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封神1%

“6號實習生?發什麽呆,前采結束了,出門去正式錄製場地。”

杜詩怡恢複意識的時候就聽到這麽一句不耐煩的催促,茫然地眨了眨眼。

方才在全星際注目下領完傑出青年科學家的獎章之後,確實是被無數記者包圍采訪了半天,可她不是都乘飛行器回到家了嗎?怎麽會又有錄製?

……而且,多少年沒有媒體敢這樣不客氣的跟她說話了?

她抬眸看向對方,視線掃過現代簡約風的室內裝修時猛的一怔。

臥槽?!

她不會是,又從異世穿回來了吧?!

從滿身榮譽光環的科研新星,又變回了被千夫所指的抄襲狗嗎……?

像是印證她心底不可思議的猜測,工作人員冷著臉粗聲道:“立刻出門到會議室就位。另外提醒一下,我們的節目是全程直播,屬於自己的實力都會被看到,見不得人的手段也絕不會被姑息。”

杜詩怡:……就當麵內涵我實力不夠抄襲來湊唄?

她記得自己穿去異世前正要上的這款綜藝。

《職場初體驗》是時下最火的實習競技類真人秀,六位實習生將曆經多輪比拚,以爭奪頂級互聯網企業華元的轉正名額。由於華元公司在業內的地位實在太過超然,擁有“學計算機的誰不想進華元”之美譽,因而上節目的機會被多方爭搶,她過五關斬六將才拿下嘉賓席位。

卻在節目開錄的前一天,被安上了“剽竊師兄科研成果”的罪名。

活活被罵到了熱搜榜一。

無數營銷號下場,無數大V轉發,無數網友群情激憤,噴她“學術不端的抄襲狗滾出IT界”。

杜詩怡在心底冷笑一聲。

既然老天又讓她穿回來了,那就把這筆賬好好清算一下。她在全員科研狂魔的異世打拚了二十年,最不怕的就是靠實力說話。

她必讓那個抄襲她還反咬一口的小人付出代價。

杜詩怡站起身,利落往外走去,眉眼間的明豔鎮定反倒讓工作人員一個恍惚。

……為什麽一個即將迎接審判的過街老鼠,氣場簡直宛如萬人簇擁的女王?

***

其他五位實習生連同華元的人事總監已經在會議室內等候。

《職場初體驗》未播先火,此刻有無數人蹲守在直播間內,圍觀這款號稱“神仙打架,全員學霸”的綜藝。每位實習生進入會議室的時候,官博會同時放出個人簡曆,此刻網友們正對著五份金光閃閃的履曆發出土撥鼠尖叫,直呼“媽媽他們拿過的獎比我吃過的飯都多”。

杜詩怡在鏡頭裏出現的一瞬間,原本潮水般狂刷神仙陣容的彈幕集體停滯,宛如死機。

下一秒,鋪天蓋地的問號刷爆了直播間。

【???????杜詩怡???】

【艸!我的眼睛和節目組的腦子必有一個在發病!】

【我瘋了啊!導演別鬧啊她給了你多少錢我們眾籌給十倍行嗎!!!】

【啊這?剛去微博看了這位漂亮小姐姐的簡曆,也是牛到嚇人啊!怎麽都喊著讓她滾?】

【居然還有人不知道這是個抄襲咖?昨天國家級優秀畢業生評選答辯現場,她說自己研究出了一種關於三維視覺重建的新算法,結果底下評委團越聽越不對勁,最後發現好家夥這不是兩小時前剛麵世的一篇頂刊論文嗎?】

【那篇作者是她同實驗室的師兄……就直接U盤偷成稿唄,結果沒想到人家已經把論文投出去了】

【我他媽越想越惡心!這個算法多牛逼啊,現在業界都炸開了,國內外多少大佬出來說它可能會開啟全息時代,天大的殊榮啊,居然差點就被她搶了?!】

【抄襲狗滾出計算機界!各大公司招聘黑名單給我把她鎖死了!】

【杜詩怡滾出《職場初體驗》!退賽!退賽!退賽!】

實習生看不到彈幕,但杜詩怡經曆過微博網暴,猜也猜得出大眾現在怎麽罵她。但是……退賽是不可能退賽的。

這個節目的優勝者,能進華元的世研部啊!

世!研!部!啊!

這個僅僅成立三年的部門,在那位從不公開露麵的一把手帶領下,以驚人的速度成為了業界神話。三年來,這裏的高級工程師們幾乎壟斷了國內人工智能、雲計算以及虛擬現實領域的一切前沿成果,是計算機界最驕傲的那批大神公認的金招牌、白月光。

可是,這個最頂尖也最神秘的研發中心根本不對外招人。

哪怕再知名的大神去自薦,得到的都是華元人事部門客客氣氣的轉達“世研部暫無招聘計劃”。

不能說萬裏挑一,隻能說毫無機會。

然而,《職場初體驗》這個綜藝許下的offer竟然白紙黑字清晰承諾世研部!

計算機界轟動。眾天才壓根來不及思考那位一把手怎麽突然轉性,傾巢出動狂奔向嘉賓海選,生怕晚一秒鍾那尊神又反悔了。

杜詩怡當初曆經無數輪選拔鬥掉無數大神才拿到的參賽機會,必不可能就這麽放棄。世研部有最先進的儀器和最優秀的同行,她回來既然還想做科研,這絕對是最佳去處沒有之一。

何況……她現在這個狀況,約等於被行業HR集體拉黑,如果不通過這個綜藝名正言順拿到轉正offer,大概率畢業即失業。

所以,杜詩怡聳聳肩,迎著華元人事總監複雜微妙的眼神,對她微笑了一下,坦然自若的在第一排坐下。

人事總監微擰著眉頭,卻到底沒法把杜詩怡拒之門外,隻能輕咳一聲,開始cue流程。

“……既然人到齊了,為期兩個月的實習就正式開始。公司會給你們安排八個課題,每輪考核都會由三位帶教工程師合議給出評分,最終分數最高的前三位可以獲得世研部的聘用合同。”

“現在,你們首先要通過一個摸底測試,決出第一輪團隊戰考核的兩位隊長。”

人事總監環視一圈:“大家都是計算機專業的高材生,應該都知道OJ測試?”

本來還在對杜詩怡罵罵咧咧的彈幕頓時精神一振。

【臥槽OJ測試!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杜狗實習第一天就要現原形了啊!】

【我快樂了姐妹們!打臉來的這麽快就像龍卷風~】

【啊?文科生在線懵逼,有無懂哥講講?】

【計科專業研二前來科普,OJ全稱OpenJudge,是要在線編程去破解給出的題目,所寫的程序需要跑通全部測試樣例且性能過關才可以得分。】

【具體規則幾句話說不明白,大家隻要知道,這是比現場寫程序!!!而且特別考驗算法功底!!!杜狗不是吹她算法賊牛逼嗎,我倒要看看她能過幾道題啊?】

【爆笑了家人們,這要是拿個倒數第一,她還好意思在節目呆下去?】

【勇敢杜杜,不怕困難!一道不會,瞎敲鍵盤!】

在全網一片快樂的“坐等打臉”聲潮中,人事總監抬手示意眾實習生:“去對麵的機房吧。兩小時內,解出題目最多的前兩個人將得到隊長徽章,在首輪考核中分別帶隊對抗。如果解題數相同,用時更短者勝。”

杜詩怡起身跟在大部隊後麵朝外走,看上去仍然鎮定自若,並沒有眾人想象的慌張。

在異世,小孩子從幼兒園就開始學計算機,會自己吃飯的時候就會自己打OJ測試。這個練習手段老少皆宜長盛不衰,連最高科研院所的那幫大佬也會定期約比賽。

她敢說在座諸位寫過的OJ題加起來都沒有她多。

不過正是因為她經驗豐富,才深知這個比試不到最後一秒都不能掉以輕心。正當她思量著等會兒用哪種編程語言最保險時,前麵的女生忽然轉過頭來,笑盈盈道:

“詩怡,你是不是已經準備好冠軍感言了呀?”

白裙女孩的神情看上去滿是單純天真:“我聽阿硯的朋友說,你算法實力可厲害了!這考的可是你超級強項誒,你覺得自己能得第幾名呀?”

杜詩怡:……妹子,笑容再柔語調再軟,眼神沒藏好也會暴露你不是在景仰而是在捧殺的。

她抬眸看向對方胸前的工卡:5號實習生,白薇。

好像是個有點耳熟的名字。

不過到底時隔二十年,杜詩怡懶得去細想這位貌似看她不太順眼的女生到底是誰,隨口道:“我啊,保六爭一唄。”

白薇:“……”

彈幕:“……”

總共就六個人,保六爭一這他媽不是廢話嗎!

白薇的笑容帶了些勉強:“詩怡你真是太謙虛啦。到時候咱們帶隊對抗,你可千萬要手下留情呀。”

杜詩怡:“前兩名才有資格帶隊啊……你有把握能進前二?”

白薇羞赧一笑,有點不好意思的輕輕點頭。

她近年都在國外名校讀書,是聽說沈硯會參加這個綜藝才會匆忙回來,靠家裏的關係空降擠走了一個原本的實習生,昨天才簽完節目合同,除了沈硯前女友杜詩怡之外,根本沒在意競爭對手都是誰。

為了吸引沈硯注意,她的成績基本沒有掉出過年級前十。雖然維持著溫柔和軟的姿態,心裏卻覺得回國來不會遇到什麽對手。

綜藝嘛,賽前大熱才會擁有更多鏡頭。她既然有自信拿下第一,就一定要讓導播知道這一點,再把杜詩怡高高捧起成為另一個爭冠熱門,好讓鏡頭全程對準她們兩個,讓全世界看到最鮮明最慘烈的對比,徹底把杜詩怡釘死在塵埃。

也讓沈硯看到,隻有她才配站在他身邊!

所以白薇狀似害羞的一笑,柔柔道:“之前在國外接觸過ACM競賽……所以在OJ測試上也算小有心得,第一不敢說,第二應該可以吧。”

ACM國際大學生程序設計競賽是計算機界最高端的比拚之一,相當於OJ測試領域的奧運會。

一般聽到這話就應該知道白薇實力不凡,但是杜詩怡聞言隻有驚訝,看白薇的眼神頓時滿是疑惑與同情。

……這姑娘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隱晦提醒白薇一下其他幾個實習生的身份時,白薇大概是把她的驚訝理解成了驚惶,立刻急聲道:

“但是我絕對沒有詩怡你厲害的!你可是算法界的天才!雖然……雖然那篇論文是受了師兄的啟發,但是能把那麽複雜艱深的算法理解透徹,你也很優秀了!肯定會是第一名!”

杜詩怡:“……”

姑娘,你茶我一次我就忍了,接二連三就欺負人了吧?

非要逼她用魔法打敗魔法。

杜詩怡深吸一口氣,再抬眸時滿臉驚歎:“天啊!白同學你太厲害了吧!能有把握打敗那幾個實習生,你簡直是天降紫微星!好強大的實力!”

白薇:?

白薇突然莫名有了種不太好的預感:

“什麽意思?其他實習生……也很強大……?”

杜詩怡讚同的點點頭:“現在國內計算機專業最強的三所院校不是A大、H大和Y大嗎?這個節目一網打盡。”

她伸手給白薇挨個指:

“3號實習生俞誠,Y大穩固年級第三,手握12個國家級獎項。”

“2號實習生鄭飛揚,H大鎮校之寶,自主開發的軟件創下千萬利潤。”

“1號實習生丁浩軒,A大封神級人物,ACM競賽全球總決賽金牌。”

杜詩怡對著白薇一臉肅然起敬:“白同學你覺得我是第一,又說有把握拿第二,那不就意味著你確定自己的實力穩在他們之上!我們圈裏從來都沒人敢說能在OJ測試上穩贏丁神,你真的太厲害了!”

她滿眼真誠:“不過你真的高看我了。你這麽優秀,第一絕對是你的。”

白薇:“……”

白薇不敢置信,脫口而出:“你對其他實習生調查的這麽透徹?!不會是……”

不會是誆她的吧?!這要是真的,她拿什麽去跟人家打啊?!

她本意是借助戴高帽讓觀眾對杜詩怡產生不符實際的預期,等成績出來自然也會嘲得更狠。結果被杜詩怡四兩撥千斤這麽一繞,被高高捧起架在火上的變成她自己了?!

而杜詩怡唇角微抽,到底還是沒忍心再拿真相去刺激白薇。

……需要調查?她成天跟他們不是在這個全國比賽撞上,就是在那個行業峰會相遇,圈子裏大家早都熟透了。

白薇其實也知道杜詩怡不會在鏡頭麵前信口開河,她臉色陣青陣白,忽而轉身快步回到座位,拿出編程書急速翻看,再沒心思去跟杜詩怡虛情假意。

但是白薇這些年為了與沈硯相配,一直在網上營銷美女學霸的人設,實打實圈了一批粉,這會兒也有不少死忠蹲守在直播間,聞言立刻為她聲援:

【薇薇就是超厲害!是成績從不讓媽媽操心的乖乖女鵝!】

【走過路過看看我們仙女薇呀!人美心善學霸小姐姐入股不虧!】

【寶貝衝啊啊啊啊第一絕對是你的!】

路人們頗為意動,但還是有些猶豫:

【講真,大家簡曆都很牛逼,但比OJ測試還是術業有專攻吧?丁浩軒競賽界傳說級大神,這要丟第一不太可能吧?】

【但是白薇真的好好看啊!聽上去實力也好強!我心動了!】

【小聲說,其實杜詩怡更好看吧,簡曆也更頂尖】

【煩死了煩死了杜狗不會還有粉吧!連頂刊論文都敢說抄就抄,簡曆誰知道摻了多少水啊!】

【這是買了多少水軍給她洗地啊,能閉嘴別跳了嗎!丁浩軒和白薇誰第一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杜狗一定倒數第一】

彈幕一片喧雜間,《職場初體驗》摸底測試暨首輪隊長選拔賽正式開始。

節目組考慮到很多觀眾並非計算機專業出身,特意配備了一位來自著名科研院所的解說員,他將會在直播間與大家一同觀看這檔綜藝,並適時進行講解。

隨著四道題目刷新在屏幕上,鍵盤敲擊聲立刻響徹機房,解說員也開始向觀眾們介紹:

“大家現在看到的就是OJ係統界麵,屏幕左側是答題區,右側是排行榜,會實時更新所有人的得分情況。目前實習生們都還保持著零分平手——當然啦,比賽才開始一分鍾。”

他笑了笑:“不過應該很快就會有人打破這一平靜。1號丁浩軒選手曾經在國家隊選拔中創下五分鍾破出首題的紀錄,這幾年也從未懈怠訓練,水平一直穩中有升,讓我們一起拭目以待。”

導播也很懂,雖然在場都是大神,但丁浩軒毫無疑問在OJ測試的領域是地表最強者,因此開場後鏡頭一直切在他那邊。

眾人光看少年那雙在鍵盤上快速翻飛的手就覺得眼花繚亂,定睛一看他電腦上程序已經寫了長長的一串。而解說員看完那段代碼已經開始激動:

“丁浩軒第一題已經正在收尾!不愧是新生代傳奇級競賽大神!他馬上就要寫完提交,成為首個解題成功的實習生……”

屏幕右側的排行榜忽然一個跳動。

解說員和千萬觀眾的目光下意識的跟了過去。

然後集體失聲。

三秒後,在滿屏洪水一般的“臥槽”裏,解說員瞪著榜首那個名字,不可置信道:

“首個解題成功的實習生……”

“……是6號選手杜詩怡?”

作者有話說:

開文啦!希望大家喜歡這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