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回憶)勇者與龍

盛夏冷卻,秋風入冬。很快冬雪消融,春花似火。

z城的春天格外短暫,舒適怡人的溫度隻有十來天,這十來天一過,大部分人都紛紛默契地換上了短袖。

天氣越來越熱,離高考的時間也越來越近。六月將至,已經到了一中拍畢業照的時候。

顧柏榮要回來了。

這段時間顧柏榮偶爾也會在群裏冒泡,梁星燈從來沒有這麽關注過班群消息,就為了得知一二顧柏榮的近況。

他知道顧柏榮統考成績是S市第一,校考去了好幾所名校,成績也都名列前茅。

再加上他文化成績也很優異,現在基本上是等著他去挑學校,想去哪所就去哪所。

初夏清晨,淺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戶,斜斜地鋪進了教室。窗明幾淨,整間教室裏布滿了女孩子們的歡聲笑語與化妝品的脂粉香氣。

這個氛圍下,好像也寫不進去練習題。梁星燈默默合上了題卷,脖子上有些紮,他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的領口。

班上組織購買了拍畢業照用的畢業服裝,女生們是白襯衫配藍白相間的百褶裙,男生們是白襯衫配黑西褲。

反正畢業裝隻穿這一次,大家一致決定一切從簡,這一套下來才小幾十塊,價格劃算,質量自然不是太好。

這已經是梁星燈這個早上第不知道多少次撓自己的脖子了,其實本來沒有那麽令人難以忍受,但他莫名地有些心神不寧,坐立不安,這點不舒適就變得格外的明顯惹人煩。

梁星燈再一次將目光投向了教室門口,有人經過了門口,光影晃動,他的心也隨之一動。

但並沒有人進來。

梁星燈的心又落了下去。

就這麽反複地幾次中,終於有人衝了進來,大喊。

“兄弟們!我顧哥凱旋啦!”

梁星燈心頭一跳。

這句話喊完後,頓時有幾名同學跑出了教室,還沒見到顧柏榮人,就先聽到了一群人圍著他嬉笑的聲音。

“我靠!顧哥,我們都灰頭土臉的,就你一個人把發型做得這麽精致!真不給留條活路?”

“呸!你自己不捯飭,怪我們顧哥做什麽!”

“就是!我們顧哥能和你們這群臭男人一樣嗎?”

“不是吧?你們這就當上粉絲了?”

聲音越來越近,梁星燈聽到顧柏榮懶洋洋的聲音說。

“那我下次來帶瓶摩絲唄,爭取大家發型一致。”

大家都聽得出來顧柏榮是在開玩笑,眾人爆發出一陣歡笑。歡笑聲已至門口,梁星燈難以抑製心裏的雀躍,抬眸看了過去。

最先出現在門口的就是顧柏榮。

他今天把劉海梳了上去,將額頭全露了出來。

這種發型格外考驗一個人的顏值,畢竟頭發可以修飾臉型的缺陷,而這個發型卻把人的五官和臉部輪廓全都暴露了出來,一旦臉上存在缺陷,那這點缺陷就會無限被放大,拉低整體顏值。

但這個發型同樣也有優點,如果發型的主人臉上沒有缺點,那麽這個發型隻會更加凸顯他的五官和顏值。

顯然顧柏榮屬於後者,他眉骨高,鼻梁挺,太陽穴飽滿,臉部輪廓流暢不曲折。

沒有了頭發遮擋,那雙漂亮精致的桃花眼頓時成了整張臉的重點,劍眉濃黑,臉上鋒利的侵略性再無遮擋,帶著極具壓迫感的氣質奔人而來。

十分的抓人眼球,梁星燈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像是具有了某種默契,在踏進教室門的一瞬間,顧柏榮的眼神同樣第一時間就精準地落到了梁星燈的身上。

梁星燈好像沒有什麽變化,還是那麽瘦、那麽白……那麽討厭他。

在發現梁星燈與他對視的瞬間就把頭低下了去了過後,顧柏榮拉平了嘴角。

他本來也想馬上把頭轉開,和梁星燈來個相看兩厭。

但不知道為什麽,顧柏榮發現自己的眼神,像是被膠水黏在了梁星燈身上似的,帶著久旱逢甘霖似的如饑似渴,竟然一時挪不開。

挪不開那就不挪了,顧柏榮幹脆放任自己的眼神落在了教室角落裏的那個人身上。

梁星燈是個典型的淡顏冷美人。

冷白皮丹鳳眼,唇色淺淡,臉部線條柔和,頭發和眼睛的顏色特別深,近乎黑色,極致的黑白對比下,那股冷感的白便被襯托得愈發明顯。

今天穿的這白襯衫更把他這股冷感脫俗的氣質映襯到了極致。

漂亮倒是漂亮,顧柏榮在心裏嘖了一聲,就是這朵高嶺之花實在紮人得很。

咦……等下?

梁星燈的耳朵是不是……有點紅?

顧柏榮眯了眯眼睛。

一團陽光籠罩在梁星燈身上,在陽光下,那層薄薄的耳朵透著光,顯出瑪瑙般好看的紅色。

耳朵紅了?為什麽?

顧柏榮還想再去看看梁星燈的臉紅沒紅時,有人喊了他一聲。

“顧哥,你愣在這看什麽呢?”

顧柏榮猛地收回了視線,能一口氣念一段長貫口不卡殼的他難得磕巴了一下:“啊……沒、沒看什麽。”

班長看了他一眼,也沒深究,繼續說:“你後麵是不回來了吧?”

顧柏榮嗯了一聲:“戶籍不在這,要回去高考。”

“那你跟我過來下。”班長說:“賀知文今天有事來不了,他知道你後麵不回來了,給你準備了離別禮物。”

“喲。”顧柏榮笑說:“那我回去得好好謝謝他了。”

“大家都準備了的。”班長笑了笑,衝班上喊道:“誒,你們準備給禮物快給了啊,一會兒顧哥得走了。”

“謝謝大家啊!”顧柏榮笑著喊。

“不用謝!”

“顧哥!以後苟富貴勿相忘啊!”

“顧哥!有來有回知道吧!一會兒記得在我衣服上簽個名哦!”

顧柏榮一一笑著應好。

“我先把賀知文的給你。”班長說。

賀知文是美術生,他準備的是一張畫。班長從課桌裏掏畫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了有什麽不對,慢慢擰緊了眉頭。

“怎麽了?”顧柏榮發現了他的不對勁,疑惑地問。

班長神色古怪的從課桌裏摸出了兩個細長的禮品盒,一個暗藍色一個棗紅色。

暗藍色的是賀知文一早就拿給班長的,他今早從家裏帶來放到了桌子裏,那這個棗紅色的……是誰送的?

“……多了一副畫。”班長把兩個禮品盒都拿到了桌子上,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呃……應該是吧,我也不確定另一個是不是畫。”

聞言,顧柏榮挑高了眉梢:“多了一個?”

“嗯,藍色的那個是賀知文送的,紅色這個不知道是誰的。”班長撓了撓頭說:“我來到教室後出去上了個廁所,不知道是誰送的。”

頓了一下,他又說:“那時候就我和梁星燈在,他應該看見了是誰送的,你要不問問?”

梁星燈一直豎著耳朵在聽顧柏榮這邊的動靜,聽到這句話後立刻緊張地攥緊了拳頭,連脊背都僵硬了幾分。

顧柏榮抬頭朝梁星燈的方向看去,便看見了他緊繃的脊背,仿佛如臨大敵。

“……算了。”顧柏榮收回了視線,聳聳肩說:“拆開看看不就知道了,總有署名的吧。”

說完,他拿起了棗紅色那個細長禮盒,打開一看。

裏麵果然是一幅畫,卷成了個圓筒狀放在盒子裏。

顧柏榮拿起畫,展開一看,不由得睜大了雙眼,連班長也哇了一聲。

這是一張4開的素描紙,上麵畫的顧柏榮……很不一樣。

之所以說不一樣,因為這張畫是童話風的。

顧柏榮穿著威武的盔甲,手中花紋繁雜的長劍指地,他的腳邊匍匐著一條黑色巨龍,巨龍的尾巴圈在顧柏榮的身邊,巨大的仿佛燈籠一樣的眼睛半垂,留出一半豎線的瞳孔。

長風吹過,他的頭發和披風都向後吹拂,顧柏榮的臉上帶著恣意的笑容,眼睛看向了遠方連綿的山脈。

就好像要去征服一段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