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雪豹,吃海獺的

時間過得快,轉眼牧沐兒已經在白堯家裏住了快三個星期了。

他雖然答應過白堯不會隨便變回海獺,卻還是見縫插針,尋找一切機會偷偷化形。

白堯時不時會在家裏莫名其妙的地方發現一隻軟趴趴懶洋洋的海獺,有的時候是早上睡醒在**,有的時候是在餐桌底下,還有的時候是等牧沐兒洗澡,半天沒見他出來,一進浴室看見一隻海獺在浴缸裏漂著。

而牧沐兒要是被他抓包了,隻會發出一聲微弱的“嚶”,用小爪子緊緊捂住眼睛,一邊開始裝扮鴕鳥,一邊賣力地裝傻。

他是真的喜歡以自己的原身待著,整隻海獺從胡須到尾巴尖兒都顯得愜意滿足。

這時白堯也不忍心責怪他,很多時候也就歎口氣,轉身離開,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看見。

其實隻要別被人看見化形的過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白堯也就由著他去了,睜隻眼閉隻眼,最多過後和他講講動物精現出原身會受到歧視,就像沒有穿衣服一樣,不雅觀。

牧沐兒似懂非懂,白堯要是和他說話他就認真地聽著,過後幾秒鍾之內忘得幹幹淨淨。

幾次之後,白堯也就放棄了,牧沐兒舒服就行,其他的管他呢。

餐廳在大海邊上,有隻小海獺天天到處晃悠,倒是也沒有特別奇怪,畢竟沙灘上經常能見到海獺群。有的時候餐館開門之後牧沐兒還沒來得及上樓,會被來餐館吃飯的人們看見。

客人們大多就是看個兩眼就走了,但是也多少有那麽幾個遊客掏出手機想給牧沐兒拍照片。

白堯老是擔心客人會嚇著牧沐兒,有些不放心地站在一邊看著,怕有人欺負他。可人們大多都沒有惡意,對牧沐兒也很友好,也不會隨便上前想要摸他。

這天上午。

院子裏的小池子裏麵仰麵泡著一隻傻海獺,而白堯靠在院子角落的小桐子樹上抽煙。他手裏拿著餐館最近的賬單,清點收入和開銷。

他刻意在離牧沐兒遠一點的地方過過煙癮,確定他不會被自己的煙味嗆到。

天氣預報說這幾天會連著下暴風雨,可是目前看著還挺晴朗,為了保險起見,白堯提前訂購了不少食材,這樣就算是狂風暴雨也有準備。雖然下雨客人的話會少很多,存貨多也有備無患了。

那個粉紅的充氣泳池一直留著,白堯本來是想扔了,反正牧沐兒會化形了,估計以後可能用的機會不會太多,可是牧沐兒特別喜歡化形成海獺後在裏麵遊泳,利用率還挺高,最後隻好留了下來。

最近幾天天氣很熱,白堯就往泳池裏加了一些冰塊,能給水降降溫,否則那麽小的泳池,被太陽曬一會兒水就熱得跟溫泉似的。

牧沐兒仰麵躺在水上,兩隻小爪子撈著冰塊玩兒,想要把水裏所有的冰都收集起來。冰塊挺滑的,牧沐兒把它們撈起來放在肚皮上,它們卻一直往下滑。

就跟狗熊掰棒子似的,撿起來一塊掉了一塊,他忙活半天卻沒有撈著多少。

牧沐兒有點著急,他一眼看見有一塊冰從自己的肚子上滑下去掉進池底了,就馬上想要去撈。

他在水裏滾了一圈,結果忘了肚子上還放著好幾塊冰,好不容易撈上來自己想要的那塊,再一看,肚子上已經空了。

他急得嗚嗚叫了兩聲,小爪子拍拍肚皮,委屈得不行。

掙紮了很久,牧沐兒看看爪裏的冰,又看看漂浮在自己周圍的冰塊,最後還是覺得已經拿著的這塊更重要一點,果斷地將它抓緊,一動都不帶動的。

拿了一會,可能是覺得爪子有點冷,牧沐兒就把冰塞進自己的小口袋裏麵,想要保存下來。

塞進去後,他一臉心滿意足,爪子在胸前耷拉著,眯起眼睛閉目養神。

可是沒過一會兒牧沐兒就覺得一點不對勁,他抬起胳膊往咯吱窩看了一眼,那塊冰被他捂得小了一整圈,現在隻有乒乓球差不多的大小了。

牧沐兒立刻傻眼,捧著冰塊不知所措,不明白剛才還那麽大的一塊現在怎麽都快要沒了。

白堯看他就跟看娛樂節目似的,比看電影還要享受,也不出聲提醒,就這麽悠閑地夾著煙靜靜地看著,好奇什麽時候牧沐兒能意識到冰塊是會化的。

街上傳來清脆的鈴鐺響聲,郵遞員騎著自行車來送信。

餐館門口的郵箱正對著院子,郵遞員把信塞進去,一抬眼正好看見一隻圓圓的海獺在粉紅色充氣泳池裏翻了個身,搓搓蹼,胡須一抖打了一個哈欠。

他嚇得差點沒從自行車上摔下來。

白堯翹起唇角,向郵遞員點頭示意,抬手抖了抖煙灰,等他走了之後把煙掐了去開郵筒。

有幾封信,其中夾著一張明信片。

白堯看了一眼就笑了,哼了一聲,拿著明信片進屋。

牧沐兒很有好奇心,白堯越是沒有和他說話,他越想知道那張薄薄的紙片上有什麽,會不會是什麽好吃的,如果是的話,白堯進屋有可能是想獨吞。

掙紮一番後,牧沐兒扒著泳池邊爬出來,啪嘰一聲掉在地上,然後又啪嘰啪嘰地往門口的方向走,在身後留下一條長長的水漬。

他進屋之前,先是躺下來在餐館門口的墊子上蹭蹭,把自己弄幹了些才爬進屋裏。

明信片是祁鴉寄來的,他正在雪山跟蹤記錄一隻三歲半的雪豹,本來兩周能完成任務已經大半個月了,還沒有成功。

前幾天祁鴉終於有時間和白堯通個電話,兩人聊了一會,祁鴉跟他嘮叨著抱怨自己最近有多麽多麽慘。他說等這次任務完了之後,一定要去找白堯,要去他那兒蹭飯吃。

要追蹤雪豹就吃住都露天,兩周都住在帳篷裏,高山上溫差很大,白天還行,晚上就隻能縮在睡袋裏禦寒。

在電話裏都能聽見呼嘯的風聲,不一會兒白堯都聽見了祁鴉牙齒打顫的聲音。

“羽毛別給凍掉了。”白堯咬著煙靠在舒適的沙發上和他打趣,氣得祁鴉直接掛了他的電話。

雪豹是瀕臨滅絕的一級保護動物,需要重點觀察。很多大型貓科動物需要極大的活動空間,兩周足以讓它們移動到好幾十公裏以外,祁鴉的團隊跟得很辛苦。

一到四月份是雪豹的交.配季節,雌雪豹會懷孕三到四個月後生產。祁鴉所在的動物保護機構這次的任務是跟蹤這隻雌雪豹,確保它產崽順利,並且不會被偷獵者襲擊。

這張明信片還是他好不容易到有人煙的地方休整兩天,抽空給白堯寄來的,說是惦記著他。可估計不是惦記白堯,而是惦記著他餐館的菜單。

明信片上麵是一隻神情有點憨的雪豹,呆呆地盯著攝像頭,它還咬著自己的尾巴,毛茸茸的一條長尾巴把嘴裏塞得滿滿的,渾身滾圓,很像一隻球。

照片後麵隻寫了一行字:

【看,我給你找著爸爸了。】

白堯在心裏笑罵了一聲,祁鴉這小子是真夠鬧騰的,從大學開始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種。

牧沐兒進屋之後發現自己在地上的視角有點矮,看不見白堯拿著的是什麽,隻好化形成人,拿了搭在椅背上的毛巾把自己裹進去,湊到白堯身邊看他手裏的東西。

身邊湊過來一個濕漉漉的小腦袋,白堯被他擠得隻好挪開一點,他估計牧沐兒對上麵寫的字不感興趣,就把明信片翻過來,讓他看上麵雪豹的照片。

牧沐兒眼睛亮了一點,睜得圓圓的,和明信片湊得很近,嘟囔說:“好可愛。”

“好軟……”他不由得伸手摸了一下明信片上的雪豹,反應過來那隻是一張照片後才收回手,仰頭問白堯,“是不是軟的?”

白堯不知道,反正他化形成雪豹的時候從來沒有機會摸過自己。自己抬起自己的爪子摸摸身上,想想這個畫麵都有點一言難盡。

牧沐兒還扒著白堯的手,使勁往他手裏的明信片看,仔細研究上麵的照片,“尾巴……長長的,想摸摸。”

他的發梢還滴著水,蹭過白堯的手臂時留下了幾個水點。

小家夥也不知道把頭發擦幹一點,這樣風一吹就得感冒。白堯又拿了一條毛巾,讓牧沐兒在餐桌坐下,自己給他揉幹頭毛。

牧沐兒舒服地隨著白堯的動作搖擺著,手裏還拿著那張明信片,問他:“這是什麽呀?”

白堯想起自己以前給牧沐兒科普過雪豹是啥,好家夥,這是一點都沒有聽進去。說了半天雪豹,牧沐兒就記得一個“抱”字。

他壞笑了一聲,彎腰湊近牧沐兒的耳邊,“雪豹,專門吃海獺的。”

腦瓜子轉了半天,牧沐兒才反應過來自己也是一隻海獺,會被照片裏毛茸茸的東西一口吃掉,小臉白了一點,趕緊把手裏的明信片放在桌子上,還推得離自己遠些。

“不吃……不吃沐兒。”他使勁搖搖頭,“沐兒不好吃。”

牧沐兒的頭發很軟,又長長了一點,用毛巾搓了之後會蓬鬆很多,像一隻炸毛的小貓咪。

白堯邊給他擦頭邊逗他玩:“沐兒是香香的,怎麽可能不好吃。”

這句話讓牧沐兒瞬間害怕,他趕緊搖頭,“不香不香,沐兒一點都不香。”

白堯逗著逗著忽然害怕小東西宣布自己以後再也不洗澡了,最後隻好哄他:“嗯,對,沐兒不香的。”

牧沐兒聽他這麽說,這才哼哼唧唧地安靜下來,乖乖讓白堯把自己的頭發擦幹。

從後麵看,牧沐兒的脖子纖細白皙,透過T恤,能看見一點蝴蝶骨的輪廓。

白堯輕笑,忍不住琢磨著一隻鹵海獺會是什麽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