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任析打定主意後,便開始勤勤懇懇的修煉起來。

他在確認自己的汁液能夠治愈謝臻的傷口後,可謂是欣喜若狂。

唯獨第一次試圖治愈謝臻脖頸處傷口時,沒有掌握好度,壓榨著自己擠出汁液,結果就是讓自己喪失了意識。

他顫顫巍巍的收回自己的藤須,像是人類蜷縮起來般,長開的葉片收縮,將自己包裹,意識陷入昏沉。

原本因為那滴**對他有些懼怕的魔氣,變得歡欣鼓舞,紛紛朝著任析衝過來,在嫩綠的小菜頭頂形成直徑近一米的黑色氣旋,灌入他的體內。

嫩綠的葉子顫了顫,放鬆一些,在魔氣的灌溉中,以一種雨後春筍的速度生長。

這一覺,任析睡了三天。

魔淵底漆黑不見光,時間都是係統告訴他的。

他醒來後發現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長大了。

大了足足一圈。

從前隻有成年女性拳頭大一顆菜,現在足足有嬰兒腦袋大那麽一顆。

係統賤兮兮的:【宿主,恭喜你又胖了一圈!】

任析:“……”不是很想搭理係統。

任析醒來的時候,那些魔氣還在不斷的融入他的葉片。

雖然他吸收了那麽多的魔氣,可是他的葉子一點發黑的跡象都沒有,反而看起來綠的鮮豔欲滴。

矮墩墩的,樣子介於生菜跟小白菜之間,總之看起來讓人很有食欲。也不知道總係統的補救措施,到底什麽時候能來。

他觀察完自己的情況後,探出自己的藤須,湊近謝臻,去看他的近況。

謝臻的下半身還泡在漆黑的溪水裏。

任析覺得再這樣下去,沒準兒他的下半身能讓溪水泡廢。

他試探的卷上謝臻的胳膊,想將他從溪水裏拉出來。

但努力半晌,任析連謝臻的胳膊都沒抬起來,更別提將他整個人拽動。

他隻好放棄自己多餘的想法,藤須蹭到謝臻脖頸傷口的邊緣。

他的視角伴隨著藤須移動,謝臻的傷口在自己眼前放大,詳細到每一塊皮肉的反轉痕跡與上麵的凝固的血液都一清二楚。或許是已經有了第一次衝擊,他能夠適應這副場麵,竟然沒有最初那麽害怕。

心心念念的都是這次能不能多滴幾滴**,讓謝臻的傷口早點兒恢複。

謝臻的傷口已經比之前小了一點兒,任析估摸著大概愈合了將近一厘米左右的傷口。不知道這次能恢複多少。

一連滴出十幾滴**後,熟悉的眩暈感隨之而來。

失去意識前,任析模模糊糊的想,以後該不會都要過上這種醒了昏,昏了醒的生活吧?

不過他確實進步了,比昏迷三天前,能滴出來的汁液多了足足兩倍呢。如果能一直維持這樣的速度進步,沒準兒他很快就能治愈謝臻的傷口。

任析的藤須縮回去後,謝臻脖頸豁口冒出無數的黑色霧氣。

他的傷口生出肉芽,彼此糾纏愈合,長攏成完好的皮肉,留下淡粉的痕跡,原本幾乎將脖子勒斷的巨大傷口,頓時隻剩下了原本長度的一半。

在傷口愈合後,謝臻的手指細微的動彈了一下。

他像是掙紮著要醒過來,可是到底沒能成功,又頹然的恢複原狀。

如此醒來昏,昏來醒的生活,任析很是過了一段日子。

因為他沒能清醒多少時間,所以也不覺得這段日子漫長,反而是每次醒來,發現謝臻的傷口都比上次愈合了不少,感到十分欣慰。

謝臻脖頸的傷口已經全部愈合了,任析如今已經開始致力於恢複他心髒的傷口。

這比原劇情簡直快了太多。

書中一筆帶過,謝臻是在魔淵底呆了整整三年,才能離開。

三年時間,對修真界的人來說不過須臾,但這三年若大半時間都處在度日如年的痛苦中,那就顯得格外漫長了。

想著自己將大反派痛苦的時間大大縮短,任析頗有成就感。

他的藤須一日往常,延伸到大反派的背後。

他心髒的破損已經被任析治愈了。原本有一根肋骨紮進了心髒,任析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將肋骨拽出來。

他現如今要治愈的,是心髒外,那個巴掌大的洞口。

細小透明的藤須爬上脊背,滴下幾滴**後,地上原本不知死活的男人忽然動彈了一下。

他猛然抬起手,將任析的藤須抓在手中,力道大的恨不得能將他拽斷。

任析被嚇了一跳,他的藤須很痛。用力想要將自己拽回來,可謝臻的手紋絲不動。

謝臻還未完全恢複意識。

他隻是本能的抓住了靠近他身邊的東西。

血汙凝結的眼睫顫動,他緩緩睜開眼睛,露出一雙濃黑的沒有光亮的眸子。

他身體晃**著從地上爬起來,發現自己手中握著一根纖細的,還沒有他小手指一半粗的透明藤蔓。

謝臻試圖站起來時,踉蹌半步後跪坐在地。喉嚨裏嗆出一口血,下意識鬆開手,去捂住自己的唇。

任析飛快的收回了自己的藤蔓,將自己緊緊抱住,心中又氣又怕。

虧他辛辛苦苦治療這個家夥,一醒過來就拽他的藤蔓。

任析氣了一小會兒,發現跪坐在溪邊的謝臻沒了動靜,垂下腦袋,像是維持著那個姿勢,昏了過去。

手掌裏沾著他剛吐出來的猩紅血液。

任析猶豫一回事兒,試探著靠近,想要查看謝臻是死是活。

湊近後發現謝臻眼眸緊閉,顯然剛剛的動作牽動了傷口,真的昏了。

任析有些無語。他好不容易才讓謝臻的傷口恢複到現在的地步,不知道這一折騰,傷勢會不會加重。

這位未來魔尊怎麽這麽莽撞?渾身的血,不想著先恢複自己的傷口,醒來第一件事就是亂動。

要是醫生碰見這樣的患者,一定愁死了!

他繞到謝臻的後背,發現已經長攏的部分沒有開裂的趨勢,但是洞口裏的心髒跳動的急促了許多。可還未長合的肋骨再度紮進了血肉裏,萬幸的是這次沒有紮進心髒。

任析忍著那些血糊糊的可怖形狀,藤須探進謝臻後背,費勁巴力的將他的肋骨掰回來,然後滴上不少汁液。

不知道為何,他的汁液治愈傷口快得很,但骨傷治愈起來卻很慢。否則斷裂的肋骨早該好了,也不至於讓謝臻一動,就再度裂開。

他的藤須還隱隱作痛。

但念及謝臻是個病人,所以他決定不跟他計較了。

任析收回了自己的藤須,進入修煉狀態,開始繼續勤勤懇懇的吸收魔氣。

任析全然不知,自己沉入修煉之後,謝臻垂下的眼睫顫動,睜開眼眸。

他注視著被自己血液浸透的黑紅地麵,上麵的血跡一層又一層,不知道已經幹涸多久。

他渾身劇痛,毫無靈力流淌,有著的隻有無盡的虛弱與痛苦。曾經的天之驕子,最年輕的元嬰修士,如今丹田空無一物。

魔氣在他體內翻攪,讓他的血肉逐步適應魔氣,而非靈氣。

謝臻抬起眸子,遲緩的望著漆黑無光的四周。

寂靜無聲,連風聲也沒有。

這裏是無論魔修,還是正道修士,都聞之色變的魔淵。

謝臻還記得自己墜入魔淵之前,自己信任的二師姐雲開月一手撥開琴弦,纏上他的脖頸,要絞斷他的脖子。

雲開月不過金丹後期,雖然已是年輕輩修士中的佼佼者,與謝臻卻沒有可比性。

他很輕易就能掙開雲開月的束縛。

然而他的師父卻從後背洞穿了他的丹田,掏走了他的元嬰。為了讓他死,還不忘在他的心口補上一擊,幾乎碎裂了他的心髒。

墜下魔淵前,雲開月悲憫的望著他:“你的天賦已經足夠惹人眼目,偏偏天道眷顧你,連你的氣運都要這般好。浮生秘境的核心秘寶都能被你尋到,世人怎能不妒你,不恨你?要怪,便怪你自己罷。”

這番言論,當真是……想想都可笑至極!

謝臻呼吸急促了稍許,連帶著他的心髒跳動急促,傳來絞痛感。

頃刻,他察覺到了體內流轉的藥力,正在迅速治愈他的傷口,讓他得以沒有再噴出一口血來。

謝臻低頭看一眼自己的手指。完好修長,不見傷口。這裏原本徒手握著劍刃的時候,幾乎從指節處斷裂。

他抬起手,費力的摸了摸自己被雲開月割開的脖頸。沒有傷口,隻有凝固幹涸的血痂。

他渾身還有魔氣融入體內帶來的痛楚,唯獨兩個地方幹幹淨淨,沒有絲毫魔氣侵入,卻依舊愈合。

一處是脖頸,另一處便是心髒。

他抬起眼眸,望著距離他不足兩尺的,一顆甚至不到他小腿一半高的植株。

它生的嫩綠,巴掌大的葉片互相包裹著,散發出熒綠色的瑩潤微光。

在這樣濃黑不見光的穀底,是唯一的光源。

謝臻緩慢的張合了幾次自己的五指。他方才抓住的應該是這株植物的藤須。

它在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