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晚安
張奕見淩遇露出震撼的眼神，就知道他猜出了賀初棠的身份，得意地問：“怎麽樣，現在信我了沒？”
淩遇點頭：“勉強信了。”看在好心人的份上。
張奕立即把話題帶回來：“那你要不要來參加選秀？隻要你能拿到出道位，就可以當賀少的同事。”
淩遇還真心動了，但不是為可以當賀初棠的同事這件事心動。
他正愁不知道要上哪兒去找祝之楠這孫子要回5萬塊錢。
淩遇問：“參加選秀是不是會封閉式管理，而且還包吃包住？”
張奕打包票：“沒錯，三個月封閉式管理，吃住不用愁，不過前提是你不能被淘汰，要是能成功出道，以後錢賺到手軟。”
淩遇又問：“那第一期正片播出去之前，節目組會提前多少天開始錄製？”
張奕如實答：“至少半個月。”
嘖，半個月啊，這個可以有。
淩家絕對想不到他會躲在廠裏參加選秀，到時他在第一期正片播出去之前退賽，或者被節目組淘汰就好了。
參加個選秀節目不僅能免費躲半個月，還能找祝之楠討回5萬巨款，何樂而不為？
淩遇果斷改變主意：“我要怎麽報名？”
張奕掏出手機：“來，我們先加個微信，到時候叔再通知你。”
二人不止交換了微信，還順便交換了手機號碼。
飛機終於起飛，這個點很容易犯困，淩遇沒多久便靠窗睡了過去。
張奕趁機打開手機相機，對著淩遇的臉偷偷拍了幾張照片。
直到落地淩遇都沒睡醒，還是空姐把他喊醒的，張奕早就沒了蹤影，淩遇趕緊下機去轉盤取行李箱。
等了幾分鍾，行李箱出來了。
淩遇拖著用了四五年的舊行李箱，慢悠悠地走出機場，走到5號出站口時，突然聽見張奕的大嗓門在打電話。
“吳導，看到我給你發的照片了沒？這個小朋友長得漂亮吧？我在飛機上遇到的。”
“我敢打賭，這個小朋友絕對能火！”
“總之你給他留個名額就行，其他的就看他的造化……”說話間，張奕坐上了一輛剛剛停穩的商務車。
淩遇走到一個阻車樁旁，坐在上麵，掏出手機訂了一家200塊的小酒店。
出租車到達酒店快淩晨1點了，淩遇洗完澡躺在**，臨睡前習慣登上微信看一眼，發現張奕給他發了消息。
-小朋友，叔叔忘了問你叫什麽名字。
淩遇回複：我叫淩遇。
張奕：這樣，我先把小何的微信發給你，他專門負責選手報名事宜，到時候他會給你發通知。
淩遇：好的。
張奕發了一張微信名片過來，名字隻有一個“H”，沒有其他多餘的介紹。
淩遇申請添加好友，備注：你好，張奕總監讓我加你。
等了片刻，對方同意。
淩遇出於禮貌地打招呼：你好，我是淩遇。
H：嗯
淩遇想了想，又敲了句：現在很晚了，正事我們明天早上談可以嗎？
H：好
淩遇：晚安。
H：晚安
淩遇盯著對方發來的這句晚安，有些出神，總覺得對方有點冷漠。
早上醒來，淩遇第一時間摸手機看時間，點亮手機便看到“H”給他發了消息。
H：我9點半經過樂典大廈，你在路口等我，我最多隻能等十分鍾，別遲到了。
淩遇揉揉眼睛，腦子一團漿糊還沒完全清醒，沒想到要問對方叫他過去做什麽，先回了一個“好”字，接著起床洗漱。
淩遇背著舊舊的斜挎包，打車掐著點來到樂典大廈路口。
下車時他的腦袋有些發脹，手腳冰冷，還有點發抖。
淩遇太清楚這種不適的感覺，應該是沒吃早餐低血糖，可惜這一帶都是寫字樓，周圍兩個陽光早餐點都沒有。
淩遇隻能坐在樹下維持體力，時間也不差這幾分鍾。
到9點04分，路邊停下一輛豪華商務車，與此同時，淩遇的手機震了一下。
“H”給他發來微信：我車到了，車牌號Y13146，你到後車門旁，我把東西給你。
淩遇回複：好的，我也到了。
他看了眼商務車的車牌號，對上了，走到後車門敲了敲車窗。
車窗搖下來，露出一張清雋疏朗的臉龐，淩遇愣住。
看清淩遇的臉後，賀初棠亦微微怔住，蹙眉道：“怎麽是你？”
淩遇也懵：“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是你。”
賀初棠問：“張總叫你過來的？”
“不是張總，”淩遇搖頭，“是你叫我過來的。”
這麽說也對，確實是賀初棠在微信上叫他過來的。
賀初棠當即拿起手機給張奕打去電話：“張奕，你在搞什麽？”
“賀大少爺，我搞什麽了讓你一大早朝我發火……”電話那頭的聲音慵懶，顯然是沒睡醒，“消消氣，慢點說行嗎？”
賀初棠質問：“你把我微信給那個、小孩做什麽？”
“啊？”張奕愣了愣，沉默片刻才開口，“對不住，我不小心把你微信名片當成小何發給小朋友了，怪我昨晚太困了沒看清楚。”
賀初棠：“……”
張奕：“要不然您把東西交給小朋友也行，讓他拿到公司給我就好了。”
賀初棠冷聲道：“你這麽信他？”
“小孩看起來挺單純的呀。”張奕相信自己的眼光，“你給他吧，我微信上跟他說。”
“行。”賀初棠不再多言，掛了電話，將一份密封的合約從車窗裏遞出去，“張總搞錯了，我不是小何，他讓你拿去給他。”
“哦。”淩遇接過文件袋，商務車馬上開走了，淩遇的再見沒來得及說出口。
淩遇盯著手裏的文件袋，不難捋清理眼前的狀況，應該是張總昨晚搞錯了微信名片，才有了今天這個美麗的錯誤。
張總很及時的發來微信：淩遇，東西拿到了吧？麻煩你幫我拿到樂典大廈，放在前台就行了，謝謝你。
淩遇：好的。
他轉身那一刻，暈眩感來得太快，突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這條路段限速30，商務車沒開遠，司機在後視鏡裏看到了淩遇倒地的一幕，好心提醒一句：“賀少，剛剛那個男孩暈倒了。”
“什麽？”正在閉目養神的賀初棠沒馬上反應過來。
司機默默放慢車速：“我是說，剛剛拿文件的那個男孩暈倒在路邊了。”
賀初棠把頭探出車外看了眼，沉聲道：“停車。”
司機踩下刹車。
賀初棠打開車門往回跑了一小段路，停在淩遇身側，把他的身體翻過來，隨即看到一張蒼白到接近沒有血色的臉。
像個脆弱的瓷娃娃，一碰即碎。
賀初棠伸手摸到淩遇的手指，冰冷的體溫使得他的手失控一震，心沒來由有些發慌。
他把文件塞進淩遇懷裏，接著將淩遇打橫抱起，起身那一刻，他有些訝異的看了眼淩遇乖巧的臉龐。
小流浪漢還挺輕。
他快步走回車上，關門後立即吩咐：“去醫院。”
司機早已搜好去最近醫院的路線，默默把車開走。
五分鍾車程，外加40分鍾的檢查，醫生給出了最終結果，淩遇是因發燒及低血糖導致的昏迷。
賀初棠坐在病床邊，麵無表情地盯著那張漂亮又蒼白的臉。
由於躺著，淩遇的劉海自然滑向兩側，露出白淨的額頭，左眉上方那道暗紅色的血痂亦暴露無遺，傷口周圍還發炎了。
賀初棠盯著這道發炎的血痂，心底燃起一小簇無名火，他按鈴把護士叫了過來：“他的傷口，幫處理下。”
“好的。”護士折出去，拿了處理外傷的藥物回來。
趁護士給淩遇處理傷口，賀初棠拿起手機，給司機打電話：“你馬上到附近買份早餐上來，在405病房。”
掛了電話，賀初棠登上微信，給張奕發信息：你家小朋友剛剛暈倒在路邊，我把他送到了曙光醫院，麻煩過來認領一下。
張奕回複：怎麽暈倒了？
賀初棠：自己過來看，我要趕通告。
張奕：我這兒堵車呢，估計還要堵半個小時，要不您讓護士幫看著點。
賀初棠閱完這條消息，沒再回複。
護士給淩遇的傷口消了毒，沒做其他處理。
賀初棠問：“你這樣算處理完了？”
護士道：“他這個傷口不深，而且愈合得不錯，就是有點發炎，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讓醫生給他開點消炎藥。”
賀初棠的視線又不由自主地盯向淩遇額頭上凸出明顯的血痂，皺起眉：“他這樣會不會留疤？”
護士琢磨道：“這不好說。”
“我知道了，謝謝你。”賀初棠坐回床邊。
不知為什麽，他越看淩遇的血痂越不順眼。
長這麽漂亮，也不知道要好好保護自己的臉。
傻子！
賀初棠低罵一聲，卻不知是在罵誰。
關他什麽事？
賀初棠站起身，剛想走人，淩遇突然睜開了眼。
淩遇茫然地看了看周圍，這裏似乎是醫院，視線掃到賀初棠的臉，他眼前一亮，脫口而出：“好心人，我們又見麵了！”
賀初棠：“……”又叫他好心人？
淩遇突然想起什麽，他馬上坐起來：“賀先生，是你送我來醫院的嗎？花了多少錢？我微信還給你。”
“不用。”賀初棠不想跟這小傻子計較幾百塊錢，“既然你醒了，好好休息，張奕等會兒會過來看你。”
“不能不用的！”淩遇雙頰鼓鼓的，一臉正色，“你救了我，還給我墊付醫藥費，我把錢還給你天經地義。”
賀初棠沉默半響，其實他也不太想讓這個小孩欠自己什麽，於是開口道：“249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