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聽到後方傳來的敲門聲,簡弋下意識回頭看向了病房門口。下一秒，隻見一個身著黑色長裙的女人，朝著他和周院長這邊緩緩走來。
這是一個容貌相當好看的女人,留著一頭烏黑的半長發，皮膚冷白,紅色的雙唇在整個黑色係的裝扮下，透出了一種穠麗的豔色。
她的腳下穿著平底鞋，個子非常高挑。
纖細的腰身所勾勒出的比例，隻從視覺上能感覺到雙腿很直很長。
但是走路的步調卻較一般人更為緩慢，一步一步,邁的很平穩,不慌不忙。
麵對他的視線,也隻是微微垂了下眼睫,淡然又隨意的瞥了他一眼,就不甚關心的收回了目光。
簡弋的瞳孔微微瑟縮了一下。
不過,並不是因為這個女人那很難讓人從她身上移開的美貌。
而是因為這個人，無論是眉眼之間那種有些倦意的慵懶,還是行走間那對旁人的視線不甚在意的態度,都給了簡弋一種極為強烈的熟悉感。
甚至有那麽一瞬間,這個從外貌上看起來應該和他年齡差不了多大的女性，讓他想起了謝槿苓。
這跨越了性別的聯想,實在是太離譜了。
簡弋自己都覺得很荒謬。
但是在那一刹那間,他又確確實實的想到了那位有些特立獨行的同桌。
簡弋微微皺了皺眉，想將這種有些不切實際的聯想從腦海裏剔除,然而當這個女人走到他旁邊之後，他又忍不住將對方的身高和謝槿苓做了一個對比。
若是忽略平底鞋下那一點點誤差，身高也幾乎與謝槿苓一樣。
而除開這些之外,這個人的眼尾下方，也有一顆顏色很淺的淚痣。就連淚痣的位置，也和謝槿苓淚痣位置一模一樣。
隻是這個人的麵部輪廓，看起來比謝槿苓的麵部輪廓更柔和，眉眼也沒有那麽濃烈分明的張揚感。
因為下意識的將麵前這個女人與謝槿苓做著對比，所以簡弋的目光不自覺就在這個人的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直到看到對方眉頭微微蹙了一下，簡弋這才驀地意識到，他作為一個男性，這樣直白的盯著一位初次見麵的女性看，是極其不禮貌、更極其不應該的行為。
想到這，簡弋即便心裏有許多猜測，也隻好暫時壓回心底。
而這時，他聽到身旁這位女性對著病**的周院長喊了一聲：“……奶奶……我回來了。”這聲音相對中性，有種清泠泠的柔潤感，語氣十分輕緩，有些軟，是一種對親人的撒嬌。
和謝槿苓的聲音像，又不像。
簡弋看向病**的老人。
周院長的眼底早已經泛著淚花，此刻正麵色怔怔的看著身穿黑色長裙的謝槿苓，她嘴唇翕動著，隨即抬起手哽咽的說：“是小諳！是小諳！”
她的情緒有些激動：“是小諳回來了……”
小諳？
簡弋眸中劃過一抹思索。
他聽王院長提及過，周院長在他七歲那年離開福利院之後，領養了一位十歲大的小女孩，取名為周玲諳。
所以這個女人，是周玲諳？
但是他隱約記得周玲諳似乎是出了什麽事。或許他該私下單獨找王院長，問一問這其中緣由。
簡弋並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也不喜歡打聽旁人的事情，但是周院長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存在。而麵前這個叫周玲諳的女人，又總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讓他不由自主的就聯想到謝槿苓。
這種微妙的感覺讓簡弋多了分疑惑，也多了分探究。
簡弋思索間，頂著周玲諳身份的謝槿苓，已經走到了病床的另一側坐下，然後微微俯身，輕輕握住了周院長的雙手，與周院長說起話來。
好在謝槿苓來的時候，已經將周玲諳的事了解了個七八，所以麵對周院長的詢問，他回答的自然又順暢。
簡弋坐在另一側，安靜的聽著兩人交談。
從兩人的對話裏，他拚湊出了大致的信息。
周玲諳，二十歲，因為周院長的病情，昨日剛從國外趕回來。
一切聽起來似乎都很合理，但是當簡弋微微側頭，目光在對方眼尾下方的那顆淚痣上掃過之後，又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正在同周院長說話的謝槿苓，自然察覺到了簡弋頻頻落到他身上的目光。
謝槿苓並不覺得對方這麽看他，是單純的因為他這副扮相的好看。簡弋的視線裏，夾雜著某種並不明顯的端詳和審視，這顯然不是男性看一位美麗女性該有的眼神。
謝槿苓猜測，簡弋或許是在將現在的他，和學校裏自己所認識的那個謝槿苓，做著某種對比。
整個城林高中，除開一些校領導和班導黎甄之外，看過他真容的人就隻有林野。
簡弋是沒有看過他油彩下的臉的，但是他和簡弋是同桌，雖然話沒有說很多，卻也算是相處了一段時間的。
簡弋本身就是智商很高的學霸，敏銳力和洞察力都遠超其他人，所以即便沒有看過他的真實模樣，憑借輪廓和身高等，會將他們聯係起來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聯係歸聯係，就目前而言，簡弋應該還暫時想不到、出現在這裏的周玲諳，其實是男扮女裝的謝槿苓這一層。
對於穿女裝這種事，謝槿苓倒不會覺得很羞恥，畢竟是他自己答應下來的。就算是真的被熟人認了出來，他也不會覺得尷尬。
他沒有女裝癖，也沒有特殊癖好。
至於別人是怎麽想的，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不過這也不意味著，他會主動去告訴簡弋自己是謝槿苓。
周院長一直握著謝槿苓的手，她看了看謝槿苓，又看了看簡弋，眼睛裏浮現出一抹笑意，暈開的褶皺在深陷的眼窩裏，顯出了一種歲月沉澱的慈祥。
“來，簡弋，這是我的孫女周玲諳，你們應該還是第一次見吧。”
“嗯，是第一次見。”簡弋的聲線是謝槿苓所熟悉的清冷，不過語氣，卻比以往在學校與他說話時柔和許多。
周院長聞言，不知是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笑意越發濃厚了。
“簡弋，小諳，你們兩個人的年齡差不了多少，應該會有很多共同話題。”她緩緩說著，蒼老沙啞的嗓音裏透著一絲隱隱的撮合之意。
簡弋沒有說話，隻是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謝槿苓。
而謝槿苓，也隻是神色淡淡的朝他投去了一個視線。兩人的目光，隔著一個病床的距離，在空氣中交匯到了一起。
也是在這個時候，簡弋才越發清楚的注意到，對麵這個人的眼瞳，並不是純黑色，而是色澤有些淺的琥珀色。
這樣一種相對特別的眼瞳顏色，又再次讓他想到了謝槿苓。
簡弋又多看了幾眼這個人的眼型。
接著又看了她的鼻梁，雙唇，還有下頷。
真的很像。
鼻梁很挺，鼻尖小巧，雙唇厚度適中，無論是小巧的唇珠，還是說話間露出的兩顆隱隱的小虎牙，都和謝槿苓有些相似。
簡弋沒有看過謝槿苓那油彩下的臉是什麽樣的，但是眼下，看著對麵這個人，簡弋不禁想象了一下，如果謝槿苓臉上的彩繪都卸掉之後，是不是也是像對麵這個人的那種、一眼看去就會讓人覺得驚豔又深刻的漂亮。
也不對，謝槿苓的話。
或許還會更鋒利、更張揚、也更明豔一些。
“……咳…咳咳……”周院長的咳嗽聲打斷了簡弋的思索。
看著起身為周院長倒水潤喉的周玲諳，簡弋這才驚覺自己竟然又在不知不覺間，盯著對方的臉看了許久。
甚至還試著將對方的五官，與謝槿苓的五官做著某種對比，隻為還原出謝槿苓的真容。
太失禮了。
簡弋在心裏自我反省著。
同時他也忽然意識到，自己對謝槿苓的印象竟然會那樣深刻，就連對方是什麽眼型，眼睛下方的淚痣又具體長在什麽位置，都記得清清楚楚。
簡弋的心情頓時有些複雜。
但是他的臉上一貫沒有什麽表情變化，冷峻的容顏讓人看不出太大的情緒起伏。
謝槿苓給周院長倒完水之後，又用櫃子裏的紙杯給自己倒了一杯。
周院長提醒道：“小諳，給簡弋也倒一杯。”
謝槿苓嗯了一聲，又拿出一個空紙杯來。
隨後，他將倒好水的紙杯遞向簡弋。
“謝謝。”簡弋接過紙杯道了一聲謝。
然而下一秒，在謝槿苓收回手的時候，眼神不經意間瞟到了謝槿苓手部某一處的簡弋，突然一把抓住了謝槿苓的手腕。
他的掌心托著謝槿苓光滑細膩的手背，將謝槿苓細白的手腕正麵朝向自己。在看到那靠近動脈血管的位置處的一顆淺色小痣後，簡弋的雙唇微微抿了起來。
謝槿苓挑眉，慢條斯理的說道：“可以放開了嗎？”
簡弋抬頭，對上麵前這人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後，手中那溫熱柔軟的觸感，一下就變得清晰又曖|昧起來。
他猛地放手，像是在對待一個燙手山芋。
那一貫寡淡冰冷的俊臉上，也浮現出了一抹有些羞窘的不自在來，耳根也莫名有些熱。
簡弋的嘴唇翕動了一下，想要道歉。
畢竟無論是出於什麽原因，就這麽直接握著別人的手端詳細看，都是一種冒犯。
但是他還沒有開口，對方就已經收回了目光，用那隻曾被他觸摸過的手，拿起紙杯喝起了水。
從出門到現在，謝槿苓確實是有些渴了。
他喝了好幾口，才放下紙杯。
謝槿苓的唇色本身就比較紅，趙雅茜在為他塗口紅的時候，並沒有太在唇上追求完美的定妝效果。
大抵也正是因為如此，謝槿苓的雙唇所碰過的純白色紙杯口處，就沾染上了些許並不明顯的唇印。
而這微微留下的紅色唇形弧度，就像是某種旖旎又繾綣的暗示，透出了一絲隱密的曖|昧。
在此之前，謝槿苓從來沒有塗過口紅。
沒喝水的時候還好，口紅至少是還算服帖的覆著在他唇上時，謝槿苓雖然有些不適應，但勉強還能接受。
現在喝了水之後，原本服帖的口紅就像是被溫水暈染了一樣。
口脂在溫水的滋潤裏緩緩擴散，從謝槿苓的唇珠蔓延到唇角。
說不出這具體是什麽味道，謝槿苓下意識用舌尖輕輕舔了一下，將這暈染後的口脂順勢掃到了唇齒裏。
紅的舌|尖，白的牙齒……以及沾了水之後顯得越發水潤的雙唇。
者組合到一起，本就生豔。
而這無意識的動作，又被謝槿苓這麽自然的做出來，更是透出了一種誘而不自知的色|氣感。
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的簡弋，剛散去紅暈的耳根，又隱隱有了發熱的跡象。
簡弋很少會有這樣的反應。
性格使然，他的情緒向來是寡淡冷漠的，也習慣了在任何情況下都讓自己盡可能的保持一種平穩冷靜的心態。
此刻，他也說不出來心裏是怎樣一種感覺。
隻覺得眼前這樣的一副畫麵很好看，也很**，而這視覺上的衝擊，就好像有一片被風緩緩吹起的柳絮，輕輕落到了他的胸口，讓他感到有些癢，有些陌生，有些不適應。
簡弋雙唇緊閉，垂下眼眸，調整了一下情緒之後，不再去看對麵這個讓他產生了怪異心緒的人。
“抱歉，我剛才不是有意的。”
謝槿苓低低的嗯了一聲。大抵是因為剛喝了水，他清淺的嗓音顯得格外的溫吞，緩緩吐出的一個字音裏，都透出了一種輕微的沙啞和細柔。
這樣的聲音如果是貼著人的耳廓說，定然會讓人覺得像是被一道酥|麻的電流淌過。
毫無疑問，對麵的周玲諳是一位極其有魅力的人，每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都仿佛能挑動人的心神。
但是這一刹那間，不知為何，簡弋又想到了那位從苗疆來的同桌，那個臉上畫著彩繪、身上戴著銀飾的少年。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簡弋輕輕扶了一下額，細白的指尖隱沒於黑色的短碎發之下。
他很清楚，自己不該將周玲諳和謝槿苓做對比。這無論是對周玲諳，還是對謝槿苓來說，都是極其不禮貌的。
然而知道歸知道，他的腦海裏卻總是不自覺的將這兩個人聯係到一起。畢竟這兩人的巧合點和相似點，實在是有些多了。
其實按理說，他現在該把時間留給周院長和自己的孫女敘舊，他該把空間留給這兩個人。
隻是當他在眼神瞟到坐在另一側的周玲諳之後，想到對方所帶給他的那種熟悉感，簡弋的心裏就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讓他先留下來，別那麽快離開。
簡弋的心裏思索了很多，不過麵色上，卻並不顯。
他安靜的坐在凳子上，聽著病房裏另外兩人說著話。
清俊疏落，雅正端儀。不貿然插話，更不主動打擾，隻在周院長問到他的時候，才回答一兩句。
整個態度上，讓人挑不出一絲錯來。
謝槿苓到病房的時候大概是十點二十左右。
這會兒，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十一點半了。負責照看周院長的護工走進病房，提前來拿飯盒，準備去樓下打那種專門適合病人吃的清淡營養餐了。
謝槿苓吃不慣那種營養餐，打算出去外麵吃午飯。
周院長笑眯眯的說道：“小諳，你和簡弋一起吧。”
謝槿苓聞言，看了簡弋一眼。
簡弋微微頓了一下，然後對周院長說道：“我下午還有事，再陪您一會兒就準備回去了。”言外之意便是不打算在這附近吃飯了。
謝槿苓出了病房，一路走去電梯。
這個點，因為臨近中午，打飯的打飯，出去吃飯的吃飯，所以每一層等電梯的人都比較多。
謝槿苓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這一身穿著，又掃了一眼周圍這幾個和他一起等電梯，但是眼神卻時不時的瞟向他的人。
現在電梯下降到了十四層，估計等會兒電梯開了，裏麵也是比較擁擠。就算再繼續等下一輪，這種相對擁擠的情況也不會有所減緩，除非是十二點半之後。
謝槿苓正想著，電梯下降到了他這一層。
電梯門被緩緩打開，因為人多而顯得狹窄又擁擠的空間，在謝槿苓旁邊的幾個中年阿姨火速邁進去之後，剩下所能站的空間就更小了。
謝槿苓沉默了兩秒，果斷走向了距離電梯不遠的樓梯口。
十二層。
下樓梯，在謝槿苓的接受範圍之內。
他邁開腳步，走了進去。
而他剛一走進去，就聽到兩道清晰的腳步聲從上一層的樓梯傳來。
看來是有人跟他一樣，不想坐擁擠的電梯？
“……真晦氣，你不是該下午才來的嗎！我都刻意避開了，竟然還能碰到你……！”說話的聲音是很有辨識度的少年音，帶著那麽點懊惱。
這聲音有些耳熟。
謝槿苓回憶著自己是在哪裏聽過。
下一秒，他聽到了另一道男聲，很簡單的兩個字，語氣稀鬆又隨意，透著那麽點懶洋洋的意味：“別吵……”
這聲音……
謝槿苓覺得這道低沉的聲音更耳熟了。
好像是……
“林野，你別以為你比我大幾歲，就可以以大欺小！”陸準星現在很窩火，他一看到林野這幅懶懶散散卻又拽得不行的態度就很來氣。
林野抬了抬眼皮，用平淡的口吻，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你還不配讓我浪費那個時間。”
陸準星被這話弄得一噎，隨即煩躁的啊了好幾聲，繃著臉將棒球帽往下一扣，“你果然很討厭！”扔出這一句話之後，陸準星就加快了下樓的速度。
結果等他一個拐彎，走到樓梯之間的拐角處時，正好就看到往下走的謝槿苓。
陸準星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會在樓梯裏碰到之前同他一起上電梯的女人：“你是那個……”
陸準星的話還沒有說完，原本走在他後麵的林野突然就加快了速度，從他身旁掠過之後，幾步走下去，直接握住了這個人的手腕。
陸準星：“？”
陸準星有些懵，這是什麽發展？
林野和這個漂亮姐姐認識？
謝槿苓的手腕被林野這麽突然握住，也沒繼續往下走了。他回頭看向林野，眉宇微微一挑，示意林野先放手。
林野鬆開手，盯著謝槿苓眼尾下方的那顆淚痣看了幾秒後，壓低聲音，學著張嘉逸平日裏喊謝槿苓的稱呼，似笑非笑道：“小謝同學？”
謝槿苓一點也沒有被熟人認出來的慌亂，他麵色很平靜，不鹹不淡的反問了一句：“怎麽確定是我的？”
林野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唇角勾起了一抹不甚明顯的弧度：“你很好辨認。”
一旁的陸準星，先是看了看林野，接著又看了看謝槿苓，最後又看向了林野：“你們認識？”
林野沒理他。
謝槿苓也隻是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心裏想著，怪不得他一開始他會覺得這棒球少年有些眼熟，原來是因為對方的一身穿搭，和林野的穿搭很相似。
像是在模仿。
陸準星並不知道謝槿苓心中所想，此刻他隻覺得自己被這兩個人無視了：“………！”好氣！
陸準星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
林野垂下眼眸，因為過於漆黑而顯得有些幽深的瞳孔凝著謝槿苓：“現在是準備去吃飯？”
謝槿苓微微點頭：“嗯。”態度平常又自然。
林野聽著謝槿苓這一聲語氣淺淡的回應，視線落在了謝槿苓的臉上。
除開上一次在秋遊的洗漱間裏，這是林野第二次見到謝槿苓的真容。第一次是驚豔，而這第二次，除了驚豔之外，還有一種微妙又隱秘的心悸。
謝槿苓站的位置比他往下一個台階，再加上身高的差距，從他現在這個角度看去，能非常清楚的看到謝槿苓纖長的睫毛。
這濃密的黑色就像是一條密閉的弧線，在樓梯裏略顯昏暗的光線下，透出了幾分朦朧的陰影來。
以往謝槿苓都是穿著那極有辨識度的苗疆服飾，除開畫著油彩的臉，他的身上就隻有一截脖頸和兩隻手的皮膚是露了出來。
有時候，就連耳尖也會被側疏的碎發遮住。
而此刻這一副黑色長裙打扮的謝槿苓，鎖骨是露出來的，骨節那裏微微往下彎著，弧度精致又漂亮。
微微開叉的長裙，隱隱可見筆直的腿。
修身的款式勾勒出了他腰部的線條，比以往係著腰帶的苗疆服飾，看著還要更纖細。
林野不知道盈盈一握這樣的成語，是否就是用來形容謝槿苓這腰肢所帶給人的感覺。他隻覺得，或許自己隻用一隻手，就能將謝槿苓的腰完全挽住。
不知道謝槿苓之前是不是喝了水，那有些水潤的雙唇上，有口紅殘留的暈染，這讓林野想到了那晚被他用手在對方臉上抹掉的紅色油彩。
紅的雙唇，白的皮膚，黑的長裙和秀發。
這樣的謝槿苓，隱隱透出了一種欲不自知的誘|惑感。
林野說不出來具體是什麽樣的感受。
就感覺，這樣的謝槿苓，唇色更豔，眉宇更魅。
明明是高而瘦的身形，卻因為長裙弧度的勾勒，讓他看起來，有些嬌，有些軟。
隻需用雙臂就能將他完全桎梏在胸前。
這種微妙的感受，調動著林野的情緒，讓他的思維和認知不自覺的發生了某種變化。
也讓他對謝槿苓的認知，從單純覺得一個男生好看這樣的層麵，漸漸偏移到了一種、好似可以不僅僅把謝槿苓當成是一個隻能發展成友情的男生，而是他們其實可以喜歡、可以牽手、可以擁抱，甚至可以親吻的層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