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留宿
陶夭是三年前嫁給李承嗣的,商業聯姻,沒什麽其他的內幕。
陶夭比李承嗣小了六歲,從小兩個人就在一個院子裏生活,無論是從年紀還是身高,她始終被李承嗣壓了一頭。
李承嗣自幼聰慧,學習的道路上仿佛開了bug似的,永遠的年級第一。
與每個學期都在吊車尾的陶夭形成了鮮明對比。
好在李承嗣早早就進了自家公司,而陶夭繼續安心地在學校當個米蟲。
到了陶夭畢業那年,李承嗣已經二十八歲,李老夫人著急得不行,恨不得一天給他安排八十場相親。
加上那段時間李老夫人生病住院,總是擔心自己離開之後李承嗣要孤獨終老。
而與此同時,陶夭忽然間想要進娛樂圈發展,意料之中地遭到了全家人的強烈反對。
就在這時,李承嗣找到陶夭,隻要陶夭跟他結婚,他就讓陶夭出道。
並且說明兩人隻是合約夫妻,假設以後陶夭有了喜歡的人,他們隨時離婚,互不耽擱。
李家的公司華世娛樂,是業界頂級的娛樂公司,陶夭如果背靠華世,在娛樂圈可以橫著走。
而且畢竟兩個人也是一個大院子長大的,得知李承嗣深受相親的困擾,陶夭二話不說就偷了戶口本跟他領證了。
等陶家人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家的閨女已經成老李家的兒媳婦了。
……
婚後三年,兩人合作的十分默契。每周六是李家的家庭聚會,陶夭基本從不缺席。
至於逢年過節,也都是今年去李家明年去陶家,這是兩人不用商量就默認的方法。
除此之外的其他時間,他們互不打擾。
李承嗣作為華世總裁,業務繁忙,時間被精確劃分到每一分一秒。他極少出現在公開場合,眾人皆知華世總裁,卻不識李承嗣。
而陶夭喜歡參加各種展會,飛到世界各地買買買,享受眾星捧月的生活。
……
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飯聊天,陶夭就像一個開心果似的,逗得上上下下樂開懷。
而李承嗣仿佛更像一個剛過門的媳婦,坐在那裏一言不發,又或者接了個電話就去書房忙工作。
“哎呀,外麵怎麽突然下雨了,還挺大的。”
管家進來說,老夫人一聽,立刻笑了。
“那正好,今天晚上都別回去了,平時你們的房間我都讓阿姨打掃幹淨的。”
陶夭下意識看了李承嗣一眼,他們可是世界上最清清白白的夫妻倆,新婚之夜李承嗣抱著被子就搬去客臥了。
三年來,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公司還有事,夭夭留在這邊,我要去公司一趟。”
果不其然,李承嗣迅速找到了一個絕佳的借口。
老太太卻不同意:“公司的事情再重要也沒有家人重要,你平時就忙著工作忽略了夭夭,今天就不談工作,好好陪陪自己媳婦兒。”
“奶奶,我——”
某李還想狡辯,老太太卻轉身回去休息了。
李承嗣高一那年,家裏出了意外,父母車禍離世後他就一直由老太太照顧。那時候老太太不僅要重新接手華世,還要承受兒子媳婦離世的重大打擊,十分辛苦。
所以李承嗣最敬重老太太,見此隻好答應留宿一晚。
他們的房間在三樓,裏麵是一個套間,配備了小客廳、衛生間還有一個臥室。
陶夭一進房間就先去衛生間卸妝洗漱,李承嗣則坐在客廳的沙發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算起來,兩個人上一次見麵已經是三個月前了。
因為李承嗣這幾個月都在鄰市視察工作,基本兩三天換一個地兒,一個月估計回一次北城,兩個人也見不到麵。
所以這幾個月每周六的家庭聚會,也都是陶夭一個人回來的,比起李承嗣,她在李家似乎更加如魚得水。
陶夭的洗漱過程極為複雜,卸妝淨麵、泡澡敷麵膜,還要洗頭發、發膜,最後吹幹。
等她終於從衛生間出來,李承嗣都忙好了。
“呀,我忘了李總還在這兒呢。”
聲音裏沒有一絲驚訝,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仿佛在說:對,我就是故意的!
陶夭也是在洗澡的時候忽然想起了李承嗣取消自己後麵好幾個月的通告,瞬間來氣。
故意放慢了速度,磨蹭了一兩個小時才出來。
“今天就辛苦李總自己打地鋪吧。”
說完,施施然地關上了臥室的門。
李承嗣麵無表情進了衛生間,望著亂七八糟的台麵和滿地水漬,好看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回到臥室敲門:“陶夭,衛生間收拾一下,”
“沒有什麽要收拾得呀,你又不用卸妝。”
陶夭隔著門回答道,翹著二郎腿刷著微博。
“陶夭,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
李承嗣的耐心即將耗盡。
陶夭一把下床拉開門,明媚清亮的瞳孔直直看著他,張口道:
“有在這裏等我的時間你自己不就可以收拾好了嗎?是你要用衛生間又不是我要用,你的手是鑲了金子還是怎麽了非要我收拾?”
“一個大男人為這點事情斤斤計較,還有!為什麽要取消我後麵三個月的通告!”
陶夭越說越氣,幹脆雙手叉腰,一臉生氣地看著李承嗣。
然而男人極其冷靜,一點也沒有被陶夭的情緒左右。
“我看了你近半年的工作量,既然你覺得太辛苦不想拍廣告,不如直接退出娛樂圈。”
三年前陶夭跟李承嗣完婚後,陶夭就在華世娛樂出道,一開始在李承嗣的授意下確實給陶夭安排了不少曝光的機會,還有一些女二女三的配角,都是大製作。
奈何沒超過一個月,陶夭就嚷嚷著太累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哪個劇組敢要她。
李承嗣隻好讓人減少了她的工作量,大小姐心情好就拍,心情不好就不拍。
所以三年下來,陶夭一天比一天糊。
李承嗣後麵也就不再過問陶夭的工作,在他看來,陶夭就是大小姐三分鍾熱度,玩夠了自然而然就退圈了。
今天也是碰巧趕上了,李承嗣幹脆就趁此機會取消了陶夭的所有工作,他認為陶夭應該感謝自己給了她這個台階。
誰知道陶夭如此生氣。
“我工作量少點怎麽啦,至少我有賺錢,少瞧不起我!”
陶夭哼哼兩聲,李承嗣的目光卻落到沙發上放著的包,陶夭三年的片酬加在一起,都不一定夠買她的那個包。
順著他的目光,不用說陶夭都明白李承嗣的意思。
“那,那我現在不火片酬肯定低啊,你還要把我的通告都給別人!”
指尖戳了戳李承嗣靠近心髒一邊硬邦邦的胸膛。
“李承嗣,我可是你老婆,你怎麽能這麽欺負自己老婆!”
再怎麽說,兩個人都是領過證的合法夫妻。
所以上麵那句話陶夭直接沒有過腦子就說出來了,李承嗣倒是怔了怔。
麵前剛剛到自己肩膀的女孩,雙手叉腰,蠻不講理的模樣,……他開始懷疑自己當年的選擇究竟是不是對的。
腦中思緒一晃而過,冷冽清晰的嗓音在房間內響起。
“我可以恢複你的通告,但有條件。”
“第一,不可無故缺席、曠工,積極配合工作。”
“第二,三個月內粉絲數量突破百萬。”
“華世不養閑人,如果不能為公司創造效益,那就趁早認輸退圈。”
認輸這件事說來話長,是當年陶夭在陶家人麵前立下的flag,表示自己一定會火遍內娛。
誰知道三年一晃而過,這個flag……竟然隻有李承嗣記得。
突然被他提起,陶夭那死要麵子活受罪的自尊心瞬間就起來了,氣鼓鼓道:
“我才不會認輸!從明天開始我肯定認真工作,過不了多久就會讓你們刮目相看!”
說完“啪唧”一聲,再次甩上了門。
“不就是漲粉絲,誰怕誰!我陶夭想做的事情不可能失敗!”
陶夭罵罵咧咧地癱回了**,心裏想著這次一定要讓李承嗣重新認識自己!
想到這裏,她立刻拿出手機打給經紀人。
“喂,天哥,從明天開始我要好好工作了,你盡管給我安排。”
“對,我要火,什麽節目火我就上什麽節目!”
她鬥誌昂揚,經紀人卻小心翼翼來了句:“怎麽突然要接……你家破產了?”
你家才破產呢!
陶夭沒好氣道:“我發憤圖強了不可以嗎?”
“可以可以可以,正好最近有一檔真人秀綜藝,之前還過來問過,你要是願意接我明天再跟節目組聯係一下。”
天哥連連答應,自家的藝人突然改邪歸正了,他表示很欣慰。
“隻要沒問題就簽。”
陶夭答應得幹脆利落,至於是什麽類型的綜藝,她壓根沒聽。
……
李承嗣收拾好衛生間,又洗了個澡。
路過沙發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來,陶夭剛剛的意思是讓他睡這裏?
麵無表情地推開臥室房間門,陶夭已經睡成了一個大字,毫無形象地睡姿,被子也被踢掉在地上。
看著這一幕,李承嗣忽然有所感觸。
有些人雖然年齡長大了,但作精的性格和睡相從未變過。
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李承嗣撿起那床被子,離開臥室來到沙發。
關燈睡覺。
深夜,窗外的雨依舊在嘩啦啦地下,冷風呼嘯而過,這才有了幾分秋天的味道。
……
“阿嚏!阿嚏!”
陶夭一覺睡醒鼻子就堵了,還不停地打噴嚏。
睜開眼睛看著陌生的天花板,後知後覺昨天在李家老宅留宿。
“我被子呢?”
一開口,嗓子幹啞還隱隱作痛。
環顧一周陶夭愣是沒看到被子在哪,她明明記得昨天自己是抱著被子睡的。
剛走出房間門,就看到被子被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沙發上,李承嗣洗漱完正要下樓。
“你昨天晚上把我被子搶走了?”
李承嗣穿著深色的家居服,微敞的領口露出白皙的皮膚,頭發還有點濕意,應該是剛洗過澡。
麵對陶夭的質問,他麵不改色。
“被子掉在地上我撿起來用,有問題?”
陶夭驚呆了,“你都看到我被子掉了都不知道幫我蓋好嗎?”
李承嗣抬了抬眼皮:“你三歲嗎?還要別人幫你蓋被子。”
“感冒就當是吸取教訓,睡覺老實一點。”
然後將被子放回臥室鋪好,營造出一種兩人昨晚睡在一個房間的假象後,轉身下樓。
全程陶夭都站在一旁看著,神情頗有些……一言難盡。
她總算明白為什麽李承嗣沒有女朋友了,就他這種鐵血直男,月老給到鋼筋他都能分分鍾掰彎!
活該單身!
在心底將李承嗣問候數遍之後,陶夭勉強消氣,洗漱好也下樓吃早餐去了。
剛下樓,老太太就皺著眉頭讓廚房準備薑湯。
“昨天晚上降溫不少,夭夭是不是凍感冒了?”
陶夭一聽,這不就是告狀的好時機!
嘴一癟手一挽,委屈巴巴道:
“奶奶,昨天晚上李承嗣故意搶走我被子,我才感冒的!”
老太太立馬看向正在吃包子的李承嗣:“你都多大了還跟人搶被子?”
“老婆是用來照顧的,用來疼的,夭夭都感冒了也沒見你關心幾句。”
陶夭在一旁瘋狂點頭,待老太太轉過頭來時立刻如同京劇變臉般迅速切換虛弱模式。
“奶奶,您別說阿嗣了,他對我這個樣子,我早就習慣了……咳咳。”
頓時給老太太心疼得哄了好一會兒:“咱們夭夭真是乖孩子,以後他要是再欺負你,你就跟奶奶說,奶奶罵他!”
陶夭一臉感動:“還是奶奶對夭夭最好了!”
作者有話說:
幕後采訪:“李總,請問您真的是故意拿走那床被子的嗎?”
李總:“……拒絕回答。”
“那您對自己這個行為後悔嗎?”
“後悔。”
“為什麽後悔?”
“應該抱著老婆睡。”
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