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難過……嗎?

泰斯卡的回答在安室透的預料之外。

“泰斯卡。”他試探著問, “你很喜歡蘇格蘭嗎?”

泰斯卡疑惑的側歪著頭,思忖過後道:“應該是喜歡的。”

安室透消化了他話裏的意思,但又不確定, 追問道:“為什麽說是‘應該’?”

“因為我不太確定‘喜歡’是什麽感覺。”

泰斯卡滿臉真誠,“而且, 喜歡好像還分很多種吧?我也不知道我對蘇格蘭是什麽樣的喜歡。”

泰斯卡說這話的時候特別正經, 就像在討論自己拿到了一盒櫻桃,這盒櫻桃是什麽品種一樣。

喜歡嗎……

安室透回想了下泰斯卡和他們相處至今的全部時光。

短, 短得可以說幾乎沒有。

如果泰斯卡的好感度是計分製遊戲, 那他肯定是零分, 也許是負分,萊伊也許有一分,那這麽看蘇格蘭早就遙遙領先了。

是因為蘇格蘭給他的牛奶和零食, 還是幫他吹頭發,又或者……是因為蘇格蘭給予他的每一個微小的善意?

這些隨手就能得到的善意,就足夠得到泰斯卡的“喜歡”?

就能從泰斯卡那裏換到足以和生命相比肩的珍重答謝嗎?

複雜的情感如噎在喉, 安室透有點不知道回答些什麽。

其實輿水憐覺得自己解釋得很清楚了,但他感覺安室透似乎沒法接受自己的說法。

見對方遲遲沒有回答, 輿水憐後知後覺的想起蘇格蘭和波本在臥底身份之下的另一層關係。

——好友, 而且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那種。

輿水憐:……波本不會是覺得自己打算挖他的牆角吧?

“波本?”

“沒什麽。”安室透將安德烈的牽引繩重新塞進輿水憐手裏,然後將紙袋又提了過來。

安室透:“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

輿水憐低頭看了看自己泡水的鞋子, 踩在草地的泥土上一下就把腳下的地弄得又濕又粘稠,很不舒服。

他將擰幹的衣服裝進袋子裏,說:“波本,我想去換雙鞋子。”

安室透迅速整理好表情, “旁邊就有個商場,就去那邊?”

輿水憐之前和萊伊一起去了商場, 知道有哪些規矩,他看向目光熱烈的安德烈,問道:“那安德烈怎麽辦?他不能進去。”

安室透視線快速掃過對方的腳踝,提議道:“你穿多大的鞋?我幫你買吧。”

輿水憐報了自己的鞋碼,他想起今天河野真人還囑咐過他要準備雙皮鞋,他說:“我要準備一雙皮鞋。河野先生讓我明天開始穿全套正裝。”

“好。”安室透笑了笑,“那就買皮鞋。”

等他們走到商場門口了,輿水憐就在外麵的長凳上坐下,安室透進門前又讓他打開手機,交換一下聯係方式。

他說著“你等會注意看下手機,我會給你發消息。”就進門去了。

為了不錯過消息,輿水憐隻能把手機一直握在手裏。

反倒是先等來了其他人的消息。

他手機振動了兩下,打開看來居然是貝爾摩德的消息。

【V:任務進行得怎麽樣了?】

他等了足足五分鍾,才回消息。

【T:剛有頭緒。】

結果貝爾摩德那邊秒回了。

【V:哦呀,看來不是很順利?需要幫忙嗎?】

輿水憐完全不清楚貝爾摩德和泰斯卡的關係,不敢輕易對貝爾摩德提條件,萬一條件背後所需要的籌碼他根本付不起呢?

就在他猶豫時,貝爾摩德的消息又過來了——

【V:雪莉快回來了。】

【V:任務完了就回到我身邊來。】

回到我身邊……?

輿水憐皺起眉來,泰斯卡果然和貝爾摩德的關係很特殊。

不過,為什麽“雪莉”快回來了,他就得快點回到貝爾摩德身邊?

貝爾摩德想讓他做什麽?

他和貝爾摩德難道還有其他人不知道的合作關係嗎?

正當他思考著自己下次見貝爾摩德該用什麽態度時,手機又蹦出了消息,他本以為又是貝爾摩德,卻看到發件人是“安室透”。

他發來了一張照片,輿水憐點開圖片。

都是……呃,鞋子?

【安室透:你要選哪雙?】

=

“麻煩幫我把這雙鞋子取出來。”

頭戴棒球帽,一件淺色開衫外套的男人正在收銀台前和店員小姐交代自己想要購買的物品,他口袋裏手機又震了下。

安室透打開手機。

【矢神憐:左邊第二雙就好,謝謝。】

接著,手機又跳出來第二條。

【矢神憐:我多打了兩個字,沒有“謝謝”。】

安室透將手機重新裝進口袋,微笑著對店員小姐說:“……這雙也幫我裝起來吧。”

店員點點頭,“好的。”

然後麻利的開始進行裝袋。

等到這位巧克力色皮膚的帥哥結賬離店後,旁邊的銷售員和她討論起來。

“剛才的那位客戶也太帥氣了吧?不過,他是來挑選禮物的嗎?”

“但是,送禮物的話不會提前拍照給別人選吧?這樣不就沒有驚喜了嗎?”

“可能隻是幫忙熟人代購啦,比如兄弟,朋友,戀人什麽的?”

“……為什麽會有戀人這個選項啊?那是男款吧!”

另一位店員則是說道:“不,我有問過他哦,他說是給朋友的朋友買的。”

店長吐槽道:“……這關係也太生疏了吧?!”

被吐槽的店員則是說:“是嗎?但我感覺他好像心情還不錯誒。”

=

安室透回來的時候提著兩雙鞋,一雙是皮鞋,另一雙則是要給輿水憐換上的球鞋。

“先換這雙吧。”他把那雙白色的球鞋取出來給輿水憐。

輿水憐:“不是隻買了一雙皮鞋嗎?”

安室透怎麽買了兩雙給他?

安室透回答得理直氣壯,“你現在穿的又不是西裝,難道要穿皮鞋嗎?看起來會很奇怪不是嗎?”

輿水憐有種進退兩難的感覺。

……就算是這樣,也沒必要再單獨給他一雙新鞋吧?就算皮鞋和身上的衣服不太搭也不是什麽打不了的事啊。

安室透:“你不是等會還要去把安德烈送回去嗎?”

輿水憐:“嗯。”

安室透看了眼少年現在的打扮——還是短袖加衛衣和長褲,和街上隨處可見的青少年差不多。

哪有人穿這種衣服的時候下麵穿皮鞋的?

看著也太奇怪了吧?

“既然要和河野先生那邊的人見麵,還是穿得更得體一點比較好。”

他語重心長的教導道:“在職上,合格的著裝也很重要。為了打入任務目標所在的圈子,著裝這種小細節也要注意。”

原來如此,這就是金牌臥底的職業修養嗎?

輿水憐感慨了一句,“波本,你好細心啊。”

不愧是情報組的專家……

輿水憐從口袋裏翻出錢包來,問道:“多少錢?我先把錢給你。”

“不用。”安室透婉拒了泰斯卡的提議,“反正都是為了任務。”

輿水憐把鈔票捏著試圖往安室透懷裏塞,說道:“我不能讓你墊錢。”

安室透又把錢推了回去,對著他眨了眨眼,說道:“我可以找上麵報銷,這是任務經費。”

輿水憐:“……”

……這樣嗎??

說起來他完全沒有在組織裏走過報銷啊??

“你不知道嗎?”波本感到不可思議,泰斯卡明明進組織比他們都要早吧?

泰斯卡以前的任務開銷都是怎麽處理的?全都是自己墊的嗎?那他真的還有工資嗎??

組織雖然很黑暗,但在有代號的成員的待遇上並沒有虧待,甚至吸引了一些雇傭兵之流想要加入。

波本:“但凡是任務需要的裝備和工具都可以找組織申請,期間費用隻要理由合理,也都能報銷的……泰斯卡,你之前都沒有走過報銷嗎?”

輿水憐回想了下泰斯卡野蠻生長的人生。

“裝備和工具都是從隊友那裏分發的。”

輿水憐仔仔細細回憶了以前出任務的流程,“費用……我沒什麽其它費用,不過我有一張信用卡,一般會直接用那張卡。”

波本抬了抬眉,“卡?”

輿水憐從錢包裏取出那張純黑的信用卡,薄薄的卡片日光下反射出暗淡的光芒。

他夾著這張卡展示給波本看,“除開隻能用現金的場合,我一直是用的信用卡。”

這張是貝爾摩德重新給他的,不過早在此之前,泰斯卡就在用貝爾摩德給他的卡了——一直如此。

波本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卡片上:卡上有VIP等級,看起來額度不低,滿足日常開銷完全足夠了。

可他從未聽說組織裏還有誰是這樣的情況,幾乎所有人都是走普通報銷的流程。

泰斯卡和貝爾摩德……他在心裏記下這件事,決定有空再去查一查他們的關係。

“我知道了。”波本沒再多說什麽,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好奇的意思來,“錢你不用還給我,回到組織後我會找上麵報銷的。”

他看了眼時間,問道:“安德烈是不是要準備回去了?”

安德烈聽到自己的名字被人呼喚,歪著腦袋嗚嗚了兩聲。

輿水憐邊安撫這隻大夥伴邊說:“從這裏回到洋館差不多二十分鍾,現在時間也正好。”

“河野先生提到安德烈今晚還有其他‘活動’,囑咐過我不要遲到。”

二人往回去的方向走,輿水憐繼續說:“但他沒提到是什麽活動,如果可以,我想等會稍微打聽一下。”

“注意安全。”安室透叮囑道:“組織到現在也沒有提到對任務目標下手的原因,我懷疑裏麵還有我們不知道的細節。”

老實說,安室透對泰斯卡的觀察力、戰鬥力都是放心的,但並不放心他的社交力。如果是需要依靠社交和對話來獲取情報的場合,他比較希望能讓自己來代理進行交流。

“泰斯卡。”

“嗯?”

“量力而行就好。”

“好。”

在靠近洋館的半條街外,安室透說:“我在這裏等你吧。”

輿水憐頷首道:“那我盡快回來。”

在輿水憐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這條街的盡頭之後,安室透打開手機,又給貝爾摩德發了條訊息。

【上次請你幫忙的事有線索了嗎?】

貝爾摩德的消息回複得非常及時,安室透幾乎都要以為這個女人二十四小時都在盯著手機看了。

【查到了,不過波本,你為什麽對喬治·拉文的事這麽感興趣?】

【隻是想謹慎一點而已。】

【OK,文件發給你了。】

【謝謝。】

組織給他們的關於目標人物的信息並不算完整,隻是簡單介紹了下喬治·拉文的生平和他做的生意。

安室透對這種模糊的信息並不太滿意,但目標人物太難接近,隻能從外麵找新的情報,所以他才找上了貝爾摩德。

他坐在便利店旁,提著裝了泰斯卡衣服和鞋子的袋子,在手機上仔仔細細的查看關於目標人物的其他信息,發現確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說起來,我曾經以演員的身份和他見過一麵,倒是知道些不怎麽重要的小道消息。】

【我聽說喬治·拉文那家夥,好像對金發藍眼的人情有獨鍾,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將他選中的人召集起來,進行小規模聚會。】

【至於聚會的內容……沒人知道。】

【有個被邀請參加聚會的舞台劇男演員,回來後再也沒在大眾麵前出現過。】

安室透關上手機。

……泰斯卡也是金發藍眼。

=

夜幕降下來小半,半邊落在遠處的高樓上,剩下的混進夕陽裏變成一條漸變色的幕布。

精美的洋館很快就近在眼前,天還未黑,門口還有些在巡邏的人。

輿水憐要將安德烈從側麵的小入口帶進去,他還沒入門內,就被攔在門口的黑衣壯漢們攔住了,其中一人對另一人使眼色。

後者走上前來,龐大的體型讓他頗具有壓迫感,但輿水憐是什麽人,還不至於被這種小場麵嚇唬到。

“請出示你的邀請函,這位……先生。”

那人似乎是對用“先生”還是“女士”來稱呼輿水憐有點困惑,在靠近看清輿水憐的臉和身形後,才選擇了用先生來稱呼。

“……什麽邀請函?”輿水憐莫名其妙地看著攔住他來路的人。

“您的邀請函弄丟了嗎?”其中一人恭敬地朝他躬身,像是馬上就打算為輿水憐進行服務似的,格外熱情,他說:“我給領班打個電話,讓他給您補一個邀請函?”

這兩人簡直篤定他是來參加宴會的。

奇怪極了。

輿水憐將牽在手中的安德烈的繩子些微舉起,說:“我隻是帶這孩子過來,我是要去側門。”

要不是被這二人忽然攔下,他早就到狗舍了。

兩位壯漢相互對視,仿佛對現在的場景摸不著頭腦。

河野真人慌慌張張的聲音恰好冒了出來,他小跑步到輿水憐身旁,安德烈忽地對河野真人“嗷嗚——”了一聲,弄得他又狼狽的倒退兩步。

河野真人對門口的兩位壯漢鞠了個躬,做出個介紹的手勢,對他們說:“這個小弟弟不是今天來參加晚宴的,他在我這裏做兼職,負責幫忙帶安德烈散步。”

兩位壯漢對視,眼神就像在說——有這回事嗎?我們怎麽沒聽說?

回過神來的一人遲疑道:“……他不是來參加晚宴的?”

“不是不是!這個小弟我就先帶走了,不打擾二位工作了,二位辛苦了!”

河野真人在這二位看守麵前的態度簡直和他麵對安室透時天差地別,肉眼可見的謙卑。

他直接拉著輿水憐的手腕就往旁邊安德烈的狗舍走。

邊走還邊說:“你怎麽把衣服換了?”

“出了點意外,衣服全打濕了。”輿水憐如實回答,但他想的是自己剛才怎麽會被誤認為是要來參加宴會的?

反正旁邊就是現成的人,有剛才的事做鋪墊,輿水憐開口也不算突兀,他問: “河野先生,老板今天要舉行什麽晚宴?”

河野真人和呼哧呼哧的安德烈拉開半步距離,說道:“這……我還不太清楚。”

在新人麵前說自己不知道有點掉麵子,河野真人還是決定挽救一下,他說:“我那些老人說,我們老板經常會定期舉辦各種宴會。”

“宴會?”輿水憐反問,“都是為什麽舉辦?”

河野真人不大確定道:“這個嘛……我聽說今天是比較特殊的小圈子宴會,像是興趣愛好交流會之類的?”

輿水憐還記得喬治是為了躲避暗殺才跑到這裏來的。

……他這是一直沒碰到危險,於是放鬆了警惕決定開始享受了?

等他們到了狗舍,負責看守的人早就在這裏等候多時了。

他咧嘴笑道:“喲,你們來了?正好,還有一刻鍾安德烈就要被牽走參加活動了,時間可算得真準,我害怕你們把這件事忘了呢。”

將依依不舍的安德烈的牽引繩重新送到看守人手中,輿水憐也蹲下身來安撫了一下這可憐兮兮的大夥伴。

安德烈也一直往他懷裏鑽,他對安德烈本來就縱容,也任由他在自己的胸膛拱來拱去。

輿水憐:“……河野先生,安德烈等會是要參加什麽活動?”

在看守人麵前,河野真人也不擺什麽架子,吐槽道:“嘶——你饒了我吧,矢神小弟,這種事我怎麽會清楚啊?老板的事,是我這種小嘍囉能知道的嗎?”

“唔,我倒是知道哦。”看守人倒不覺得這是什麽不得了的事,“老板會讓他邀請的那些客人們每人牽一條狗,在院子裏散步。”

“啊?”

“很奇怪吧?不過,可能這也是有錢人的情趣吧。”

輿水憐沒忘記是自己被找來兼職是因為那些狗大多難以馴服,性格極具攻擊性。

……讓賓客牽著這些惡犬散步?他是和這些賓客有什麽仇嗎?

輿水憐:“但是老板養的狗……那些人管得住嗎?”

看守人咋舌,心想這小子還真問了個好問題。

但他偏偏知道些小道消息。

看守人對他們做了個招手的姿勢,示意他們靠近些,等二人靠攏過來後,他才壓低聲音說:“我還真聽說老板的狗曾經傷了一個客人,好像是個舞台劇演員,當時就被送去急救了……”

河野真人這種一驚一乍的人,立即往後退了半步。

看守人又說:“不過,這種沒憑沒據的傳聞,真實性也說不準。和我們這些底層員工沒什麽幹係,知道的越少越好。”

“也是。”河野真人瘋狂點頭。

看守人見時間差不多了,把安德烈重新送進狗舍內,又對輿水憐和河野真人說:“麻煩二位幫我看著會兒,我去趟洗手間,馬上就回來。”

“放心吧——”河野真人絕不放過任何機會,馬上就熱情應下了。

他們二人就這麽站在狗舍門口,等看守人回來。

輿水憐在想,剛才那兩個負責看守的西裝大漢是因為看著他牽著狗,所以誤以為是領了狗要進場的賓客嗎?

不對,這個邏輯有點太牽強了,他沒法說服自己。

河野真人的手機震了半天,他看著來電顯示“嘖”了一聲,對輿水憐說:“矢神小弟,你在這裏等等,我去旁邊接個電話啊。”

於是幾秒後,狗舍門口就隻剩輿水憐和籠子裏的安德烈一人一狗了。

洋館的黑色柵欄在夜幕下盡顯猙獰,就像林立的黑色荊棘。輿水憐站在距離側門出口十米的位置,打量那棟高聳的洋館,裏麵燈火通明,隱約還能聽到玻璃碰撞的聲音。

正在這時,寧靜霎時間被打破。

一聲淒厲的慘叫自入口處傳來——

“啊啊啊別過來!不要咬我啊!有沒有誰能把這條狗牽走,啊啊啊——”

聲音越發高亢,甚至還在發抖。

很快,從花園方向就飛奔出一個年輕女人,她顧不上自己穿著一條裁剪得體的精致長裙,甚至鞋子都跑掉了一隻。

在她身後,一條和安德烈有七分相似的狼犬正呲著牙朝她奔來。

她嚇得更是想加快步伐逃離現場,四周卻沒有一人打算幫助她。

那位女士有著一頭燦金色的卷發,一雙藍眸因為恐懼擠出淚水來。

她躲避著那條惡犬的追趕,想要往側門逃跑,但她提著裙子衝過來才發現門口還站著一位少年。

她雖然自顧不暇,但也不想讓別人成為受害者,遂大喊道:

“快讓開,小心被傷到——”

然而她還未跑出幾步,就見一直追趕她的那條惡犬忽地轉了方向,朝著狗舍旁的少年直奔而去,她嚇得臉都白了——要是被惡犬咬上一口,皮開肉綻都是小的了。

她呼喊讓那少年快跑的聲音還沒發出,就見到那條氣勢洶洶的狼狗收起了犬牙,接著,小步小步的挪到少年跟前,最後竟是兩隻前爪往前一推,身子俯了下去。

……就像一條在祈求主人撫摸額頭的家犬。

無害到了極點。

“艾麗莎小姐,你沒事吧?”

男人的聲音從不遠處的花壇後方傳來,接著輿水憐就看見一位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他鼻子大且寬,雙頰略顯厚重,臉頰和下顎附近的皮膚耷拉著像條沙皮狗,一雙眼睛轉來轉去,像是在醞釀什麽。

驚魂甫定的艾麗莎捂著胸口,“我沒事,拉文先生,還好有這位年輕人馴服了它。”

是喬治·拉文?

輿水憐看著被艾麗莎稱呼的那位中年男人,對方正朝著這個方向走來,在他背後,還有幾個黑衣保鏢。

喬治看著已經毫無攻擊性、乖巧的跪伏下身子的愛犬。

“……咦?”他看向麵前穿著一身休閑裝的少年,“你是……?”

他身後的保鏢第一時間站了出來,攔在二人中間。

聽到犬吠後連忙掛了電話趕來的河野真人見到這一幕,立刻就額上湧出汗水,他忙道:“老板,這位就是我說的讓安德烈服服帖帖的那個小……年輕人。”

“原來就是你。”喬治恍然大悟,“今天可是要多謝你了,否則艾麗莎小姐就要受傷了。”

輿水憐覺得他這話虛偽的很。

這屋子裏的狗不都是他放出來的嗎?

他明知道自己的惡犬會傷人,卻說這種話?

……還是說他其實是故意的?

故意讓這些惡犬去攻擊他邀請的“客人”……

輿水憐用餘光掃了眼艾麗莎——金發藍眸,長相也是符合常規意義上的“美麗”的人。

還不等他多想,喬治就繼續說:“年輕人……你怎麽在這裏?”

“是看守狗舍的人去上廁所了,委托我們幫他看幾分鍾!”河野真人不遺餘力的搶答,力求在老板麵前混更多印象分。

喬治卻根本不看他。

他的視線都落在輿水憐身上,“對了,我聽說你是隻做了兼職,沒有全職,是嗎?”

輿水憐點點頭,“是的。”

喬治很是陳懇道:“今晚我有個宴會,邀請了不少我的好友。我想讓他們看看我威風勇猛的愛犬們,但又怕這些小可愛不服管教,傷到客人……你的訓犬能力我很看好。”

輿水憐靜候他的下文。

喬治:“你不如今天在這兒稍微留一會兒,在宴會上維持會場的秩序。錢我按這個數付給你……你看怎麽樣?”他比了個數,等待輿水憐答應。

他表現得大方又慈祥。

這是個進入洋館內部的絕佳機會,輿水憐沒想到他的運氣這麽不錯。

旁邊的河野真人見輿水憐沒有回答,簡直想衝上去幫他答應。

輿水憐“表現”得有些猶豫,他掏出手機來,問道:“我能給我朋友發個消息嗎?他還在等我一起吃晚餐。”

喬治大大方方道:“當然可以。”

輿水憐給波本發了條消息,然後就將手機收了起來。

艾麗莎跟在喬治身後幾步的距離,被那群保鏢簇擁著。

而喬治已經走上了台階,他又扭頭道:“我的助理先帶你去換身衣服,在我的洋館裏穿成這樣可不行,你換好衣服後,小林助理會幫你安排接下來的工作。”

輿水憐看著燈火通明的洋館,低下頭應了聲:“好。”

喬治背過身去的那一刻,輿水憐就看見自己的麵板上刷新了一條新的突發任務。

【突發任務:櫃子裏的秘密】

【任務難度:中等、難】

【登場角色:????(非本係列相關角色或陣營,無法公布內容)】

【任務提要:盯上喬治的不止你們,還有????(非本係列相關角色或陣營,無法公布內容)。】

【任務目標:找到喬治·拉文最深處最黑暗的秘密。】

=

便利店外,等了半小時都沒等到輿水憐回來的安室透,收到了對方的消息。

【矢神憐:我被邀請進入洋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