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烏棉聽了之後頓了頓才小心翼翼說道：“我……我也不知道。”
“嗯？”謝九哲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說說，為什麽是不知道？”
烏棉委屈巴巴說道：“您是不是因為我住在八卦樓才這麽問我的？其實……我之前也不知道八卦樓是陰宅。”
謝九哲點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烏棉又說道：“我之前一直在外麵上學，大學畢業之後打算回洛海，師父就說他買了一棟房子，是要以後養老用的，正好我現在沒地方住可以住在那裏，他要去鄉下住一段時間，師父從來沒跟我說過那是陰宅。”
謝九哲：……
聽上去很像是一個無良師傅欺騙小白徒弟的事情。
他垂眸問道：“你就沒覺得那裏有什麽不對？”
烏棉十分無辜說道：“我隻覺得那個小區住的人少了點，房間的窗子也少了一些，但……我還以為是開發商沒蓋好，再加上地理位置偏僻的原因，就沒去查過，我剛畢業回來的。”
謝九哲輕笑一聲點點頭，雙眸深邃，看不出真實情緒，也不知道信還是沒信。
烏棉還是很心虛，前麵的話都是真話，他在搜索之前也不知道八卦樓是陰宅。
貓師父沒跟他說也是因為這點小事在他們而言不算啥。
他們可是妖啊，除非百年千年的厲鬼，否則不會對他們有什麽威脅。
隻是他從頭到尾也的確都沒有否認那輛車跟他沒關係。
推脫說自己不知道，也算是小小耍了一個心眼，將來就算被發現了也能辯駁一下。
但這麽欺騙恩人終究還是讓他有些愧疚，所以幹脆閉嘴不說話，一隻貓坐在那裏自閉。
謝九哲看了一眼自閉的烏棉，怎麽可能看不出對方在避重就輕？
隻是他也沒拆穿，就這麽任由烏棉忐忑不安的在那裏自閉。
在這種安靜的氣氛中車緩緩開到了昭行園。
謝九哲下車之後就看到了停在鬱苑門口的那輛“靈異車”，他沒多看車而是轉頭看了一眼貓別墅。
陽光照進貓別墅裏給睡在裏麵的那隻小貓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邊，謝九哲認真看了一會問道：“茶叔，它睡多久了？”
茶叔想了想說道：“早上活動了一下吃了點貓糧，然後就睡到現在了。”
謝九哲眼中帶著些許擔心：“不舒服？”
茶叔立刻說道：“我查過了，好像貓是睡的比較多，而且是晝伏夜出，這隻貓之前在外麵流浪慣了，習慣要慢慢改。”
謝九哲下意識說道：“讓阿進過來……”
他說到一半才想起來阿進還在醫院裏，他隻好說道：“再去招一個獸醫，這次要擅長照顧貓的。”
阿進當初能夠被招聘上就是因為他照顧狗比較有經驗，雖然貓狗都是動物，但終究是不一樣的，謝九哲決定給自家小貓重新找一個。
茶叔應了一聲立刻讓人著手這件事情。
站在他們身後的烏棉安安靜靜的聽著要給他配醫生的事情，認真反省了一下，決定這次一定要對新來的獸醫好一點，至少別把人給搞進醫院。
“我們的大忙人回來了？”
謝九哲聽到這句便循著聲音看過去，結果就看到江朧月雙手抱胸站在廊下一臉不善。
謝九哲沉默了一瞬老老實實喊道：“媽。”
烏棉站在謝九哲身後恨不得把自己隱形，雖然他很清楚江朧月應該不知道那輛車是他搞的小動作，但誰讓他心虛呢。
江朧月上下打量謝九哲一眼說道：“動不動就幾個月不回家，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媽？”
謝九哲隻好解釋說道：“是公司……”
“我知道，公司忙，這借口你用了多少次了？”
謝九哲果斷閉嘴，他很了解親媽的脾氣，這時候最好別爭辯。
結果他這一副我知道錯了，但我就是不改的樣子更讓江朧月生氣。
江朧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謝九哲的臉，一旁的烏棉看得眼睛都瞪大了——居然有人敢捏謝九哲的臉哎。
他在公司裏見多了那些下屬在謝九哲麵前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的樣子，此時自然十分震驚。
不過想想江朧月是謝九哲的親媽，母子倆的關係看上去好像也還行，似乎也沒什麽問題。
謝九哲無奈地任由親媽捏臉，隻想讓他媽消消氣別折騰，他媽年輕的時候是有名的小作精，年紀大了稍微收斂了一些，但真要作起來他也招架不住。
然而江朧月還是不滿意，十分嫌棄說道：“沒有以前軟了。”
以前？以前有多軟啊？烏棉心中快要好奇死了卻又不敢開口問。
得不到答案對好奇心極大的貓貓來說簡直是折磨！
謝九哲好脾氣應道：“要不我給你找個軟的來？”
江朧月翻了個白眼：“別找了，你先給我生一個出來吧。”
謝九哲麵不改色：“沒有這個功能。”
江朧月瞪眼本來還想再掐他另外一邊臉，但想想還是要給兒子一點麵子，畢竟院子裏還有那麽多人呢。
倒是謝九哲覺得無所謂，他身份地位都擺在這裏，被親媽捏兩下也不會掉價，別人不僅不會拿這件事情嘲笑他，隻會說他孝順然後羨慕他媽而已。
江朧月正色說道：“我請了龍池道長，就快到了，你留在這裏等等吧。”
謝九哲微微皺了下眉，雖然很短暫，但江朧月卻看得清楚，她苦口婆心說道：“我知道你心裏不喜歡他們，但有些事情隻有他們才能解決，不要諱疾忌醫。”
謝九哲無奈：“知道了，諱疾忌醫不是這麽用的。”
江朧月一挑眉：“你管我？”
她一邊說著一邊往外看了一眼，本來是想看那輛車還是不是在那裏，結果一眼就看到了老老實實站在謝九哲身後的烏棉。
烏棉想要隱藏自己的存在感的時候能讓人關注不到他，但隻要看到他那張臉，他的存在感就會立刻清晰起來。
江朧月眼睛一亮：“哎呦，你這是從哪兒找來的小可愛？”
謝九哲立刻說道：“這是我新招的貼身助理，烏棉，你去找茶叔，他會給你安排事情做。”
“既然是貼身助理幹嘛要打發走，烏棉是吧？來來來，過來，讓阿姨瞧一瞧。”江朧月一聽就知道謝九哲想把烏棉給支開。
謝九哲隻好看了一眼烏棉，結果就看到烏棉那雙藍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仿佛在等他下命令一樣。
謝九哲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點了點頭，同時還給了烏棉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烏棉這才老老實實的走過去喊了一聲：“夫人好。”
江朧月越看他越順眼，點點頭說道：“你總算招了個像樣的貼身助理了。”
謝九哲麵無表情，他之前招的貼身助理也沒有不像樣的。
畢竟第一輪都是要經過人事部的挑選，人事怎麽可能把不怎麽樣的人放進來。
隻不過之前那些貼身助理跟他別的助理也沒什麽區別，不管長得好看還是一般，一眼看過去就會是大眾印象中的那種精英。
反倒是烏棉這樣的看上去就不太符合謝總一貫的招人風格，結果這次偏偏他被選上了。
江朧月就不喜歡那種，總說跟謝九哲一樣缺了點人情味，烏棉這種一看就漂亮乖巧的類型自然得她喜歡。
再加上聲音也很好聽，帶著一點少年的清越，江朧月越看越喜歡，忍不住拉著烏棉的手問道：“多大了？”
烏棉說道：“22歲。”
江朧月有些詫異：“我還以為你剛成年，剛畢業嗎？”
烏棉用力點了點頭：“是的。”
江朧月拉著他一邊往裏走一邊問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比如說怎麽被選上的，工作開不開心，謝九哲有沒有欺負他之類的。
江朧月這種風格一般人都招架不住，之前謝九哲的貼身助理也有見過她的，結果都被這位謝家夫人搞得精神恍惚。
不過他們這樣一般是因為想得太多，總想在夫人這裏留個好印象，通過夫人影響謝總讓他們留下來。
想得多了求得多了自然就耗費心力。
烏棉就簡單多了，他腦子裏就沒那麽多彎彎繞繞，反正就算當不了貼身助理也可以回到貓身，所以江朧月問什麽他就回答什麽，坦**的不行。
在說到謝九哲的時候，烏棉認真說道：“謝總對我特別好。”
江朧月知道烏棉這才是第二天上班，不由得含笑問道：“哪兒好？”
給他買了好多好吃的，還有鏡村的大貓妖都沒見過的豪華貓別墅，大半夜還讓獸醫來幫他檢查身體，雖然出了一點小差錯，但總體是因為關心他，這一點烏棉看得很清楚。
可惜這些他都沒辦法說出口，便隻是說道：“謝總讓我不要背手冊，昨天還收留我來著。”
一旁的謝九哲喝著茶本來也想聽聽他這個小助理能說出什麽來，聽了之後他就沉默了。
他記得他收留烏棉是因為大半夜的讓人開車送他回家，然後人家沒辦法回去了。
在這種情況下收留他住一晚那是天經地義，這都讓小助理覺得他好，小助理之前是過得什麽日子？
江朧月聽到這裏有些好奇問道：“什麽手冊？”
於是魏凱風今天就走上了人生巔峰——連謝家夫人都知道了他的名字。
要知道他隻是個普通助理，連跟著謝九哲出席社交場合的資格都沒有，江朧月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江朧月聽了之後也沒什麽波動，在謝家這麽一個大家族什麽髒的臭的都見過，這些小手段在她眼裏都不算什麽。
真正讓她驚訝的是眼前這跟一看就很好欺負的小朋友居然真的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記下了那麽多東西。
她看了一眼兒子，就知道她兒子肯定不會無緣無故選個花瓶。
謝九哲迎著親媽的視線十分淡定，沒說他也是剛知道這件事情。
要不然江朧月肯定會問為什麽選烏棉，難道到時候要讓他說是因為烏棉跟一隻貓像嗎？
好在江朧月接下去的話題就從工作上轉開了，直接轉到烏棉什麽時候出生，家裏有什麽人，喜歡吃什麽，順便江朧月還交流了一下謝九哲的喜好。
謝九哲越聽越是不對，他記得曾經有一段時間他媽熱衷於給他相親，麵對那些相親對象的時候，好像話題也是這些。
他皺了皺眉喊了一聲：“媽！”
江朧月聽到之後挑了挑眉，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謝九哲知道她這又是無聊找事情做，換一個有野心的人聽到謝家夫人這麽曖昧的問題，隻怕早就想入非非，接下來他身邊肯定消停不了，他媽就是變著法的在給他找點事情做。
畢竟用江朧月的話說就是：你這一天天按部就班過得無聊不無聊？
所以他的母親總是想要讓他的生活“刺激”一點。
謝九哲不知道烏棉怎麽想，於是就看了過去，正好對上了一雙帶著些許忐忑的雙眼。
烏棉對謝九哲的情緒十分敏感，但再敏感也就隻是知道對方此時有些不開心，卻不知道為什麽不開心。
他還以為是自己跟謝家夫人說的太多了，於是便閉上了嘴，之後任由江朧月問什麽他都是簡簡單單回答一兩個字，多餘的話一句都不說。
江朧月不由得瞪了兒子一眼，心裏奇怪她兒子到底用了什麽手段讓人這麽死心塌地的？
竟然是除了謝九哲的話別人的都不聽，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
可越是這樣她就越是想要逗弄。
烏棉卻是個一根筋，認定謝九哲不喜歡他往謝家夫人身邊湊就幹脆不說話，最後甚至還跟著茶叔去準備甜點了。
烏棉走了之後，江朧月看著他的背影半晌才轉頭對謝九哲說道：“你這次眼光不錯，比之前的都強一些。”
謝九哲沉默了半晌才說道：“現在還不確定。”
江朧月鳳眼中閃過一絲銳利說道：“這孩子可能隻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謝九哲應了一聲，他也有這種懷疑，但是烏棉也像是有事情瞞著他一樣讓他不得不多想。
江朧月到底是親媽，哪怕謝九哲表麵上看起來依舊波瀾不驚，但她還是察覺到兒子並沒有完全信任烏棉
她沒有過多幹涉，隻是笑了笑，看了一眼正走過來的烏棉說道：“這張小臉一看就很好捏。”
於是當烏棉在她麵前彎腰放點心的時候，就被謝家夫人捏住了臉。
烏棉懵了一瞬，下意識地向謝九哲投去求助的目光。
那雙藍色的眼睛水潤清澈，仿佛被欺負了的小動物一樣。
謝九哲看著他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由得也有些手癢，這張臉看上去的確很好捏的樣子。
謝總不僅不想救小助理，甚至還想親自上手捏一捏。
最後還是龍池道長的到來救了烏棉。
烏棉把臉從江朧月的手裏解救出來之後揉了揉就跟在了謝九哲身邊。
謝九哲伸手捏著他的下巴看了看，發現臉頰已經紅了便問道：“疼不疼？”
烏棉眨了眨眼：“不疼。”
貓對痛感忍耐力很強的，更何況江朧月也沒真的用力，隻不過因為他的皮膚太白太嫩才會這麽明顯。
謝九哲想了想拿起手機按了幾下，緊接著烏棉的手機就響了。
烏棉連忙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居然是謝九哲給他轉了18888塊錢。
烏棉嚇了一跳，連忙抬頭看向謝九哲。
還沒等他問就聽到謝九哲說道：“加班費。”
烏棉再傻也知道這是個借口，誰家加班費還用老板親自轉賬啊？
烏棉小聲說道：“太多了。”
哪怕是三倍加班費，一天也用不了這麽多，少一位數還差不多。
謝九哲收起手機一邊走一邊說道：“收著，走了。”
烏棉還想說什麽，結果謝九哲壓根不給他機會。
而此時江朧月已經在跟外麵那幾位道士寒暄上了，烏棉想說什麽都得咽下去。
謝九哲出去之後就看到了那位龍池道長，讓謝九哲有些意外的是這位龍池道長看上去十分年輕，短發穿著道袍，手裏拎著個拂塵，人長得很清秀，好看是好看的，就是看上去不像道士像騙子。
江朧月顯然跟龍池道長是熟識，笑著打聲招呼之後轉頭對謝九哲說道：“龍池道長的師父就是臨海觀觀主，觀主年紀大了，現在外麵的事情都是交給他的。”
江朧月言下之意就是讓兒子別因為這位年輕就小看對方。
謝九哲當然沒小看這位龍池道長，他壓根就沒有什麽情緒波動，隻是禮貌地打了一聲招呼。
龍池道長對著他們稽首之後，一眼就看到了謝九哲身旁的烏棉。
他有些疑惑地看著烏棉：“這位先生……似乎有些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