著那四隻可稱為恐怖的玩具,嬴舜表現的很冷淡,問的直截了當:“烙哪。”
“嗯……背上可以嗎?”
他看大多數已經做完作業的雄主選的都是背部和腹部,隻有一個奇葩給烙在了臉上……想想都疼,覺得還是後背好些。
嬴舜應了一聲,順從的把衣服脫下,略微蹲跪在地,手抓著床邊的木柱:“烙。”
果然是隻狠蟲,一股生死看淡不服就幹的架勢……秦幼咬了下唇,膽大包天的用指尖摸了一下很讓自己垂涎的厚實肩膀。
那上麵有著一些淺淡發白的傷痕,秦幼想,這或許是他曾經的“戰功和榮譽”。
嬴舜以為他在找地方,沒回頭去看,隻等著烙印落下,烙完結束。
他知道,未來還有很多變態扭曲的麻煩事等著他,所以必須迅速把這個小傻子處理掉,趁亂離開。
但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平白報複,他也無辜。
嬴舜頭昏腦漲的想著,身後響起了一些奇怪的聲音,不多時,如舌尖般柔軟的東西在他肩頭細細的遊走起來。
……
有些癢癢,嬴舜很奇怪的回眸看了一眼。
此時正一手拿著別蟲“作業”,一手在他身上用油彩臨摹的秦幼立刻按住他:“別動,動就畫歪了。”
“?”
見他又是一個表情疑惑的問號發出來,秦幼想笑,但鼻端都是這隻雌蟲身上的誘人氣味,讓他心跳加速。
成體雌蟲都具有這樣引誘雄蟲的體香,菲爾斯有點白茶味兒,布萊恩有點薄荷味兒,嬴舜聞起來則是像雨後草木一樣清新的沉木香。
真磨人。
秦幼想著,下筆抖了抖,勉強定住自己,照著別人的臨摹出來一張肌肉層鮮紅到幾乎沒了皮的可怕梅花烙印,又在周圍加了一些皮肉焦糊的光影,讓它看起來更新鮮。
嬴舜看不見自己的背,也看不見他的畫,心頭想著:這小傻子是不是敢對他動手,以為這能糊弄?
感受著雄蟲柔嫩的小手扶著自己肩頭,輕輕作畫……即使腦海裏都是些藍天白雲小鴨子似得兒童畫作,也不自覺的心頭發軟。
想起之前在監察局被電棍擊倒時,這小傻子不顧自己徒手握電棍。
就沒見過這麽蠢的蟲崽子。
“好啦!”
當一切大功告成,秦幼用手機拍下了他肩頭的血腥紅梅,打算發到群裏去以假亂真。
嬴舜見他玩夠了,順手拿起那朵梅花烙印,把它打開,吹紅了遞過去。
“來真的。”
秦幼立刻離這個危險的東西遠一點:“為什麽?”
“假的終究是假的。”
“我不要。你快把它合上……快合上!”
嬴舜並不聽他的。
隻擔心這小傻子胡亂發了圖過去,被群裏的監察局和其它雄主看到他企圖用兒童畫掩蓋,集體嘲諷他愚蠢至極。
隨手將梅花扣緊緊印在自己手臂內側,沒有想象中“滋”的一聲,安靜挪開時皮肉邊已經緣泛著褐色,圖案部分皮肉被粘連下來,露出皮膚內層的粉紅。
一朵,十足殘忍的花,就這樣印在了手臂上。
“拍這個。”
空氣中燎豬毛的味兒四散開來,秦幼看著他的驚人之舉,嘴唇抖了抖,連忙把手機扔掉,抬手按他坐在**,去抽屜裏翻些白藥粉,急的直念!
“這是幹什麽啊……這是手,不是豬蹄子!!”
“不然呢?讓你發那些兒童……嗯?”
嬴舜說著,目光落在**亮著屏幕的手機照片上,眉尾挑起,繼而疑惑的扒著自己肩膀看看,看到那朵和胳膊上幾乎一樣的烙花後,臉色變了變。
再低頭,看到也不知是不是被嚇得突然又眼角發紅的小雄蟲崽子正在給他擦藥,在那白皙的指腹上,還沾著一些花蕊般粉紅的顏料,稍許的不敢置信。
“你畫的?”
“嗯。”秦幼翻出消毒藥劑,蹲下拉著他的手腕輕輕往邊緣塗,用嘴吹吹風幹後貼上藥粉:“我會畫臨摹,他們發了照片,我就能仿出一樣的。”
能畫出這種水平,不勤學苦練怕是不成。
嬴舜拿著手機觀摩了一陣,又看了看周圍鑲金砌玉的家庭環境,很不理解:“你雄父雌父讓你學這些苦工?”
秦幼沒法回答。
那是爸爸媽媽讓學的,他家是典型的虎媽貓爸家庭,媽媽軍政出身,爸爸知名畫家,媽媽希望有一天能子承父業,繼承爸爸的名利比自己另開新路快捷許多,就讓家裏的三個兄弟都學畫畫,未來走文人之路。
這邊的雄父雌父倒確實心疼他,隻請老師教了些小學課程,學了也和沒學一樣。
想也可悲,男人要頂天立地,雄蟲隻要簡單快樂的活著,雖然有一定原因是希望小蝌蚪更勤奮的工作,但不得不承認,做雄蟲確實更舒服。
嬴舜看著這隻剛成年的小雄蟲靜靜的拉著自己的手輕吹,周圍都是奶甜的花果香氣,剛剛還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沒想到他有這種天賦,多餘給胳膊上弄了個這東西,現在卻不知為什麽……並不後悔。
把手伸出去,抓住了雄蟲握著藥瓶的小手,心頭感歎果然天才和傻瓜確實一線之隔,而後撥開指尖,把他指腹上的淡粉色顏料撚掉。
秦幼被突然攥住手拉起揉搓指尖,距離過近,心底一抖,手指幾乎都發燙的緊張抬眸。
嬴舜輕輕一笑:“害怕?”
確實有點。
這一刻的秦幼,拋棄了之前的想法……
想抱他。
可以承認是欲色熏心。
畢竟別人的一見鍾情怎麽樣不知道,他的一見鍾情,著實是見色起意。
“雌主……”秦幼膝蓋一軟,完全不能控製的呼吸發顫,身子晃了晃。
嬴舜以為他又要像雌蟲一樣下跪,伸手拉住了他。
下一刻,掛在雌蟲身上的秦幼,對視上嬴舜那雙漆黑的眸,激動到幾乎屏息凝神,也聽到他的教導。
“你雄父沒告訴過你,麵對雌蟲,你要用什麽態度?”
“沒有,我雄父隻告訴過我……”聞著雌蟲身上的味道,秦幼像是被蠱惑了一般,清淺的喉結滾動兩下:“遇到喜歡的雌蟲,要帶回家。”
喜歡的雌蟲?
“我隻是罪雌,終究要被送回去。”
“萬一不用呢?不是說,隻要生下雄子,就可以免罪不用再回去了嗎?”
“嗬。”這話聽在嬴舜耳朵裏,十足的天真。
雌雄比例800:1,換算下來,八百分之一的機會,就算他願意生到死,或許也沒什麽希望。
“別想了。”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嬴舜不說話了,和個小傻子也沒什麽好說的,把他身子捋直,安穩扶著站好才鬆開手,再一次保持距離。
在這樣密閉的環境中,秦幼直了直自己渾身這些奇怪的一見他就發軟的骨頭,繞著他轉了兩圈……最終堅持把他後背上的那份“假作業”執拗的發過去了。
果然沒蟲發現不對。
因此秦幼麵對他自己不由分說給自己弄了個真的烙印更加心疼埋怨,發現他是隻很“直”的蟲,心想著以後再有作業,要提前想好辦法,和他說清楚,不能再因為害怕而“偷偷實施”。
很快,第二份作業在晚餐夜宵後發下來。
晚餐是和雌君坐在一起吃的,還叼著勺子還在回味幸福晚餐的秦幼,聽到菲爾斯又一次催他做作業,好心情當場破碎,人都崩潰了。
“一天兩次作業?高中生都沒有這麽緊的?!”
菲爾斯:“沒辦法,您的第一份作業遲到了太久,這是睡前的。”
秦幼咬咬牙,像是看炸彈一般的打開手機,打開作業文檔前心頭默念:阿彌陀佛……可千萬千萬,別又是什麽變態懲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