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你的毛借我薅一下

白堯說過二十分鍾,牧沐兒就乖乖數著秒數,時不時回頭看一眼牆上的掛鍾,看看是不是又過了一分鍾。

他嫌這二十分鍾過得太慢了,特別希望能眨個眼的工夫,白堯就能推門進來。

牧沐兒一下一下晃著腿,正在想晚上白堯會做什麽好吃的,樓下的門鈴忽然響了短促的一聲。

聽見門鈴後,牧沐兒先是支棱起腦袋,下意識以為是白堯回來了,但馬上又反應過來應該不是,白堯不會按門鈴的,他有鑰匙。

今天早上張姨來了一次,帶了她蒸好的湯包過來,熱好之後笑眯眯看著牧沐兒都吃完了她才走,應該也不會再來。

牧沐兒沒打算理,白堯說過有陌生人不能隨便開門。

可過了兩分鍾,門鈴又響了一聲,他實在忍不住好奇心,想著就下樓看一眼,隻看一眼應該沒有關係的,他又不開門。

牧沐兒悄悄下了樓梯,躲在餐館側麵的窗戶往外看,他站的角度外麵的人要轉身才能看得見他。

門口站著的是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身形偏瘦,穿著塗鴉T恤和工裝褲,外麵搭了銀白色帽衫,頭發帶著點藍灰挑染。

一看就不是小鎮上來的人。

平時偶爾也會有想來餐館吃飯的客人不清楚營業時間,提前就來了。

白堯原來都是看有人來,親自開門告知還沒營業,後來人多了,他就在門上貼了營業時間表,之後再也沒有人在沒開門的時候按過門鈴。

可那人分明看見了營業時間,但是就不打算走,靠在門邊站了會兒,打量了一圈院子後往裏麵走了幾步,好奇地研究白堯給牧沐兒買的泳池。

牧沐兒開始有些著急。

看看他的泳池沒有關係,但是下麵還藏著他最寶貝的小貝殼!

會不會是想要拿走他的貝殼,不可以偷他的小貝殼啊!

他忍了忍,可那人沒走,反而蹲下來用手指戳他的泳池,離他藏貝殼的位置很近,要是把泳池抬起來一點,能直接看見。

牧沐兒最後還是沒忍住,開了門跑出去。他按照白堯之前教過他的話,竭力讓自己的聲音堅定一點,在那人身後說:“我們今天不營業。”

他有點不開心那人直接伸手碰他的泳池,眼神裏的難過有些藏不住,說完之後特別小聲地加了一句,“不要拿走沐兒的貝殼……”

那人似乎沒想到店裏真的有人,聽見身後冷不丁有人說話之後被嚇得微微蹦了一下,轉身時眼睛睜得滾圓,看著好像馬上就要拔腿逃跑。

牧沐兒沒想到他會忽然從地上蹦起來,也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嘴角向下撇了一點。

一時間兩人都沒動,大眼瞪小眼站在原地。

那人先回過了神,下意識抬手揉揉胸口。

“嗯,我知道,看到門上的通知了。”他對牧沐兒笑笑,“我來找你們老板。”

說完之後,他主動自我介紹:“我叫溫月。”頓頓之後加了句:“雪兔一隻。”

眼前的人長得很精致,看上去多少有些雌雄莫辯,臉蛋嫩白,保養得極好,就是一隻綿軟無害的小白兔樣兒。

牧沐兒差一點以為他是一個小姐姐,聽見聲音才意識到是個漂亮的小哥哥。

他還沒忘了要有禮貌,向他稍微傾斜身子鞠了一躬,“你好。”

溫月。

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什麽時候聽到過,但牧沐兒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低著頭想了半天,腦海中一片空白,隻想到了他叫溫月,他還說自己是一隻兔子。

牧沐兒立刻想到了那個自己特別喜歡玩的手機遊戲,小心翼翼地問:“月兔……是你嗎……”

溫月沒有聽懂,一歪腦袋:“啊?”

他完全沒耐心等牧沐兒把話說完,直奔主題問了他過來這趟的原因:“你們老板是白堯吧?你認識?”

牧沐兒一聽見白堯這個名字就笑了,怎麽可能不認識呢,不僅僅認識,還特別認識,晚上一起拉手睡覺的那種認識。

“認識呀。”他尾音上翹,“堯堯可好了呢。”

聽見牧沐兒叫白堯的方式,溫月臉上的笑意稍稍收斂了些許,斟酌著道:“嗯,他是挺好的。”

原來這個人也認識白堯,牧沐兒更開心了,他決定不再生氣溫月碰過他的泳池,還想要偷走他的貝殼,大方地問他:“你要不要進來,沐兒給你,給你倒水喝。”

他說話的方式與常人有些不同,溫月愣了一會兒,最後才略有些僵硬地向他一笑,點點頭:“好。”

牧沐兒帶著溫月進了餐館,在廚房裏倒了一杯溫水,他本來想要在裏麵加青檸片,因為見過白堯經常給客人這麽做,可是他卻不知道青檸要怎麽切開,覺得一整個兒扔進水裏可能不對,最後隻好放棄。

他怕溫月不夠喝,特地把溫水倒得滿滿的,小心翼翼端著水出去。

“溫月哥哥喜歡喝白水還是果汁呀?”牧沐兒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堯堯做了百香果汁,冰箱還有,沐兒給溫月哥哥拿。”

他說完之後,不等溫月答話就轉身往廚房走,想著給他倒果汁喝。

可牧沐兒剛剛轉身,溫月卻忽然間開口:“你和他什麽關係?”

溫月的聲音很柔和,聽著像沾了糖漿,清澈之中帶著幾分甜意,很好聽、很舒服的聲音。

“堯堯是沐兒的……”牧沐兒沒有說完話,他還在想後麵應該加上幾個字,溫月卻以為他已經說完了。

他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牧沐兒,下意識地抬了抬下巴,眼神中的笑意更濃了些。

“等他回來你可以幫忙告訴他我找他嗎?”溫月淡淡一笑,“幫我告訴他我很想他,告訴他我就在鎮上的旅館,他要是想來的話我等他。”

看著牧沐兒逐漸委屈的神情和稍微耷拉下來的嘴角,溫月又加了一句,聲音清脆雀躍:“哦,對了,我是他以前的男朋友。”

——

景曉晴生孩子異常順利,臨盆到生下來隻用了幾個小時,聽護士說是個女孩兒,母女平安。為了避嫌,白堯沒有去看,隻是和景曉晴打了電話,說她要是去月子中心的時候需要幫忙,一定叫他。

坐月子要一個月,景曉晴要等很久才能回家,白堯和她說好了到時候去接她。

白堯惦記著牧沐兒一個人在家,等景曉晴生完孩子的第二天就按時回了橋海鎮。

早上十點的火車晚點了,等白堯到鎮上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

他擔心牧沐兒等他著急,排隊等著下火車的時候剛想給他發短信,手機響了一聲,點開一看,男孩給他發了一個表情包。

那套表情包是白堯給他找的,偶然在一個群裏麵看見有人發過,當機立斷給牧沐兒下載了下來。表情包叫海獺團子,裏麵的每隻小海獺都畫得圓咕隆冬,像隻飯團子,神情可愛又討喜。

小毛坨:【嗚~】

小海獺整個兒一個圓球,眼尾還帶著幾滴淚珠,顯得楚楚可憐。

真的和牧沐兒化形之後有那麽一點像。

白堯差點在人頭攢動的火車站裏笑出聲。

還沒走到家就碰到了剛好出來散步的張姨,白堯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張姨。”

“小堯回來啦。”

張姨和白堯多說了幾句牧沐兒這幾天過得挺好,讓他放心,一點事都沒有,隻是孩子想他,自己每天過去他都會提起白堯,三句話離不開他。

白堯心裏惦記著牧沐兒,和張姨說著話,視線卻一直瞄著餐館的位置。張姨一眼就看出來了,體諒道:“沐兒天天等著你呢,趕快回家吧,下次要有什麽事兒帶著孩子一起去,別讓他天天想你。”

白堯應聲,道過謝之後快步往家的方向走。

推開院門,牧沐兒卻出乎意料沒有在門口等他,白堯本來以為他會搬個小板凳蹲在院門後麵。

他掏鑰匙開門,可鑰匙插進鎖孔卻擰不動,他才意識到門是開著的,根本沒有鎖上。

心裏忽然浮起一點不安的情緒,白堯微微蹙眉,推開門進了屋。

他那句“沐兒”還沒有叫出口,視線落在餐館中間一個即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腳步猛地停住,瞳孔緊縮。

溫月聽見門響,轉過身來,看見白堯後,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

“嗨。”

兩年前溫月走的時候連聲招呼都懶得打,現在看見白堯進來,眼睛一亮,張嘴不是道歉,而是一聲似乎看見老朋友的“嗨”。

白堯瞬間明白過來大概發生了什麽,視線沒有在溫月身上停留超過五秒,直接落在餐館後麵的牧沐兒身上。

男孩畏縮在廚房門口,眼睛裏有點濕潤,像是哭了但是卻好像也沒有,似乎都沒有意識到白堯回來了。

白堯腿長,兩三步就走到了牧沐兒麵前,攏著他的肩膀讓他轉身:“乖寶,看著我。”

牧沐兒眼睛下麵也濕了一點,白堯抬手輕輕給他抹掉,捧著他的臉蛋輕聲哄:“沒事,不哭了。”

男孩這才抬眼看了白堯一眼,臉上的委屈更濃了些,他往前蹭了一小步,把自己塞進白堯懷裏,臉蛋自然地靠上了他的胸膛。

他的聲音悶悶的,像是在撒嬌:“等了好久好久……”

“沒有哭。”牧沐兒抽泣了聲,“沐兒好想堯堯。”

溫月開口:“堯哥……”

白堯心裏浮起一股怒氣,不等溫月說完話就冷聲將他打斷,連個眼神都懶得分過去,直接趕人:“餐館晚上四點開門,現在不營業,請你滾出去。”

溫月在模特圈混得也不算容易,長相秀氣,再加上個子不算高,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也全靠著家裏的錢撐著,不知道攀附上了哪個有點權力的老板。

真本事沒有多少,臉皮倒是鍛煉得厚了些,被白堯這樣吼一句,他也不惱。

也不知道溫月聽沒聽出白堯語調中的怒意,他看著白堯淩厲桀驁的樣子,心裏莫名被吸引,鬼使神差走近了些:“有點想你,想來看看。”

白堯抱著牧沐兒退後了一步,把男孩護在自己身後,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溫月胸前,製止了他步伐,冷聲道:“別挨我那麽近。”

多用一根手指碰他白堯都嫌棄。

牧沐兒站在白堯身後,輕輕揪著他的衣角,白堯沒有回頭,把手伸到身後握緊了男孩在微微發抖的手。

“嚇著他你賠得起嗎?”白堯的聲音軟下一點,壓低嗓音從牙齒間擠出幾個字,“你和他說什麽了?”

“什麽都沒說啊,就說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溫月柔和的外表終於有了幾道裂縫,“兩年沒見了,你怎麽還這麽凶。”

“我和你好像已經沒有什麽關係了吧?”

“不就兩年沒見嘛,我挺想你的,工作忙,一直沒能來。想看看要是你身邊沒人的話……”溫月沒把話說完全,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舔舔嘴唇繼續往下說,“那些人都沒你好,做飯也沒你好吃。”

白堯冷眼盯著他,沒說話,想看看他還能說出什麽來。

“有小男朋友了?”溫月視線落在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上,臉上的笑容變得稍有些不自然,“還挺可愛的嘛,你剛剛還沒回來,我就和他稍微聊了幾句。”

溫月說著就想再次接近白堯,可他剛剛抬腳就被白堯吼了回去。

“你他媽離他遠點。”

連著被冷言冷語吼了幾次,溫月終於忍不住了,溫軟無害的外表徹底消失,“你選他都不選我嗎?你過分了白堯,我比他好那麽多。”

“他是……他都不是個正常人!”

牧沐兒聽不懂兩人在說什麽,但是他能感覺得到白堯在生氣,很生氣很生氣,握著自己的手都緊得開始有點疼。

而夾雜在燃燒怒意的下麵,好像還有一層隱隱的傷心。

這一切應該都是因為這個叫溫月的人。

牧沐兒不會爭吵,想要幫白堯說話可是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隱約覺得……

他的堯堯好像在被欺負。

牧沐兒生氣了的反應不是用語言攻擊回去,他覺得那樣不禮貌。他第一個想到的是化形,因為自己變成海獺之後有兩顆尖尖的牙,看著比人形的時候有凶猛多了,可以用來吼呢。

牧沐兒決定之後就慢慢鬆開了白堯的手,不等兩人反應過來,他已經飛快地脫了衣服,轉眼之間已經變成了一隻軟綿綿的小海獺,對著溫月呲出兩顆虎牙。

溫月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視線落在地上的那隻小海獺身上後,竟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好好的人不當,當什麽小動物。真是個傻的。”

能變成人非要化形成原身,溫月打心眼裏瞧不起,看向牧沐兒的視線幾乎是從鼻尖往下,渾身帶著一股紈絝小少爺勁兒。

他帶著幾分輕蔑對白堯道:“堯哥,我真沒想到你會看上這樣的人。”

“他比你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白堯上前兩步,低頭緊盯溫月的眼睛。

溫月覺得自己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殺意,聲音不由地顫了顫,“你、你想幹什麽?”

一步接下一步之間白堯已經化形成了雪豹,耳朵緊貼頭頂,從喉嚨深處發出威脅的咕嚕聲。

溫月瞬間被嚇得臉蛋慘白,哆嗦著往後退。

食草類動物精的人形並不會被猛獸的人形嚇得說不出話,頂多隻是帶著些敬畏,但白堯現在化形了,一隻頂級猛獸外表比人類要凶猛多了,他微微咧嘴就露出兩顆尖銳的獠牙,眼神冷得像是冰川落下的水滴。

雪豹有著雪山幽靈的稱號,而溫月再怎麽也隻是隻兔子,變成了人,骨子裏對猛獸的恐懼感這輩子也克服不了。

食物鏈頂級猛獸和一隻本體是個圓球的兔子精站在一起,結果可想而知。

溫月渾身忍不住一哆嗦,往後退時腳下一絆,直接癱軟在地上站不起來,壯膽似的吼了兩句:“白堯,你知道我是誰嗎!我、你、你敢動我!”

身邊忽然間湊上來一個毛茸茸的毛團子,白堯低頭一看,牧沐兒緊緊貼在他身邊,也露出了兩顆尖牙,嗷嗚嗷嗚地對著溫月小聲吼。

沒心沒肺的,別人凶他他還往上湊呢。

白堯長尾一甩,輕柔地繞上身後那隻小海獺的身子,將他擋在身後,不讓他再往前走一步。

世界上為什麽會有心大成這樣的男孩,也不知道委屈。牧沐兒不滿意白堯攔著自己,繼續往前湊,牙齒差那麽一點就能咬上溫月的腿。

雪豹的爪子很大,一巴掌拍過去直接把牧沐兒的腦袋蓋了個嚴嚴實實,再用力把男孩往自己身後塞。

小海獺在雪豹爪子底下眨眨眼,“?”

溫月完全被嚇得愣住了,僵在地上一點反應都沒有,隻剩下牙齒打顫的聲音。

白堯看他還不走,沒打算放過他。

雪豹與其他貓科動物有一點不同,它們喉嚨結構特殊,不像老虎獅子,天生發不出震耳欲聾的吼叫,隻能在嗓子深處一種類似咆哮的震動,聲音反而低沉且充滿威脅力。

溫月一時間覺得這隻雪豹是真的要撲上來將自己撕成碎片,想站起來卻腿軟,臉色白成了雪色,渾身止不住地打哆嗦。

他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絆了一跤,胳膊肘磕在地上卻也顧不上,狼狽不堪地逃跑出了餐館。

白堯沒有去追,視線跟著溫月,看他確實不會再回來了才緩緩在地上蹲坐下來。牧沐兒緊緊貼在他身邊,靜靜陪著白堯,仰頭用亮晶晶帶著亮光的眼睛看他,最後把腦袋也靠了上去。

身側挨著一個暖暖的毛團子,白堯沒忍住,低頭用帶著倒刺的舌頭在牧沐兒頭頂舔了幾下,給他順毛。

海獺的毛太厚了,白堯舔了好幾口都沒舔透。

他沒化形,直接起身往樓上走,雪豹身子靈巧,白堯幾個輕盈的跳躍就已經站在了樓梯頂上,蹲在地上等牧沐兒。

小海獺爬了半天才到樓上,半趴在地上喘氣,看見白堯蹲坐在那等著自己,又扭噠扭噠地靠上來,揚起小腦袋乖巧地看著他。

白堯等他把氣喘勻了,這才起身進衣櫃化形穿衣服。牧沐兒沒有跟進來,蹲在門口的地上等他。

都已經是兩年前的事兒了,白堯不記恨溫月,隻是想把他忘得一幹二淨,誰知自己好好過著生活,還能被一輩子都不想要再見到的人找上來。

白堯心裏難受得發疼,覺得沒有照顧好牧沐兒是自己的錯,穿衣服多用了一點時間平複心情。

換好了衣服出來,牧沐兒還是海獺的樣子,趴在衣櫃門口的地上,下巴搭在前爪上麵,看著有點委屈。

白堯蹲下身,搓了一把牧沐兒軟軟又毛茸茸的小腦袋,把男孩從冰涼的地上直接抱上了床,“人都走了,變回來吧。”

等牧沐兒穿好衣服,白堯牽著他的手下樓。

還要忙晚上開業的一些事,已經關店兩天了,今天不開說不過去。

他心裏有事,下了樓之後沒有怎麽開口。

牧沐兒情緒沒有受到太多影響,隻是忙前忙後在白堯身邊轉悠,看著他忙活,想不清楚他為什麽忽然間不說話了。

“堯堯。”他終於開口問,“他是誰呀?”

白堯把手裏的東西放下,牽起牧沐兒的手把他帶到外麵的餐桌,讓他坐好後才回答:“堯堯之前的一個朋友,很壞很壞的一個朋友,現在不是了。”

“男……朋友?”牧沐兒還記得溫月說的那個詞,一直惦記著。

他在很多事情上反應都有些遲鈍,但是現在卻異常敏感。他覺得自己和白堯算是朋友裏最好最親密的關係,但是卻又覺得在朋友之前加上性別好像代表更深的一層關係。

牧沐兒不說話了,白堯以為他有點不開心,而且和溫月有關係,心裏的難受和內疚感怎麽也壓不下去。

是啊,在遇見牧沐兒之前,他的確和溫月住過一段時間,他不知道怎麽和牧沐兒解釋,怕他難受,怕他會傷心。

他想道歉,想抱著他哄,想要把牧沐兒藏在樓上的小衣櫃裏,再扯幾件衣服蓋在他頭上,把男孩兒裹成一個球,讓他不要再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他欺負堯堯了?”不等白堯回答,牧沐兒繼續說,“沐兒幫堯堯欺負回去,給堯堯報仇。以後沐兒保護堯堯。”

白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許久才意識到,男孩根本沒有在介意。

他原來是在想這個。

在這之前,白堯從來沒有想到牧沐兒會願意保護他,一直以來,他把自己當做牧沐兒的保護者,把牧沐兒看成一個他需要保護的對象。這沒什麽不好的,他願意,喜歡把牧沐兒當成寶貝寵。

可是現在他發現不是這樣的,牧沐兒願意保護他,甚至有能力保護他,他在牧沐兒心中的地位一點都不比男孩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要低。

他們都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牧沐兒也不隻是一隻軟糯糯的小海獺,他也有爪牙,能把他喜歡在意的人護在身後,全心全意保護他。

哪怕那人是一個有著尖牙利爪的雪山幽靈。

他怎麽這麽好,應該是全世界最乖最可愛的一隻小海獺了吧。

其實就按剛才的事來講,誰欺負了誰還說不清呢,要是白堯真的有這個念頭,他有能力把溫月一口咬死。

他也早就不在意溫月傷害過自己的事了,看透了那隻兔子的本性,不必糾纏著和他計較,以後忘幹淨就是了。

白堯伸手摸摸牧沐兒的腦袋:“沒有。”

牧沐兒不太相信白堯,最後換了一個問題:“男朋友,是什麽意思啊?”

白堯知道牧沐兒會好奇這個,耐心給男孩解釋,語調一如既往地柔和,“就是在血緣關係之外,很愛很愛的人,可以親親,可以抱抱。”

他斟酌之後又加道:“男朋友就是特別特別喜歡的人,比喜歡所有人加在一起還要喜歡,覺得他是全世界最好最溫柔的人,每天都想看見他,晚上一起睡覺。”

牧沐兒捕捉到了他最關心的細節:“可以親親?”

“嗯,不隻親親,還能幹更多的事。”

牧沐兒沒太明白白堯說的“更多的事”是什麽,他也不在意,他隻惦記那個親親,他也想要親親,每天都想要,而且全世界隻想和白堯一個人親。

他又想起了那天在海灘上的吻,是他送給白堯的禮物,想要告訴他自己特別喜歡他的意思。

白堯沒有親他。

牧沐兒卻想要。

要是變成男朋友就可以親了,對不對。

嗯,肯定是的。

牧沐兒眼睛裏已經帶了一點期待,聲音裏含著幾分抑製不住的雀躍,尾音上翹:“天天都能親親嗎?”

白堯耐心回答:“嗯,什麽時候都行,這是當男朋友的特權之一。”

牧沐兒眼睛都不眨地盯著白堯看,心裏想什麽,臉上毫無保留地露了出來,那一點點渴望展現得透徹。

白堯越看他越覺得喜歡,特別喜歡。其實從第一天見到他開始,這份喜歡就逐漸膨脹成長,滾雪球一樣漸漸越滾越大。所以喜歡終究還是變成了愛,直到溢於言表,再也藏不住。

可他不敢說,因為怕牧沐兒不懂,怕兩人之間的情感達不到那一層。

白堯忽然間意識到自己可能想錯了,錯得徹底。

“乖崽。”白堯捏捏牧沐兒的耳朵,等他看向自己之後,緩慢開口,“化形唄。”

兩人相處這麽久,白堯還從來沒有主動讓牧沐兒化形成海獺過,向來都是慣著他的這個小習慣,但從來不主動支持。

這還是第一次。

牧沐兒有點轉不過彎來,一時間沒說話,半晌才猶豫著發出一聲疑惑的:“嗯?”

白堯雙臂摟著牧沐兒的腰,低頭靠了上去,腦袋埋在他的肩窩裏蹭了蹭,聲音低啞深沉。

“你的毛兒借我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