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沈煙回寢室正撞見祝美雙在收拾東西搬寢室,她抬腿找著能落腳的空位,三個大跨步回到自己位置上坐著。

頭又疼又暈,太陽穴那處的血管突突地跳動不停。

包往床鋪一甩,鑰匙一丟,往椅子上一躺,手背搭在額頭,閉上眼繼續難受。

祝美雙回頭看了她一眼,撇嘴翻了個白眼。

等下就搬走,也不用看她們幾個臉色。

敲門聲響起。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美雙。”嬌滴滴撒嬌的嗓音響起,陳可涵站在門躊躇著,半天沒抬腳跨過地上推著的東西。

祝美雙見她來了,臉色一變,高興著:“你來啦,快進來。”

急忙踢開地上東西,給她騰出一條路,還伸出手牽她過來。

陳可涵看著那隻整理過東西髒兮兮的手,笑容僵在臉上愣了幾秒,最終伸出手抓了下她胳膊,並沒握上手。

這個時候的祝美雙隻顧自己高興,絲毫沒發覺陳可涵神情異樣。

“你坐我這兒。”椅子被她推了過來,高興招呼著:“吃東西嗎?中午去買的西瓜,還剩半個,吃嗎?”

說著就把西瓜遞了過去,嚇得陳可涵連忙搖頭。

“不用不用,我還不餓,你放著吧。”

祝美雙有些泄氣,把西瓜放回去,又看到桌上還有蘋果就拿起一個:“那你要不要吃蘋果。”

東西都還沒遞出去,陳可涵一溜煙跑到沈煙身邊。

祝美雙僵了下,默默把蘋果放進口袋。

“欸,沈煙。”

沈煙睜開眼,對她淺淺笑了下。

雖然頭疼,可她在外人麵前還得裝裝樣子,陳可涵可是來者不善。

陳可涵側身靠著衣櫃,打趣說道:“聽說,秦家要和趙家結親了,你可真是湊成了一段姻緣。”

在車上,沈煙就已經得到消息,一個月後秦明軒和趙妍兒舉行婚禮,正式嫁進秦家,這也算是她跨出去的一大步。

不成想,內部消息,陳可涵也知道。

沈煙麵不改色,坐直身子說:“還真虧你拍到的照片,才讓我有機會去捉奸,否則,還不知道要鬧成什麽樣子。”

可下一秒,她神色一遍緊盯陳可涵,彎唇笑:“謝謝了。”

她這個人有窺探人心的歹意,笑容還是那個笑容,但語氣語調全都換了,是□□裸的恐嚇。

陳可涵是個人精,哪裏會不知道沈煙的警告,擺手一笑,裝著胡塗。

“客氣。咱們好歹同學一場,該幫的還是要幫。”

意思就是,該拍的照片照樣拍,該放出去的消息依舊放,該八卦的還是要八卦,反正你管不了我。

沈煙一笑而過,不再多說。

身後的祝美雙直接成了背景板,但還是豎起耳朵聽了個全部。

原來,沈煙被退婚了。

她偷摸一笑,心情大好。

陳可涵也點到為止,轉身一看,祝美雙正累死累活搬著箱子,假意問道。

“用不用我幫你?”

祝美雙趕忙擺手,指著她手指說:“不用不用,你不是剛做了指甲,刮花了就不好看了。”

“真對不起,早知道就不做美甲了,這樣我也可以幫你搬東西。”陳可涵十指張開,瞧著自己新做的美甲,一臉歉意。

“沒事兒,反正你也不知道。”祝美雙笑起來,額頭滿是汗水。

陳可涵嘟嘴泛著委屈說:“美雙你真好,不像我寢室的那些人。”

沈煙略微想了下,她寢室裏一個是前學生會會長,一個是酒吧主唱,另一個已經考上國外大學搬了出去。

反正啊,沒人能哄她,寵她,把她像祖宗供著,她們三個有個性的有個性,有人品的有人品,個個不是好惹的主。

也難怪,她想找個免費的傭人。

如此說來,祝美雙這條傻魚是被陳可涵撿了回去。

她擦了擦汗,安慰道:“我這不是去陪你了嘛。”

“也對。”陳可涵得意笑起,還特貼心遞給她一張紙巾。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像是熱戀情侶,誰也離不開誰。

沈煙心裏憋笑,拿起手機給宋顏發消息。

沈煙:【在哪兒,我來找你。】

宋顏秒回:【寢室,你快點,我還要出去。】

沈煙:【行。】

起身看了眼主子和仆人,稍一頓,輕緩緩說:“你們慢慢搬,我先走了。”

陳可涵想著:“欸,沈煙。”她下意識邀請:“下次聯誼你也來嘛,每次找你都推了。”往前走了一小步,話語直白地想讓沈煙報答她:“好歹,我也幫了你一個小忙,你說是不是?”

沈煙沉沉看了陳可涵一眼。

轉過身,開始她一係列操作。

拿起手機:“謝謝。”

背上包:“我不喜歡。”

走出去,關上門:“再見。”

“........”

她真的是一個動作一句話,動作行雲流水,絕不拖遝。

留下她們兩個愣在原地。

沈煙這話說的,禮貌有了,拒絕也有了,反正找不到一點錯處。

陳可涵輕微笑了下,這個沈煙還挺有個性。

就是不知道,謝晏當初是怎麽追上的。

出了寢室,直接上五樓,輕車熟路進了宋顏寢室。

一進去,好幾杆子衣服橫在中間,三輛小推車上全是彩妝,宋顏就穿著一身白色禮服坐在雜物中間,悠哉愜意化妝。

聽見動靜,她沒抬頭:“來了。”

沈煙稍歎氣,越過這些東西,走到宋顏身旁。

一眼就看出她今天穿著跟之前不是同種類型的禮服。

乖巧,柔順,大方,得體。

這些詞是好,但放在宋顏身上,就知道她是裝的。

沈煙來了把椅子,翹著二郎腿坐在她右後方,問:“去結婚?”

宋顏精細描眉,從鏡子瞟了她一眼:“別亂說,我外公八十大壽,要去祝賀。”

沈煙深吸一口氣,差點憋死自己。

指著她這身打扮,滿腦子漿糊:“祝壽穿一身白,確定你外公不會生氣?”

到底是去祝壽還是去吃席。

“........”

宋顏手一頓,轉過頭看她。

茫然眨了眨眼,看著自己身上的裙子突然反應過來:“媽的,光記得那小孩兒也會去,忘了是去給老頭祝壽。”

沈煙聲音有些啞,挑眉一笑:“敢情你不是去祝壽,是去釣小孩兒。”

“就是去釣小孩兒。”她說的大方,不帶一絲猶豫。

在宋顏的世界裏,喜歡就追,不喜歡就分,反正不會委屈自己。

有時候,她還挺羨慕宋顏的魄力。

頭疼的沈煙神色懨懨,半晌沒說話。

“說說你,找我幹什麽?”她從化妝鏡裏看沈煙,問。

沈煙伸了個懶腰,說:“我寢室太鬧了,來你這兒睡一覺。”

這會兒她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了,腦袋昏昏沉沉的,身體軟乎乎的也沒什麽力氣。

她敢保證,快要發燒了。

“行啊,反正我寢室沒人。”

今天她們寢室都有事,不會回寢。

最後一步塗上口紅,宋顏瞧了瞧自己畫的素顏心機妝,抿嘴一笑。

不錯,清純又可愛。

轉過身去想讓沈煙看看,沈煙臉頰有些紅,呼吸不暢還在小口喘氣,看起來難受的很。

宋顏愣了下,伸手摸上她額頭,著急道:“怎麽了,身體不舒服?臉色怎麽這麽差?”

沈煙難受的咽了咽口水:“有點難受。”

還好額頭不怎麽燙,宋顏收回手,稍微鬆了口氣。

可下一秒就大聲吼她:“你是不是去淋雨了?”

前幾天雨下個不停,就算今天沒下雨,但氣溫驟降,到處都是濕氣,再一看沈煙今天穿的衣服。

白色薄款絲質襯衣,領口隨意係了個蝴蝶結,高腰牛仔褲,襯得人大方又幹練。

好看有什麽用,還不是要生病。

宋顏一想到她去淋雨,暴脾氣瞬間上頭:“沈煙你他媽有毛病是不是,我就沒見過下雨不打傘隻知道淋雨的。”

她那嗓門大起來和孟眠眠有的一拚。

沈煙擰了擰眉,打斷她,啞聲小聲說:“我沒淋雨。”

“真的?”宋顏直視她,不太相信。

“嗯。”略微點了下頭。

她實在是太難受,吸了吸鼻子,脫了鞋子就往**爬。

宋顏看她動作,連忙把她扶上床。

“快睡快睡。”

又去把窗簾拉上,窗戶留了個小縫通風,整個寢室瞬間暗了下來。

沈煙在**乖乖躺好,鼻子堵得慌讓她不得不張嘴小口小口呼吸,小臉憋得通紅,身上卻沒有出汗。

過了會兒,已經換了身衣服的宋顏從外麵回來把粥放在桌上,輕輕踩在踩在階梯,摸了下她額頭,已經開始燒了。

又給她把被子蓋好,小聲說:“我走了,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嗯。”沈煙鼻腔發出聲音,淺淺應了聲。

宋顏又擔心歎了口氣,繼續說:“保溫桶裏有粥,等會兒醒了就喝點。”

沈煙腦袋太沉了,不太能聽清她說了什麽,翻了個身繼續睡。

手機響個不停,她家裏人催得太緊,宋顏不得不先離開。

“我走了。”

“拜。”

宋顏走後,寢室恢複平靜,隻剩沈煙急促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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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酒吧正是熱鬧的時候,傅祈年剛忙完,坐在吧台要了杯水喝。

蔣南川見樣順勢坐了過來,看了眼二樓,問:“那小子怎麽樣了?”

他喝水喝的急,像是八輩子沒喝過一樣。

蔣南川就這樣望著,默默地把自己麵前的水杯推了過去。

傅祈年大口喝完,手背擦了下嘴邊水漬,砰的一聲放下空杯子,咬牙說:“還在睡。”

他說了兩小時,是好話說盡壞話恐嚇,可人家非但不領情還睡著了。

氣的他離開之前,把空調開到了二十九度,還給他蓋上了厚毛毯。

熱不死他。

想起之前謝晏的話,蔣南川轉了轉椅子,看向傅祈年,打量著問:“你說他是真後悔了,還是假的。”

身為天之驕子的謝晏,會後悔。

說實話,他不信。

可轉念一想,對方可是沈煙,這樣說來,他後悔也並無道理。

“不知道。”傅祈年搖頭,輕哼了聲:“反正是真舍不得。”

蔣南川一聽,火氣蹭蹭地往頭頂上冒:“那他明知道自己舍不得,當年為什麽要放出照片,這不明擺著把沈煙往火坑裏推嗎?”

能在訂婚宴上,放出沈煙母親和自己父親的床照,他謝晏可是第一人。

他還記得沈煙當時的神色,那叫一個慘。

兩人相繼歎了口氣,對沈煙是憐惜,對謝晏是白眼。

混賬東西。

傅祈年往後一靠:“誰說不是呢。”

好好的小姑娘,多驕傲的一個人,在那段時間卑微到骨子裏,幾乎是任人踐踏。

得虧當時封了消息,沒鬧多大,要是連學校都知道了,沈煙怕是沒法活了。

“這下好了,兩個都不是好惹的主,以後還有得鬧。”

蔣南川一個頭兩個大,抬頭看了看他這家破店,能不能保得住,還是個問題。

安靜了會兒。

傅祈年突然來了興趣,笑著問:“你猜誰會贏。”

蔣南川想也沒想,立馬道:“當然是謝晏了,又毒又狠。”

要論耍手段,沒人能玩得過他。

傅祈年不以為然,搖了搖頭:“我賭沈煙。”

耍手段沈煙不太行,但要說,怎麽勾住男人的心,她可是高手。

蔣南川眨眼,麵露呆意。

傅祈年淺喝一口水,壞笑道:“沈煙可不會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