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相見（6）
……不好！
她心裏咯噔一下，朝人群道：“你們有人看到墨姐姐了嗎？！”
“墨玉姑娘？”有個人疑惑地看向外邊，這才注意到一個藍衣身影正在半空施法。有人發現船隻正在慢慢升起，船體也在恢複了……
“師姐！？”葉思卿看過去，臉色陡變，陸眠連忙死死拉住他，“你本就重傷，不能再去了！墨姐姐既已如此決定，肯定不希望你也去！”
葉思卿：……
捉妖人體內的靈力分為幾層，最底一層是普通靈力，往內是中階靈力，最裏是至純的高階靈力。要修補這艘已經被巨型水妖撞得稀巴爛的大船並挽救它的下沉，耗費的則是至純的高階靈力。高階靈力對捉妖人而言至關重要，是在關鍵時候用來保命的，修來極為不易，沒有誰願意輕易消耗。而墨玉耗費了她體內一半的至純靈力，補好了船。
“大家看，竟然是墨姑娘！”“墨姑娘可真了不起啊！”
藍衣身影在船頭站定，大步走過來。
夕泠和夢尋都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夢尋衝她眨眨眼睛，“墨師姐，你……”
“靈力哪有人命重要？就算我耗了一半的高階靈力，再修就是了。”
“一半的高階？！你瘋了……”一向寡言少語的夕泠震驚道。以前他隻覺得長風門的人都高傲得可厭，尤其是掌門的掌上明珠，定也是被驕縱慣了的，卻沒想到她會如此。
“謝謝姐姐救了大家。”夢尋瞅著她說了一句，“要不是你，夕泠師兄就要沒命了。”
墨玉看了他一眼道：“話不是這麽說。我方才施法時也聽見了，是夕泠唆使眾人逼迫我師弟在先。你年紀還小，如果想說出公允的話，就該先了解事情的全貌。”
夢尋聽完低了頭，夕泠也沒有再說什麽，冷冷轉身離去。
小南一直站在陰影裏，瞅著這發生的一切，大大的眼睛裏滿是疑惑。“就為了這些毫不相幹的蠢人，值得嗎？墨大小姐，你還真是個拗脾氣……”
“師弟，”墨玉上了樓，直奔他來。人群也漸漸地散了，各歸各位。“你怎麽樣？今天是初八，藥吃了嗎？”
葉思卿不答反問，“師姐後麵要怎麽辦？”至純靈力沒了一半，後麵再遇到妖的攻擊，可就危險了。
陸眠道：“墨姐姐，你可還好？快去休息吧。”
“葉師兄，給你賠禮。”三人正說話，夢尋咚咚咚上了樓，拿著一個東西過來。
葉思卿微微蹙眉，勉強接了，隻見是一瓶藥。
“代我師兄賠禮。剛才是他搞你在先，你才搞他的，我不該氣你。大家都是捉妖人，還是好朋友的。呐！這是靈山派最好的藥，我們出來就帶了這一瓶，給你賠禮啦。”
葉思卿禮貌疏離地把藥還給他，“心意領了，東西如此珍貴就不奪人所愛了。”
“你不要？這藥對你的傷大有益處。”
“他不要我要。”陸眠伸出手，朝他笑道：“給我吧！”一麵朝他擠眼睛。
夢尋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把藥遞給她，又似乎發現了什麽事情，咯咯地笑起來。
墨玉道：“陸妹妹，小南剛才應該嚇著了。我現在很累，你去安撫一下他吧。”
“哦。”陸眠應了一聲，看了眼葉思卿，發現對方也正好在看著她。
“我這就去。”她說著便溜下樓，心道：晚上再來陪你這個白切黑。
廚房裏光線昏暗。幾個影子幽幽地爬上了牆壁，集體做出一個恭敬的手勢。
小南正背對著他們吃著廚房台子上的東西。他先拿了幾顆花生，後又拿了一隻雞腿，眼睛睜得圓溜溜的，臉上是見到食物時天真純粹的興奮。“好吃，太好吃了。”
幾個影子等了許久不見他轉過來，不由出聲：“屬下見過妖王……”
一雙紅色瞳仁一瞬間轉過來，紅眸深處的光如野罌粟般瘋長。屬於孩童的唇一邊翹起，露出一抹邪魅的笑。
“沒想到狼妖和水妖都如此無用。除拖延了他們幾日時間，人都沒能殺掉。本座讓你們辦的事，可都處理幹淨了？”
“回大王的話，處理幹淨了。”
“好。我還有件事要你們去辦。”他指了指桌上的糕點，漫不經心道：“這盤點心味道不錯，賞你們分吃了吧。”
幾個影妖驀地紛紛跪下，“大王饒命，大王饒命！”
“跪什麽？動不動就跪，沒用的東西。是讓你們吃了它，又不是要你們的命。”司蘭看著這幾個影妖，露出嫌棄的神情，“這點事都辦不了的話，你們的命也沒有留著的必要了。”
幾個影妖怕得無法，隻得遵命吃下。綠豆糕很甜，入口即化。
“好吃嗎？”小男孩森冷一笑。“今夜再動手。本座永遠不想看見那個家夥。至於另一個，留著後麵收拾。”
“遵命……”
“好了。我看這裏有幾隻老鼠偷吃了廚房裏的東西，真是可惜啊。”說話間，牆上的影子不見了。那雙紅色瞳仁又複轉為褐色，小男孩天真地轉過臉，看到陸眠打開了廚房門站在門口。
“陸姐姐，你來了？你不去陪著大哥哥？”
陸眠朝他走過來，“他們都休息了，墨姐姐讓我來看看你。剛才嚇壞了吧？”
小南點點頭，“可嚇人了。你們沒事吧？”
陸眠搖搖頭，見他一副怪可憐的樣子，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別怕，都過去了。”
“姐姐，我餓了，本想來廚房拿點吃的，結果看到幾隻大老鼠。”
“老鼠啊？那我去找人弄點補鼠藥來，你先離開這裏吧。”
“嗯。”
又安慰了“小家夥”好一會兒，陸眠覺得自己真是一個不錯的知心大姐姐。隻是照顧他吃過飯已經月上中天了，自己也累了。
她又想到葉思卿。嗯，說了晚上要去找他的，夢尋給的藥還在她手裏呢。於是匆匆喝了碗粥，就跑上二樓去看他。
月華如水如練，船隻正慢慢往前。海風吹著，一切都終於平靜下來。在一場驚心動魄過後的夜晚，月光下的一切都顯得格外靜謐安詳。葉思卿沒有鎖門，好像知道她要來。
陸眠拿著藥，輕輕推門進去，隻見他脫了外衣，隻穿著一件白色單衣，闔目躺在窗邊的草墊上。
銀色的月光勾畫了輪廓，窗外的海天一整片藍，月光點點閃爍在海麵上。陸眠走了幾步，在他不遠處停住，貓著腰悄悄看他，想知道他睡著了沒有。
要是睡著了，我去幫他上藥，趁機(⊙o⊙)…揩油？（bushi）她想著就笑著捂了捂嘴。
這個人睡著的樣子也很好看，安安靜靜的，眉目如畫，誰能想到這麽一個美人公子，切開是黑呢？(⊙o⊙)…
係統：（一本正經）宿主，你好好笑。
陸眠：？？？我被水妖襲擊的時候喊你你不來現在跑來打擾我欣賞帥哥我見你個鬼。
一陣涼風吹過，葉思卿微微動了下身子。陸眠這下注意到他什麽也沒蓋，心想他是不是冷，就躡手躡腳地走過去。
走到他旁邊輕輕坐下，打開了藥瓶，開始回想他傷口的地方……於是，就輕輕慢慢地解開了他的衣服。
“……陸姑娘。”
(⊙o⊙)…她竟聽到他喚自己，原地呆住。
他是醒了？不好，被抓了個正著。
正要開口，又發現他並沒醒來，隻是在說夢話。
……他竟會在夢裏喊我嗎？
海霧，海風，還有天上的月亮。一切光影風水之間，好像一切都如夢似幻起來，遊走於現實和幻夢之間的，是那個女孩兒。
她湊近耳朵，又聽到他說：“……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的阿眠啊。”她賊笑著說，鬼使神差地握住了他的手，另一隻手遊走在他身上抹藥。
係統：叮——出現錦江文學城禁止片段，請宿主住手，請宿主趕快住手！脖子以下的描寫不能有！嚴打持續中……
陸眠：？？你給我滾開，不要打擾我的好事兒！（內心OS：上個藥而已嘛，不然你讓我怎麽上藥。好好上藥，你得快點兒好，不然我以後就少一個大腿抱了。）
係統：沒見過像你這麽花癡的宿主。
陸眠哼了一聲道：“怎麽啦大驚小怪的，是不是想看一些口口文學。”
係統：……………
“阿眠？”
“我在呢？”她小聲回應著他。怕聲音大了把他吵醒，遂又接著開始小聲胡扯：“其實我無意間來了這裏，還是有點高興的。你知道嗎，我們那裏有個特別討厭的狗東西叫做疫情……不過古代也有瘟疫的，我知道。但我們那裏的疫情本來是可以沒有的，它是一個醜陋國弄出來的東西，把大家都害成了狗。汪！
現在兩三天就要捅一次喉嚨，這下可好，我穿進書裏回到了沒有疫情的時候，我可以想去哪裏就去哪裏。這真是我夢寐以求的日子啊……還有一個這麽好看的人，做我的哥、哥！”說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她的手指隔著一點距離，在空中點了兩下他的鼻尖兒。
葉思卿的眼皮微微跳動了一下。
“‘思卿哥哥’，其實我以前看小說的時候就這樣叫過你。我很了解你，不過你可不會信。”
“……有些事也想不太明白。你每月初八都會難受，有什麽病可以讓人在每月固定的某一天難受呢？總覺得這事像是人為。我覺得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信息，為什麽作者不明寫原因呢？”
“嘿嘿，你這個外熱內冷的白切黑嗷！睡著的樣子倒像一個傻白甜。不過都很好看就是了。”
葉思卿：……
她說著說著，也慢慢地困了，忽然想偷個懶兒，就打算在他旁邊靠一會兒。誰知栽倒下去後，就不太想起來了。他身上有好聞的鬆木香味，她感覺是軟軟的……
幾個影子映上了牆壁，慢慢地向他們過來。
“宿主，有危險！”她正要入眠，係統的警鈴聲忽地響了起來。陸眠一瞬間睜開眼睛，騰地坐起來。
“宿主，是影妖！宿主是妖倒不用怕，它們的主要目標是葉思卿。”
“……這些妖還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啊。”大概是吃準了他初八這天最虛弱，必要在這天動手。白天的水妖，和現在這些影妖，應該是一夥的。之前和水妖纏鬥的時候，雖然看起來那妖是誌在吃掉所有人，但攻擊時最主要的火力還是全部對準了葉思卿一人。樹大招風啊，想來妖族是視他為頭號目標了。
陸眠扭頭看了他一眼，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
現在大家都睡著了，他受了重傷，晚上正是要好好休息的時候。或許隻有她能救他。
他不可以有事兒！攻略對象要是有事兒了，我不是也跟著嘎了……
她想了一下，旋即裙擺一轉，露出一雙明如寶石的綠眼睛。
指尖在他上方輕點一下，一縷紅煙嫋嫋落在他身上。確保他等會兒不會醒來後，她幽幽嗬了口氣，轉向另一邊。
影妖慢慢移動過來了，清冷月光下卻看到目標物旁邊款款走出一個橙衣女子。她梳著一對狐狸耳朵似的發髻，餘下的青絲盡數披下，一雙深綠的眼睛在夜色下驟然亮起，懾人心目的綠光直逼影妖之魂。
幾個影妖陡然間跟中了邪似的，被那雙綠色的眼睛定住了，一動不動，形同癡呆了的提線木偶。
作者有話說：
阿眠還未完全動真情的時候是單純的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