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雖然猜測樂平郡主假裝病重欺君,但穆雨淅她們畢竟沒有證據。又臨近中秋,今年正好是聖上登基的第二十個年頭,今年的中秋宴宮中有意大辦,各家各戶都忙於準備宴會上敬獻的中秋禮。若長公主以此為由,隨意編一個忙中出錯的借口,便可輕易的將疑點掩蓋過去。因此穆雨淅並未聲張,隻默默的將疑點記在心裏。

往年的中秋宴雖然也在宮中舉辦,但規模並沒有這般巨大。據說今年聖上召集了許多的能工巧匠,特意修建了一座望月樓來祈福。為福澤天下臣民,皇後娘娘特意下令選出四十五名官家女郎在望月樓跳祈福舞,為天下臣民祈福。

而穆雨淅作為京城之中最有名的貴女之一,中書令家的唯一嫡女,自然也是參與祈福的女郎之一。可她偏偏並不擅長歌舞,為了避免再中秋宴上出醜,這些日子她一直在苦練祈福舞,很難分出心力來追查長公主府的把柄。

刻苦練習的日子過的飛快,穆雨淅覺的自己的祈福舞練習的還不夠熟練,宮中便已經派人來接她進宮熟悉場地了。

走在紅牆綠瓦的深宮之中,穆雨淅眼中閃過一絲新意。說來有些不可思議,作為中書令的嫡女,她長這麽大竟然才第一次入宮。

隻因皇後娘娘和前朝的皇後大不相同,若非他人求見,她甚少召見朝中命婦。穆家是堅定的保皇黨,又和皇後沒什麽沾親帶故的姻親關係,因此穆夫人從未主動求見過皇後。雖說宮中每年都會舉辦宴會宴請朝中大臣及其親眷,但前些年穆雨淅年紀還小,穆夫人舍不得她吃這個苦,因此一直未曾帶她參宴。等到穆雨淅及笄之後,又恰逢二皇子選妃,穆夫人更加不會帶她來皇宮裏打眼。因此穆雨淅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來到這深宮之中。

跟著領路的宮女往前走了許久,穿過幾道宮門,穆雨淅來到了一處高聳的建築之下。此處已經聚集了許多的閨秀,穆雨淅放眼望去,隻瞧見了屈宜思,卻未曾看見裴六娘。

上前幾步走到屈宜思的身邊,穆雨淅輕輕開口:“屈姐姐,你來的好早,倒是我來晚了。”

屈宜思也瞧見了穆雨淅,見她走了過來,臉上揚起一個微笑:“不過是占了我們家宅子裏皇城更近的便宜。左右還未到時辰,早一刻與晚一刻並無什麽區別。”

穆雨淅點點頭:“也有道理。我之前在人群裏沒瞧見六娘,不知她什麽時辰來。”

屈宜思正準備回應,便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往這邊而來,開口笑道:“你瞧,這不是來了嗎?”

穆雨淅回首望去,果然瞧見了裴六娘正跟著一個領路的小宮女往此處而來。自上次七夕前一別之後,三人終於再一次聚齊。

“屈姐姐,我終於見到你了。咱們上次見麵還是七夕之前吧,都兩個月沒見了,約你出來好難呀。”裴六娘性情活潑,一見麵便親昵的挽住穆雨淅和屈宜思的手臂抱怨道。

“你這不是見到我了嗎?”屈宜思溫柔的笑了笑。

“多虧了皇後娘娘親自下懿旨,不然我想見一見姐姐怕是隻能等到屈姐姐你成婚的那一日了。”

許是由於在邊關長大,裴六娘不像京城中其他的小娘子一般羞於提及婚事,還敢拿婚事來打趣屈宜思。隻是屈宜思也不同於其他閨秀,她雖然恪守禮法,骨子裏卻自帶一股離經叛道。裴六娘的調笑並不能使她失態,隻是一本正經的回答。

“六娘你說錯了,成婚之日女子需以扇遮麵,那一日你也見不到我的麵容。若非皇後娘娘懿旨,咱們見麵至少還得等四五個月。”

顯然沒料到屈宜思會這般回應,裴六娘訝然的張大了嘴巴。穆雨淅見狀,忍不住捂嘴輕笑,直到裴六娘都快要被她笑惱了,這才開口解圍。

“六娘,你可別想著打趣十一娘了。和我說說,你的祈福舞練習的怎麽樣了?”

聽見這話,裴六娘下巴微抬,得意的一笑。

“小意思,我早就學會了。”

“哇!”穆雨淅驚歎:“六娘你這麽厲害的嗎?我有幾個動作一直都練不好,你趕緊教教我。”

一旁的屈宜思也接著開口:“我也有幾個地方練的不好,總覺得動作做出來不夠雅正,六娘你也給我參詳參詳。”

難得見到穆雨淅和屈宜思兩人有不懂的地方,裴六娘一時之間都沒注意到屈宜思的用詞,嬌小的下巴抬的更高了,興高采烈的開口:“我都學會了,穆姐姐,屈姐姐,你們有哪裏不會,我來教你們。”

見裴六娘應允,穆雨淅立馬開口側身抬起手腕比劃了一個動作。一邊比劃一邊開口:“就是這裏。六娘你看,按照祈福舞的舞姿來看,這個動作應當是以花枝承接月光,然後將月光灑向大地,意味著福澤大地。但這個動作我做起來總覺的柔美有餘,聖潔不足,並沒有以月光承接福澤灑下人間的慈悲感。六娘你看看是不是我哪裏做的不夠到位?”

“啊?”裴六娘一臉茫然。

一旁的屈宜思並未發現她的茫然,接著穆雨淅的話茬繼續開口:“我感覺可能是妝容的問題,畢竟咱們的祈福舞是從人間女子對月祈福開始,妝容更偏向於展現女子的嬌媚。倒是前期的祈福動作太過花哨。畢竟祈福是一件嚴肅的事情,這個舞姿做起來總覺的不夠雅正。六娘你覺的要怎麽改才好呢?”

“……”

裴六娘茫然的看了看穆雨淅,看見的是一張求知的臉。轉頭看向屈宜思,映入眼簾的也是滿眼的信賴。原本高高揚起的下巴緩緩收了回去。裴六娘沉默了片刻,咽了咽口水,緊張的開口:“如果我說……”

“我是說如果啊,”裴六娘強調道:“咱們就按照舞姬教的來跳,不那麽精益求精,也不那麽計較舞蹈中的合理性,會不會比較容易呢?”

屈宜思皺眉:“畢竟是為臣民祈福,皇後娘娘特意下懿旨召集我們來跳這支祈福舞,怎麽能這般敷衍了事?”

聽見這話,裴六娘臉頰一紅,頭顱都要藏到脖子下麵去了。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穆雨淅的聲音響起:“我覺的六娘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雖說是為了祈福,但也不要忘了,祈福舞祈福舞,這畢竟是一直舞蹈。若處處往祈福上麵靠近,反倒失去了舞蹈本身的味道。”

裴六娘猛的抬頭,正好撞進穆雨淅的笑眼中,隻聽見穆雨淅繼續開口:“一人計短二人計長,這裏人這麽多。不如咱們和其他閨秀一起研究,看看怎麽在保留舞蹈的觀賞性上盡可能的凸顯祈福舞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