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個貼貼
“言神！你沒事吧？受傷了嗎？”胡元安忙上前問道，“都怪我沒站穩……”
溫言深呼吸了下才抬起臉，對上一臉自責的胡元安道：“我沒事。”
“怎麽了怎麽了？”
劉嘉澤和王靜剛剛已經搬完了練習冊，聽到樓梯這的動靜忙跑出來，兩人見灑了一樓梯的書也上前幫忙撿起。
很快，書被重新歸位，小推車上又滿滿當當的。
但胡元安因為剛才的失誤不敢再讓溫言上手，劉嘉澤便自告奮勇：“我來吧，我是體育生，這點重量對我來說小case。”
溫言這次沒拒絕，他確實需要緩緩，便跟在三人後麵走著。
哪怕有衣物阻隔著，他腰間卻好像還殘留著那種陌生又讓人貪戀的感覺。
沒人知道紫外線過敏隻是溫言慣用的說辭罷了，事實上讓他遭罪的是他同時患有接觸障礙和皮膚饑渴症。
每當有人靠近他，他就忍不住想遠離，如果不小心被碰到，他甚至會覺得惡心戰栗，更不用說長時間的觸摸。
所以他每次出門時都會全副武裝，盡量減少自己和他人的接觸。
隻有麵對熟人的短暫接觸，溫言可以靠意誌力忍住，不讓人察覺到異常。
可要命的是他有時又會很渴望被別人擁抱的感覺，得不到便會沮喪、煩躁不安。
好在他的皮膚饑渴症是不算太嚴重，毛茸茸的毯子、軟乎乎的抱枕或者幹脆去大睡特睡一覺，溫言一直以來也都是這麽自己度過的。
但剛剛……付清辭的手那麽突然地攬住了他，帶著些許溫熱。
溫言根本沒有時間思考，甚至腦子裏第一反應不是有人碰到他了，而是幸好他沒有摔下樓。
溫言抿了下唇，後知後覺的不適和渴求這才湧了出來。
兩方在打架，渾身止不住地發抖。
他雙手緊緊攥成了拳，一邊在腦海中提醒自己那不過是個意外，一邊努力將注意力從自己腰間挪走。
“言神，我們一人一組吧！”胡元安扭頭對在門口的溫言道。
他們已經把書都挪進了教室裏，剩下隻需要分好放在課桌上就行。
溫言回過神來：“嗯。”
他彎身拿書，先是課本，然後是練習冊，整理成一摞正要抱到第二組，身後突然刮來一陣風。
溫言腦中警鈴大作，餘光瞥見那男生的身影後，反應迅速地側身讓了一下。
那男生倒是毫無察覺，隻是興衝衝地提著一袋子東西道：“來來來，辭哥請的，你們別客氣，喜歡吃啥就拿！”
劉嘉澤第一個衝過去：“耶！辭哥萬歲！”
王靜跟胡元安有些猶豫，畢竟是校霸買的東西，他們總有種無福消受的感覺。
可這麽熱的天，看著這一袋子飲料和冰淇淋誰忍得住？
胡元安灌了幾口冰芬達，看向沒動靜的溫言：“言神，你要啥？”
溫言不知道垂頭在想些什麽，胡元安又問了遍，那人才道：“不用了，你們吃。”
溫言向來做事有條理，不光解題快，幹活也是手腳麻利。
胡元安等人剛把冰淇淋吃完，溫言就已經整理完他負責的組，還寫完了迎新的黑板報，一手好字，蒼勁有力。
“我還有事，先走了。”溫言衝幾人說完，又看向胡元安，“別忘了鎖門。”
胡元安拍拍胸脯：“放心吧！”
……
溫言出了校門，朝家走去。
他住的地方是爸媽留給他的房子，離青城一中不遠，十幾分鍾便到了小區。
家裏隻有溫言一個人住，是獨屬於他的安全區。
到家後，溫言把外套脫下，然後一頭撲進了懶人沙發裏，他伸手抓過陪了他好幾年的抱枕，心裏那股不對勁才消散了些。
隻不過……溫言還是有些不明白。
他本以為是自己的接觸障礙好了些，所以「雷達」對付清辭的接近沒有迅速響應，但付清辭那個小弟衝進班裏時，他還是下意識躲開了。
而且，那處被碰到的腰上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比起難受厭惡，更像是因為長久沒有近距離接觸，勾起了他的渴膚症。
每一寸皮膚好似都急需被安撫。
溫言輕輕蹙眉，離約好的線上輔導還有十五分鍾。
以往他會做好上課的準備，趁這段時間批改下學生的作業，再捋一遍教學思路。
但今天，溫言決定放下手機，他拿上居家服，快速去衝了個冷水澡。
這果然是個明智的決定，溫言神清氣爽的從浴室出來，為自己糾結了一路的事給出了結論。
——事發突然的個例事件罷了。
……
次日開學。
青城市一中門口熱鬧極了，家長來送學生的車輛停滿了馬路兩頭，一幫男生騎著自行車追逐著進了校園，還有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學生們。
剛到七點，溫言早已進了高二一班，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
他並不想人擠人，所以寧願早起。
【胡元安：言神，你應該到了吧？】
【胡元安：有沒有坐在我占好的座位上！！】
【胡元安：你沒有拋棄我吧……如果沒有跟你做同桌的話，我的聰明才智，我的社交禮儀，還有我美好的品德都會被毀掉的QAQ】
溫言彎了下嘴角，然後直接甩了張照片過去，然後把手機關機放進兜裏。
市一中算是比較開放的學校，課餘活動也多，沒有嚴令禁止學生帶手機入校，但上課期間如果被老師看見玩手機的話，就會被沒收。
像付清辭那種，老師收手機都收煩了的屬於個例。
而像溫言這種能忍住上學後就全程關機的也是個例。
不一會兒，胡元安便進了教室，他四處打著招呼然後坐到了溫言旁邊。
班上雖然有些新人，但大部分是他和溫言高一的同班同學，胡元安愛學習，可和溫言對比下來屬實是點滿了親和力，大家也樂於跟他玩，還能靠他在學神那裏混個臉熟。
胡元安坐下後，就跟溫言展示起自己的新眼鏡：“怎麽樣言神？是不是比之前那個時尚多了！不過還是你這種不近視的人好，都是學習人，有什麽秘訣嗎？”
溫言點點課本：“別挑燈夜讀？”
胡元安哀嚎一聲，趴在了桌上：“……”
——還有沒有天理了！學神欺負人！
臨近七點半，班上的人基本到齊，高二一班的班主任沈清也走了進來，按照慣例說了些新學期的注意事項，和一起好好經營班集體的事。
末了，她朝下看了眼：“班級事務的具體分配等到開班會時我們投票選舉，不過目前由溫言擔任代理班長，大家沒有異議吧？”
台下的同學都搖搖頭，沈清笑著看向溫言：“那就麻煩你了。”
溫言：“不會。”
沈清點了下名後早讀也就結束了，全班除了一個請病假的，就付清辭沒到。
不過沈清倒是習慣了，高一帶了付大少爺一年，早已經鍛煉出了一顆強心髒。
……
上午兩節課結束後，是課間操時間。
不過今天是開學第一天，不需要跑操，隻用升旗後聽聽演講。
穿著藍白校服的學生們在操場上站成一個個整齊的方塊，聽著台上校長和領導們的雞湯稿，展望下未來。
主持人是高三的學生會主席，饒是他寫了一篇花裏胡哨的串講詞，還是沒將台下學生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溫言作為優秀學生代表，也被教導主任薅來激勵其他學生，他站在一旁邊等待邊記著稿子。
就在這時，「轟隆隆」的一陣機車聲響由遠及近。
操場的視野很好，眾人透過圍牆柵欄看到一輛炫酷的黑色摩托車飛馳而過，而車上的少年帶著頭盔，看不清麵容，不過從穿著的校褲可以判斷出是他們學校的學生。
學生們頓時像炸了鍋般，操場上還響起了一些男生的喊聲。
“艸，辭哥牛逼！”
“這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校霸嗎？好他媽帥！”
“我好像有點理解為啥那些人被拒絕了還要往他身邊湊了……”
“安靜安靜！”
教導主任王克在台上維持了五六分鍾的秩序，好不容易安靜了下來，結果付清辭頂著一頭紅毛出現在操場上後，又有不少人回頭去看。
王克板著臉下了主席台，將話筒交給溫言的時候才笑了笑：“小溫，你上去發言吧。”
溫言在學生中的影響力也不俗，他點了下頭，清脆悅耳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有些失真但是拉回了不少學生的注意力。
王克則去找付清辭算賬，本以為那人會後麵跟他那幫小弟一起站著，結果卻看著那刺頭兒朝他走來。
晨光中，染著張揚紅發的少年身著黑T和校褲，渾身散發著一種隨意又慵懶的感覺。
他單手插兜朝王克招了下手，像是在問好。
付清辭個高，身材比例又好，大步一邁，沒走幾步就到了王克這裏。
“你小子一天不給我添亂就不舒服是吧？”王克。
付清辭打了個哈欠，隨後懶洋洋地道：“老王，一大早就動氣，對身體不好。”
王克氣笑了：“我為什麽動氣你清楚，你這穿的還有學生的樣子嗎？校服給你霍霍完了！還有大早上騎個摩托車晃悠啥呢？”
“這是時尚，老王你不懂。”付清辭一本正經道，“還有我騎車不是為了來上學嗎？不能因為我的寶貝炫酷就忘記了它是代步工具的事，實在不行你就把他當巨型電動車好了。”
王克瞪了眼付清辭，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小子真是他教學生涯的一大挑戰！
逃課、打架、不好好學習，可你偏偏又管不住他，他也不會主動惹事。
付清辭對老王這反應習以為常，他看了眼台上侃侃而談的溫言：“咦，原來學習好的人也要上台做檢討啊……”
王克實在沒忍住，“啪”地一下拍上了付清辭的背：“人家溫言那是作為優秀學生代表發言，你以為都跟你們一樣上台丟臉呢？還有你好好聽人家年紀第一總結的幹貨，別一天天交白卷！”
付清辭敷衍的點了下頭，然後看了下周圍那些學生們，他們聽得似乎很認真。
他評價道：“看上去他講的不錯。”
他得學習下，一會兒上台也得有這種排麵。
溫言講完後台下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付清辭則抬步朝主席台那邊走去。
王克見狀拉住了人，警惕道：“你幹嘛？”
付清辭從兜裏掏出壓得皺皺巴巴的一張紙：“我手下那幾個小弟不是犯事了？您叫他們上台檢討，我身為大哥怎麽能棄兄弟於不顧！”
付家幫不知道第幾條規矩：跟兄弟們榮辱與共！
王克：“……”
這都什麽跟什麽？？
教導主任恍惚之際，付清辭邁著大步就朝主席台那裏走去。
原本垂頭喪氣的小弟們見有了主心骨一陣歡呼，連學生隊伍中也有人喊道：“辭哥靠譜！！”
付清辭表示很滿意，在溫言麵前站定：“小同學，話筒用下。”
溫言看了眼一旁的學生會主席後，見他點點頭後伸手遞過去。
話筒的麵積就那麽大點，盡管溫言很小心的握著下半截，但少年的手在交接之時免不了又碰到了一起。
溫言愣在了原地，再然後慌亂的鬆開手，立時將手背在了身後。
付清辭毫無察覺，身後三個小弟像保鏢般站在那裏，他展開檢討書聲情並茂地朗讀道：“今天我站在這裏，是要為大強、阿福和皮皮上學期做出的錯誤道歉。”
付清辭頓了頓，看了眼台下的老王：“對不起，上學期末，我們熱情地幫教導主任剃了頭卻不該忘了收錢，我……”
“噗嗤。”學生間有人沒忍住笑了出來。
學生會主席見事不妙，迅速將麥克風的聲音關掉了，而台下的王克氣得頭上的幾根懸浮發絲都抖了起來，一副要衝上台揪人的架勢。
事實上，王克也這麽做了。
可惜付清辭的校霸名號也不是虛的，長腿一邁，他一溜煙就跑下了台，兩人你追我趕引得眾人喊叫起來，笑作一團。
隻有溫言站在原地沒有什麽笑意，因為他根本沒聽這人說了什麽。
付清辭接話筒時，溫熱的指腹從他手背上擦過，帶起一陣酥麻麻的戰栗。
原本被陌生人觸碰後產生的難受完全被抵消，取而代之的是些許難以言喻的舒適感。
——讓人想要再次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