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安雅的問題讓叢玉啞口無言。
現在的情況就是他還沒法想出更快更有效解決方案。
“我會給出滿意的答案。”叢玉靜默了一會兒, 又一次找回了曾經的從容自信,他說道:“科技大爆炸之前,那個時代的人類也曾克服過同樣的問題, 隻要花一些時間,這不會是阻攔我們的困難。”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安雅提醒叢玉。
距離大選隻有四個月的時間了。
叢玉沒有繼續接話, 他重新整理好襯衫扣子,係好領帶。
“按你托人給我帶的消息,我了解了一下有相關意願的人。”叢玉理好領帶,“製藥業投資大, 周期長, 除去資產雄厚的老牌企業, 或是有相關經驗的藥品研發公司,很少有其他人願意投資製藥。”
“所以我才把這個拜托給你。”安雅側頭看向叢玉, “我說了, 我有足夠的把握讓你獲得足夠的收益。”
“叢家不涉及製藥業。”叢玉回答,“我一時間很難說服老頭子做出這樣的決斷,你得知道,叢氏這樣的企業,牽一發而動全身。”
“我不需要叢氏出手。”安雅拖著下巴,看著車窗上自己的倒影, “一個套名的公司, 足夠了。”
“隻是這樣?”叢玉皺起眉頭,“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選擇製藥, 但這其中的涉及到底利益相關科研內容要比你想象中複雜的多,短期之內, 很難獲得高收益。”
“如果我沒法帶給你利益我們隨時終止合作。”
“您可真是……”叢玉楞了一下, 喉嚨中溢出一聲笑, “捉摸不透。”
車子在一處私人別墅前停下。
侍者打開一側的車門,叢玉率先下車,他繞行車子半圈,接替侍者打開另一側的車門,迎接安雅下車。
雖然多年未曾經曆這樣的場麵,身為昔日的王族,安雅絲毫不慌張,從容地將手遞給叢玉,仍由他牽引著下車,在自然而然地攙上他的手臂。
“我接受了一家媒體專訪的邀約。”叢玉壓低聲音,對身側的安雅說道。
安雅微笑著看向前方,沒有轉頭:“你需要多接受幾家媒體訪談,否則鍾善不會輕易饒過你。”
叢玉笑笑,沒有理會她的挖苦:“按照你的要求,教會的封決,也會出現在這次的宴會上。”
“辛苦了。”
叢玉沒有多說,他微動手臂,將安雅拉得更靠近自己幾分,兩人並肩走入別墅。
轉過玄關,是宴會的大廳。
安雅和叢玉一出現,就收獲了眾人的目光。
這位生活在曜日宮內的“公主殿下”很少參與這樣的集會,很少有人能夠親眼目睹她的真容,隻能從網絡上窺探些許這位尊貴存在的消息,不過近日以來,她曝光的次數確實不少,前些時日在網絡上鬧得沸沸揚揚的緋聞事件就讓一些愛好八卦的貴婦小姐心癢難耐。
而今日緋聞事件的男女主角,同框出現在了一場上流社會的宴會之中,這其中代表的含義,昭然若揭。
安雅幾乎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在場的人之中多數經曆過王權時代,他們都知道亞特蘭蒂斯王族美貌驚人,甚至其中一些有些麵見過少女時期公主殿下,但長大之後的安雅·亞特蘭蒂斯,就像是美神披上的麵紗,沒有人親眼見過這朵成熟的鮮花,她被隱藏在舊日的宮殿之中,成為了童話之中隱藏在花園深處的仙女。
宴會之中不乏盛裝出席的夫人小姐,但玄關處,立在溫暖燈光下的窈窕身影出現的那一刻,無數的鮮花就此暗淡,仿佛她才是這天地間唯一的,唯一的,配得上耀眼這個詞語的存在。
安雅淺淺笑著,她感受到了周圍人的目光,時隔多年,再一次被眾人注視,她去從容的像是從未離開過耀眼的舞台。
不止誰發出一聲驚呼,安雅尋聲望去,麵對一片癡迷的麵孔微微一笑,注視她的人仿佛忘記了一些,都沉溺在那片藍色優雅之中。
每一位亞特蘭蒂斯,都是神的造物。
叢玉當然不會忽視這些投射在兩人身上的目光,他依舊維持著從容的笑容,手卻捏緊了安雅的手,附在她的耳邊。
“真讓人嫉妒。”他的聲音很低,帶起的氣流湧入安雅的耳廓。
“嫉妒?”安雅轉看向他,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為什麽要嫉妒?你正握著她的手。”
“真是我的榮幸。”叢玉微笑著,他感受到一絲不善的目光,在眾多被安雅·亞特蘭蒂斯吸引的視線之中,知道直勾勾麵向他的,帶著不加掩飾的惡意的目光,沒能逃過叢玉的注意。
“嫉妒的不止我一個。”他說,“還有一位。”
安雅知道他說的是誰,早在進入這座別墅的那一刻,她就注意到了那道與眾不同的身影。
在西裝與禮服之間,那身穿教士長袍的身影顯得質樸,但又那樣讓人無法忽視。
她轉頭,對上封決夜幕一般的眼瞳。
憤怒,怒火中燒。
安雅讀出兩種情緒,除此之外,是一片漆黑的深沉,那深沉之中蘊涵著諸多複雜難懂的思緒,卻被安雅一一忽視。
保黃派聯係封決了。
安雅想不到除此之外能讓那位主教先生如此憤怒的其他理由。
安雅不露痕跡的撫上左側手臂,她終於有些理解,步步為營真正的含義了。
她轉過頭,對叢玉笑:“那他很快就會更加嫉妒了。”
宴會免不了各種各樣的寒暄交互,安雅跟在叢玉身邊,她極少言語,隻是安靜地看著叢玉熟練地與各個權貴交涉。
直到樂隊拉奏起一曲悠揚的圓舞曲,叢玉才從交際圈中脫身,來到安雅身邊。
安雅的手搭在叢玉的肩膀,兩人隨著舒緩的曲子踩出舞步。
“很無聊吧。”叢玉對安雅說。
“還好。”她用餘光瞥著黑暗裏的身影,“我們來這裏的目的本來就不是社交。”
“我不該問你這個問題。”叢玉笑著說,“您本來就是社交場上的明珠。”
“現在不是王權時代,君主專-製的時期早就結束了,先生。”安雅將他在車上的話如數奉還,“我已經不需要這些無用的社交了。”
叢玉笑著,他貼近安雅,唇幾乎貼在安雅耳邊,“您說得對,他更加嫉妒了。”他的視線固定在角落裏的主教身上,引誘透露出挑釁:“我很想知道,您是怎麽讓一位忠誠的教徒為您傾倒?”
安雅故作驚訝:“叢玉先生,千萬別忘記,我們第一次見麵就是在教堂。”
叢玉眯起眼睛。
他亦是一位忠誠的海神信徒,隻是他並未發誓獻身於神。
“您是用什麽樣的籌碼打動一位主教為您所用?”叢玉的聲音沙啞起來,“這位封決主教在海神教廷之中,也是一位獨特的存在,說服他,恐怕沒有那麽容易。”
“這可是我賴以生存的手段。”安雅在叢玉的牽引之下旋轉,“我想,這個世界上沒有無欲無求的聖人。”
“封決是一位聖人。”海神教會曆史之上,最年輕的封聖者。
“都是人封的,不是嗎?”一曲終了,舞伴相互行禮,“連神都需要信徒都祈禱,更何況人推舉的聖人?”
叢玉笑一聲,望向角落:“希望你們不要聊的太久,被舞伴拋棄可不是一件光榮的事情。”
安雅低低一笑:“我盡量。”
封決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憤怒。
是因為昨天晚上那個突如起來的訪客,亦或者是因為看到那個女人與其他男人貼麵熱舞。
總之,他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憤怒正在吞噬理智,以至於全身燥熱,想要出去透透氣。
他也確實這麽做了。
封決繞過走廊,出現在私人花園之中。
冬夜的空氣寒冷,可他像是感覺不到一半,站在一刻枯樹旁,呆呆地注視著樹幹的紋路。
“為什麽不去參加舞會?”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封決被嚇了一跳,回頭看去,是層層疊疊的藍色,抬頭看去,是記憶中的女人站在台階上,依舊是那副熟悉的麵榮,隻是今夜她的妝容端莊,更像是教堂壁畫上侍奉神靈的神女,而不是地獄中**人心的魔物。
也許是夜晚的寒風凜冽吹散了他的怒火,也許是因為他根本沒有想象之中那樣怒火中燒,封決看著安雅的眼神,甚至說得上是平靜。
“你呢?不和你的舞伴一起?”
安雅低低笑起來:“這樣啊。”
她走了下來,故作曖昧道:“我看到了你,你的眼神分明告訴我,不想我和他在一起,所以我就從宴會溜出來了。”
封決注視著她,明明知道這個女人滿口假話,但又那麽一瞬間,他竟然迫切的希望事實就如同她所說那樣。
“和我談談吧。”安雅說,“我知道你有事情要和我說,這也是我費盡心力從曜日宮離開的原因,這樣的機會可不多。”
封決沒有拒絕。
付出了三點積分點之後,安雅通過日不落係統,打開了一間客房的密碼鎖。
“你可不像是一位生在在宮闈的小姐。”封決看到安雅熟練地開鎖動作,忍不住諷刺了一句。
“你呢?”安雅握住門把手推開客房的門,“你就像是一個在教堂長大的教士了?”
封決說不過她,隻能跟在安雅身後走進房間。
進入房間之後,封決下意識地想要開燈,卻被安雅按住了手。
“別動。”她揚了揚下巴,“開燈會被看到。”順著她動作的方向看去,是別墅傭人的房間。
封決沒空注意會不會被人看見,此時,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按在他手上那隻手所吸引。
她是手有些涼,也許是因為禮服單薄,她覆蓋在自己手上的手透著一股寒,但這冰涼之下,又有著溫熱的觸感,這是一種奇怪的難以描述的感受,像是夾雜在冰與火之間,醞釀著熾熱與寒冷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觸。
突然,那種感受消失了,手背上似乎留下了那種殘餘,又似乎什麽都沒有。
封決回過神來,他聽到安雅說。
“你想對我說什麽?”
說什麽……
封決大腦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他努力的從自己的腦海之中回憶想要談論的話題,突然之間,一個名字突兀的出現在他的腦海,激起層層冷汗。
這一瞬間,封決終於想起為何自己會那樣的憤怒,又為什麽感受到了恐懼。
“昨天晚上,有人闖入了教堂。”封決開口。
“哦?”安雅故意裝作完全不知情的樣子,“說實話,聖瑪麗大教堂的安保問題確實該用心處理一下了,有人闖入教堂真不是什麽值得驚訝的事。”
封決看了她一眼。
“別裝不知情。”
安雅主視著他,黑暗之中,一雙碧綠的眼睛如同寶石一般閃爍著,封決移開視線,繼續道:“是保皇派的人。”
安雅挑眉。
果然就如同鍾善預料的那樣,那場宣告刺殺事件翻篇的新聞發布會結束之後,保皇派果然重新開始活躍了。
隻是安雅沒想到,他們居然這麽快就嚐試聯係自己。
“你有麻煩了。”安雅看著封決,“我可不會忘記,刺殺鍾善事件也有主教先生的一份功勞。”
封決注視著她:“你很清楚他的目的。”
“我知道。”安雅說,“你來傳話不就是無法確定他的目的,想讓我為你解答嗎?”
封決忍不住攥緊了拳,他看起來就這麽愚蠢,愚蠢到看不出那個保皇派首領的目的嗎?
“別著急生氣。”安雅收斂起玩鬧的笑容,“我承認這其中少不了我的緣由,但你真的未必知道,他的算計。”她的重音咬在了‘他’字上,封決突然之間意識到,安雅是認識‘他’的。
“你早就知道他是誰?”
“從心。”安雅念出一個名字,“我當然知道他是誰,這個人,我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保皇派的首領從心,是個麵相和善乖巧的少年,有著一張小圓臉。多數時候,人們稱呼他為阿慫,很少有人知道,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少年是保皇派的實際掌權者,也是上一世在舊日王庭背叛安雅,開出致命一槍的存在。
安雅撫上胸口,那是子彈穿過胸膛的位置。她麵無表情地說道:“我們之間的關係,複雜的很。”
這樣的動作,在封決的眼裏卻是另一種味道,“情人?”
安雅抬眼看著他:“仇人。”
“他和你說了什麽?”安雅詢問封決。
“他說,想見你一麵。”封決將從心的話複述了一遍。
回想著昨夜的見聞,他與那位叫做從心的少年,其實隻有短短幾句的對話。
幾句對話裏,他介紹了自己的身份,說出了自己的目的,無依無據,嬉皮笑臉,但封決知道他所說的是事實。
那個看上去牲畜無害少年郎給人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
“見我啊。”安雅並不意外從心的要求,其實就算從心不主動找上門來,她也會暗中尋找他的跡象,“正好,我也想見他一麵。”
“他很危險。”
封決看向安雅,連他都能感受到從心的危險,自然不希望安雅涉險。
“我知道他很危險。”安雅說,“他應該留下了聯係方式,告訴我。”
“沒有。”封決躲避了安雅的視線,為了阻止她以身犯險,他甚至違背了教義之中,不說謊言的條例。
安雅蹙起眉頭,封決的表現很反常。
“你在說謊。”安雅毫不留情麵地戳穿了主教的謊言,“從心不可能不留下聯係方式。”
“沒有。”封決拳頭攥的更近,修剪幹淨的指甲陷入皮肉裏,“沒有。”
安雅伸手板正了他的臉:“看著我的眼睛。”
她微昂著頭,一字一頓地開口:“你、在、說、慌。”
她的語氣那樣肯定與果斷。
封決知道自己很難瞞過這個聰明的女人,但他還是堅持著不肯改口。
“沒有。”
安雅鬆開了手。
“你根本不會說謊。你連我都騙不過,又怎麽欺騙從心?”安雅繼續道,“你和我不同,我對從心來說有利用的價值,而你,主教先生,你的身份對他來說毫無作用,惹怒從心,你會死。”
封決抿緊唇,一言不發。
“你還是告訴我他留下的方式……”安雅臉色一變,沉重的腳步聲從走廊裏想起,向著這間位於角落的房間而來。
安雅一把扯過封決,拉著他躲進客房的衣櫃裏。
狹小的空間瞬間瞬間被兩人擠滿,安雅縮在封決的懷中,額頭緊貼著他的下巴。
房門被人打開,酒氣在瞬間蔓延在這個房間。
一個身影晃晃悠悠,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倒在客房的那張大**,嘴裏仍然嘀咕著。
封決的臉色瞬間產生了變化。
那個聲音,他曾經聽到過,在懺悔室窗戶的另一邊,此時此刻,倒在**的那個醉漢,就是那一天,在聖瑪麗教堂企圖行汙穢之事的那個蠢貨。
封決瞬間臉色蒼白,安雅貼在他的懷中,沒有發現他的變化。
**言穢語又一次想起,酒精壯實了他的膽子,這一次,從那個人嘴裏吐出來的話,遠比在教堂之中更加的肮髒。
封決顫抖起抬起手按在安雅貼下他的胸口,一隻手捂住了她露在外側的耳朵。
安雅疑惑地想要抬頭,卻礙於空間的狹小無法順利動作。
直到一個帶著滾燙溫度的指腹落在她的手心上,安雅的身體微僵了一下,她感受到那根手指動了起來,在她的手心上緩緩寫出一個字,然後,又離開她的手心,重新落下來時,勾勒出了另外一個字。
別聽。
安雅讀出封決寫在她手心兩個字。
其實,屋內醉漢口齒不清的話語她根本懶得理會,讓她震驚的是封決的舉動。
她想了想,勾動手指,在他的背上也回了兩個字。
不聽。
封決肌肉僵硬了一瞬,分辨出安雅寫著兩個字後,他微抿唇,捂著安雅耳朵的手收得更緊。
叢玉在大廳之中交集的等待。
安雅離開的時間超乎了他的想象,他忍不住猜測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又礙於所處的環境,又不能直截了當的去找那個女人。
叢玉掐著時間。
如果再過五分鍾她還是不出現,他就離開宴會場。
這一邊,躲在衣櫃中的兩人等待著屋子裏的那人呼嚕聲響起後,終於嚐試著推開了衣櫃的櫃門,輕手輕腳的挪出房間。
房門重新被關上後,兩人皆出了一口氣。
封決回首,望著安雅,她層疊的長裙因為剛才蜷在衣櫃裏的緣故有些褶皺,但這根本不能影響到這個女人驚心動魄的美。
封決深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收回注意力。
“一家叫做奇跡咖啡館。”他壓低聲音。
安雅側頭,她沒有聽清封決的話,“嗯?”
“咖啡館。”封決不情願地升高一點聲音,“奇跡咖啡館。”
“嗯。”安雅挺著腰背,她用手整理一下褶皺的裙擺,“我知道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後,安雅轉身準備離開,她離開的時間足夠久了,如果再不及時趕回去,從玉一個人留著宴會場中恐怕會被懷疑。
“等等。”封決出聲叫住了她。
“你之前交代的事情,有眉目了。”
安雅腳步一頓,“我會去找你。”她留下一句話後,腳步的匆匆離開。
.
“你花費的時間比我想象中的長。”叢玉端著酒杯,坐在長椅之上,看著匆匆歸來的安雅,“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你的離場。”
“我知道。”安雅靠在他的身邊,“出了一些小意外。”
“嗯?”
“已經順利解決了。”安雅側首附在叢玉耳邊,狀似親密道,“現在隻需要解決這邊的問題。”
叢玉很清楚她所指代的是什麽,他配合的側頭,流露出溫柔的神情,“我盡力。”
…………
舞會順利結束,就如同安雅和叢玉所期待設想的那樣,兩人之間的親密傳聞很快在上流圈子中傳了個遍。
甚至一度流傳出,叢氏集團的公子哥將迎娶昔日的公主殿下這樣的消息。
毫無疑問,這又一次為叢玉造勢賺卻了足夠的話題度。
叢玉則趁熱打鐵,接受了媒體的一次專訪。
另一邊,荼路也給出染血假發的調查結果。就如同安雅想象的那樣,這件事情是從心做的。
惡作劇一樣的打招呼方式,是他常用的手段。
安雅很猶豫,與從心的見麵無法規避,但現在的她還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與那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較量。
前一世,這也是她最為頭疼的事情。
更何況,他是造成安雅死亡的罪魁禍首。
安雅閉上眼睛,不由得回想起前一世的往事。
舊日王庭。
亞特蘭蒂斯終極寶藏的所在地,傳言中,這裏隱藏著亞特蘭蒂斯裔最大的秘密。
上一世,安雅加冕女王第七年,他們已經收複了大半的土地,與聯邦形成了分庭抗爭的局麵。
但聯邦剩餘的部隊在軍隊統帥的率領之下奮勇反抗,一時間,這場戰爭陷入了僵持,誰也無法奈何對方幾分。
就在這個時候,安雅得到了舊日王庭的消息。
關於舊日王庭的概念其實很模糊。即使擁有純正的亞特蘭蒂斯血統的存在,也很難說清這個詞語到底擁有著怎樣的含義。
但安雅,並不是普通的亞特蘭蒂斯,她的母親瑪格麗特皇後,曾被譽為帝國最聰慧的女人,甚至一度有人想要簇擁瑪格麗特皇後為王。
童年時候在瑪格麗特講述的故事之中,舊日王庭,就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
舊日王庭不是傳說,也不是神話,它真實存在於世間,這是瑪格麗特告訴安雅的。
可瑪格麗特並沒有告訴安雅王庭究竟存在於何處。
即使如此,安雅還是根據不多的訊息找到了舊日王庭,在那個時期,她甚至將王庭中的東西當做了打破均勢的秘密武器。
之後,安雅率領手下的士兵,前往了大西洋,尋找上一個時代遺失的在這片海域的亞特蘭蒂斯文明。
所謂的舊日王庭,就是神話之中,那個沉沒在海底的宮殿。
可現實卻與她想象之中完全不同,在她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進入王庭之後,卻被早就潛伏在此的從心埋伏。
這個一直以來都表現得忠心耿耿的少年,在最後一刻露出他鋒利的牙齒,惡狠狠的咬在安雅脆弱的脖頸。
鮮血模糊了安雅的視線,王族的血脈激起王庭內的機關,藍色的熒光迸發,成為安雅生前看到的最後一幕。
之後,她便回到了現在,獲得了那個名為日不落係統的人工智能。
這無疑讓舊日王庭染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也愈發清楚的提醒著安雅,舊日王庭之中隱藏著驚天的秘密,在等待著她下一次前往。
可現在擺在眼前的,卻是從心這一關。
“小姐。”管家荼路靠了過來,他帶來了另一個重磅消息,“暗部的消息,邊唯亭結束了科研研討會,回到了曜都。”
安雅猛地反應過來,還找她前世的記憶,邊唯亭就是在一次科研研討會之後被原先的公司辭退,開始獨立研發藥物的。
顧不得繼續在之前的記憶中推翻,安雅連忙打起精神。
“盯緊他,一旦傳來他被辭退的消息,立刻告訴我。對了,給暗部下令,讓他們分出人手,盯緊奇跡咖啡館,讓秦楓派最強的暗衛去,實在不行就他親自去盯。”
荼路一一記下。
他注視著安雅略顯的疲倦的麵龐,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倒是安雅先察覺到了他的失態,慢悠悠地盯著管家:“還有什麽事情嗎?”
荼路後撤一步,“沒有了。”
安雅抿唇:“我有件事情沒能和你說。”
荼路注視著安雅。
安雅輕輕嗓子:“記得我們一起前往教堂的那一次嗎?”
管家頷首:“記得。”那一次他們被巡邏的士兵發現,他第一次見到了眼前女人冷血狠辣的一麵。
“我讓你交給了封決一份信。”安雅順著講述下去,“那是我給封決的一個任務,具體是……”
安雅頓了一下,她抬起頭,注視著管家的眼睛。
這有些不符合她平日裏的風格,也讓荼路突然意識到,安雅接下來的話語恐怕會讓人大吃一驚。
“我給了他一個任務,一個身為教堂主教封決的本職工作。而昨天夜裏,封決給了我回應,說他已經有了進展。我思考了許久,覺得管家先生有必要知道這件事情。”
安雅鋪墊了許多,不隻是為了讓管家先生更好的接受接下來的內容,同時這樣是一個她自己建設心理的過程。
“您可以直接說。”
安雅點了點頭:“我讓封決傳教,在醫院,孤兒院,養老院,精神病院等地方開展定期的義務活動……”
安雅的聲音戛然而止,她注意到了管家先生突然變化的表情,這件事情對於他的影響她想象之中還要大。
“精神病院?”緩和了許久,荼路才緩緩吐出一個詞語。
“是。”安雅點頭,“封決告訴我,他有消息了。所以……”
“你想讓我和你一起去。”荼路替安雅說完了她沒能說完的話語。
“是。”安雅承認,“這事情對於管家先生來說應該很重要。”
“但對你更重要。”荼路牽動嘴角,“您想知道什麽,可以直接問我,我會告訴您我知道的一切,但真的沒有必要去打擾荼夫人。”
安雅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管家先生生氣了。