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與此同時，男生宿舍。
蔣一帆熟練地將一樓大門的鎖解開，拉開門，一副邀功的表情衝外麵的人笑道：“你又欠我一次人情啊！”
梁北生垂眸掐滅香煙，爽快道：“要求盡管提。”
“痛快！”蔣一帆抬手往他胸口捶了一拳。
“誒，快點的！”走廊裏麵，某間宿舍門口，宿管阿姨正掐著腰斂著眉，不耐煩地在那催促他們。
蔣一帆扭過頭，連聲答應說：“好的好的，馬上。”
梁北生從外麵走進來，蔣一帆趕緊將大門重新鎖上，然後屁顛顛往阿姨那跑去，將鑰匙還給對方。
阿姨頗有微詞，嘴裏不停絮叨，“就你們宿舍麻煩事兒最多。”
“不好意思嘛阿姨，阿姨最好了。”蔣一帆抱著她的手晃，一陣賣萌耍賤，“阿姨人美心善，肯定不會跟我們計較的。”
宿管阿姨活到這個年紀，還沒被人這麽哄過，嘴上說著下不為例，但臉上卻難掩笑意。
“行了行了，回去吧。”阿姨揮揮手，轉身進自己屋裏。
蔣一帆狗腿地誒一聲，趕緊轉過身，快步往樓梯口走。
梁北生等在樓梯口那，抱著兩條胳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揶揄道：“蔣同學哄人的本事見長啊~”
“還不是為了你？”蔣一帆收起那賣萌耍賤的嘴臉，狠狠瞪他一眼，“為了你，我出賣了自己的美色！”
梁北生悶笑，提步走上樓梯。
“不過你今晚怎麽又那麽晚回來？”蔣一帆跟在他身後，“是不是帶小師妹約會去了？”
“這才剛認識，就約會到這麽晚？”
蔣一帆興奮起來，快走幾步，走到梁北生身邊，抬手攬上他的肩，好奇地不停追問。
“而且咱們班江大美女知道了，豈不是要傷心了？”
“小師妹？”梁北生自動忽略他最後一個問題，邊不緊不慢地繼續往上走，邊偏頭疑惑地反問他，“約會？”
“我都聽說了。”蔣一帆勾著他的脖子，一副老神在在“你別瞞我”的表情，“白天的時候，你帶著一個小師妹進學校，還幫人家拎行李。”
“你什麽時候幫人家拎過行李啊？”他一拳打在梁北生的胸口。
梁北生恍然明白過來，“難怪。”
這反應倒是讓蔣一帆看不懂了，睜著一雙愈發好奇的大眼睛問：“難怪什麽？”
難怪江妍會堵他，質問他是不是因為茉莉才不出國的。
想必，江妍也是聽說了蔣一帆口中的這些事。
“那是我爸的幹女兒。”梁北生隨口澄清了一句。
“我說呢！”蔣一帆恍然大悟，“你馬上就要跟江妍出國了，怎麽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劈腿小師妹呢？”
兩人來到宿舍門前，梁北生遲疑了片刻，說：“有件事我得更正一下。”
蔣一帆拿鑰匙開門，邊低頭解鎖邊隨口問：“什麽？”
“我不準備出國了。”梁北生說。
“哈？”蔣一帆震驚地扭過頭，“那你跟江妍……”
“已經分手了。”梁北生輕描淡寫地說，抬手推開門，率先走了進去。
**
睡慣了家裏柔軟的大床，像宿舍這種硬床板，茉莉壓根睡不習慣，加上腦子裏都是梁北生的事，導致她一整夜都失眠了。
第二天上午，睡眠不足的她帶著兩個黑眼圈，渾渾噩噩地和宿舍其他人一起，去給自己辦入學手續，還有領軍訓服等等。
但是對於她來說，適應新環境的挑戰遠遠不止這個。
她在家裏過慣錦衣玉食的生活，食堂的飯菜也令她食不下咽。
可路是自己選的，她隻能強迫自己適應。
但即便她這樣努力地去適應，身體還是發出了抗議——很快，她就出現了水土不服的症狀。
家裏打來電話關心，她怕他們擔心，也隻說自己適應得不錯。
好在母親在她的行李內放了藥包，裏麵有治水土不服的藥，她吃了後有所緩解，但是胃口變得更加差勁了。
加上軍訓強度大，某天下午正在烈日下站軍姿時，茉莉終於挨不住，身子一軟，暈倒在了地上。
旁邊的男同學見狀，趕緊跑到她身邊將她扶起來。
茉莉頭上的帽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整張臉完全暴露出來。
即便連日訓練，膚色曬黑了不少，但是仍然掩蓋不了她五官的漂亮。
周敬安在看清她長相的一刹那，微微楞了下。
“趕緊把她送去醫務室。”教官穿著軍靴嚴厲地走過來。
周敬安回過神，手臂穿過她的腿彎，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與此同時，學生會辦公室所在樓棟。
梁北生從樓裏出來，兩位穿著誌願者馬甲的同學從旁邊經過。
兩人跟他打了聲招呼，梁北生微微頷首，擦肩而過後，卻聽到她們議論起來。
“怎麽聽說有學妹暈倒了？”
“是啊，好像是金融係的，他們班一個男生把她送醫務室去了。”
“軍訓是真的太累了，體力不好的遭不住，我想想咱們大一的時候……”
梁北生腳步停下，默了默，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醫務室裏，醫護人員幫茉莉檢查過，給她打上點滴後，她就醒了。
此刻，她正靠坐在床頭，跟送自己來的男同學道謝。
“謝謝你。”她嘴唇慘白，有氣無力地望著對方，“辛苦你了。”
“不客氣的。”周敬安抬手抹了抹額頭的汗，“大家都是同學。”
倏然，一道高大的身影走進來，茉莉下意識看過去，眼神微亮了些，力氣也像是在瞬間恢複了許多，“北哥。”
周敬安順著她的視線，轉頭看見一個身高優越，渾身穿著黑色，氣場強大的男生走進來。
他下意識打量著他，梁北生迎著他的視線，說：“你先回去，這裏交給我。”
軍訓期間是不能擅自離隊的，周敬安也就是教練準許他把人送過來，但是耽誤不得。
“北哥說的對。”茉莉也意識到不能連累對方，“你先回去，以免教練找你麻煩。”
對於軍訓期間的學生來說，教練就是魔鬼一般的存在，加上茉莉也都這麽說了，周敬安也不好再繼續逗留，所以猶豫片刻後，從善如流道：“那行，那我先走了。”
待周敬安走後，梁北生抄著兜移步走到床邊，垂眸看著病**虛弱的人，詳細詢問狀況，“怎麽回事？”
茉莉垂了垂眼。
人都已經這樣了，她也就隻能和盤托出。
梁北生倚在身後空置的病床邊，交疊著兩條腿安靜聽完，舌尖頂了頂腮幫，說：“我知道了。”
然後，他從床邊站起身，從口袋掏出手機的同時，轉身走到外麵去。
他給自己的父親梁景行打了通電話。
等打完電話再進來，發現茉莉已經下了床。
她站在床頭櫃子前，拿了個一次性杯子，拎起桌上的水壺往外倒，卻發現倒不出水來。
“想喝水？”梁北生走到她身後，問。
茉莉轉過頭，本能地舔了舔幹涸的唇，誠實點頭道：“嗯。”
梁北生扶她坐回到床邊，“等著。”
然後，他拿了櫃子上的水壺，到外麵去了。
在走廊上遇到醫護人員，他問了下接水的地方，按對方的指示找到後，接了一半的白開水，想了下，又接了一半的涼水。
隨後他回到病房，給茉莉倒了杯水。
摸著杯子上的溫度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他便將杯子遞給了茉莉。
茉莉已經渴極了，一接到手裏就不管不顧地埋頭喝了起來。
直到喝完了，她才回過味來，這水的溫度竟然剛剛好。
“謝謝北哥。”她抬起頭，由衷感謝。
“跟我客氣什麽？”梁北生又倚靠在隔壁病床邊，抱著兩條手臂看著她，“還要不要？”
“再要一點。”茉莉是真渴了，將水杯遞給他，“謝謝。”
梁北生直起身，從她手裏拿走水杯，然後又給她倒了半杯。
點滴要打三四個小時，茉莉喝完水後，梁北生讓她躺下休息會兒。
而茉莉躺下沒多久，就睡著了，中途醫護人員過來幫忙換吊瓶她醒了一次，見梁北生還在旁邊，又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後來再被叫醒，梁北生扶她起來，讓她吃點東西。
旁邊櫃子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個保溫桶，梁北生舀了一碗粥出來，茉莉靠坐在床頭，下意識伸手去接。
“別動。”他突然出聲製止。
茉莉動作頓住。
她也是睡懵了，看到自己手背上的針頭，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輸液。
她緩緩將手放下，梁北生長腿一伸，將旁邊一張椅子勾過來，然後順勢坐下，舀著碗裏的粥喂到她嘴邊。
他麵無表情，言行舉止也一點都不溫柔，但卻並不妨礙茉莉覺得感動。
北哥竟然在照顧她耶！
她滿心歡喜，嘴角抑製不住上揚，低頭張嘴吃掉他送到嘴邊的粥。
梁北生耐心地一口口喂給她吃，等吃完，點滴也打好了。
梁北生送她回宿舍，時間已經不早，校園裏的路燈全部打開，校道兩邊的綠化樹茂盛，在地上投下一片長長的陰影。
腳邊的草叢時不時發出聲響，茉莉提心吊膽地不停用餘光去瞟。
身旁的人忽然從她身後繞了半圈，繞到她另一側來。
一下就將她和那些草叢隔開了，茉莉抬起頭，看路燈透過樹葉的縫隙，在他臉上落下斑駁的光影，忽明忽暗，偶爾能看見他剛毅的側臉線條。
雖然他什麽也沒說，但茉莉一下就安心了許多。
半路上，陸陸續續開始遇到結束夜訓的新生們。
到了女生宿舍樓下，茉莉看到一個男生正在跟宿管阿姨說些什麽，宿管阿姨直搖頭擺手，讓他離開。
男生懨懨地轉過身，茉莉忽然發覺有點眼熟，定睛多看了幾秒，發現好像是今天送自己到醫院的那位同學。
她還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隻好喚了他一聲“同學”。
周敬安聞言抬起頭，視線觸及她後，眉眼頓時漾開笑意。
不過他看到她身邊還有梁北生陪著，臉上的笑意微微滯了下，又恢複如常，含笑走到她跟前。
“感覺怎麽樣了？”他身上還穿著軍訓的迷彩服，手裏拿著帽子，拎著一袋東西。
茉莉笑了笑，說：“好多了。”
“那就好。”周敬安笑著說，又將手裏拎著的那袋食物遞給茉莉，“給你帶了點吃的。”
旁邊的梁北生將他所有表現看在眼裏，微微眯了眯眼。
“謝謝你，我已經吃過了。”茉莉客氣地跟他道謝，然後又跟他和梁北生道別，轉身朝樓梯口走去。
周敬安回過頭，站在原地目送她進去。
梁北生偏頭看他一眼，輕扯了下唇角，玩味地轉身走開。
作者有話說：
“我們家小茉莉，還挺招男孩子喜歡。”
——某人陰陽怪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