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黃天在上!

“餘乾,過來吃飯。”

孫守成的叫喊將餘乾沉浸在光怪陸離中的思緒拉了出來,他抬頭看了眼窗外,快到下午了。

方桌上已經被整理出一塊區域,上麵擺著七八道菜,紀成他們都坐在那邊用膳。

餘乾放下書簡,走過去在孫守成身側坐下。

“今天是你來丁酉司的第一天,按照慣例,要接風兩次。今晚先稍稍安排一下,之後再尋個好地方開開葷,你覺得如何?”紀成看著餘乾問道。

“聽頭的。”餘乾笑著說道。

紀成點點頭,舉起酒杯,“大家敬餘乾一杯吧,歡迎他來咱們丁酉司。”

“感謝眾位前輩,以後還請多多照拂。”餘乾率先舉杯,一飲而盡。

眾人紛紛舉杯,之後,開始聊起了話茬。

當聊到早上的羽衣鬼的案子時候,車速一下就上來了

“鬼魅不是大都無體的嘛,那個羽衣鬼又是如何做到**的?”

“羽衣鬼長有一黑色尾巴,對受害者痛苦程度不同,粗細也會隨之變化。”

“這麽變態?”

“是有點刺激。”

“怎麽,聽你這意思,是想跟它拚刺一波?”

“別,我還是留著正經地方再用吧。”

一頓飯下來,餘乾和自己的新同僚也算是混個臉熟。

用完午飯,一群人就開始隨處找搖椅休息了起來,紀成更是上了二樓,裏麵有他專屬的一小間休息室。

餘乾則是找上孫守成了解起自己這些同僚的大概情況。

丁酉司加餘乾目前八人,除開司長和餘乾自己外,剩下的按年齡大概可以分成兩撥。

副司長汪鎮稍胖,老是眯著眼笑著,笑的時候便會壓出雙下巴,看著有些滑稽。

閻升和巫萬財兩人也是三十大幾了,可以說是丁酉司的終極老油條。

前者是太安城的百事通了,從小在這生活的他人脈很廣,小道消息都能打聽到。對這京都明麵的暗麵的很多事情如數家珍。

當然,真假另當別論,畢竟他的身份止步在這。

但是大夥也聽的開心,司裏每次劃水,都得聽他講那麽一兩個秘事下飯。

巫萬財相對穩重一些,平時負責司裏的各種文書,財務工作。

剩下的是石逹和郭毅。

兩人年齡跟孫守成差不多,前者是司裏除開紀成外的最強的男人。頂著一張大黑臉,沉默寡言。

至少餘乾今天就沒見他開過口,總是懷裏抱刀的坐那閉目養神。

郭毅是司裏唯一的檢靈師,瘦瘦小小的,眼神靈動精明。

據孫守成所說,他精通各種檢靈法,勘探本領很強。司裏的很多案子線索必須需要他的幫忙。

平時背著個小木箱,裏頭都是他各種寶貝,在勘探的時候用的

至於孫守成這個人,餘乾心中已經給他打上了一個標簽,人菜話還多。

這大大小小的八個人暫時就撐起了丁酉司,大概也是今後自己很長一段時間裏需要一起幹活的同僚。

再之後,午休結束,所有人又開始各種劃水。

紀成帶頭坐在椅子上打哈欠,然後喝茶嗑瓜子。

下午四點左右,外麵院子傳來了鈴鐺聲,清清悅耳之聲飄**開。

“散值了,散值了。”

廳堂裏的人紛紛站了起來。

餘乾其實是有些茫然的。

今天就算下班了。

朝九晚四,中間還有午休?

我寒窗苦讀,拚盡全力來這,現在讓我摸魚?我是這樣的人?

餘乾心中默默的給了肯定。

單從上班製度來說,餘乾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愛上了這裏。

“怎麽樣,第一天當值感受如何?”孫守成走了過來,拍了拍餘乾的肩膀。

“我覺得很充實,受益良多。”餘乾真摯的說道。

“那就好。”孫守成笑道,“有的時候碰到棘手的事情還是很麻煩的。要有心理準備。”

餘乾點著頭,“明白。”

孫守成又笑著問了一句,“知道為什麽咱們司看起來會閑一些嘛。”

“為什麽呢。”

“因為咱們頭兒是個**。”孫守成拍著餘乾的肩膀笑著解釋著。

“今晚去哪喝酒接風?”副司長汪鎮一邊收拾著桌子上的果核瓜殼,一邊詢問著眾人。

“我聽說,新開了一家很有特色的青樓。”閻升主動接話,“據說,姑娘都是西域那邊來的。

多是金發碧眼,又聽說她們好像比較奔放,衣服隻遮住關鍵點就敢在外頭攬客。”

“真是傷風敗俗,世風日下。”孫守成感慨著,“我真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種違反風俗習慣的生意手法?”

“道德在哪裏?”

“尊嚴在哪裏?”

“地址在哪裏?”

“如意坊。”閻升瞬間抓住重點。

“行,就那了。”紀成點著頭,敲定下來,“大家換衣服吧。”

之前,孫守成就和餘乾聊過,丁酉司的風格就是這樣。

動不動就要喝花酒。

各種理由都有。比如,今天多嗑了二兩瓜子,嗓子上火,需要“香風渡酒”來溫和一下。

比如,今天出了個捉刀案,就囔囔著累的不行。需要“沙漠風暴”一下。

又比如,今天沒事,坐了一天,身體發酸。需要“足底漫遊”一下。

喝花酒就成了一種常態。

當然,也不是每次都喝葷的,大多數都是喝素的。

不僅是因為消費問題,更是因為他們是武修,不能滿腦子都是這些。

色是刮骨鋼刀,不能久久凝視。

再說了,古代娛樂方式匱乏,也就隻有夜生活能排解一下這種無聊的生活。

“這個月經費還剩多少?”紀成問著巫萬財。

“不多,得緊點花了。”巫萬財回道。

汪鎮笑著點著頭,“行,那今晚的姑娘就點高雅一點,不整花裏胡哨的。

風雅這種東西還是要多操練一下,省的別人老是說我們丁酉司都是不識情趣的莽夫。”

看看,這就是大理寺的現狀。

當公款吃雞成了一種常態,守身就是一種罪過。

識時務者為俊傑,餘乾咧著批判性的嘴角無奈加入。

從世上百分之九十的男性角度出發,四個字。

黃天在上!

剩下的百分之十純粹是因為囊中羞澀罷了。

所以,對於這種流連勾欄的行為,餘乾覺得是對基因的一種順從。

一群人在更衣間換好衣服後,便一起離開大理寺。包了兩輛馬車,往如意坊趕去。

如意坊是中城區的一處大坊。

這裏居民很少,算是專門的娛樂坊。

青樓、賭場、勾欄、酒樓、戲園子等等通通都有。是附近太安城居民中最受歡迎的煙花之地。

餘乾他們來到這裏的時候,夕陽剛剛落下。

但是街上已然張燈結彩,高高掛起的紅燈籠似是渭水環流一般連綿不絕。

四下人流如織,販夫走卒,錦衣華服皆有。

孫守成的眼珠子像是雷達一般四下掃射。

“頭兒,你看那家飄香苑是不是?”他指著右前方的一處三層閣樓說著。

餘乾順勢忘了過去,姑娘們花枝招展,輕衫蔽體。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人人胸前都頂著雙花大紅棍。

金發碧眼,高鼻瘦臉,妖嬈的異域風情撲麵而來。

洋馬,是大洋馬!

餘乾的眼睛暫時長在了那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