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巫媽媽3
米秋微微低頭，親一親町町的腦門。
果然，嬰兒肥臉蛋笑成了昨日吃的紅啤梨。
町町黏著媽媽，媽媽穿衣服時她給媽媽係扣子，媽媽洗臉時她給媽媽擰毛巾，媽媽熬藥時她……
她鬆開了媽媽的衣角，遠遠地看著媽媽。
熬好了藥，町町學著媽媽的樣子，一口幹了。
兩人正吃著果醬壓下嘴裏的苦味時，家裏來人了。
町町身上有傷，昨天又一整天沒有看見町町，烏弈媽媽實在不放心，烏弈也總是興致缺缺地看著門口。烏弈媽媽索性帶著烏弈過來找町町。
烏弈定定地看著町町媽媽的黑色嘴唇，被町町牽手時，又定定地看著町町媽媽的黑色指甲。
町町牽著烏弈走到媽媽麵前，笑盈盈地向媽媽介紹她的朋友，又鄭重其事地向烏弈介紹她媽媽。
米秋去廚房給客人倒水時，町町亦步亦趨地跟著媽媽。走到廚房時，拽一拽媽媽的衣角。
米秋一手抱起她，擱側腰上，用胳膊肘夾住，兩手洗水杯。
兩條小短腿盤媽媽腰上，軟乎乎的臉蛋貼著媽媽的胸口，小聲說話。
“媽媽。”
“嗯？”
“町町的藥能不能給哥哥喝呀？”
町町不知道媽媽給她熬的藥是什麽，但她牢牢地記住了媽媽的話，她喝完藥就不生病了。她想分一半藥給哥哥，讓哥哥說話。她不怕疼，不怕生病。
洗了一半的水杯放到了水槽裏，米秋低頭看町町，“你想讓我給他治嗓子？”
町町蹭一蹭媽媽的胸口，輕輕地點點頭。
“可以，用他媽媽的聲音來換。”
町町在昨天下午媽媽帶著她去買草藥時就知道了媽媽的喜好，“姨姨家裏有人參！”
“人參有什麽稀罕的。”
“三百年！”
米秋想起了昨天藥草老板對鎮店之寶的報價，小東西攤二十年煎餅也買不起。
治！必須治！
黑巫肆無忌憚，沒有原則！
不管人參是不是對方最珍貴的東西，她認為是，那就是！她說了算！
烏弈媽媽帶了藥和砂布帶，把包子遞給米秋加熱時，她帶著町町去臥室換藥。
解開町町身上的繃帶，烏弈媽媽瞳孔驟縮了一下，把手上的藥和紗布帶放到一旁，抱起町町去浴室洗掉身上的藥粉。
町町聽見了姨姨急促的心跳，細細的小胳膊摟住姨姨的脖子，小手輕輕地拍一拍姨姨的背，“不怕哦。”
烏弈媽媽閉上眼睛，深呼吸片刻，放緩了心跳。
她抱町町走出浴室，什麽都沒有問。
米秋已看過了烏弈的聲帶，現在正慢悠悠地吃包子。
美味的包子讓她對帶包子過來的烏弈媽媽有了不小的好感。
町町爬到媽媽腿上，依偎著媽媽。
米秋抖一抖腿，低頭看一眼粘在懷裏的小東西，“不餓？”
町町搖頭又點頭，眼巴巴地看著媽媽。
米秋眼裏漫上了笑意。
相處不到兩天，她竟能看懂小東西的眼神了。
小東西想讓她喂，又不好意思。
看到米秋隻吃包子時，烏弈媽媽去廚房看了看，找到了紫菜和雞蛋。她在鍋裏直接放熱水，不到五分鍾就做出了一鍋紫菜雞蛋湯。
町町斜坐在媽媽懷裏，兩手抓著一個大包子。她吃一口包子，慢慢地咀嚼，全部咽下去了再張口喝一口媽媽喂過來的紫菜雞蛋湯。
每一口都嚼三十下，慢條斯理，一絲不苟。
烏弈媽媽剛剛還在遲疑是否開口拜托町町媽媽看一看烏弈的嗓子，現在看町町吃飯看入神了。
每次看町町吃飯，都感到神奇。
町町吃得慢、有規律，米秋喂她喝湯時不耽誤自己吃飯，等町町吃完了手裏的包子時，她也吃飽了。
烏弈媽媽回神，看向米秋。
米秋命令的語氣：“下午帶他過來喝藥。”
深林中的黑巫，遇見的陌生人都是捧著金銀珠寶來求藥。她絲毫沒有考慮烏弈媽媽信任不信任她的巫術。她從記憶裏知道這個世界看病需要醫師資格證，但她是巫術，與醫術無關！
町町完全愈合的傷口讓烏弈媽媽提前意識到了町町媽媽可能與傳統中醫不一樣，在米秋強勢的態度下，她看向了坐在角落裏安靜看書的兒子，手腳微微顫抖地點了下頭。
在這短短的五秒裏，她已經預想了所有糟糕的後果。為了一個希望，這些後果她都願意承受。
米秋不在乎烏弈媽媽的回答，連看都沒看。
她想要三百年人參，就是烏弈媽媽不想治也得治！
惹怒黑巫的下場，小東西正在看的童話書裏都寫了。
町町耳朵動了動，快速站起來，拉著哥哥趴到窗戶。
一輛橘黃色的幼兒園校車緩緩駛來，慢慢地停在隔壁門口，幼兒園老師從車上下來，抱小寶寶上車。
三所大學分校規劃入平安小鎮後，開發商看上了平安小鎮以後的發展，有了這個緊鄰大學城占地三百畝的平安小區。
在平安小區裏，一排排的兩層小樓房像多諾米骨牌般整整齊齊，對稱美學處處可見。
町町的臉蛋跟著幼兒園校車動。
烏弈拉媽媽過來，指一指正在遠離的幼兒園校車，再指一指町町。
烏弈媽媽揉揉烏弈的頭，等町町目送走了校車，抱起她坐到沙發上，緩緩道：“町町想去幼兒園？”
知道家裏沒錢的町町微微搖了搖頭。
明明想去卻搖頭的町町讓烏弈媽媽忍不住親了親她的額頭。
“姨姨有錢，姨姨送町町去幼兒園好不好？”
町町還是搖了搖頭。
烏弈媽媽湊到町町耳邊，小聲：“姨姨想送烏弈去幼兒園，但是擔心烏弈不會說話被小朋友欺負，町町和哥哥一塊去幼兒園保護哥哥好不好？”
町町看向哥哥，嚴肅地點了點頭，又補充道：“町町上午攤煎餅，下午去幼兒園。”
烏弈媽媽親一下她軟嘟嘟的臉蛋，“町町看病是不是需要給醫生門診費？”
町町點頭。
“烏弈看病也需要給町町門診費。等烏弈好了，姨姨再介紹病人，讓他們給町町門診費。”
町町看向媽媽，伸出胳膊讓媽媽抱。
米秋從烏弈媽媽懷裏撈走小東西，不客氣地趕客，“你們可以走了。”
烏弈媽媽牽著烏弈的手離開，在關門時，悄悄地在玄關櫃台上放了一些錢，烏弈也有模學樣地把口袋裏的糖果全放到了上麵。
米秋：“烏弈的藥有些麻煩，我需要去附近的林子裏找一找，你在家還是和我一塊？”
町町緊緊地抱住媽媽。
米秋知道答案了。
米秋找趁手工具時，町町自己找了一個背包，接一瓶水放裏麵，再放入昨天沒有吃完的麵包。看到媽媽拿刀，町町又把姨姨帶過來的藥粉和繃帶放入背包裏。
來到一處自然氣息濃鬱的大樹林，米秋舉起町町放到樹上。
“不要下來。”
小東西就這麽一小點，一隻雪狐都能把她叼走。
町町抱住樹幹，一臉嚴肅，鄭重點頭。
她不下來，不給媽媽添亂。
米秋：“我會快一點，你要是害怕就喊我一聲。”
“好~”
喝了幾碗藥，她的嗅覺回來了，循著味道一一找到她需要的藥草根。
町町趴在樹上默默地數葉子，腿麻了也不動。膽小機敏的兔子都沒有發現她，蹦蹦跳跳地路過。
遠遠地看見媽媽，町町眉開眼笑，依然乖乖地趴在樹上。
米秋看到樹下的兔子腳印，心裏詫異，仔細觀察町町。
小東西出乎意外地善於躲藏，呼吸和心跳都保持著固定不變的頻率，猶如白噪音，成為環境的一部分。
米秋上前，從樹上抱下町町，親一口，“真棒！”
連親帶誇，町町呼吸亂了，心跳快了，小臉蛋紅了。
米秋忍不住嘴角上揚，看向町町時眼裏全是笑意。
町町軟軟地趴在媽媽的懷裏，熱乎乎的臉蛋緊緊地貼著媽媽的脖子，輕聲：“喜歡媽媽~”
滿是笑意的眼睛裏又多了一些溫柔。
這就是她的寶寶啊。
她的，寶寶。
下午，烏弈媽媽早早地關了冰糖咖啡屋，開車帶烏弈來町町家。停車後，一趟趟地搬東西，有她捏了三個小時的速凍餃子和大包子，還有許多的水果和她擅長的甜點。她用食物表達了她的期待和真誠。
烏弈媽媽來回搬吃食時，烏弈抱著三百年人參給町町，町町再抱給媽媽。
米秋撕開真空包裝，掐一口嚐了嚐，不止三百年，心裏滿意，在煎藥鍋裏加了一包她給小東西配的藥。
黑巫愛恨分明，病人大方，她也大方。
米秋在廚房熬藥，烏弈媽媽坐在客廳沙發上，緊張地看著廚房方向。即便帶著口罩，烏弈也時不時地幹嘔。從廚房冒出來的苦腥味比他喝過的所有藥都重。
烏弈喝了一口，死死地咬著牙齒不肯再喝第二口。
“哥哥看我。”町町端碗，閉眼捏鼻，一口氣喝完，再吃一大口果醬。
烏弈鬆開牙齒，深呼吸兩下，學町町的模樣，閉眼捏鼻，做不到一口喝完，就喝一口吃一勺果醬。
烏弈媽媽輕輕地揉一揉町町的頭，“謝謝町町。”
町町仰頭，眉眼彎彎，奶聲奶氣：“不客氣~”
走出廚房，看到烏弈媽媽和町町的親昵模樣，米秋的臉冷了，一手撈起小東西抱懷裏，趕客，“好走，不送。”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