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一條瘋狗找到咯
海島的天氣四季如春,不下雨的時候往往總是和風煦日,纏繞在舞蹈房外壁的爬山虎越長越旺盛,隱隱有往屋內窗欞蔓延的趨勢。
沈杳身上穿著寬鬆柔軟的衣服,被風吹得鼓動。他蹲下身,和一直抬著手等他的小女孩擊了一個掌。
“哇!”
小女孩瞬間發出道開心的歡呼,歡天喜地往媽媽的方向跑去,抱住她的大腿把臉也害羞地藏了進去。
媽媽笑得有點無奈,她伸手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道:“跟老師說再見。”
沈杳探身關著窗,回頭笑道:“沒有關係,明天見。”
兩年的時間已經過去,他身上沒有發生一點的變化。他買下了這棟樓,改造成了舞蹈室,用來教小朋友跳舞。
沈杳不喜歡小孩,能被他留在舞蹈房學習的小朋友都是很乖的小孩,嘴甜又漂亮,偶爾能給平靜無趣的生活增添一點樂趣。
沈杳收拾完東西,用鑰匙把門鎖上往樓下走,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台階上等他的Alpha少年。
董咚剛剛成年,Alpha高大的身材逐漸顯露出來,敞開的雙腿屈在台階上,肩背的背影看起來也變得寬闊可靠。
他剛放學就一路狂奔過來,身上還穿著學校的校服,書包斜跨地背在身上,雙手握著不知道哪裏跑來的狗逗弄著。
嘴裏還不停嘟囔說著話,聲音太輕聽不出來。
沈杳在比他高一階的台階上停下來:“在幹什麽?”
“啊!”
董咚被他嚇了一大跳,從台階上一下子躥了起來,肩上背著的書包都差點摔到地上。他喊了一聲:“沈旻哥哥……”
從沈杳當初第一次碰到他之後,他就被這個Alpha黏上,去哪都要跟著,知道他年紀之後還跟在屁股後麵一口一個“哥哥”地喊。
沈杳把鑰匙收回口袋裏:“怎麽放學又不直接回家?”
“因為我想來接你……”
“你來接我?”沈杳看著他身上的校服,被逗得笑了一聲,倒也沒有多少什麽,“那來接我為什麽不上來,怎麽就在樓梯上坐著?”
“因為、因為……”
董咚支支吾吾地更加厲害。
他不上來是因為他每次看到沈杳跳舞都臉紅,而上次竟然還直接流了鼻血,還是沈杳親手給他遞的紙巾,他不想再丟這個人。
他卡殼了半天之後,才靈機一動道:“因為我剛跑過來,身上出了很多汗,會很臭。”
少年的信息素味道是清爽的橘子味道,現在就彌漫在空氣當中,很有夏天的味道。
沈杳輕輕地嗅了嗅,隨口道:“不難聞。”
“……是嗎?”
董咚才不管沈杳說的話是不是客套話,他隻是被誇了一句,眼睛就亮得像是星星。他如影隨形地跟在沈杳後麵,身後那根無形的尾巴拚命地甩著。
高高矮矮五彩的房子都建在台階旁,順著彎彎繞繞的台階往下走,才是回家的必經之路。
沈杳注意到了沿路多出來的人,他問道:“這裏也會有人過來拍照嗎?”
“我們這裏很少會有島外的人過來,但確實偶爾會有人過來拍照。”董咚回答道,“我印象裏,在我小時候也見過一回。”
“哢嚓——”
沒有閃光燈,但沈杳靈敏的耳朵捕捉到了按快門的聲音,順著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看到了一個價格不菲的鏡頭。
沈杳停頓下來了腳步,他抬手把帽簷往下壓,更加隱秘地擋住了自己的大半張臉。他往董咚的身後躲去,像是很依賴他一樣,皺著眉輕聲道:
“我不太喜歡別人拍我。”
董咚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直接從台階上跳了下去,大跨步地往剛才拿著相機的人走去。他扯住攝影師的手臂,低下頭凶巴巴地道:“你們偷拍很沒有禮貌,把照片給刪了,不然我會把你的相機給砸了。”
“啊、抱歉抱歉——”
年紀不大的少年看起來卻很不好惹,攝影師愣了一下,很識時務地給他道了歉,“不好意思。我隻是覺得你們兩個走在一起很合適,所以想拍一張,那我現在刪掉。”
照片裏他和沈杳一前一後地走著,他的手插著兜,目光始終都落在身前的人身上,腳邊跟著不停搖晃著尾巴的小狗。
就連陽光都照得正好。
“等下。”
董咚改變了注意,他突然地扣住了攝影師的手腕:“買你的照片要多少錢,你先把照片給我,然後再刪掉。”
處理這件事情沒用多少時間,沈杳看著回來的董咚問道:“他把照片刪掉了嗎?”
“對。”
董咚用發燙的掌心握緊了手機,這上麵有他剛才買來的照片。
沈杳和董咚照例在門口告別,他低頭開門的時候身後卻冒出道聲響。
“沈旻!”
Alpha這次沒有喊他哥哥,他站在柵欄處,雙手緊緊地抓著背包的肩帶,笑起來的還是少年青澀的模樣,他認真地詢問道:
“明天晚上的漁民節,我能請你一起參加嗎?”
*
深黑的天空上綻放著絢麗的煙火,不少人的手裏拿著火把,歡呼聲遍布在沙灘的每一個角落,
這是海島上最重要的節日,參加節日的所有人都不允許穿鞋。
董咚今天穿了自己最帥氣的新衣服,他的手背在身後,接過朋友傳過來的花。他的目光永遠都落在沈杳白淨的側臉,比白日的太陽都還要來得熱烈。
“……沈旻。”
他們在最安靜的角落,沈杳赤著腳踩在細軟的沙子上,起起伏伏的海浪衝刷著沙灘,微涼的海水淌過他光裸的腳背。他從小到大就一直很喜歡大海,麵朝大海的時候總會有些不常見的放鬆時刻。
他下意識地轉過臉:“嗯?”
“咕咚。”
董咚撞上他的眼睛,喉結強烈明顯地上下滾動了一下,他還聽到了自己快要把心頭小鹿撞碎的心跳聲。
他知道的,沈杳和島上的每一個人都不一樣,他獨一無二地讓他著迷。
他也知道沈杳是個Beta,但是那又怎麽樣。
他喜歡沈杳,他隻想做沈杳的Alpha。
董咚用雙手捧著花,用少年人最緊張的聲音道:“這是我在海島上找到的最漂亮的花,我想把它送給你。”
他後麵還有沒說完的話,卻忽然停了下來。
因為他看到有個Alpha往他們兩個的方向靠近著,讓他注意到的是他腳上穿著鞋,這是不允許發生在節日裏的。
他暫時不想管這件事情,收回視線繼續忐忑不安地問道:
“所以,我能做你的Alpha嗎?”
那束花確實很漂亮,在夜色當中泛著淡淡的熒光,飄揚著生機。
沈杳卻沒有伸手去接,隻是垂眸淡淡地看著那一束花。他剛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背脊卻是一陣發涼,太陽穴的神經突然猛烈跳動。
最為熟悉的冰涼氣息靠近著他,像是最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人,他的雙腿忽然之間無法動彈了那麽一刹那。
在他回過頭、又或者在他逃跑之前,Alpha站在了他的身後。他的一隻手牢牢地掐在沈杳的肩膀上,完全把他桎梏在身前,另一隻手從他的身側伸過,替他接住了那一束捧花。
關殊順勢把那束花砸落在地上,少年精挑細選一下午的花朵瞬間散架,鮮嫩的花瓣破敗地灑落在地上。
“嘭!”
頭頂煙花炸響的一瞬間,關殊用力地把沈杳拽進了自己的懷裏。他當著董咚的麵,在他驚顎到不知所措的視線之下,關殊捏住沈杳的下巴,不帶一絲一毫猶豫地吻了上去。
“唔——”
吻像是要把人吞沒的海潮,唇和牙齒碰撞著,比過往任何一次撕咬都要來得凶狠厲害,滿口腔都是散不去的濃鬱的血腥味道,帶著落到唇瓣上鹹濕苦澀的味道,,好像要把所有的愛與恨用這種方式吞入當腹中。
董咚的大腦陷入短暫的一片空白當中,猛然清醒之後,Alpha對於自己喜歡的人的保護欲第一時間冒出來。
他毫不猶豫地往前衝著,要把沈杳搶到自己的保護範圍來:
“你他嗎誰啊?!把沈旻放開!”
Alpha卻像是有所預兆般地停了下來,他唇上都是鮮紅的血液,卻伸出舌頭冷靜地舔去。他望過來的眼神沉黑,在黑夜當中像是隻獵鷹,眼眶邊緣卻泛著紅。
他像是在努力壓抑克製著強烈起伏的情緒,攬在沈杳腰上的手臂都在細微地發著抖。
董咚注意到,這個Alpha的身上有很多傷痕。尤其是在他凸出的喉結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像是用刀割得極深之後留下的痕跡。
“沈旻?”關殊低頭看了沈杳一眼,然後吻了下他的頭發,發出聲輕笑,“寶貝,我很開心,你連真名都舍不得告訴他。他在你心裏,更加不算個東西是嗎?”
哪怕在沈杳以死亡消失的兩年之內,他已經偏執得近乎要瘋,哪怕他看到照片的第一時間,就拋下一切事情連夜趕過來,哪怕他在重新看到沈杳的第一眼,恨不得就把他綁死在**。
他也不願意露出一點聲色。
因為沈杳可以晚點在處理。
他現在要做的是讓麵前這乳臭未幹的Alpha滾,讓他明白自己連一點插足的空間都沒有,讓他知道沈杳是誰的。
關殊看著他驟然擴大的瞳仁,釋放出自己頂級Alpha的信息素味道,鋪天蓋地的香根草味道像是座山,強勢地往董咚的身上壓。
沈杳還沒從那個吻當中緩過勁不停地咳嗽著,他足足打了兩年偽裝Beta的針,理論上來講他不會對Alpha的信息素產生反應。
聞到關殊的信息素味道,他的腿卻是一軟,臉頰莫名地泛起紅,差點往前栽倒,卻被關殊拖住手腕再一次抱緊了懷裏,後腦撞在了他的下巴手。
比沈杳高出許多的關殊彎下腰,他把下巴放到了肩膀上,像是隻守在伴侶身旁的野獸,冷冷地打量著麵前那個叫董咚的Alpha:
“我是誰?”
他冷笑了聲:
“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我已經和沈杳上床了。”
“數不清第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