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倍奉還

看著如此狼狽虛弱的薑浚哲,薑予夢笑了,嘴角掀起高高的弧度,解氣又暢快地笑著說:

“你放心,我還有更瘋的時候。”

氣得薑浚哲手指一抖,手機直接掉在地上,怎麽也沒力氣撿起來。

薑予夢笑得更大聲了,特別開心,直不起腰那種。

“哈哈哈哈……嬌貴桀驁的薑家小少爺也會有這麽狼狽的時候,真是大快人心,太令人愉快了!”

薑浚哲咬牙切齒,惡狠狠盯著薑予夢。

這個該死的瘋女人!他死也不會承認她是他姐姐!

“看到自己弟弟受傷,連救急電話都打不了,薑予夢小姐還能笑得這麽開心,可真是個讓人驚歎的女孩子啊。”

一道清冷疏朗的男聲在門口響起。

薑予夢回頭看去。

是薑彥博,薑家長子。

他很高,穿著白襯衫黑西裝,五官精致深邃,高挺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中和了他五官的鋒利。

他看著薑予夢,唇邊銜著一抹淡然淺笑,看起來是個養尊處優又很斯文儒雅的人,可仔細看就能看到他的眸中沒有絲毫笑意,涼薄得很!

曾被狠狠欺騙過的薑予夢很清楚,他才是薑家最狠絕的那匹白眼狼。

她曾被戲弄背叛,很長時間都不敢看他。

可那已經是曾經了。

曾經的她渴望親情在乎他們,所以才會被他們傷害,現在她不在乎他們了,那他們就什麽也不是。

薑予夢轉過身,打量貨物一般的上下掃視著薑彥博。

好一個道貌岸然表裏不一的翩翩君子,可惜她不會再上當了。

薑彥博鏡片下的眼中有不悅一閃而過,但他什麽也沒說,隻是疏離有禮地對著薑予夢點了一下頭,便掠過薑予夢,去察看薑浚哲的傷勢,然後打電話叫醫生。

就在薑彥博拿著醫藥箱準備先替薑浚哲止血時,薑予夢故意攔住他,揚著下巴,用居高臨下的態度對他說:

“這位先生,你搞錯了,薑予夢沒有弟弟,更沒有什麽哥哥姐姐妹妹。”

說著,也不管薑彥博是什麽反應,轉身就走,邊走邊說:

“薑予夢就是一個窮光蛋的獨生女,高攀不起首富家。”

薑彥博盯著薑予夢消瘦纖細的背影,眼神幽暗不明,很是玩味。

窮光蛋看不起首富?

這是在欲擒故縱?

嗬,看來這半路找回來的親妹妹還挺有意思的。

薑彥博唇角微微一勾,雖是笑,卻盡顯無情本性。

“大哥……”

薑彥博發呆的時間有點長,薑浚哲實在忍不住喊了一聲。

因為再耽誤下去,他都要擔心自己暈死過去了。

薑彥博回神,輕手輕腳的用棉花清洗薑浚哲傷口周圍的血。

看到那個皮肉翻起的猙獰牙印,薑彥博微微頓了一下,從容不迫地問:

“她咬的?你怎麽招惹她了,讓人下嘴這麽狠?”

說起這個,薑浚哲就來氣,氣怒不已道:“我才沒有招惹她!我就是……”

薑彥博淡定提醒:“別激動,血流得更快了。”

薑浚哲立刻憋住不敢再發火,但心裏的火卻怎麽也憋不住,還有越想越氣的趨勢,努力克製著怒火,咬牙切齒地說:

“我沒有招惹她,我隻是說了句我隻認薑羽幻是我姐姐,她就發瘋了。她一個瘋子,幹嘛要把她找回來,都不知道她這麽瘋身上會不會有病毒!”

薑彥博聽他說完了才慢悠悠道:“這是媽媽的臨終遺願,你不滿意也得認。”

腦海裏浮現出薑予夢那張譏誚卻美貌異常的臉,薑彥博難得又勾了一句:

“她是薑家的血脈,回到薑家也是應該的。”

“我才不認她!”

“……她好像並不需要你認。”薑彥博看著那個深深的牙印,淺笑道。

“她憑什麽?”薑浚哲又激動了,提高聲音吼:“她那麽窮酸也敢嫌棄我!”

薑彥博淡淡道:“血又流快了。”

薑浚哲一噎,氣得要爆炸了,“等我傷好了,我一定要十倍報複回去!整不死她我就不姓薑!”

薑彥博沒說話,也不在乎,一個沒有絲毫感情可言的妹妹而已。

——

薑予夢走出薑家沒多遠,發現自己頭昏腦熱渾身無力,皺了皺眉才想起她生病了。

說起來也是可笑。

今天的她是首富薑家的女兒,可誰知道昨天她還是一個在大半夜冒著暴雨送外賣的孤兒呢?

好不容易回家休息,睡了不到四個小時,天還沒亮又被薑家的人找到,強行將她帶去薑家。

一路上那些人也不說話,隻是用黑沉沉的眼神盯著她。

她深怕他們是壞人,強撐著不敢睡覺。

到了薑家,又在客廳等了將近一個小時,薑家人才慢悠悠從樓上下來。

薑達誠看了她一眼,吩咐其他人先吃飯,然後才把薑予夢喊進書房。

語氣淡漠地告訴她,她是他的女兒,並不是薑明勇的女兒,之所以接她回來,是因為她母親臨終前的遺言。

剛說了這個,書房門口打翻一杯牛奶,薑予夢和薑達誠扭頭看去。

薑羽幻正捂著嘴,傷心欲絕地哭泣著跑開。

所有人都慌慌張張去追薑羽幻,將人生地不熟的她留在書房裏。

她又困又累又餓,又突然知道自己真實身世這個大新聞,腦子一片迷糊昏沉,愣了幾秒就暈了。

直到薑浚哲怒氣衝衝的聲音將她吵醒。

上一世,她聽到薑浚哲的話,委屈得直接哭了。

薑明勇很窮,在薑予夢九歲的時候,他老婆跑了,薑明勇從此開始酗酒,一有錢就去買酒,就這樣喝了幾年又得了肝癌,十三歲的薑予夢失去了做孩子的權利。

她退學,以孩子之力去照顧一個成年病人。

為了掙錢,她撿垃圾、幫人跑腿、接手工活、甚至搬磚,隻要是要她的,她都會去做,隻差賣身。

她硬生生熬了四年,薑明勇去世了,死前也隻是滿目複雜留給薑予夢一句:

“是我們對不起你啊。”

從此,薑予夢就一個人了,她不知道自己該何從何去,茫然了整整兩個月才打起精神繼續掙錢,因為她覺得她應該去讀書。

十七歲的薑予夢回到學校,一個人上學,一個人回家,一個人掙錢,她沒有朋友,也沒時間交朋友,她孤獨得像個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