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降穀在電話裏聽說南森多了個爺爺的時候， 還特地抬頭望著天空。他旁邊的風見也傻乎乎的跟著看，問：“降穀先生，天上有什麽東西嗎？”
“啊……我就看看出的是太陽還是月亮。”降穀恍惚著說了這話，搖了搖手裏的文件袋， “你回去吧， 風見。我先走了。”
說著就上了自己的寶貝馬自達， 絕塵而去。風見眨巴著眼睛， 看著四下無人煙的周圍，莫名有一種蕭瑟之感。
——那個……這附近也打不到車，我的車又送去檢修了……不載我一程的嗎？！
拋下了可憐的冤種部下，降穀一邊開車一邊對著通訊耳麥說：“稍微有點承受不住。我就問問， 你出生的那天是下紅雨， 還是出了彩虹？”
光從降穀這番話， 就知道他現在腦子離宕機就隻有一步之遙。
畢竟男朋友從孤兒突然變成了國內首富的繼承人， 這可不是升了一個台階，是直接坐火箭要上天空吧！
對異能者來說這個消息也算是很勁爆了，對於降穀這種緊跟時勢， 對本土諸多關注的人，更明白這層關係背後代表的意義。
“……大概好處就是，不用擔心烏丸先生去世後，全國經濟受到海嘯式的影響？”降穀雙目發直的說著。
如果烏丸集團沒有繼承人， 想也知道這份財產多少人盯著， 到時候出現什麽惡劣的社會問題都不值得奇怪， 財帛動人心，在利益麵前但凡有一絲可能性， 都有人會爭先恐後的上陣。
【非但不會影響， 很快就能養活一大批媒體， 甚至多出一些就業崗位了。】南森開著玩笑道。
降穀聯想了一下那個畫麵：“很有可能。我需要謝謝你麽？”
【謝謝倒是不用，他送了我一些東西，其中包括一套別館。黃昏別館，你應該聽說過吧？】
這麽著名的地方降穀怎麽可能沒聽說。“我比較奇怪你竟然要了？”
【人家都中風了，連說話都困難，拒絕的話萬一出了點事……】
南森的未盡之語，降穀自然聽明白了。他說：“我是應該動容於你對他一片真誠的祖孫情，還是唾棄你的不要臉？”
都拿了人家的東西，還故意說成很勉強迫不得已的樣子……“幸虧你不在我麵前，不然你這臉……”
【隨便親哦。就算塗我一臉口水都可以。】
“誰會這樣做啊！你好煩呀！”我的意思是打臉好不好！打·臉！
但不管怎麽說，這都算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不管是對個人而言，還是對國內的經濟而言。
南森自然不會告訴降穀，之所以‘禮物’包括黃昏別館，是太宰和條野在旁邊出了力。這兩人的話術高超，三言兩語就讓烏丸蓮耶把這個積了不知道多少年灰的別館給加了進去。
然後，他們就快快樂樂的要去這個別館度假了。
南森太一很忙，他來見烏丸蓮耶也是抽出來的時間，沒有這幾個拿到‘帶薪公假’的人那麽有閑心。而且他也看得出來，烏丸蓮耶對他這個剛相認的孫子態度有些微妙，自己不在的話對方反而更自在。
這種微妙也可以解讀為無法麵對。按照目前調查來的情報，自己的父親確實是對方的獨子，更正確來說是私生子。
其中有個並不浪漫的故事，烏丸蓮耶年輕時與一名身份低微的女人有過一段短暫的戀情，作為大富豪的獨生子，自然不可能和對方結婚，尤其在那個年代更加重視門第之見。
最後和平分手了，那女人帶著錢出國後才意外的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又選擇了隱瞞烏丸家準備偷偷生下來。最後死於難產，孩子在那個動**的年代裏轉了好幾次孤兒院，摸爬打滾長大後結婚生子，才有了南森太一的存在。
裏麵有
很多深究的地方，比如他那個名義上的奶奶是以什麽樣的心情生下他的父親，是舍不得一條生命，還是想榨取更多的錢財。
可無論如何，最終的結果就是烏丸集團缺少一個繼承人。而自己作為對方唯一的直係血脈，他最是名正言順。
當初烏丸蓮耶在‘書頁’裏設置南森父親這段曲折身世，自然是帶有一點‘身世汙點’的惡意。是所愛之人生下的孩子，又或者是利益驅使下的工具人，隻要適當的將這件事漏出點風聲，考慮到媒體那張嘴，輿論肯定滿天飛。
輿論傳播的速度是極快的，隻要幾個小時就能發酵成型。而烏丸蓮耶的打算是——南森太一如果重視自己的名譽，就會討好自己，讓自己盡快的駁回這層‘汙點身世’。
烏丸蓮耶肯定會出來作證，將這層汙點美化，但這個作證相隔多長時間，就完全在烏丸蓮耶手裏。
光從這一點，就可以知道這位商人的手腕。能夠在繼承家業後，花費大半生將烏丸集團發展成如今這個在政治、商業和文化界中盤根錯節的龐然大物，自然不是一般人。
南森開車回橫濱，從米花町到橫濱，走高速路隻需要大概一個小時。因為想要靜下心思考一下現在的情況，他選擇了繞遠路。
他對於自己突然成了烏丸蓮耶唯一僅剩的血脈親人這一點，始終不能全然的相信。而綾辻也給出了同樣的判斷。
主要是他們都知道，國內存在著‘書’這種能改變他人認知的東西。雖然‘書’的作用力並沒有傳聞中那麽厲害，但要對無關緊要的死人動點手腳，是可以實現的。
目前看來，烏丸蓮耶並沒有什麽可疑的問題。主要是他們剛抵達醫院，見麵沒一分鍾對方就進了急救室，就這點時間，想看出什麽破綻是不可能的。
對方還戴著一個呼吸口罩，連麵部表情都無法分辨。後麵又中風，半邊癱瘓，微表情識別作用基本為零。而條野的超五感，也沒有厲害到能真的讀心的程度。
——會被這麽一個孫子家庭的陣容嚇到是理所當然的吧。
——烏丸蓮耶知道獵犬和重力使的存在，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這種陣容根本就是奔著魔鬼家庭去的啊。
總之，南森將自己放在烏丸蓮耶的立場上，如果知道便宜孫子後麵帶著這麽一串的‘內人’，內心也會很精彩的。
‘書’出現在島國的時間不明，在異能特務科得到手之前，轉了幾次手也無從查證。因此，就算有單獨的‘書頁’流落在外，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擺在南森麵前就隻有兩條路。
一種是這件事是真實的，那麽……盡早讓烏丸蓮耶退休，給人家養老送終安享晚年。
一種是他的身世是偽造的，但其中又分成了兩種情況。
第一種情況，烏丸蓮耶知情。
第二種情況，烏丸蓮耶也是被利用的。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有一件事可以確定……背後有人操作。
南森第一反應想到的就是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他始終認為這個男人落網得太過順利，這樣一個男人就算落網，也應該有其他準備。
而且，他的合作者尼古萊·果戈裏，在送去默爾索監獄的路上，就逃脫出去了。
那麽，會是果戈裏利用‘書頁’操縱這一切麽？
南森希望太宰他們給力點，早點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就在他沉吟著思考的時候，聽到了車載收音機裏插播了一條新聞——烏丸集團後繼有人。
太宰這時候打來了電話，非常爽快的承認這是他幹的。
【對不起啦太一先生～因為太高興了，所以不小心說話太大聲，可能是被跟蹤我們的媒體人聽到了吧。嘛～畢竟醫院外麵那
麽多的記者蹲著，好像是覺得我們這支隊伍有點奇怪，就被跟蹤了。】
太宰一點都不走心的抱怨著：【啊啊～怎麽辦呢？沒想到這麽快他們就播放了新聞。還有，竟然查到了鑒定您和曾祖父大人DNA的機構耶，內部有人賣了這條消息耶～好歹是正規機構，怎麽連這點工作都做不好？怎麽辦怎麽辦～萬一曾祖父大人又受到刺激，全身癱瘓的話就糟糕了～～】
“……你擔心的是他全身癱瘓後，我入籍的事情就會擱置。要是他不小心死了，想拿到遺產就沒那麽順利了吧？”南森毫不客氣的戳穿了他的虛偽。
太宰哼聲說：【討厭啦，我才不是那麽見錢眼開的人。】
“所以呢？你確定這層關係是假的，他是知情人？”
【咦？可能是因為我真的很想要這筆錢呢～”】
“如果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你不會這麽做。因為你擔心如果他是我真正的爺爺，對他耍這種伎倆會傷害到我。”南森勾起嘴角說道，“但如果是別有企圖之人，就無所謂了。小治，果然是個貼心的好孩子呢。是在為我打抱不平吧。”
太宰，太宰選擇了隔著電話給他做了個鬼臉，掛斷了通訊。
但既然通訊隻到這裏結束，南森推斷應該是太宰現在隻肯定‘這是一個陰謀’，卻還沒有查出來到底是什麽樣的陰謀。
他換了好幾個廣播裏的電台，發現幾乎所有的電台都是在說關於烏丸集團多了繼承人的事情。甚至連他的名字，詳細到就讀的學校和基本的履曆都出現在主持人的口中。
南森：“……”第一次覺得國內的媒體效率這麽高。你們是真的很現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