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心中做好了決定,穆雨淅便再次恢複成往昔的模樣。花燈和狸奴玉雕也她被大大方方的陳列出來。狸奴玉雕依舊放在美人榻旁,方便她隨時賞玩。花燈則放在她最為珍視的陳列架上,上麵陳列的都是她最喜歡的擺設。

還不等她稍稍向穆夫人透露點口風,外界有關於她糾纏裴家三郎的傳言便傳的轟轟烈烈。

“到底是誰和我們家元娘過不去?幾次三番的放出流言來毀她名聲。”

穆夫人無比震怒。

她隻有穆雨淅這一個孩子,向來如珠似寶的捧著。別說磕著碰著,平日裏更是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如今不過一月的功夫,外麵便傳了兩回有關穆雨淅的流言,她豈能不怒?

“這些人當真是覺得我們穆家好欺負是嗎?等我查出端倪,必定要狠狠地給他們一個教訓才是。”

為了查清流言,穆夫人安排臨清出去打探。還特意向穆家家主要來了幾個最擅長打探消息的家仆來輔助臨清。

隻是這次放出流言的人手腳做的十分幹淨,哪怕臨清下了死功夫去查,依舊沒有查出什麽端倪。隻知曉流言是在七夕之後傳開的。似乎是有人在七夕佳會上看見了穆雨淅和裴三郎並肩而行。口耳相傳之下,流言慢慢的就變成了穆家元娘對裴裴三郎糾纏不休。

“我兒,你仔細回想,到底有哪些人看見了你和裴家三郎同行?咱們一一排查,就不信查不出來。”

“……”

那可就多了去了。

七夕節會上人那麽多,穆雨淅還曾當眾叫破過裴三郎的身份,若想以此來排查,確實太過困難。

見穆雨淅不語,穆夫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舍不得責備穆雨淅,轉頭就開始抱怨起裴三郎了。

“裴家三郎也是,我還以為他是個穩重的。必定是有相中他的小娘子,見他對你另眼相看,便想方設法的壞你名聲。”

聽見穆夫人這賭氣的話,穆雨淅哭笑不得。

“母親你這心眼也太偏了,這件事怎麽也怪不上裴家三郎呀。”一把挽住穆夫人的胳膊,穆雨淅繼續開口:“若別人真心想害我,哪怕沒有裴三郎,也總會編排出一個秦三郎,李三郎出來。終歸是躲不了的。”

“你是我生的,我不偏心你還能偏心誰?”穆夫人轉身瞪了穆雨淅一眼:“就知道氣我。”

“母親~我哪有?”

穆夫人是最受不住穆雨淅撒嬌的,穆雨淅一歪纏,她便立馬繳械投降。

“好了好了,你沒有氣我。”好笑又好氣的搖搖頭:“這個時候還這麽孩子氣,咱們現在最要緊的是該想想法子要怎麽澄清流言才是。”

一旁的丫鬟見狀,抓緊時機提出建議。

“能否和裴家通個氣兒,讓裴家三郎出門澄清呢?”

沒注意到穆雨淅一瞬間不自然的神色,穆夫人歎了口氣。

“這也是個法子,隻是不好和裴家開口。\"

玉清見狀,伸出手來戳了穆雨淅一下。被玉清一提醒,穆雨淅深吸口氣,正準備開口。

“母親……”

話還未說完,便見臨清跑了進來。

“你怎麽這般莽撞,冒冒失失的不成體統。”一個挽著發髻的女子開口嗬斥道。正是臨清的母親。

臨清討好的笑了笑,跪下磕了個頭:“小子得了個好消息,一時之間有些喜不自禁,這才失了體統,還請夫人見諒。”

“好消息?”穆夫人有些疑惑。

臨清也不敢賣關子,見穆夫人發問,便立馬一五一十的將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吐露出來。

“據說是樂平郡主在書坊堵到了裴三郎,質問他娘子是否在糾纏於他。被裴三郎當場否認了。”

“好!”

聽見這個消息,穆夫人果然心情大好,又著人給臨清看賞。

“裴家三郎果然是個好的,不是那些信口開河之人。”

穆雨淅好笑的開口:“母親你剛剛還埋怨裴家三郎呢。這會兒倒是又誇起人家了。”

“你這妮子。”穆夫人羞惱的點了點穆雨淅的腦袋:“我都是為了誰,你這小沒良心的。”

穆雨淅見狀,連忙討饒:“為了我,為了我。”

穆夫人這才放過她。

下首的臨清見母女兩人閑話完畢,這才接著匯報。

“隻是樂平郡主不肯相信裴三郎的說辭,非要拿有人看見咱們家娘子和裴家三郎在七夕佳會上相聚一事做文章。”不等穆夫人臉色轉變,臨清便口齒伶俐的將剩下的話語說完。

“裴家三郎見狀,當著所有圍觀這場熱鬧的人的麵前,親口承認是他心悅咱們家娘子。因此特意借接裴六娘回家的機會冒昧前去七夕佳會上見咱們家娘子。這才害的咱們家娘子深陷流言。當場表示了歉意,說不日將親臨裴府向娘子賠罪。徹底將娘子身上的汙水洗清。”

“這……”穆夫人顯然沒有想到事情的發展會變成這樣。轉身看向穆雨淅,卻見她的臉上飄過一抹紅霞。

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穆夫人沉著的讓仆從退下,房中隻留了她的心腹和穆雨淅玉清她們主仆二人。

“元娘,你和我說實話,你當真和裴家三郎沒有半分牽扯?”

穆雨淅臉頰微紅,半晌後才輕輕開口。

“也不算一點牽扯都沒有。”

“你啊你,前些日子不才說並未相中他嗎?怎麽不過月餘就變了口風?”

“母親~”

穆雨淅難得露出些羞怯的模樣。

穆夫人見狀,深深的歎息了一聲。

“罷了,既然你喜歡,裴家三郎看起來也不是無意,我這個做母親的,肯定要為你考慮。說不得這幾日裴夫人便要來探我的口風了。你放心,我知曉怎麽做。”

等到穆雨淅離去,穆夫人身旁的心腹才輕聲問道。

“夫人之前不是還說裴家三郎是個做夫婿的好人選嗎?如今娘子相中了他,也是一件好事。夫人又何必憂愁?”

“我之前不過是見元娘一直不願成婚,這才隨口提了幾句裴家三郎,誰知她竟然真的相中了。”

“裴家三郎在京城裏名聲甚好,芝蘭玉樹的,很是配的上咱們家娘子。看他的表現,也不是對咱們娘子無意,夫人還有什麽顧慮?”

“裴家三郎不是不好,是太好了。不然也不能引的樂平郡主的糾纏不休。”

“夫人是擔心和長公主府交惡?”

穆夫人搖搖頭。

“咱們家早就和長公主府交惡了。上次樂平郡主差點害了我的元娘,便是長公主做出副不計較的樣子,我也不會輕易放下。總的要她們還回來。”

說著便又歎息一聲。

“隻是裴家和皇後一派太過親近,咱們穆府向來是保皇黨。若和裴府結親,怕是會卷入了奪嫡之爭中。我隻有元娘這一個女兒,為了她我什麽都舍得下。但老爺就說不定了。他畢竟還有一大家子人要考慮,我擔心他不同意這門婚事。”

心腹沉默了片刻,這才開口勸道。

“家主最喜愛咱們大娘子,許是不會反對也說不定。”

“那可說不定。”穆夫人冷哼一聲。

“不過也無所謂他怎麽想。既然元娘相中了裴三郎,我怎麽都要為她促成這樁婚事。”

又一次見到穆夫人鬥誌滿滿的樣子,一旁的心腹丫鬟仿佛看見了大娘子出生前的夫人。

那時候穆夫人和穆家家主還未曾決裂。穆家家主那時還年輕,脾性荒唐的很。他不喜穆夫人性格強硬,平日裏來正院的次數屈指可數。但那時候穆夫人心氣仍在,在她的強硬手段之下,穆家家主還能給發妻幾分尊重。

隻是等到穆夫人懷孕精力不濟之時,穆家家主竟迷上了一個清倌人。堅持要將其納回家中。哪怕穆夫人百般反對也無用,穆家家主第一次在下人麵前落了當家主母的麵子。

許是由於穆家家主的偏愛,那清倌人不過乖巧了兩個月便開始作妖。穆夫人懷著孩子獨自掌管著諾大的穆府,婆母又是個吃齋念佛萬事不管的,本就心力交瘁。又有清倌人作妖,幾次三番下來,胎像便有些不穩。

清倌人以為自己抓住了機會,想要借著穆夫人胎像不穩的時候動一動手腳。

她也確實成功了。

若非穆夫人和穆雨淅母女二人命大,撐過了那口氣,恐怕當場便是一屍兩命的下場。

查清事實後,穆家家主命人杖斃了那清倌人。性子也收斂了許多。許是因為愧疚,他雖然依舊不喜穆夫人那強硬的性格,態度卻變的和善了許多。

隻是穆夫人也是個令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格,就此和穆家家主決裂,再也不肯讓他邁入正院半步。一直到穆雨淅長大了幾歲,身體也強健了許多,終於不再是剛出生時那副隨時都有可能夭折的樣子,夫妻兩人的關係才有所緩和。

時隔多年,又一次見到穆夫人燃起鬥誌的模樣,心腹丫鬟開口歎道。

“果然是女子本弱,為母則強。上一次夫人因為大娘子和家主決裂了好幾年,這一次又為了大娘子重新燃起了鬥誌,我都有些記不清夫人您上一次這副鬥誌勃勃的樣子是什麽時候了。”

穆夫人神色也有些恍惚,隻是在這個時候,她還不忘反駁:“之前和老爺決裂是因為他做錯了事,和我的元娘有什麽關係?這話你可不要再說。元娘最貼心不過了,若聽見這話,指不定該怎麽自責呢。”

見心腹丫鬟低頭應是,穆夫人這才緩和了神色。

“至於元娘的婚事。老爺當年縱容那人差點害了我和元娘,有我這個債主在,他今日怎麽也不能不把這筆債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