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庭審準備，篩選陪審團
禮拜一。
也是模擬法庭的開庭日。
東大法學院，男生宿舍內，有兩個人正在準備出庭。
“哇，張偉，你幫我係係領帶，卡……咳咳，卡，卡住了！”
“淡定一點，你隻是太緊張了。”
“怎麽淡定，這可是我人生第一次上庭啊！”
小胖子羅小布，此刻急的哇哇叫，就連領帶都不會係了。
反倒是張偉，一臉的淡然，好似接下來去的不是庭審現場，而是食堂。
“話說回來，你也是第一次上庭啊，怎麽你一點也不緊張呢？”
羅小布看著淡定的某人，好似發現了盲點。
“上庭嗎，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張偉卻搖了搖頭，替羅小布將領帶最後一步給拉上，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拍了拍後者的肩膀：“好了，準備上庭吧！”
同時，他在不忘在心裏補充一句：“這次隻是模擬法庭，對手還隻是一群法學院沒畢業的學生，有什麽好緊張的，如果不是我上庭，我都要忍不住打瞌睡了才對。”
宿舍門口。
夏千月早已等候在此。
她遠遠看到張偉二人，連忙揮手打招呼。
“哦吼，你個小胖子也穿戴好了呀，待會上庭可別腳發軟！”
夏千月和羅小布也是認識的，但平日裏交談不多。
這一次夏千月主動打招呼，也是因為羅小布加入了張偉的辯護隊伍。
既然是自己人，那自然要熟絡一下。
“看……看情況吧……”
羅小布還沒有從上庭的恐懼中恢複過來，連夏千月的招呼都沒沒有時間理會。
對於法學院的學生來說，第一次上庭確實是一大煎熬，尤其是要思考對方可能提出的問題，需要從什麽角度，以什麽方式來辯論，這都是難點。
庭辮是一門非常考驗手段和臨場發揮能力的藝術，哪怕你在庭審前準備的再充分，一旦對方問出了一個刁鑽的問題，也可能立馬將你難倒。
如果被對手問住，那麽你可能就要在幾十甚至上百人麵前丟人，這也是很多法學院學生懼怕上庭的原因。
三人離開宿舍，很快就被等候在外的學生們包圍。
新聞係是東大另一個熱門係，很多新聞係出來的學生，都進入了東方都電視台工作。
而現在，這些未畢業的新聞界未來之星，已經將三人團團圍住。
“張偉同學，請問你對於這次的庭審有什麽說法嗎？”
“張偉同學，沒想到你人生第一次上庭就是起訴係花，很多男同學都在論壇留言，對你進行人身攻擊，你有什麽相對他們說的嗎！”
“還有這次的庭審，不知道你有沒有把握？”
“作為原告，你放的證人和證詞是否準備充分，你是否知道了係花賈美麗的一些其他事情，不如和大家夥向交代一下吧？”
“還有，張偉同學，據說有人看到你和刑偵係的夏千月同學去了修業路逛街，你們是否是情侶關係？”
這些新聞係的學生，充分發揮著狗仔天賦，問題是一個接著一個。
“憨憨！”張偉沒辦法，隻能朝一旁的某個大力妞使眼色。
“都讓一讓，讓一讓，我們還要趕去庭審呢！”
夏千月不愧是憨憨，一個人帶頭衝鋒，張偉和羅小布跟隨在後。
憨憨力大無窮，等閑四五個學生都抵擋不住她的力量，人群硬生生被她衝開一條路。
三人掙脫狗仔的束縛，直奔大禮堂。
所幸一路過來，除開新聞係想要搶第一手報道外，其他院係的學生都相對克製。
大禮堂到了。
看著莊嚴肅穆的院係大禮堂，張偉三人駐足了片刻，隨後在四周學生的注視下走了進去。
此刻，距離開庭還有1小時。
大禮堂。
後台準備室。
法庭辯論，有原告和被告雙方，所以準備室也有兩間。
張偉一方在大禮堂一側，張惠和賈美麗一方則在另一側，中間還預留了一個準備室，一旦雙方打算和解，或者陪審員需要商議判決結果，那麽這個準備室就會啟用。
張偉這邊自信滿滿。
隔壁的賈美麗一方，她們也同樣自信滿滿。
此時此刻，2號準備室。
馮麗推開房間大門，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學姐，這是最新的證人名單！”
庭審前證人名單就已經確認，如果還需要補充的，會在開庭前召開動議審核。
雙方都沒有進行動議，那麽證人名單就不會出現變更。
作為辯方律師，張惠接過名單，隻是掃了一眼後就將之放下。
“看起來，這位學弟也就這點本事，每一步都被我算到了！”
說著，張惠嘴角上揚，眼中滿是自信。
她沒有抬頭，話鋒卻突然一轉：“第一個證人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嗎？”
一旁的袁棟聽後，下意識點了點頭，但察覺到張惠沒有看自己，這才小聲應了句：“好了！”
張惠沒有回應，仿佛剛才袁棟在自言自語，並沒有和自己交談。
“那麽，學姐，一切就拜托你了！”賈美麗也同樣朝張惠點頭，麵露期待。
“當然，一個連上庭記錄都沒有的學弟，我怎麽可能會輸呢！”
張惠此刻，就好像一個即將獲勝的女將軍，眼睛都在發光，神采飛揚。
……
一小時後。
庭審就緒，所有學生也都進入大禮堂。
張偉帶領著羅小布和夏千月，張惠帶領著賈美麗、袁棟和馮麗，分別從左右兩個入口進入大禮堂正中布置出來的庭審現場。
最上方的審判席上，法學院副院長耿紅霞已經就位。
她穿著黑色的法官袍，一臉嚴肅，氣場十足。
作為法學教授，法學院副院長，由她來擔任審判員，自然手到擒來。
庭審的書記員，則有一位來之學生會的女生擔任，負責記錄庭審細則。
兩側的被告和原告席，正是張偉和張惠等人的位置。
“張偉學弟，你我算是本家人，我年長你一歲，算是你的本家姐姐了，待會庭審是弟弟可要手下留情啊！”
張惠來到張偉麵前，進行開庭前的問候。
雖然她話語中的態度頗為謙虛，但庭審時雙方要展開的是唇槍舌戰，現在這麽客氣可不是真的示弱。
“姐姐說笑了，庭審之時，還請你讓讓弟弟才是！”張偉自然也順著對方的話，笑著回應。
不過心裏頭，他對於張惠的問候卻有些想笑。
因為他都要記不清，上一次有人在庭審開始前和自己問候是什麽時候了。
他前世上庭，對手幾乎不敢和他這麽說話。
無論是檢方的王牌檢察官，還是同城有名的大律師，看到他站上對手席，眼中隻有深深的忌憚。
甚至一些膽子小的律師和檢察官，看到他的時候，腳都在發抖。
所以見到張惠這般姿態，張偉難得露出了懷念神色，他仿佛又想起了自己的第一個案子，自己第一次上庭時的場麵。
雙方落座，進入開庭準備階段。
張偉和羅小布以及夏千月溝通了片刻，同時他遞給了羅小布一張紙條。
而張惠，也同樣低頭和賈美麗袁棟交流著，他們一方時不時看向張偉的目光，敵意滿滿，甚至略帶陰狠。
很快，大禮堂現場被圍觀而來的學生坐滿，千人會場開始喧鬧起來。
審判長耿紅霞見人來的差不多了，看向聽證席前方的楊清泉院長，見後者點頭後，同樣點頭回應。
咚咚咚！
她拿起手邊法槌，敲錐之後，嚴肅嗬令：“肅靜！”
頓時，全場在幾秒鍾內寂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禮堂中央的審判席。
耿紅霞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法庭規則，照本宣讀：“今日是我法學院的模擬庭審，在案件審理過程中，所有人需要……”
林林總總一大堆，規矩很多，但也正常。
法庭本就是嚴肅的場合，可不能說笑玩鬧，哪怕這次是模擬法庭，必要的態度還是需要擺出來的。
宣布完畢後，開始庭審第一步，陪審團的篩選。
作為庭審的前置環節，也是最開始的環節，陪審員的篩選工作至關重要。
而現在，23位大陪審團，以及必要的替補陪審團，都已經就緒。
篩選陪審團，由原告和被告雙方律師來完成，而篩選的方式則是詢問陪審員問題，以此來鑒別這位陪審員是否可以參與接下來的庭審。
也就是在此時，聽證席上的一眾法學院教授，也開始給身邊其他院係的教授們講解起來。
“和你們說啊，原本這期訴訟為民事訴訟，但這次我院為了完成更高的參與度，特意選擇了刑事訴訟的完整12人陪審員模式。”
院長楊清泉，向身邊的新聞係，財經係院長科普道。
“12位陪審員，那不是更加不確定了嗎？”
“話雖這麽說，但我們這麽做就是要考驗學生，民事訴訟最低為6人規模，取證相對更加簡單，隻要說服其中的5人就能完成宣判，對我院學生的參與度來說太低了，所以我們才特意提高了人數！”
說著，楊清泉看向站起身的張惠。
“這是我院去年畢業的學生張惠，現在已經在十大律師行之一的永傑事務所實習，作為十大行的助理律師，想必接下來的提問一定會非常有水平。”
“楊院長，我記得您有十多年的公訴律師經驗，和我們說說張惠會問什麽問題嗎？”
“對啊，以您的經驗來看，這次庭審誰的贏麵更大一些呢？”
見四周他院教授都看了過來，楊清泉哈哈一笑：“這次的模擬庭審是我院一位男生起訴另一位女生，男生就是原告席那位，自己擔任自己的律師。而關於起訴內容，則是男生給女生補習了2年功課，幫助女生修到足夠學分，避免掛科，現在男生要就補課的行為，向女生討要勞動所得。”
“以我的經驗來看，這個事情其實並不好界定，因為補課可能是男生自發行為，算是一種贈予，女生一方如果要辯護的話，一定會向這個論點靠攏。”
說到這裏，楊清泉停頓了一下，看向起身的張惠：“如果我猜的不錯，張惠的目的應該是盡可能篩選掉陪審席上的男生，相對於女生來說，男生更多的是付出那一方，而女生則是受益的一方居多。她如果要提問，第一個問題一定是偏向於女生的。”
四周幾位他院教授，也都順著楊清泉的目光，看向了場中陪審席。
陪審席一共20位成員，男女參半，這也是院長有意為之。
張惠走到陪審員麵前，微微一笑後提問：“請問，你們誰收到過禮物？”
這第一個問題，就不出楊清泉所料，以至於他院教授們都不自覺點了點頭，佩服楊院長經驗老道。
收禮物，一般女生居多，男生絕大多數都是送禮物的一方。
20位陪審員，女生絕大部分都舉手了，男生則隻有寥寥幾位。
看到這個結果，張惠再次笑了起來。
一般的辯方，可能這時候就要宣布篩選結果，但她可不會浪費這個難得的提問機會，這可是為數不多能夠引導陪審團的機會。
她走到一個女生麵前：“請問這位學妹，你舉手了，可以問一下誰給你送禮物的多嗎？”
“我的男朋友，他一直給我送禮物。”女生說著，還朝聽證席上的某個男生點了點頭，男生也露出笑容回應。
張惠見效果很好，繼續引導：“男生向女生送禮物，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陪審席上的很多女生都不自覺點頭。
張惠又走到一位沒舉手的男生麵前，問道：“你沒有舉手，是因為沒有收到或者送出過禮物嗎？”
“嗯，是的……”這個男生感受到四周投射而來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張惠又向其他幾位男生提問：“那麽，你們也是嗎？”
男生們被這麽問，全都有些尷尬，不知如何回答。
張惠也沒有給他們留麵子，直接看向審判席：“辯方否決2號、3號，4號、5號和7號陪審員，謝謝他們的參與！”
這5位都是沒舉手的男生，直接被張惠否決。
5人起身，趕忙離開陪審席。
張惠繼續：“請問，如果你們精心製作了一份禮物，然後準備送給心儀的人，可對方沒有接受，你們會生氣嗎？”
說著，她看向了又一位男生。
男生左右看了看，見張惠沒有移開目光，一直看著自己後，這才回答：“我可能會生氣吧！”
“那你會怎麽做呢，生氣之後會有什麽表現？”
“我，我可能會，不高興吧，會打電話問……”男生欲言又止。
“辯方否決13號陪審員，謝謝他的參與！”
男生連問題都沒有回答完，無奈起身離席。
張惠的提問結束，篩選掉了5位男生。
接下來輪到原告方張偉上台。
而聽證席上，一眾教授再次圍繞著楊清泉。
“不愧是楊院長，猜的真準啊！”
“請您說說，如果是這位男生，又會怎麽提問呢？”
“張偉啊，那肯定是留下剩餘的所有男生了！”楊清泉哈哈一笑，接著補充了一句：“這次的訴訟性質，其實是關於勞動所的。如果我是他的話，第一個問題一定是關於補習這件事，最好能和課外輔導班聯係在一起，讓陪審員對補課收費這事有個先入為主的概念。”
四周教授們連連點頭，覺得很有道理。
也就是在此時，張偉走到陪審席前方，開始提問。
“你們好，大家都是東大的同學，我也就不多問其他的了。你們對於考入東大，有什麽感想嗎，是不是很激動？”
陪審席：“？？？”
楊清泉：“？？？”
眾教授：“？？？”
不提聽證席上一眾教授的驚訝，陪審席上聽到這個問題，同樣十分意外。
張偉看向其中一個頗為年輕的女生，問道：“學妹是哪個專業的？”
“我是傳媒學院新聞係的。”
“哦，新聞係啊，那挺好，這也是我們東大的重點專業啊。對了，考上東大，家裏人很高興吧？”
“當然啦，我拿到錄取通知書，爸媽可高興了，都一個勁的誇我呢！”
“這很不錯啊，你以進入東大為榮，東大自然也以你為榮！”
張偉點頭，看向審判席：“審判席，控方接受這位陪審員！”
審判席上，耿紅霞開始記錄，但同樣對張偉的提問不得其解。
她看向聽證席的楊清泉，就見後者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這小子，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這不是當眾打我的臉？
這麽多同僚看著，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張偉不知道聽證席上的小劇場，他的提問還在繼續。
“你們認為說謊是正確的嗎？”這是張偉的第二個問題。
說著，他看向一個男生。
“要看場合？”男生不好意思的回應道。
“什麽場合？”
“要看情況吧，可能說謊的人也有難言之隱呢？”
“原來如此，考慮的很周到，但如果他們主觀上就想要欺騙你呢？”張偉走到他麵前，補充道：“沒有任何客觀理由，純粹覺得你好欺負，想要讓你蒙受損失，讓你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人忽悠的團團轉，你們會覺得如何？”
“我會生氣，十分的生氣！”男生氣鼓鼓道，但同時看了一眼聽證席的某個位置。
那是一個女生，顯然男生有在意的人，或者說這個女人可能經常騙他。
這一幕，正好被張偉捕捉到。
他再次看向審判席：“控方否決17號陪審員，同時謝謝他的參與！”
聽證席上，楊清泉坐不住了，因為張偉又篩掉了一個男生。
他的臉有些疼。
四周的他院教授，看他的目光都帶有一絲懷疑了，這可是妥妥的不信任啊。
“這個張偉，到底會不會庭審啊！”楊院長的心裏頭，已經開始嘀咕了起來。
而張偉，又走到了一位女生麵前。
“這位學妹，你認為無端的說謊行為，是否要受到道德譴責呢？”
“要！”
聽到這麽擲地有聲的回答，張偉很滿意女生的表現。
“控方接受這位陪審員，同時感謝20號的參與。”
20號，又是一位男生。
他一臉懵逼，自己都沒被詢問，怎麽就被張偉給刷掉了？
聽證席上。
感受著四周院係教授們對自己投以火辣辣的目光，楊清泉的臉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