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沒拿過錢?

這個家,真要散了!張彧出門後,這是張貴山心裏唯一的想法,他身體晃了晃,慢慢起來。

轉頭看老二老三臉上表情,回到房間,昨晚老伴氣瘋了,上半夜睡不了,後半夜才睡,還沒醒。

他從熟睡的王大花腰間解下鑰匙,開櫃門拿出一袋玉米麵出來,交給張鐵木:

“讓你媳婦趕緊做飯,吃了飯上工,吃飯的碗用廚房剩下的湊合著吃”。

張彧知道張貴山的意思,他和林三丫沒死,而且毫發無傷,活得好好的。

王大花又沒有下手殺他們,連打都沒打,隻不過是在生活上苛待他們,給他們吃的少,生病不給看病,嘴上罵罵他們。

這世上,奶奶苛待孫子,婆婆苛待兒媳婦的人多了,數都數不過來。

夭折的孩子不是沒有,張老四就是長到十五歲得腦膜炎沒的,病死的女人也不在少數。

何況林三丫隻是個童養媳,現在還和她兒子沒關係,又無處可去,在這個家受點委屈又怎麽了?

為這個家太平,做為晚輩要給長輩低頭認個錯,粉飾太平,日子照常過。

張彧覺得,都這樣了,他為什麽要滿足他們的想法?好不容易有太平的日子過,就讓自己過得舒心。

時代不一樣了,長輩弄死晚輩,不管有沒有人幫死者上告,也要吃槍子兒或坐牢的。

在上輩子,老子打死兒子,祖父打死孫子,同族的人就算知道,沒人去衙門告,就真的沒事。

就算衙門知道了,拿去審問,隻要長輩篤定晚輩不孝,辱罵長輩,殺人者基本無罪。

時間還早,張彧在路上一個地方停下,啃了四個黑黃蒸餅下肚,才繼續走,心裏決定等字都對全了,認全了,去找律法書來看。

來到教室,隻來了兩個同學,兩個同學見他拿一根長棍進教室,不禁一呆:“張彧,你拿這棍子做什麽?”,一個同學忍不住出聲問。

張彧回答:“羅成耍得一手好槍法,我想學,拿棍子當紅纓槍練”。

兩個同學又是一呆:先想的是,悶葫蘆張彧說了好長的一句話,然後又想,用長棍當紅纓槍練?這也行?

張彧把長棍靠著牆放,就拿語文書出來看,繼續對繁簡字。

淩江一來看到長棍,開口問:“張彧,這條棍子是你的?拿來做什麽?”。

張彧頭都沒抬說:“是我的,想和羅成一樣練槍法”。

淩江掏了掏耳朵:“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

張彧轉頭看他一眼:“你沒聽錯”。

拿棍子當槍練,有才,真有才,淩江一臉黑線,‘說唐’還是自己借給他看的,作孽!

張彧拿出練習本和鉛筆,在練習本一頁上麵寫下一行字,推給同桌。

淩江拿到前麵看清字:剝了皮去內髒的兔子肉,約二十斤,市價,要嗎?看了擦掉。

哦,原來昨天同桌問自己城裏缺什麽是這個意思,誒,同桌寫的字有勁了,可以啊。

淩江用橡皮擦掉字,拿出鉛筆寫下:要!!!都要!你打的?

把本子推回給張彧,張彧拉過來又在下麵寫:是,錢和布票,工業票,一個人帶上秤,一點鍾左右在城隍廟後麵樹林裏。

淩江回:好!!!

語文,數學,政治,物理四門功課,除了語文,其他學得不易,不過張彧卻沒想要放棄學業,上學多好啊!

可惜今年初二,七月畢業,高中再上兩年,就不能再上了。

中午放學,在教室裏吃了幾個蒸餅,張彧去了城隍廟旁邊的樹林裏,先去樹木茂密的地方喝下兩碗蛇湯,兩小節肉。

吃完了,出來在靠外邊位置,放出裝兔子肉和裝內髒的小竹筐。

沒等太久,淩江是一個人來,拿一杆秤,一個麻袋,他見到竹筐裏的兔子肉,眼睛更亮了,提起一隻轉著看,非常新鮮,很好!

他看旁邊筐子裏的東西說:“真不錯,這內髒要拿去黑市賣?”。

張彧說:“送你,搭頭”。

淩江心說,好大的搭頭,真大方,這個清理出來,用酸菜和辣椒炒炒,賊香,看這份量,能炒好多盤。

純兔肉和帶毛帶內髒的價不一樣,但也比不上帶肥的豬肉,兩人商定了八毛一斤。

“二十三斤八兩帶框”,淩江秤後說,他頓了一下,又說:“十九元四分”。

算得真快,張彧說:“竹筐重量除掉了嗎?”。

淩江看著內髒說:“同學,你太實在,這麽多內髒,抵上多少個竹筐重了,內髒我收了,做好明天給你帶一飯盒中午吃”。

看同桌那模樣,在家裏肯定吃得很差,家裏人多,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唉。

張彧:“好”,那自己就不客氣了。

淩江拿幾張布票工業票來,抵了些錢,張彧換到十五元和幾張布票工業票,接過錢和布票,這差不多是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張彧好奇拿紙錢看了又看,十元的,兩元的,一元的。

淩江把兔肉筐塞麻袋裏,又從旁邊揪了些草放內髒筐上,看同桌那模樣說:“你沒拿過錢?不是吧?”。

張彧:“見過,交學費時拿過錢”。

淩江無語。

張彧看夠了,把錢收好說:“我去供銷社”,拿起書包和長棍抬腳就走,淩江提了麻袋和小竹筐從另一個方向走。

張彧到了供銷社,把布票和錢捏手裏:“搶杆出政權,同誌,買雙我合穿的布鞋”。

售貨員大姐看張彧手裏的長木棍,又看他書包,暗暗咽口水,伸頭看一眼他腳上,拿出一雙布鞋,指著一個地方:“那裏付”。

張彧付了錢票,拿了布鞋出門,在角落把新布鞋換上,走兩步,售貨員眼神不錯,剛好合腳,也舒服,把爛布鞋就地扔了。

轉身再進供銷社,買鹽,點火方便的火柴,針線,林三丫連一根針都沒有,鉛筆,練習本,售貨員見張彧手裏木棍,拿東西很利索,也不是平時的晚娘臉。

買了東西,張彧去新華書店,買下新華字典,去郵局買兩個信封,找個偏僻地方把一部份東西收起,回學校上課。

下午第一節 課上完,張彧拿出字典查不確定讀音的字,查兩個字,深覺得這字典太好用,怪不得要兩元錢。

下午放學,學生們三三兩兩走出校門,淩江提著書包,腳步輕快地回家,經過一處拐彎,聽到一處說話聲音停下腳步。

“程帆,我跟你說,大飛他們跟著大良去堵三家裏那個在部隊當官的兒子,他們膽子也太大了”。

“他們覺得那人不管兒子,打了就打了”。

三家裏,部隊當官,長木棍,淩江腦子靈光一閃,拔腿就向派出所方向飛速跑去。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