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仙盟

啃完了手裏的糖葫蘆,薑裏雁又摸出一根糖葫蘆繼續啃,待在封印裏這些年除了呼吸以外,就隻能靠啃自己產出的蓮子消遣。

酸酸甜甜的糖葫蘆一吃就停不下來。

剛張嘴咬下一顆紅果,薑裏雁咀嚼的動作微頓,眯了眯眼便消失在房間裏。

離這不遠的小巷裏,少年渾身是血地倒在了角落,他旁邊還有兩具沒了氣息的身軀,倒不是少年幹的,而是他跟前站著的一位修士所為。

“一隻半妖竟身懷這般靈物,真是侮辱了它。”修士搖搖頭,動作自然地將黑色小劍收起,功法運轉,顯然是打算隨手將少年也給殺了。

但此時少年身上卻突顯異像,自他懷裏像是有活物在動彈,最後幹脆頂破了髒破的衣裳冒出來,一朵青碧蓮花就這麽在他懷裏發芽長成開花。

先前薑裏雁感覺到這顆蓮子的呼應,還在奇怪他怎麽這麽快就將其激發,沒曾想少年竟是一出門就落得將死的境況。

修士沒發現自己身後的薑裏雁,看到少年懷中異像忍不住皺起眉,心裏也打起鼓,隨後索性打算殺人滅口,將此處留下的痕跡打掃幹淨點就是了。

水屬靈力激**,形成幾道頗為銳利的水刃朝著少年心口和脖頸飛去,卻被青蓮直接攔住,化作稀裏嘩啦的水流墜下。

“這……”他忽覺不對。

薑裏雁順勢接話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你是何人!”修士嚇了一大跳,險些跳起三尺高,回頭才發現自己身後竟然還站了個人,而他竟然毫無所覺。

“不如先說說你是誰吧,傷我徒弟,又拿走他的佩劍還打算殺人滅口?難不成修士都是你這副嘴臉嗎?”薑裏雁好整以暇的越過他走到少年身邊,輕觸蓮花。

那朵矜傲的青蓮便如冰雪消融,化作精純靈氣融入少年體內,為其修補傷勢。

少年這一身是地上兩個見財起意的人所傷,蓮子攔得住修士攻擊,卻沒把尋常凡人的兵刃算在內,也不知是走運還是倒黴,碰上這個修士發現了黑色小劍的不尋常之處。

他出手直接擊殺了兩個賊人,隨後便是薑裏雁來時看見的一幕。

薑裏雁把被吃掉一顆的糖葫蘆遞給少年,說道:“既然你已經將這蓮子養成開花,我也會遵守承諾收你為徒,現在先吃它,看著為師怎麽替你出頭。”

憋在封印裏千萬年,薑裏雁早就想過無數次遇到這種呆比反派要如何對付,她選擇了最常見的套路,扮豬吃老虎。

但薑裏雁顯然低估了修士的求生欲,畢竟即使無法輕易探查他人修為,但能夠無聲無息出現在自己身後,又絲毫察覺不到她修為波動,修士很清楚自己絕不是薑裏雁的對手。

因此他果斷低頭行禮道:“先前不知他乃前輩弟子,有冒犯之處請前輩原諒。”

道完歉,修士一手仿佛自然垂落腰間,實則是捏碎了所佩的一枚玉符,麵上還掛著誠懇歉意。

薑裏雁笑眯眯地道:“要是我不肯原諒呢?”

修士表情不變,說道:“前輩可能不知,我乃仙盟藍衣弟子,縱有行事不對之處也應由仙盟處罰,若前輩真的想為他討個公道,不妨擇日去仙盟遞交文書。”

“你好像很自信的樣子,覺得提起仙盟我就不敢動你了。”薑裏雁當然不知道仙盟是個什麽玩意兒,隻不過稍微聯想一下也就大概猜得出,應該是如今修真界頗為龐大的一股勢力。

但那又怎麽樣,她做事還需要看別人的臉色嗎。

修士微笑道:“晚輩不敢,隻是既然身為仙盟弟子,是非對錯自然由仙盟裁定。”

“這麽說就沒意思了。”薑裏雁視線垂落看向少年,問道:“你的劍呢,在哪兒?”

少年小心翼翼嚼著糖葫蘆,聞言下意識望向了修士。

對方一愣,還以為薑裏雁這是避其鋒芒願意求和的意思,雖然肉疼不是很願意交出那把靈劍,但想著稍候師兄趕來,說不準還能借機威脅薑裏雁將靈劍奉還,便伸手要從儲物囊中取出小劍。

隻可惜他的動作不及薑裏雁心中念頭動得更快。

一柄黑色剔透的小劍倏地穿破了他的儲物囊,在修士腰間劃出道血痕,直接飛回少年身側懸浮。

薑裏雁這才故作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說道:“原來是在這裏啊。”

修士勃然大怒,不知該先疼自己被割破的肉,還是心疼破損的儲物囊,咬碎了牙道:“你莫要仗著修為欺人太甚。”

薑裏雁伸手虛握,扼住他的脖頸提起,隔著數米的距離修士就這麽被舉了起來無法呼吸。

頂著對方又怒又驚的眼神,薑裏雁說道:“我比較護短,先前你對我徒弟口出狂言也就算了,還對他動了殺心,這算不算是仗著修為欺人太甚呢?”

修士聞言鄙夷神情流露於麵,撐著也要開口說道:“不過小小一隻低賤半妖,豈敢以人稱之。”

“作死全憑一張嘴,不過逞口舌之快這事我不和你計較,就散了你一身修為,略施小懲好了。”薑裏雁笑著說道。

話音未落,修士原本苦心修煉打通的一條靈脈竟是瞬間枯萎,正值此時他捏碎玉符喚來的人終於趕來。

卻也隻能戲劇化地看著他修為盡數散去,回到過去還未築基入道前的狀態,甚至還要不如,至少那時他的靈脈還不至於萎靡成這樣。

男子劍眉星目,墨發高束,典型的正道弟子之光打扮。

許默然皺眉問道:“怎麽回事?”

“師……師兄兄!”陳楠渾身沒了力氣,既驚且怨地指著薑裏雁說道:“這人乃是妖女,先前那半妖將兩個凡人殺害,我不過是想替天行道,她卻護短將我……”

許默然眉宇微揚,明顯沒有相信他所說的話,低頭看他問道:“我素來不喜他人在我麵前滿口謊言,事情真是你說的這樣嗎。”

陳楠對上他的目光,原本慌亂憤怒充斥其中的腦袋瞬間像是潑了盆冰水,一下就冷靜了,連忙低下頭不敢言語。

許默然這才看向薑裏雁,不動聲色想要探查對方底細,神識卻像是碰上了銅牆鐵壁一樣,直接被彈了回來。

“或許我這位師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閣下出手這麽狠辣,恐怕有些過了。”許默然認真道。

薑裏雁嘖了一聲,說道:“如果不是我這徒弟運氣好,恐怕就成了你師弟術法下的一道亡魂,出手狠辣?沒直接送他見閻王已經是我心慈手軟了。”

許默然倒沒說什麽半妖豈能與人相提並論的話,隻說道:“無論如何,仙盟弟子若有行事不對之處,理應由仙盟裁定處罰,煩請閣下與我前往仙盟一趟,讓此事有個了斷。”

薑裏雁挑眉,說道:“我要是不呢。”

“那你便試試。”陳楠忍不住接話。

許默然瞥了這個師弟一眼,也不奇怪為什麽他會被別人散去修為,隨即漠然道:“倘若不願去仙盟說明前因後果,便隻能視為閣下惡意傷我仙盟弟子,仙盟會對閣下發出罰惡令,往後仙盟勢力遍布之地,恐怕閣下都不會待得太舒服。”

聽著這帶威脅的話,薑裏雁好想回一句試試就試試,隻不過她回頭看了眼少年,雖說傷是好了,可心裏肯定還有陰影創傷。

仙盟啊,聽起來就很財大氣粗的樣子,肯定能訛不少錢吧。

薑裏雁沉思片刻,也就點頭答應了,說道:“去便去吧,權當是去討個公道好了。”

城內禁止飛行,許默然走在最前麵領路。

少年跟在薑裏雁身旁,猶豫再三忍不住問道:“您真的願意收我為徒嗎。”

自有記憶的那天開始,少年再如何堅毅不信命,卻也日日夜夜受盡冷眼折辱。

可以說是薑裏雁又給了他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氣。

薑裏雁奇怪地看他一眼,說道:“當然,說過能將這蓮子養成開花就收你為徒,放心吧,我最守信了。”

“可我資質太差……”少年在此時此刻也不由得躊躇。

“對自己自信點,或許你的天資隻是還沒顯露出來,知道洗筋伐髓嗎?等會兒敲完竹杠,師父給你安排。”薑裏雁笑著伸手摸了摸他髒兮兮的鳥窩頭。

少年臉騰得一下就紅了,既是覺得自己頭發髒,又是頭一回有人對他做這麽親昵的舉動。

倒是陳楠忍不住回頭譏笑道:“洗精伐髓用嘴說倒是容易,憑你說安排便能做到的嗎。”

大多數洗精伐髓都是靠福緣深厚,走運吃了什麽天材地寶,又或是身處某種特別的地域,借助這些外力才能夠成功洗精伐髓。

除了極度親近靈力的體質本身就很純淨外,大多數修士在修行過程以及服食丹藥後,都會留下或多或少的雜質。

久而久之自然影響修行。

話好多的渣渣啊,薑裏雁下意識想著讓對方噤聲,於是陳楠便嘴巴禁閉怎麽也打不開。

許默然回頭瞟了眼,也沒有說什麽,默許了她讓陳楠閉嘴的行為。

仙盟位處小城正中,薑裏雁越琢磨越覺得不太對勁。

仙盟猶如城中城,穿過城門,一座記載著仙盟成立原因以及輝煌曆史的石碑出現在薑裏雁的眼前。

大致掃了眼,薑裏雁才明白這兩個修士身上那股淡淡的傲氣從何而來。

如今天元界,除劍宗和清虛門等一流宗門外,其他的二三流乃至不入流宗門,都依附仙盟生存。

無數宗門響應遵從仙盟立下的規矩,而仙盟負責製訂以及執掌秩序。

隨著曾經的百族、如今的妖族式微,千百年的平靜使得仙盟勢力越發權威。

薑裏雁還注意到有一點,即為覆滅的宗門在三年無主後,仙盟有任意處置該宗門傳承以及資源的資格。

難怪連兩個修為算不上多高的弟子,都這麽矜傲,原來從上到下都習慣了這種霸道行徑。

薑裏雁默默在心裏頭吐槽,過會兒又覺得還挺有意思,這些東西對比起她記憶裏的修真界該有的模樣,似乎又很與眾不同。

沒想到這裏還多了個仙盟,即使是自由隨性的散修都得在仙盟登記入冊。

也不知道待會兒會不會打起來,若真是一言不合就動手,自己好像也就沒有繼續扮豬吃老虎的必要了,薑裏雁琢磨著覺得有些遺憾,難道剛出來這點樂趣馬上就要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