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顧薄走後沒多久,劉涵的電話就響了。

“喂,您好,前些時間您在我們這裏申領導盲犬的訴求通過了,您如果有時間的話過來辦一下手續可以嗎?後續可能還需要導盲犬和您一起參加一段時間的培訓。”

劉涵幾乎都把這件事情給忘了,他沉默了一會兒,覺得這短時間自己也實在狀態糟糕,自己都養不好養條狗跟著自己也受罪。

“不了吧,你們給更需要的人吧。”

“先生,您既然申請了就是已經登記過的,導盲犬分配到您身上已經無法更改了,您就不要為難我了。”

劉涵蹙眉,想起爺爺生前總想讓他養一條導盲犬,歎了口氣:“好。”

“那您看您什麽時候有時間來一趟。”

“嗯,好。”

傍晚的時候劉涵出門閑逛,積雪化水結為冰,路不好走,劉涵好幾次差點摔倒,他就漫無目的走,逛過曾經自己小時候去過的地方,吹吹涼風。

這個時間點人不多,隻有零星的車輛行駛在路上,冷風漸起,劉涵搓了搓手,轉身往回走。

他看不見,自然不知道在離他不遠處的地方有個女人盯著他,目光陰狠。

薑薇薇忽然被辭退後,她才後知後覺可能是劉涵對顧薄吹了耳邊風,不然經理怎麽會說是顧先生親自吩咐的?

她與劉涵約定過不說出對方的秘密就相安無事,結果劉涵卻背地裏耍陰招說小話,當初也是她瞎了眼看上了劉涵的品相,其實也不過一個爬床的狗男人而已。

薑薇薇冷哼一聲,看著劉涵的背影消失在目光中。

一個瞎子而已。

時間走到臘月,街坊過道逐漸熱鬧起來,劉涵接到園子——他洗浴店裏的預備員工電話。

他問什麽時候能開張,什麽時候能工作。

“不著急,園子哥,不是快過年了嗎,等年後,正月初幾應該就能開張了。”

“哎,好,也不是催你,就是看沒什麽動靜了來問問。”

“最近在裝修,師姐在照看,早先打了電話說就差不多了。”

掛斷電話,劉涵就繼續收拾爺爺奶奶的遺物,這兩天顧薄來過好幾次,他站在門後聽見顧薄的聲音就不會開門,顧薄敲門,他就裝聾子。

正想著,門又被敲響了,他又當是顧薄來了,裝作沒聽見。

過了一會兒,敲門聲停了下來,劉涵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你不在家嗎?”是阿岩的聲音。

劉涵愣了一瞬:“你現在在門外嗎?”

“是,在門外,你出門了?這麽冷的天去哪兒了?”

“…我在家,等一下,我給你開門。”

在屋裏不覺得冷,劉涵打開門撲麵而來的涼意讓他瞬間一個哆嗦,外麵刮風又飄起小雪。

“你怎麽來了?”

“過來看看你,之前你說非要自己待著,這都過去好幾天了,自己呆夠了沒?大冬天的自己一個在這兒也不好,再過一陣子就過年了,你不如還回咱們租的房子那裏,到時候叫上幾個人一塊包餃子,不也熱熱鬧鬧的。”肖岩邊說邊從外門進來,關門時眼睛落在路邊被雪覆蓋的顧某人的車。

劉涵沒說話,肖岩關上門,舒舒服服的吸了口氣,換上鞋:“你說你眼睛也看不見,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裏也讓人不省心,萬一有什麽壞人你能跑的了?”

“那裏會有這種嚴重?我沒得罪過什麽人,身無長物,小偷看了我空空的錢包都得搖搖頭。”

肖岩笑著拍他的肩膀:“你忽略了你的美色。”

“什麽美色,我是男的。”

“那也張的俊。”

劉涵被他逗笑了。

他以為肖岩隻是開玩笑逗他,但實則不然。

肖岩隻所以提到他的長相,是因為劉涵的身上的變化確實很大。

要說長相還是以前的三庭五眼,但是眉眼更加溫和,衝散了一些之前的呆純,多了幾分靜秀,看著就沉穩了些。

劉涵:“我在收拾一些東西,等後天的時候,你開車來接我吧,順便把東西也帶走。”雖然他一個瞎子收拾東西很麻煩,但是他還是想自己動手。

肖岩:“要不要我留下來陪你?反正快過年了也沒什麽事情。”

劉涵:“不用了。”

“行。”肖岩手裏還拿了拎了點菜:“你做飯不方便,正好我來了給你做點好吃的。”

“給你做我拿手的紅燒肉~我一年可不做幾次,你可得珍惜點。”

肖岩做了飯,酒足飯飽了之後幫劉涵刷了碗才離開。

開車離開之前,他踩著積雪走到快要被雪掩埋的車前,伸手敲了敲窗戶。

“喂,你餓不餓?”

顧薄抬頭看著他。

肖岩摸了摸肚子,砸了咂嘴打了個嗝:“我吃飽了。”

劉浩東坐在駕駛座上看著他的背影,目光複雜,輕聲道:“多少有點毛病。”

顧薄點頭:“確實。”

肖岩開著車走了,他看著顧薄守在劉涵附近雖然覺得不順眼,但是一想就當拴條狗,至少還能發揮點作用,畢竟劉涵自己一個人確實也不怎麽讓人放心。

另一邊,顧薄從車上下來,雙手插兜對車上的劉浩東道:“你吃過飯了就在這裏守著,我傍晚來換你。”

劉浩東點頭,不知道他費這麽大心思親自過來看人是幾個意思。

如果他問出口,顧薄就會回答他:隻是純粹想看看劉涵什麽時候能放他進去。

劉涵一直在房間裏待著收拾東西,傍晚的時候歇息了一會兒,把收拾出來的垃圾全裝進袋子裏出門扔垃圾。

門口的車停的並不隱蔽,如果劉涵眼睛正常能夠看的見他就能知道,就在他十步之外,停著一輛車,車上的人眼神落在他身上。

人垃圾的塑料袋發出輕微的聲響掩蓋住了顧薄下車的聲音,更別提他動作特意放輕了。

劉涵似有所覺,站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卻沒聽見什麽別的動靜,疑惑的蹙眉,隻當是路邊樹上的積雪落到了地上才發出了聲響。

而此刻的顧薄就站在他麵前,他眼睛沒有落在劉涵的臉上,他的眼神落在劉涵的拖鞋上,白色的拖鞋絨毛很厚,猛然看起來就像一個放大版的柔軟貓爪子。

傍晚的空寂就莫名讓人覺得恐懼,此刻看不見的劉涵就是這樣的感覺,他總覺得不舒服,肖岩今天的話忽然從他腦海中浮現,他心髒急促跳動,轉身就快步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